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4之狂潮

    荆建对这样的话题不发表个人看法。然而他突然就想到一件事：老穆，成家立业确实是大事。你有没有考虑过在京城买房？

    买房？

    对。荆建点点头，你吴老大和大海应该都分配了宿舍，以后早晚会福利分房。但这绝不是长久之计，趁着现在房产市场未商品化，都去买一套。如果钱不够，我可以暂时借你们。不用着急，可以慢慢还，我在资本主义的大本营勤工俭学呢。

    诶，我在计委，好像听说过住房商品化的讨论。穆光中立刻受到启发。

    而穆光中母亲也马上喊道：老头子，过来，咱们为光光在京城买间房。需要你拿主意。

    你也别说，沪江人的商业头脑确实很灵活。几句话一说，就决定了买房。而穆光中家中的条件算是不错，他们并未问荆建借。

    重男轻女，不理你们了。穆秀秀撒娇起来。

    荆建连忙笑着安慰：那边给你带了几双运动鞋，还有化妆品，你看看合不合适。这次带来的礼物，除了一台高档相机，主要是为穆光中母亲和妹妹买的化妆品和服饰。

    穆秀秀这才高兴：还是荆哥哥好，你才是我亲哥。接着就对穆光中做了个鬼脸。

    看着穆秀秀蹦蹦跳跳的离开，穆光中母亲笑骂：这丫头，都上大学了，还没个正经。

    屋里响起了一阵笑声




第387章纪录片
    此时国内居民住房条件普遍比较差。虽然穆光中的父母都是高级知识分子，但房间的大小也就是两居室。

    然而在有时，小倒是显得比较热闹，用过饭，喝着清茶，几人挤在大间里，一边笑着闲聊，一边放着电视。

    小建，以后别那么破费。当这里是家，常来常往。穆光中的母亲比较健谈，这些东西老贵了吧？

    这我倒不是客气。那些运动鞋虽然是最流行的，但都是我打工时拿的赠品，化妆品也一样。我在洛杉矶，那里有好莱坞，送赠品的机会就比较多。荆建没撒谎，这些确实是电影植入广告的赞助。也有不是赠品的，那台相机就是买的。

    穆光中父母当然明白这话半真半假，肯定破费不少。穆光中母亲笑问：美国那么好？那你念完书，就准备留美国吗？

    呵呵，还没想那么远呢。荆建笑着打哈哈。

    妈，小建是公派留学，按规定要回国服从分配的。一旁的穆光中解释道。

    傻小子。穆光中母亲笑骂。当时许多人的观点，真老老实实回国的就是傻瓜。穆光中母亲就教育穆光中道，你去问问小建，他在美国打工能赚多少？你刚工作就先不说，你爸一个月才五百多。真应了那句话——造导弹的还不如卖茶叶蛋。

    叔，您是研究什么的？荆建连忙笑问。那话确实是实情，不过继续下去就没意思。

    穆光中父亲呵呵乐道：血液基因方面的。不知你在美国是否听说过？

    亲子鉴定？荆建简直太了解了。这在未来会演绎出多少爱恨情仇？就是前世的荆建，也曾经做过那么几次，要么被女人诳上，要么怀疑自己曾经女人的孩子。可惜的是，最终就没配对成功一例。

    对对。穆光中父亲仿佛像是找到知音，欧美已经研究成功，国内领先的是京城和我们沪江。如果成功，未来的发展很广阔。

    广阔什么呀？你带出一个学生就出国一个，自己天天忙的像头猪，就是个死脑筋。穆光中母亲埋怨道。

    而穆光中父亲依然笑声不断不以为然。标准的沪江男人，捧着护着自家的女人。

    我爸就是怕老婆。穆秀秀趁机补刀。

    没想到立刻被她妈血腥镇压：小丫头，讨打！你以后能找到像你爸的，一辈子的福气呢。

    我才不要呢。我就留在家，当老姑娘！

    这疯丫头要死了呦。

    笑闹声中，播放起一部纪录片。荆建一看，居然是当时很热门的一部，简直是轰动一时，并且流毒多年。随着纪录片里一句句台词响起：

    有人说，在中国文化中有某种宽容恶势力的成份；也有人说中国民族性格中，有圆滑世故，听天由命，逆来顺受的致命弱点；那幺，这决不是偶然的。

    英国历史学家汤因比计算过，人类历史上一共出现过二十一种文明，其中十四个已经绝迹，六个正在衰朽，只有古希腊文明转化成了工业文明，浪潮席卷全世界。我们应该勇敢地正视历史。

    旧文明的沉渣已经像淤积在黄河河糟里的泥沙一样，积淀在我们民族的血管里。它需要一场大洪峰的的冲刷，而这场大洪峰已经来到。它就是工业文明。它在召唤我们。

    房间里逐渐安静下来，不得不承认，这部纪录片很吸引人，也很能蛊惑人心。在改革开放的开始阶段，就像当年荆建遇上军代表赫国雄的时候，一部分中上层，那些有机会接触国外的人士，面对着国内外巨大的落差，就弥漫起一股绝望的思潮，流行起了失败主义。

    然而在那个时期，毕竟就是很少一部分的中上层，失败主义的人数就更少。而那些底层老百姓虽然知道国家落后，但究竟落后成什么样？他们也没有直观的印象。直到这部纪录片一出，就立刻形成一种席卷全国的思潮！

    看着纪录片，屋里每个人的心情都很沉重。中国文化与那些西方自由散漫的文化不同，国和家，甚至个人都是一体的。国家落后，那就是每个中国人的耻辱！

    穆光中突然问道：小建，你到过美国，熟悉两边的情况，是不是真的像电视上说的那样？

    荆建摇摇头。这部纪录片其他内容先不说，但把中国的落后，归罪于中国文明中国文化的落后？那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承认落后并不丢脸，但不从自身找原因，不自己努力，而把落后归罪于自己的老祖宗？那就恶心了。

    然而，政治性的话题很难说清，更不可能预言。荆建又怎么解释？未来的苏联就是被类似的新思潮弄的四分五裂民不聊生呢？又怎么解释，中国未来闯过了这一关，成为独领风骚的世界工厂呢？又怎么解释，中国已经成为世界工厂，依然有一大批被这股思潮毒害的大妈，跑到东瀛去抢购马桶盖呢？

    斟酌了一会儿，荆建笑了笑：我说不好，也不想评论这样的观点。但我就知道，强大只有自力更生脚踏实地，没有捷径可走。

    哦？一旁的穆秀秀好奇问道，荆哥哥，那你为什么要去美国？不就是为了学习他们先进的地方吗？我们对落后进行反思，又有什么不对？

    荆建有些意外，没想到这位小丫头胡闹的外表下，居然有颗愤青的心。突然想到她正在大学，荆建猛然一惊，郑重道：记住哥的话，政治并不是我们这年纪能弄明白的。每个人都做好自己该做的事。而光中是好好工作，你和我就是好好学习。千万记住，远离任何运动。

    讨厌，我决定不喜欢你了。没想到穆秀秀又恢复了胡闹，你到美国留学，都留学成为政治老师了。

    荆建微微一笑：知耻近乎勇，这本身没错。但我和我战友上战场，我和光中去破园子，绝不是为了否定祖国否定民族否定自己文明的！



第388章看看吃吃
    沉痛毕竟是短暂的，这年代的主旋律是朝气蓬勃。重生后，这是荆建首次来到沪江，然而在前世，这里却留下不少回忆，好几次成为叱咤商战的主战场。

    骄阳似火，走在路上汗如雨下。在庄芷的陪同下，荆建来到浦东，兴致勃勃的来回寻找，终于找到了水塘边的这一大片农田。

    如果位置没错，这里将在未来建造起一幢5a级商务楼，而其中的两层就是荆建前世集团公司的总部，虽然那时候，荆建已经把家安在京城，但集团总部的地点依然选择了中国的商业龙头。而在沪江总部，荆建曾经做过许多重要的决策，更有过许多精彩瞬间。

    荆建踏着田埂，向四处张望。那边是东方明珠的方向，再过去就是黄浦江。而那里有几棵树的地方，以后将会有一座体育馆，再往下，将是家高尔夫会所

    庄芷跟随在荆建身后，擦着汗，感觉脸上的妆已经变花。尤其是穿着高跟鞋，在泥路上高一脚低一脚，根本谈不上什么形象，只有那种吃苦夏令营的酸爽。庄芷忍不住腹诽:真是怪人，怎么突然喜欢起田园风光了呢？

    虽然已经陪同了荆建几天，庄芷依然觉得看不透。很明显，从行为举止看，荆建肯定是个中国人。但老板杰顿的态度，又对这位爷相当的尊敬。并不是那种礼节性的，而是发自肺腑的。因此对荆建的身份，庄芷已经相当相当的好奇。

    荆建并不知道，身后的那位女秘书已经点亮了八卦技能点，不过就算知道，也最多一笑了之。前方一条小河，一座石拱桥跨越两岸。荆建左右顾盼，慢慢的走上石拱桥，不禁哑然失笑。未来这里将会变成一片景观绿化，然而这座石拱桥却经受住了岁月的变迁，那时候依然还在。

    走到桥中央，俯瞰着底下浑浊的河水。荆建突然回忆起，曾经的那个倔强女人，同样是盛夏，也是在这座桥上，被自己语言刺激，居然真的跳下河？幸好，河水不深，就是那个女人相当的狼狈。

    那个女人应该姓苗吧？随后她把自己恨之入骨，可每次报复，就是一次次的头破血流

    很有趣，都已经快忘记了。荆建发觉，与前世的自己，似乎越来越割裂。完全就是两段不同的人生，而现在残留的仅仅是怀念吧？

    确实如此，荆建点上烟，吐了个烟圈。凭着感觉，心血来潮的来到这里，其实没什么想法，就是想看看。

    前世的集团已经没有了，许多爱过恨过的人也没有了关系。而现在的自己同样多了不少东西，孩子女人新的产业还有朋友弟兄穆光中这样的同学。新的时代新的生活，还有很多很多很多

    带着微笑，荆建走下石拱桥，谈不上是脱胎换骨，但脚步似乎轻松许多。

    突然发现庄芷流着汗，楚楚可怜的看着自己，荆建笑了:上车吧！补补妆。这几天辛苦你了。

    没什么，没什么。庄芷一边摇手，一边用手帕擦着额头:荆先生，您还要去哪里？

    联系过吴小姐了吗？我明天就走。荆建问道。

    已经联系过，老饭店那边也订好。

    那等会儿送我去豫园，你和老葛就早点回去休息。晚饭后，我自己打车回酒店。明天让老葛准时到酒店接。还有，后备箱里有给你们俩的礼物，一点心意。荆建吩咐道。

    前几天外出的时候，吴玟几次给酒店电话，却都没找到自己。既然明天要走，荆建就准备礼节性的请客一次。

    而那位老葛是办事处的司机，他将开车送自己直接到家。

    车辆发动，驶向打浦桥隧道。想到这几天庄芷挺辛苦，荆建笑问:在公司感觉怎么样？

    挺好的。庄芷显得有些拘束，跟着外籍领导学了不少，都是些国际上先进的东西。

    那就好好学。荆建微微一笑，任何公司，即看能力，也讲究论资排辈。你也算老员工，会有许多机会。做好准备，别有机会都抓不住，那就可惜了。

    在内地投资的那三家厂，荆建对唯一的那位内地人陈东师有了些印象。那家热水器厂已经投产，其速度让荆建都吃了一惊。虽然最开始的仅仅是进口零件的组装，但也能看出陈东师良好的协调能力。反而是谷江文那两位香港员工，表现是差强人意，不能说不合格，但也没表现出闪亮点。

    犹如后来的一句流行语，现在荆建的公司就像一阵飓风，那些老员工都处在风口浪尖上。就算是头猪，也能借着东风飞起来。就怕你，甚至连猪都不如啊！

    华灯初上，豫园附近一片热闹。许多居民沿着街道摆开了躺椅凉席，下棋嗑瓜子乘风凉，形成了沪江夏日一股独特的风景。

    荆建走入老饭店，跟随着服务员走向包厢。一边走，一边欣赏着饭店里古色古香的摆设。而这里不仅历史悠久，更是著名的本帮饭店。尤其是当时的许多香港富翁都是老沪江人，许多返乡探亲的时候，总会到几家本帮菜老店去怀旧一番。

    荆建倒没那么复杂，他只是既然到了沪江，吃一顿本帮菜而已。另外，吴玟就住在南市区，离老饭店比较近，于是就定了这个饭店。

    不过来到这里，荆建并不准备随便对付一顿。通过水井办事处，让有关方面打招呼，掌勺的就变成饭店经理，同样是特级大厨。要不然，就是特级大厨的徒子徒孙。反正菜价一模一样，那为什么不挑个好大厨呢？

    像这样有名的饭店，服务员都有很丰富的接待经验。荆建作为主人，到的就比较早。点了壶龙井，几盘小点心，荆建就静静的等待吴玟的到来。

    等的时候并不长，外面响起了脚步声。门打开，吴玟一身绣着芙蓉花的连衣裙，笑吟吟举手:建哥！



第389章不速之客
    海蜇头糟钵斗八宝辣酱草头圈子虾子乌参

    点完一圈本帮名菜，荆建把菜单递给吴玟:你看看，还添些啥？

    不用，不用。吴玟连忙客气，已经很多，都吃不完。

    那就再加条大黄鱼。荆建对服务员点点头。本以为吴玟会带几位朋友，点这些菜就挺合适。没想到最后就来了她一人。

    建哥，你对沪江菜怎么那么熟悉。是不是研究过？吴玟笑问。内心里，她还带着一丝期盼，又有着一丝的担心，希望是某种答案，隐隐的一种冒险的刺激感。

    荆建笑笑:口腹之欲而已。咦？你不是说有几位沪影厂的朋友？

    怎么？你希望他们来？现在叫他们也不晚呀。吴玟笑语妍妍，稍稍有些失落，一双美目紧盯着荆建的表情。

    如果在这时候，荆建还不明白吴玟的意思，他可以买块豆腐一头撞死。不过，荆建真的没有那个心思，索性装糊涂，笑道:以前看过书，知道有这些名菜。既然请客，那就顺便点了。

    看书？什么书？

    《金陵春梦。本帮菜的起源，听说是一批老沪江的投机商，他们投机证券期货，赚钱后，到这里花天酒地。荆建笑着解释，所以我们现在坐的桌子，说不定就是空一格曾经坐过的。外面的服务员，以前可能就是戴笠的角色。

    空一格？戴笠？吴玟大吃一惊。

    对，不是说，他沪江投机破产，就跑到南粤投机革命了吗？

    建哥，你懂得真多。虽然吴玟嘴中笑着赞叹，心里却在大声呐喊:小女子要的不是这答案啊！

    菜上的很快，堆满了整个桌面，荆建喝着烫过的黄酒，打量着表情纠结的吴玟，心头直乐，欲擒故纵那一套，俺也会！不过也就是美女，那才秀色可餐。换个抠脚大汉？容我找只痰盂先！

    不得不说，此时的荆建心态极其放松。而吴玟的话术段位实在太低，就三两下，就被荆建玩弄于股掌之中。幸好，美女有个终极绝技，那就是撒娇:你好坏啊。是不是笨笨的女人，你们男人才好骗？

    荆建大笑:不开玩笑。明天我就要回老家，离开前请你一次。如果你真的带沪影厂的人来，我倒不习惯了。我不懂啥艺术，就一喜欢大酒大肉的俗人。

    啊？你要走了？吴玟有些失望。

    回洛杉矶，想见面还不方便？荆建笑着把酒饮尽。荆建并不强求，赵霞对他的影响确实很大，在这方面，荆建已经收敛许多，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