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问鼎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杜醒
唯一有些不同的是,即使是闲来无事时,他也要站在江边瞅着。熟悉的人打趣说,怎么看了一辈子也看不厌
他便眯眼笑着点头说,好看啊。
如无意外,楚翁会这样平淡的继续过着日子,直到最终像那些更老的老船夫一样,永远不为人知地葬在江水边。然而,就在楚翁还没有真正老去的时候,战争爆发了。
当时的大汉早已盛极转衰,居安已久而不知思危,可笑那偌大-疆域却如一张摊开的面饼,眨眼间被密集如白蚁的敌军啃噬过半。终有一日,一江之外,已易其主。
然而这场战争并没有结束。
就当邻人收拾残破家当仓皇逃离时,微微驼背的楚翁独自一人走到江水边,继续瞅着。
那一天,有人观江入道,一步登天。
老船夫楚翁凭一己之力扭转两国战局,震撼天下,更点燃了大汉的煌煌人心。自此大汉举国惊醒,妇孺亦敢提刀上阵,将尽之国祚再延三百年。
世上虽不再有楚翁,却有条楚翁大河,从此千年奔腾,渐盛渐勇,再不曾止息。
楚翁的故事,陆启明知道的很详尽——只因史上确有其事。
这个传说的传奇色彩太过浓重,反而不可信,只能被当作诗人的浪漫憧憬。
世人却难懂得,真正的生活永远比故事精彩;身边正在发生着的奇迹,亦远远超越说书人最天才、最极限的想象。
而那些看似需要仰望膜拜的伟大身影,难道不就是最平常的世人自身吗
陆启明在竹筏上站起身,目光平和地望着江水,想起千年前飘摇此处的楚翁的口头禅,由衷点头赞同。
……
水汽拂面,陆启明渐渐发觉不同。
他一招手,一道涓长
(本章未完,请翻页)水流随心意而起,乖顺在他手下扭转为念慈刀模样——水之奥义
黄金树秘境的特殊便是如此——虽不能动用修为,但一旦掌控规则,却能做到更为玄妙神奇的事;比如此刻——
陆启明随意向前跨出一步,踏在竹筏边缘;他又跨出一步,塔在江水上——汹涌江水此刻却凝成一道晶莹剔透的“琉璃”长路,静候陆启明稳稳前行。
念头一动,陆启明再召出一团艳红火焰;他望着这之前唯一能用的“规则”,心中沉思。
他之前懂得的五行奥义,尽皆为他人之物,只能解却不可用;之后他也并无主动去参悟,更没有试图效仿那楚翁观江入道。
唯一的解释就是金鹰。
陆启明现在隐约记起,之前金鹰在红莲业火中化为金色灰烬的时候,地上似乎并没有出现黄金树藤蔓来将其吸收……莫非红莲业火还有抽取他人规则为己有的能力但是根据陆启明所得的传承记忆,这根本是毫无道理的事。
陆启明轻叹口气。原以为迷雾尽散,而今看来,未知仍知之不尽。
一切意料之外的好事,真的是好事吗
他退了一步,重新坐在竹筏上,真正以修行者的角度,开始观望这楚翁河。
……
沿着楚翁河再往北,有一座临江又临山的踞险之地。名,“赤亭”。
朝代更替、天下分和无数,赤亭关却永远为一国边境,从未例外过。人们便说,她是一座以战争为宿命的关城。
陆启明站在城门前,轻轻拍了拍粗粝坚固的厚石墙,然后负手踏入城内。
赤亭关与他走过的很多地方都截然不同。
到过赤亭关的人,大约并不会觉得她美——只看其中处处皆粗旷如大漠黄沙,难免太过枯涩又无情了。赤亭关从不会主动亲近人们,她的眼神一向都是这般的古老、蔑视。
陆启明却准备在这里多停些时日。因为无论秘境内外,赤亭关本身就是可以修行的规则。
这里的每处砖石都经过无数次征战淘洗,早已添无可添、改无可改。是以投射在黄金树秘境中之后,连一颗沙砾都清晰具体——这代表着极度完善、成熟的规则。秘境中空茫的金色在赤亭关终于展现出其应得的肃穆壮美;也是唯一能与她匹配之物了。
每一个真正懂得修行的人到了这里都不可能无所谓地路过,包括陆启明。
想那些雕梁画栋极尽工巧之美,又怎可能胜过赤亭关的血与骨又怎可能胜过时间造化
(本章未完,请翻页)陆启明走了许久找到一家客栈进去,其中吃住用具一应俱全,甚至还有层薄薄的金色尘土。
陆启明找了一间窗户临街的房间暂住,间或能听见老掌柜和跑堂的声音。他微笑想到,若是以后有机会在外面经过真正的赤亭关,他倒要将这几日的房费还上。
……
七日后,陆启明离开赤亭关继续前行。
当陆启明无意间走进一座山时,他有一瞬间的恍惚,直到看到山脚那块简陋碑石上的“源水”二字,才回过神来,却依旧迟迟不能移开视线。
太像了。
像他承渊宗第七主峰,“苍生何辜”何辜山。
何辜山是他前世近五百年的居处。
或许是因为他无父无母又资质极高的缘故,师父从来都更偏爱看中他;他也是师兄弟中唯一随了师父“帝”姓的那个。而何辜山,虽然列为第七主峰,但其灵秀仅次于师父的宗主峰,是世上少有的修行宝地。
前世自他成年后,便一直住在何辜山,其中一草一木尽在心底;原以为也只能存在在心底了,却竟然让他在这个世界看见了如此相似的山峰。
陆启明沉默看着那“源水”二字,忽觉碍眼。他取出念慈刀,干脆利落地把那两字削去,然后模仿师父的字迹刻下“何辜”二字。
于是黄金树秘境中便没了一座“源水山”,多了一座“何辜山”。
陆启明看了那两个字很久,忽然摇头轻笑,想着,这个世界的人哪会认得自己那边儿的文字不过即使这样,也不影响陆启明的好心情。他把念慈刀再收起,清风两袖上山去。
真走进去了,两山的不同便难免越见越多。陆启明看到时,方便的话就顺手改了,实在不太好办的,陆启明也就任之由之了。
但确实是真像。
陆启明在山间随意走着,当年诸人诸事历历在目。
他尚未收真传弟子,也不习惯旁人伺候,所以整座山头,真正长期生活的人连十个都不到。
但何辜山上可从来不缺热闹。
大家都知道他的何辜山山清水秀,便整日一群一群的过来呆着,名曰“蹭灵气”、“讨论武学”,实则吃饭吃酒,侃天说地。他有一次听到小世侄给别人吐槽说,只要来了何辜山,就能见着承渊宗的全部第三百六十九代弟子了。
可惜后来……
不提也罢。
陆启明平淡的笑笑,不再停留,继续往北。
都过去了。
(本章完)
第十四章 杜云,老白和帝启
前个夜里刚下了场鹅毛大雪。
路上铺的、树上挂的、房顶悬的,最像是一整块巨大的、雪白暖软的糯米发糕。早起的人们走出门槛,有点不忍又十分开心地踩在厚厚雪地上,走出一路吱吱声,让人忍不住地偷笑——却又是瞒不过别人的,别忘记唇边氤氲的团团哈气!
屋檐有大红灯笼挂起;再三天,就是新年了。宋平安不由想起,第一次撞见陆启明的时候,也就是今年年初;原来这么快,就已经一年了啊……
桌上用简单的白瓷碗盛了桂花小圆子,雪白如脂玉的小小几团微微高过汤面,正腾腾翻涌着热气。
宋平安有些惊喜地看向端菜上桌的老板娘。
老板娘爽利一笑,朝着虚捧着小白碗捂手的小笛子努了努嘴,笑道:“不是见着有孩子在嘛!你们几个都是顺带的,不用谢哈!”
大家都笑。
没了危险之后,一同上中武求学的这几个年轻人,连带着青衣小笛子,就干脆脱离了秦家的大队自己走。时间充裕,他们没有刻意赶路,就一路上吃吃喝喝,拌嘴谈天。
即使悠闲类此,两个月的脚程也能到了——再过百余里,就真正进入了中武的范围。这些个人中,除了秦家姐弟外,都从未来过中武;但即使潇洒如秦悦风,每每向那个方向望,也不由被他们几个带的有些小激动。
附近的气氛也很不一样,明显更热闹,也更……欢脱。
连常年一本正经的秦悦容也主动表达了她的震惊;毕竟她上次来可没有走过这些家常的路线。
附近城镇商业超乎寻常地发达,卖的东西更是稀奇古怪,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他们不能卖的;浮夸宝剑盾牌什么的都太弱了——还有卖新生考试排名第三千零一名的“官方”证明。
哦对了,中武每次只录取前三千个;三千之后的排名,其实是并没有的……
至于中武餐馆使用过的半张餐票、某某师兄丢掉的短剑、某某师姐的洗脸盆、入学加退学证一整套……果真应有尽有。
大家都表示自己涨了不少知识;同时啼笑皆非地想着——这还没到真地儿呢,怎么都成这样了
唯一让大家稍微不满又忧心的,是陆启明。
已经两个月了。
且不说陆启明一个人走,总该比他们这一堆人来的快;就算他真的再磨蹭些,也总该给个话吧现在明面上已经没什么危险了。
每每念及于此,众人都有些沉默——可千万不要“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
正想着,老板娘的声音忽然响起,问他们道:“咦,你们那个小俊哥儿呢”
大家一怔,睁眼大找,才意识到青衣不在——可不是他们无视他,而是青衣总是太没存在感,他人在不在真的是非常难知道。
夏五翻白眼道:“估计起来晚了,还在‘画脸’呢吧”
老板娘一脸茫然。
小笛子低声道:“这可是青衣哥哥第一次迟到啊。”
……
紧闭的房间中,青衣正通过铜镜与一位眉目清淡的女子对视。
他不知道这女子什么时候进来的,也不知道她看了多久;不过他天生的灵觉告诉他,这女子修为之强,是他平生仅见。
巧了,女子也穿了一身青衣。她见他动作停了下来,直接道:“你继续。”
然而不必她说,青衣依然继续开始易容,仿佛身后根本没有她这个人。
女子眼中闪现赞许之色,继续看着,知道青衣把脸画完,再看不出一丝瑕疵。她忽道:“你的画是跟谁学的”
青衣转过身平静道:“没人。”
女子眉峰一挑,声调上扬道:“你之前没有师父”
青衣皱了皱眉,懒得回答。
女子却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大喜过望道:“那你现在有了。”
她不等青衣开口说别的,直接
(本章未完,请翻页)抓过青衣的肩膀腾空而起,直向着中武中心飞去;而飞了几步,她忽然想到这段时间不知多少人妄图塞一些庸碌之辈给她做学生,这下正好——
她悬停在半空中,声音配合大周天的修为向方圆数百里远远传开:“所有人听着,我是苏路,唯一真传的弟子已经确定,其余人不必妄想了。”
下方正胡吃海喝的一群人霍然抬头,痴呆地看着被苏路抓在手里、一脸厌烦的青衣。
……
外界腊梅独秀,里面四季同存。陆启明在用红莲业火烤红薯。
这是陆启明意外发现的新用法;没有想到用它加工食物竟然异常美味。既然如此,陆启明自然不会客气——毕竟在秘境中他能随手使用的红莲业火,到了外面想再用——就算以他的修行速度——也不知道要到猴年马月了。
红莲业火不仅仅是火,更牵涉到了最为玄妙紧要的“因果关联”,所以它绝对代表着最顶级的规则。
只要是规则,就在秘境中使用无碍;但如果到了真实的生活空间,想要将红莲业火具化使用,必须要有足够的修为作支撑。至于何为“足够”,陆启明尚不确定,不过至少——奥义境肯定是不足够的。
红薯烤得差不多时候,陆启明忽然把红莲业火换成炼药用的普通火种,同时快速从青玉坠中拽出一个竹篓放在身边,然后继续烤。
红薯香甜气味四溢。
片刻后,陆启明眼前蓦地一黑——丛林中毫无征兆地窜出一只大白老虎,直直向他扑来!
也不见陆启明如何做到的,只一下便绕过了白虎,准确地捉住了一只鬼鬼祟祟探向红薯的手,干脆利落给那人来了一个过肩摔。
陆启明先拿起一个红薯,分给旁边那只白虎一半——而那白虎竟然人性化地咧嘴笑了笑,蹲在陆启明身旁,就地举起爪子捧着红薯吃。
一人一虎这才不紧不慢地看向趴在地上哎呦哎哟的那人。
那人倒是个剑眉星目的清俊青年,但身上布衣虽不脏也不能算干净,头上发髻虽不歪也不能算齐整,整个人一副不怎么正经的模样,唯独腰间紫玉酒壶看着值钱些,连佩剑都是锈钝的。
青年在地上从地上扭坐起来,不平道:“明明是老白先招惹你的,你摔我作甚”
被他叫做“老白”的白老虎翻了个白眼。
陆启明看了眼老白身上挂个十多个大包小包,叹气道:“爱护珍稀动物。”
青年:“……”
老白狂点头,又往远离他、靠近陆启明的方向挪了挪。
好在青年脸皮厚如城墙,若无其事的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仿佛不经意地对陆启明道:“怎么感觉不到你的‘元力’”
元力陆启明似笑非笑回道:“哦我倒觉得你的‘真力’还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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