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最得意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平生未知寒
人人低头,默不作声。
在夜色中,其实没多少人能看清楚,这些弟子其实都是被五花大绑之后扔在这里的,有些贪生之念的弟子跪在地上一直在磕头,大部分却是一脸漠然,等待着接下来的死亡。
这座宅子的大门上方高悬着一块牌匾,上面有人写就“武道无尽头”几个大字,那位北海江湖的天下第一人,便常年居住在此,鲜有出门的时候。
今夜的谋划其实也很简单,他们先给宅子里用了许多迷迭香,怕谢淮阴武道修为太过高深,剂量比起来其余江湖武夫其实要多的多,迷迭香放了之后,便是浇灌桐油在武宁府各处地方。
最后便是一把大火。
原本他们重点照料的便是这座宅子,可谁知道,其余地方都已经出现火光,可直到那场大雨下起来之前,这座宅子竟然都不曾失火。
原本这座宅子便是他们的首要目标。
在大雨才开始下起来开始,武宁府内便有一众长老客卿去各大院落带走了很多弟子,最后五花大绑便扔在了此地,不需要如何审理,人人都知道结果。
秋雨寒骨,但却更寒人心。
谢淮阴此刻便坐在门内,推开那扇大门,便能一眼看见那些曾经被他视作武宁府未来的弟子,只是这位江湖上的天下第一,就坐在门内,看着那扇大门,面无表情。
在他身旁则是一个面容普通的中年男人,名叫陆江南,生在江南水乡,只是不知道为何,年少时候四处游历,最后却不回江南,而在北海定居,陆江南智谋过人,一直在武宁府里扮演着头号军师的角色,不仅被武宁府大小弟子尊崇,更是深得谢淮阴信任。
纵观这武宁府上下如此多的江湖武夫,恐怕也只有陆江南能够不打招呼随意进出这座宅子。
此刻面对这一件足以让谢淮阴痛心疾首的大事,也是陆江南一人陪同。
谢淮阴坐在太师椅上,神情阴暗。
陆江南站在一旁,神情平淡。
一个家,只要足够大,也会有人心各异的说法,长房偏房各有所想,各有所求,这一点都不奇怪,但若是身为家主,不制衡好这些事情,便会发生大事。
而武宁府作为北海江湖第一门派,自然是要比普通的什么家族要复杂的多,门人弟子,长老客卿都需要安置,才能井然有序,不至于落得个短暂鼎盛,便惨然落幕的下场。
以往的那些年里,武宁府大大小小很多事都是陆江南拿主意,一直处理的很好,从未发生过这般门人弟子竟然胆大到要杀谢淮阴的事情。
因此今日,谢淮阴震怒不已。
若是没有意外,这门外的一众弟子,不会有一个人能够活下来的。
谢淮阴沉默了很久,听着雨声掩盖了很多声音,最后还是开口了,“为什么”
声音比雨珠打在青瓦上的声音要更大。
陆江南听得很清楚,而且也清楚的知道,这就是谢淮阴在问他。
陆江南叹了口气,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在叹气之后,迅速抽出腰间的软剑,片刻之间便一剑刺向谢淮阴的后背,那个地方,要刺穿的便是谢淮阴的心脏。
只是软剑向前刺去,距离谢淮阴后背尚且还有一只手的距离,便不得寸进,片刻之后,软剑寸寸断裂,一股磅礴气机蓦然而至。
陆江南倒飞出去,重重的摔落在大雨中。
吐出一大口鲜血。
他瞬间变得脸色煞白,挣扎着爬起来之后,看着谢淮阴的背影,咬牙道:“你果然不是一个纯粹的江湖武夫!”
谢淮阴站起身,转头看向陆江南,平淡道:“我武宁府百年基业,岂是你这等宵小之辈能够覆灭的”
说完这句话,谢淮阴随手一招,捡起一截碎片,随手扔出,正好便刺中陆江南心口。
这位武宁府第一智囊,瞬间毙命。
谢淮阴缓慢走回屋子,再出现这院里的时候,便提了一杆银枪。
当年北海江湖便有传言,武宁府少府主谢淮阴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只是随着时间推移,那位谢淮阴从少府主变成了府主过后,与人再交手便再没有拿过兵刃,属实也是这整个北海江湖,也不曾有人能逼得谢淮阴拿起兵刃。
可今日,这位武宁府主却是拿出了这杆整整二十年都没有提过的银枪,看起来今夜之危,尚未解除。
推开大门。
谢淮阴踏出大门,扭头看了一眼那块上面写着“武道无尽头”几个字的牌匾,手中银枪一挑,一股磅礴气机从枪头迸射而出,激射而出,牌匾瞬间四分五裂。
谢淮阴冷笑道:“武道如何无尽头”
抛下这句话,便大步离去,至始至终都没有看这些跪在此地的弟子们一眼。
那道修长身影来到长街上,任由大雨打湿衣衫,看着武宁府里已经熄灭的大火,那人脸上神情阴晴不定。
直到即便是在大雨之中都不输半点风采的谢淮阴走出武宁府,这人才笑着开口说道:“早知道你谢淮阴不好杀,只是不知道你有这么不好杀。要是早知道,便不浪费这许多精力了。”
手提银枪的谢淮阴沉声道:“要那本秘籍,我现如今便可给你。”
那人笑道:“我可不仅是想要那本秘籍,还有你这个武宁府,我也想要。”
谢淮阴冷笑道:“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那人摇摇头,“你谢淮阴这个天下第一坐着舒坦,以后我来坐一坐。”
谢淮阴杀机暴涨。
不再废话。
大踏步向那人走去,银枪枪头在地面掠起火星,等临近那人之后,一枪刺去,抖落许多雨水。
若是有人想着谢淮阴是因为那本秘籍才得以机缘巧合之间踏进修行大道,便大错特错了,他谢淮阴,早在当年接任武宁府主的时候,便已经是一位修士!
不是什么野修,而是正统的儒教修士!
那位教他诗词歌赋的先生,顺便也教了他很多别的东西,比如如何去问长生,如何去杀人。
只是这些事情,谢淮阴不曾告诉过别人,也无人知晓。
这位北海江湖第一人,从始至终都不是什么江湖武夫!
一杆银枪刺出,带着狂暴无比的气机,向着那人横扫过去,气势磅礴。
即便是普通的江湖武学,但有不同于江湖武夫的气机催动银枪,这位武宁府主仍旧能让人胆寒。
那人脸色不变,但心底大骇,只怕从未有人想过,这位武宁府主不仅是个山上修士,而且修为境界还一点都不低!
那人往后退后半步,侧身堪堪躲过这一枪,但仍旧是听得刺啦一声,被枪头割破衣衫。
这便是小瞧那位武宁府主的代价。
瓢泼大雨中,谢淮阴收枪斜提,冷笑道:“一介野修,何至于有想夺我武宁府的想法”
那人冷眼看着谢淮阴,抽出腰间的长鞭,这才冷笑道:“尚未分出胜负,你这匹夫,便觉得不得了”
谢淮阴面无表情,提枪对敌,不得他的话音落下,一杆银枪便再度刺出,卷起无数雨水同时激射出去,这位儒教修士不仅有山上人的手段,同时兼有武夫的杀伐之气,其实怎么都不好对付。
谢淮阴的一杆长枪这一次再度刺出,比起之前便没有这么容易让那人忌惮了,那人一条长鞭如同一条灵蛇,只是一碰到那杆银枪,便缠绕上去,不仅如此,还有丝丝紫电不时闪现,绚烂夺目。
谢淮阴号称精通十八般武艺,但实际上最为擅长的还是枪术,只怕在北海江湖里把那几个名列前茅的几个枪术名家串成一串,光论枪术,都不是这位谢府主的敌手。
此刻银枪被长鞭缠绕,谢淮阴持枪的右臂一震,便将长鞭短暂震开少许,趁着这空当,谢淮阴抽回长枪,然后在短暂时间里将银枪扔出,自己则是随着银枪扔出,急速的掠向那人。
银枪如龙,带着磅礴气机,谢淮阴更是难缠的人,两者一起掠向那人,让那人都皱了皱眉头。
长鞭遥遥打出,让附近雨水就此炸开,更是有一道凌厉气机掠过。
谢淮阴皱了皱眉头,伸手握住枪杆,往胸前一横,然后与那道凌厉气机相撞,一声闷响,谢淮阴往后退出好几步,那人脸色也不好看。
谢淮阴站定之后,笑道:“厉安,就这点本事”
这是今晚谢淮阴第一次叫出来人的名字,厉安看向谢淮阴,深吸一口气。
谢淮阴难对付,的确是事实,只是他直到现如今都不曾倾力出手的缘故还不止于
第三百零一章 磅礴大雨
自从六千年前的那场人妖两族大战之后,剑士一脉开始凋零之后,野修一脉尚未有半点起色之前,山河里的修士的打斗,大多是用法器对轰。
简单直接,拼法器也拼修为,绝对的实力便是取胜的关键。
但显得有些乏味。
一场战斗应该包括这些,但绝不仅仅限于这些而已。
谢淮是一位正统的儒教修士,但或许是因为在江湖里待得时间太过漫长,因此动起手来,更有武夫的韵味,他的本命法器不是琴棋书画这类的东西,而是那一杆银枪。
修士们从未想过有朝一会与人近搏杀,所以不会想着用刀枪剑戟这样的东西当作法器,可现如今,谢淮不仅本命法器是一杆银枪,也在与厉安近厮杀。
只是厉安手持长鞭,也不愿意谢淮与他距离太过接近。
其实这次入宁府城的三位修士都是太清境,论境界修为,差距不大,但要是论战力,温白楼绝对能力压其余两人,毕竟是从战场上走下来的战将,不管是对于形势的判断还是那股悍不畏死的气势,都并非其余人能够比拟的。
而作为武宁府主的谢淮比起这三人,其实境界并不占优,可是本便有一股用北海一座江湖二十多年打磨出来的天下第一的气势,因此直到现在,厉安都不曾占到半点好处。
反倒是一直被谢淮压制。
厉安神古怪,他与温白楼一般,只是因为这位武宁府府主不过是因缘际会得到一本秘籍,方才跨入了修行大道,因此一直觉得这位北海天下第一,不过如此,才敢如此托大,趁温白楼和姜酆两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先下手为强,可谁知道,谢淮不仅难缠,似乎还在告诉他,稍有不慎,自己甚至还会命丧当场。
借着磅礴大雨,厉安伸手抹了一把脸,手上长鞭遥遥向前击出,如同一条灵蛇穿过雨幕,这一次想要缠绕的是谢淮的脖子。
手提银枪的谢淮冷哼一声,大步踏出,他踩着长街上的积水,只是脚尖轻点,形飘然而掠,若不是雨水已经将他的衣衫打湿,仅凭这一手,便当得风采依旧的说法。
长鞭上的磅礴气机如同惊雷,在谢淮耳旁炸开,顺带着许多雨滴袭向谢淮,谢淮微微皱眉,形一顿,脚踏墙面,躲过这些雨滴,雨滴溅到墙面,留下深浅不一的坑洞。
长鞭如约而至,倒像是被公子哥遗弃的良家女子,不离不弃
谢淮持枪一挑,挑飞那条长鞭,随即一枪刺出,在厉安回神之前,却收枪而返,这还不算完,等到谢淮一脚蹬在墙壁上的同时,整个人快速撞向厉安。
长枪枪尖指向的便是厉安心口。
若说之前长鞭如灵蛇吐信,现如今银枪便是如游龙入海,两者之间,差距不下。
厉安脸色大变,急忙收回长鞭想要护住前,可在缠绕住银枪之后,谢淮没有半点慌张,只是硬生生扯着银枪往后而去,银枪脱手,连带着长鞭也是如此。
厉安顾不得虎口迸裂,此时就要往一旁躲去,可谁知道,就在这片刻之间,谢淮已经屈膝撞向了厉安的小腹。
厉安脸色瞬间煞白,可是人尚未倒飞出去,便被谢淮再拉住一条胳膊,硬生生又被他一拳打中心口。
雄踞北海江湖武道榜首不知道多少年的谢淮这一拳,可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得了的,哪怕对方也是一位修士。
一拳下去,打得谢淮的膛凹陷下去,而在后背凸出一块。
谢淮神色漠然,放开拉着厉安的手,那只手则是一拳打向厉安的太阳。
轰然作响。
山上修士为何忌惮剑士,现如今又为何贬低山河之中的野修,其中缘由想来也该有野修善战一说吧。
同境之争,三教修士若是被谢淮这种精通近厮杀的修士近,只怕比厉安的下场好不到哪里去。
再给这个已经毙命了的修士补上一拳,谢淮这才随手将尸首扔出,有些疲惫的站立在长街上。
杀人并不轻松,看起来他并未受什么外伤,但此刻灵府翻腾,气机几乎枯竭,此刻别说来一个太清境,即便是来一个青丝境,谢淮只怕也要慎重对待。
去拿回那杆银枪,用脚将长鞭踢开,谢淮就要转走回武宁府。
他得到的线报是有三位修士共同入城,现如今不过一人而已,只是想着剩余两人多半是要分出生死,他便觉得好笑。
两个国都没有了的丧家犬,还计较这些做什么
你温白楼是昔年的楚国第一名将不错,又是一位沙场万人敌,可又如何,楚国现如今都变成了梁溪治下的楚州,楚国百姓都已经成了梁溪人,你还揪着不放是为什么
不觉得是个笑话
念头一起,思绪便有些发散,或许是因为如此,那个悬剑少年在他前五十步之内以后,才被他发现。
谢淮提着银枪,看着那个不多不少正好在他前五十步悬剑少年,面色淡然。
眼前那人也是一位修士,只是悬剑,有两分剑士的味道。
只是让谢淮忌惮的不是他,而是在远处百步左右,背负剑匣,撑着油纸伞的青衫年轻人。
少年是常临,年轻人是李扶摇。
两人都是剑士。
站在原地,常临开门见山说道“秘籍,常家。”
谢淮皱了眉头,很快想起那桩陈年旧事,如果没有当初那件事,他甚至可以拍着脯说,我谢淮行走江湖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做过半点亏心事,可那件事,却的的确确是他做的,即便不是他的本意。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