【云舞月扬】完整版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小强
有任何实际意义,讨论起来只是浪费时间。
「就以朕随驾来的这一万精兵为例,若是由你统领,如何作战?」耶律洪基
却是不依不饶,好像非要刨根问底。
御帐亲军,乃是辽国最精锐的雄悍劲旅。耶律罕特剌对此却是深知,此时他
不知道皇帝是在随口一说或是另有深意,若是真的让自己现在统领这一万兵马前
去攻打雁门关,这也不是不可能会发生的事情,毕竟现在的皇帝就是这么荒唐的
一个人。
「启奏陛下,我大辽铁骑之长,在于驰骋骑射,冲陷野战。南朝之长,在于
坚城硬寨,结阵自守。若是臣用兵,必设计诱其出战,于野地断其粮道,乱其阵
型,后从容击之。」
「我大辽古语有云,结阵不战。若是南朝兵马结阵,离城不远,如何图之?」
「此非可图也,必诱其远离城寨方可击之。」
「若其不出城,只是龟缩城内自守,如何图之?」
耶律罕特剌很想告诉他的皇帝若是南朝撄城自守,当今天下没有任何军队能
奈何得了他们,还是早点洗洗去睡吧。他宁愿去面对草原上狂野剽悍的阻卜蛮
夷,也不想面对宋军把守的坚城硬寨。自宋辽相争以来,一直就是辽军擅野战,
宋军擅守城。当年大辽南下,每次攻城必败,一直打到檀州,却没能攻下宋军把
守的任何一座城池。
那时大辽军力鼎盛,都做不到的事情。现在国力衰败至此,又有什么本事能
做得到?
只看对面雁门关隘雄峻,山势奇险,绵延城墙数里,其上吊斗林立、城高池
深;所有的大小隘口都密布着碉堡寨楼、拒马鹿角,其外又是一层又一层的壕沟
和羊马墙,其内还不知有多少陷马坑绊马,多少虎落翻机关隐藏在地表之下。
城上各种床弩擂石都已经伸出女墙,黑压压的士卒虎视眈眈,显然也是含有向这
边示威的意思。
这样的要塞……凭这一万不擅攻城的御帐亲军,便是耶律休哥在世,也无能
为也。
不过不能这样和皇帝说。
「启奏陛下,南朝守城而战乃是其看家本事。若图之臣以为用间方为上策,
促其内部生变,城池唾手可得。然此非一朝一夕可以成事,非有长期经营才见效
果。」
「若是用间不成,如何图之?」
「若如此,唯有死战尔!狭路相逢勇者胜!当调派南京道之汉军、渤海军、
以及西京道之汉军前来相助,此皆我大辽善步战者。再选调精锐骑军,间道插入
敌后,阻敌援军抄其粮道,断绝内外交通孤立其城。大军围之蚁附登城,此党项
所以克永乐、金明也。」
话说到这个地步,耶律罕特剌也算是豁出去了。几乎就是明白的告诉皇帝,
凭借手头这点兵力想要攻克雁门根本就是白日做梦。西夏攻打一座永乐城,
就几乎将全国的男子和壮年女子全部拉上前线,而且最后还是依靠围困的方式最
终侥幸得胜。其间各路宋军拥兵不救、最后那场泡塌了宋军城墙的关键性的暴雨
也是西夏的获胜的要因素。而金明寨之设防远不及永乐城,不到三千守军,
西夏也动用了超过二十万的兵力围攻才获胜。
雁门险固,天下雄关,大概比永乐城有过之而无不及,而河东宋军向来以剽
悍顽强着称,想要攻克眼前的雁门关,怎么着也得动员个十几万兵马,加上各种
大型攻城器械才有作战的把握。
但是想想多年前宋军在雁门大破辽军的战例,便知此战的凶险。若是宋军
集结一只精锐马军从小路绕出来突然直击辽军之侧后,会不会引起全军溃乱?当
年杨业就是这样胜利的。而辽军几乎不可能将宋军所有可能的偷袭路线都看住,
这就是雁门易守难攻之处,出入的小路太多太偏僻分散,而这些小路的隘口都掌
握在宋军手中。
宋军虽然号称一向缺战马,但是并不是国内没有马军。各路藩骑藩军便多是
马军,以河东为例,着名的折家藩骑便多达数千。再加上各路禁军的驻泊马军,
努力凑出来万余骑精兵是可以做到的。
而这万余马军对于辽军来说便是巨大的牵制。若要看住这万余马军,辽军在
每个宋军可能出现的隘口外,至少也要部署三千骑军才可保证安全,少于这个数
字便可能为宋军所乘。但是这样的隘口,不下四五十个,辽军不可能将如此庞大
的兵力用于这种任务上,事实上也不可能看得过来,也就是说总会有漏洞出现。
这种情况就像当年西夏占据横山,威胁整个陇右的情况。也有点类似辽军威
胁河北路的情况,因为不知道敌人何时会出现在何处,宋军被迫囤积重兵处处设
防。现在陕西的情况还好些,宋军蚕食横山,步步推进,横山之险已为宋夏共有。
但是河北路却依旧是堆满了重兵,防备辽军随时背盟南下。
若是真想开战,与其打雁门,还不如攻打河北,毕竟那里才是适辽军铁骑
纵横驰骋的平野战场。
而此时在这里,说不定就有数千马军随时突然从侧翼杀到。随驾的万余精骑
布阵,也是防备侧翼可能突然出现的敌情。毕竟谁都不认为自家如此跑到南朝家
门口耀武扬威,南朝会忍气吞声的一点反应都没有。
想到这里,耶律罕特剌突然想到此时,是否有一只南朝精锐马军正在雁门关
城门之后集结,虎视眈眈的准备正面出击?
并不是没有这种可能,而这个方向恰恰却是防备力量最薄弱的方向。
大辽君臣一向轻视宋军不敢野战,这恰恰是个心理上的盲,大概现场众人
谁也没做好宋军突然出关正面挑战的准备。就在这最不可能的时刻和最不可能的
方向,恰恰宋军突然出关,数千精骑突然向他们所在的这个小丘冲杀而来,不知
在场兵马有多少把握能挡住宋军不犯驾。
以他这样身经战的宿将眼光来看,危险迫在眉睫。
一旦宋军真的杀出,必然是全力以赴不计伤亡的直扑耶律洪基御驾之处,只
要能杀了耶律洪基,即使全部兵马死光、即使河东的全部马军全都死在这,也是
盖世大捷。而这些御帐军能不能把耶律洪基保护的风雨不透,实在难说。毕竟御
帐亲军虽然没有丢掉武力至上的传统,但也是很多年没打过仗了,而河东和陕西
的宋军因为与西夏近年的战火锤炼,几乎都是战之余的精锐。
若真是那样,很可能用不着那种大逆不道的……
但是令他失望,也是意料之中的是,宋军终究还是没有出战。而耶律洪基在
他的「苦谏」之下,终于还是哈哈大笑着说:「漆水郡王不必如此,朕岂不知此
事无能为也,特戏之尔。传旨,漆水郡王为国操劳,忠勤用事,赏金两,铜
斤,绢匹,珍珠五斗,歌伎十名。」
「臣谢恩。」耶律罕特剌滚鞍下马,叩谢于地,心中却是叹了一声。
今晚,便要……
他偷眼去看陈王萧燕六,萧燕六虽然也有随驾,但是两人一直没机会交流。
直到现在才抓住一点机会,偷眼看去,却见萧燕六面沉似水,向他示意的眼神让
耶律罕特剌的呼吸都差点停滞了,怎么事?难道事情出了纰漏不成?
萧燕六虽然没有说话,但是耶律罕特剌从那略带慌乱的眼神之中已经明白了
他的意思:事情有变!
「传旨,今日已看的够了,南朝鼠辈不敢出城,咱们便收兵营吧。」耶律
洪基志得意满,对自己强大实力恐吓的效果十分满意,可惜南朝此时国内没什么
天灾**之类的,西边也是连连得胜,士气正盛。否则又可敲诈勒一番,让赵
煦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妄小子知道知道大辽的可怕之处,当年自己连他老子都
不放在眼内,到了儿子这一代自然不在话下。
军阵之中传出震撼低沉的号角,黑压压的骑兵们簇拥着黄罗伞盖的御驾,逐
渐远离雁门关守军的视线。
辽军御营并未驻扎在朔州城内,当今辽对于田猎的喜爱堪称是史上罕见,
御帐便扎在桑干河之滨的狼牙村内,便于随时出去打猎游玩。桑干河在大同府境
内分岔,流入应州境内的支流叫做浑源川,朔州境内的河段当地土人也叫做灰河,
此河水量充沛,即使冬天也不结冰,正好供大军取水之用。
御驾营,留守的文武大臣在皇太孙燕王耶律延喜率领下齐来迎驾。耶律洪
基自觉的今天在南朝面前耀武扬威,南朝胆小如鼠不敢应对,心情甚好,哈哈大
笑让众卿平身,接着就吩咐大摆宴席,歌舞伺候,与众卿同乐。
契丹皇帝御帐巨大无比,高达丈余,方圆占地达到数丈,好像一座小山耸立。
周围一圈用铁枪插地,上有毡伞,侍卫们便在伞盖下站岗,再外面全都是侍卫的
营帐。契丹的御帐军虽然亲贵,但是只有其中最勇猛忠诚的猛将能有资格宿卫天
子。此时众臣鱼贯而入,各自解下兵器交给守在帐门口的侍卫太保,萧燕六故意
拉在后面,低声和耶律翰特拉说了句什么,两人最后进了金帐。
很快,金帐中热闹起来,乐声绕梁,十六名绝代佳人翩翩起舞,舞姿风流挑
逗,如粉蝶穿花,曼妙妖娆。在场众臣皆是辽国当权的显贵人物,无不见多识广,
府中也多蓄养有歌伎,但是这些御用歌伎无论相貌舞姿,都是众人从未见过的。
金石丝竹、罗绮珠翠之中,众人大多如痴如醉。
耶律洪基更是欢喜,连连赐酒,又命众臣赋诗作词,凡是行不上酒令的,都
要受罚。众人多拍皇帝马屁,个个抖擞精神,出口成章。辽心情舒畅随口赏赐,
无数价值连城的金银珠宝翡翠珍玩便这样随意的赏了出去。看得个别真心忧国的
大臣们心中十分无奈。
如今十余万大军在外,又不作战,只是终日在旷野之中游荡,每日空耗钱粮
都是天文数字。再加上这样奢华浪费,国库本就空虚,这样浪费下去禁得住几下
折腾?跑去雁门关外耀武扬威一番又如何?便是再耀武扬威,于他南朝又有何损
失?不曾削弱南朝一兵一卒,又没能从南朝手中拿走一寸土地一文铜钱,实是自
己消耗自己。皇帝不但对此视而不见,反而觉得好像打了个大胜仗一样,这样下
去,怎么得了。
但是这样想法只能在心中,谁敢说出来?
喝了一阵儿之后,歌舞也散去,耶律洪基心情舒畅便又要玩他喜欢的双陆游
戏,耶律翰特剌却是和萧燕六交换个眼色之后起身告退。
「启奏陛下,臣执掌宿卫,恐饮酒误事,当营处分巡营军务,请陛下准奏。」
萧燕六和萧阿鲁代也站起来言营处理军务,一起请辞。
耶律洪基正喝的高兴,却见这三人想要退席,便觉得有些扫兴。但是他也知
道耶律翰特剌治军素来以军纪严明着称,最讲究帅以身作则为诸军表率。凡是
军中规矩便是天王老子也不能改动,不管大小将帅无一例外,他自己是断不会违
反自己设置的军规的。他要走,定是到了帅该在营中露面的时候了,自己也不
好强留。
而萧燕六则是西京留守,自己是在他的防逗留,他细心于防务也是可以理
解的。萧阿鲁代则是统兵老臣,和耶律翰特剌一起征剿上京道叛贼。此人平时最
喜欢小题大做的给自己进谏,仿佛自己每做一事他若不进谏就好像没有尽到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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