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女仵作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锦若
也是这事儿让张家爹爹一病不起,后来章秋娘要跟刘家兴私奔,却被抓回去强行灌了堕胎药。且不说章秋娘当时如何心如死灰,只说刘家兴就被冠上诱骗良家女的罪名打了个半死,而后去向不明。
后来张家爹娘一个月之间就搬离了那一处伤心地,听人说是到南方去找自家儿子了。可到底如何,谁都不知道。
时隔八年之久,就在大家伙都遗忘了那事儿的时候。小翠却发现,自家夫人近日居然有了笑脸,还突然喜欢起饮茶来。她虽然愚钝,却也知道那茶不是老爷派人送来的。
直到有一天,她发现夫人将藏在佛桌之下的牌位取出烧毁,才明白怕是刘大哥回来了。
其实此事的许多细节小翠也说不明白,只一味说当时自己突然犯困。等许楚问及平日她是否会睡的那般深沉时候,却得到小翠略带迟疑的否认。
刘家兴......铜板......茶叶,还有小翠的沉睡跟于富贵隐瞒的事情。这其中,定然有所关联,可却也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被暴打后声名狼藉不知所踪的刘家兴难道真去了江浙张家病重的爹娘,又从何处得了消息说自家儿子身在江浙
带着这重重疑点,许楚跟萧清朗离开了厢房,让于管家带路前去见一见于富贵这位当事人。这位当时极有可能也出现在现场的人。
于管家告罪一声就上前弓腰敲门,却听得屋里响起一阵打砸声,紧接着就是满含厌恶的短促嘶哑的声音,“滚,别来烦我!”
于管家叹息一声,不敢擅自做主,只得求救般看向萧清朗跟许楚几人。然而,他等了片刻也不见那几位松口,只得硬着头皮继续敲门好言好语道:“老爷,是衙门的几位官差来办案,想要问一问您告状的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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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无语凝噎(二)
因着于富贵饮酒过度,几经发作又有些站立不稳了,自然就失了气势。
加上这会儿他正被萧清朗钳制着右手,那冷冽的目光恨不能将他挫骨扬灰般打量,使得他瞬间就失了叫嚣的能耐,张张嘴只能干涸道:“放肆,你家大人见了我也不敢这般,你......”
他的话音还未落下,就感到一阵锥心刺骨般的痛传遍自己右半块身子,而后就连连哎呦哎呦几声。那脑门上的冷汗涟涟而下,可眼神对上对方冷冰冰含着寒意的眸光时候,很没出息的就熄火了。
萧清朗呵呵冷笑一声,手上一个用力就直接将人压在了地上,“阻碍官差办案,这罪名相比你一个小小商户担当不起。”
边上于管家没想到自家老爷上来就被控制住,当即神态焦灼的上前想要扶住自家老爷。直到感到手上力道压根使不上时候,才踟蹰着恭敬说道:“公子手下留情,我家老爷也是忧心夫人身后之事,这才乱了心神。”
眼前这位衣着不同于自己见过的几位衙门差役,想来也是有些来头的。之前听说黄县令受到刑部大人嘉奖,莫不是这位就是京城而来微服私访的大人
念及此处,于管家就更加不敢造次,看着萧清朗满目冷意,惶惶不安道:“公子有所不知,我家老爷这几日当真是为夫人伤了心神。旁人都说我家老爷是土财主,天天花红柳绿的往家里带,可谁又知道他心里的苦啊。老爷心里对疼惜的就是夫人了,为了夫人都......”
他的话刚说道关键之处,就听得于富贵不耐烦道:“于忠,给我闭嘴。”言罢,就斜睨着许楚一行人,冷哼道,“我家夫人都过了头七了,既然你们说她是被人所害,那就早点查明真相,不然......不然我定要让你们好看。”
虽然他说的凶狠,但却不免让人从他耿着脖子的神情中看出些端倪。再加上于管家未说完的话,自然就越发让人狐疑。
到底他们隐瞒了什么,还有于富贵想要瞒住的是什么。就算他不是凶手,那也定然是知道些内情,又或者案情本身就跟他有所关联的。
“不知于夫人出事之时于老爷身在何处”
于富贵并不想配合查什么案子,他面色难看却因着被萧清朗跟虎视眈眈的衙役瞧着,不得不勉强道:“当时我同人喝多了酒,在房间休息。”
“听说当日于夫人出事之前,你曾与她争执,还曾失手打碎了什么物件”
“我是曾与秋娘拌了几句嘴,可却也不至于故意害她性命。府上谁人不知,我与秋娘几乎每日都会吵架,要是我真有意害她又何苦精细的养着她”于富贵见许楚问起摔碎花瓶的事儿,不由神情激动起来,赤红着眼额头暴起青经道,“我只吵嚷了几句,就满腹怒意的去了正房。要不是后来小翠那丫头哭哭啼啼的,我还不知发生了何事。”
至于摔花瓶之事,他虽然记得不太清楚了,隐约记得那时向来一言不发的秋娘突然发作伸手砸到地上的。后来......
他头痛欲炸,多日饮酒,黑白颠倒昼夜不分,早已让他精力不济。眼下一动怒,可不就难受起来了。
许楚见再难问出什么有用的话,于是目光扫了一眼颓然的于富贵道:“今日就打扰于老爷了,日后若想起什么,还劳烦派人通知一声衙门。”
鉴于于富贵的态度,萧清朗一行也无意同他再做寒暄,只说了几句场面话,就起身告辞了。
原本他们有意再见一见小翠口中的张妈,毕竟章氏出事当日,她也曾出现过。只可惜今日一早她就去了庄子上看儿子,所以并未在府里。
许楚状似无意的疑惑道:“张妈还有个儿子也在于家做事”
“是啊,她也是个命苦的,之前她是边上张家的下人,早些年伺候在那家夫人身边的。只是她家夫人不受夫家待见,常被苛待,又因着是远嫁没个依仗,后来郁郁而终,她也因着得罪了新夫人被发卖了。当时夫人还没住进佛堂呢,偶尔也会出门,那日正巧碰上了,就问了一下府里是否缺人。刚好厨房里缺一个粗使婆子,于是她才来了咱们府上。”于管家说起当初的事儿来,也是感慨万分,“据说她是早年丧夫,只有一个得了病的儿子,为着儿子才一把年纪还出来做工。不过她那儿子长的也真是一言难尽,老爷跟我碰上过一回,差点没吓出个好歹来。不过那小子也挺心高的,还对小翠动过心思......”
“哦对小翠动心思这事儿也能看得出来”许楚眉头轻抬,轻笑道,“莫不是他做了什么唐突之事”
“可不就是,那日老爷跟我亲眼看到他鬼鬼祟祟的在正院里,神色激动的跟小翠说着什么,惊的小翠面无血色几乎昏厥了。”于管家咋舌,他活了大半辈子,还真没见过那般模样的人,说句癞蛤蟆想吃天鹅肉都是高抬他了。“后来小翠亲口说的他是想跟小翠好,为着那事儿老爷发怒直接把人赶到了庄
第八十九章 无语凝噎(四)
萧清朗神情微松,喟叹一声摇头道,“刑狱不比旁的事情,一丝一毫不能有所差池。”
尤其是凶案之事,但凡出错所牵连之人绝非一二。
室内一片安静,许久没有人再开口。萧清朗见黄县令未曾再查到别的,才吩咐道:“除了小翠之外,好劳大人详查一下于家厨房的粗实婆子张妈跟其儿子张元横。”
虽然照着于管家的说法,卖身契等一应契约俱全,可许楚还是有些不放心。要是能查到俩人根源上的来历,那自然是最好的了。
大抵冬日的天气到了后半晌都会略显阴冷,尤其是眼下厚云遮天,宛如酝酿着一场极厚的风雪一般。
萧清朗跟许楚缓声研究着案情,遇到想法不同之处,许楚还会细心用笔在手札上记录下来。车外寒风越发冷冽,却并不妨碍端坐的二人默契交谈。
到了章家门外时候,还未下车的许楚先深深打量了几眼那处宅院。据说这是章秀才考中功名之后,才置办下的家产。朱红的大门漆面已经有些脱落,斑驳一片并不簇新,相较于旁人家喜气洋洋的准备年货跟对联,章家不可谓不冷清。
深深庭院,算不上优雅贵气,却也难得的幽静。两旁还有三五株有些干枯叶子微微发黄的竹子,风过之时细细簌簌别有风骨。
在敲门之前,萧清朗跟许楚极有默契的吩咐跟随的衙役私下打探一下章家的事情跟名声。
章秀才只是有个秀才功名,并算不上大富人家,自然也就没有门房下人了。
许楚看了一眼萧清朗,而后上前敲门,片刻之后就听到章秀才低声咳嗽着有气无力道:“谁啊,来了来了......”
端是听着声音,就知道他怕是连日来都未曾好受过。
萧清朗跟许楚拱手道:“在下京城而来,受黄县令所托详查令嫒枉死一案。”
章秀才先是一愣,至今为止,他还不知道县衙已经将自家女儿的死重新定为他杀。如今被许楚一提,他可不一时反应不过来。片刻之后,他才神情激动道:“就是于富贵,那畜生......”
很显然,章秀才根本没想到自己的那些威胁当真起了作用。也看得出来,他的的确确不会骂人,纵然脸已经绷紧憋得通红,最后出口的依旧是返来复去的畜生二字。
“八年前那畜生就诓骗了我,如今还害了我闺女,我当真恨不得将他扒皮抽筋。”他口上说的凶狠,神情也略带狰狞,却并未忘记引了萧清朗跟许楚进门。
院子里的布置算得上简单,格局大体同章氏所住的正院差不了多少。如此看来,于管家说的倒是不假,正院那突兀的格局的确是章氏的手笔。
她心里有了大致的想法,就开口问道:“不知章夫人现在何处”
“自从秋娘出事开始,她整个人都恍惚了,如今在房间里将养着呢。”说起自家夫人,章秀才又是忍不住一阵愁眉苦脸。
原本他虽然落魄,日子却也不算难过。家中虽然没有大的进项,可他也是秀才,平日里会到私塾授课,所得的束脩足够一家人开销的。他原本以为光景也就这样了,没有什么波澜也不会起什么变化。奈何天不遂人愿,旁人家都喜气洋洋的准备过年了,他家却只能冷冷清清的就连咳嗽一声都带了几分萧条意味。
对于章秀才的话,许楚表示理解,随即又说了几句宽慰的话。在进门后她就闻到院子里飘散着浓浓的药味,还有那院落中落满的尘土跟枯叶,打眼一看就是多日未曾打扫了。若是章夫人身体健康,估计家中也不至于如此狼藉。
进了屋里,章秀才才尴尬道:“家里还没有烧热水,二位还请见谅。”
“不妨碍,先生莫要忙了,此番前来还是以查案为主。”大概是许楚一看到章秀才,就莫名的想起了自家音信皆无的爹爹,所以语气不自觉地就柔和了几分。
正所谓可怜天下父母心,不管章秀才当初为何要棒打鸳鸯,至少现在瞧起来他是真心悲戚,并不像于富贵所说的那般,他是为了讹诈银钱才闹出的事端。
几人寒暄几句,谈话就上了正题。因着心有疑问,且看章秀才也是明白事理之人,所以许楚干脆开门见山道:“听说于夫人常常会暗中救济娘家,为此事她跟于老爷闹得极为不愉快,甚至几次三番的翻脸”
“胡说,那不过是于富贵的污蔑之言。他当真不是个东西,当年要不是......要不是他诓骗在先,我如何会将好端端的闺女嫁给他肆意糟蹋。”章秀才说的并不明白,可却并不妨碍他咬牙切齿的忿忿之情。
“当年是何事”许楚挑眉追问,“据我所知,当年于夫人跟你们同村的刘家兴定有婚约,而后有了身孕,此后你
第九十章 无语凝噎(五)
只是在临走之前,许楚说道:“不知当年令嫒所住的房间可还保留”
“留着呢,就在这院子西厢房,那没上锁,你们若要去就只管自己去便是。”也不知他是否生了怒意,开口时候有些不好气。说完,他就勉强连扶带拖的将自家夫人带进了厅堂一侧的房间。
而许楚跟萧清朗却并不在意,相视一眼就径自往章秀才所说的房间而去。
章秋娘曾住的房间算不得大,不过却也算整齐,许是多年没有住了,所以并没有什么人气。瞧着床榻上,也不曾放置被褥,而桌椅板凳更是摆列整齐,整个房间就好似客栈中一样丝毫没有一点东西放在表面。
许楚溜达了一圈,稍稍翻找,却在床榻内测发现一块暗格。她眸光一沉,伸手打开那暗格。只是与想象中不同,里面并非什么珍贵或是隐秘的东西,反倒是有许多小孩子玩的玩意儿。
“这是......”许楚忍不住蹙眉,虽然看似是孩子的玩具,可她却并不熟知。实在是儿时,爹爹除了拨浪鼓,极少给她购置玩具。而村中孩子又嫌她晦气,更不会拿了玩具与她分享。
萧清朗见她表情有些为难,显然认不全手里的东西,心里自然越发怜惜。他年幼时候身处皇宫,加之少年老成,所以也不常玩市井小物。不过当时太后跟皇后为逗弄他,也时常派人搜罗一些玩物送到殿中。可是许楚......父女二人的身份地位决定了,他们的存在只会受人排斥,尤其是乡村山野之间。他甚至无法想象,儿时的许楚该是如何渴望与人结伴玩耍。
他接过许楚手中的陶质球形,期间是空的,里面装有小石跟沙粒,摇动时哗哗作响,乐趣横生。
“这是陶响球,据说是原始的乐器之一,后来常被作为哄逗孩子的玩物。只是近些年,这物件少了,市井卖货郎手中也不常见了。”萧清朗柔声解释,眉目温和再不见曾经初见时候的冷峻跟锐利。
此时的他解释的极为详尽,宛若市井小贩一般如数家珍,倒不像外人传言中铁面无私冷酷狠厉的玉面阎王。一时间,看的许楚也莫名有些眩晕,果然美男子看多少遍都容易让人心潮澎湃。
她将目光转到萧清朗骨节分明的手上,那如玉的手握着白陶瓷小球,颜色竟然丝毫不逊色。
萧清朗见许楚脸色发红,不由轻笑出声,而后接着说道:“这是泥叫叫跟空竹......”
“看这些玩物磨损程度,是有些年头了。”他将手中东西依次放下,而后突然咦了一声看向许楚从那暗格中取出的另一物。
“还有百戏团所用的扁嘴跟皮影!”
俩人将东西放置在一起,这些东西被章氏慎之又慎的珍藏起来,那是她曾想留给腹中胎儿的,还是刘家兴年幼之时赠与她的呢
因着无从考究,俩人最后只能稍作记录,而后原物放回。
刚出章家大门,就见有衙役三三两两的回来了,几人并未多说就回了衙门。
“公子,姑娘,刘家搬走时间太久了,所以并没打听到什么有用的事儿。”为首的李捕快先上前回禀。
等到人都散去之后,天色刚刚暗下来,庭院寂静,风雪皑皑,也就偏院客房之内炉火灼灼满室静暖。
门外灯火绰约,檐下的宫灯随风摇曳,朦胧的映照在门窗之上。
许楚将手札重新梳理一遍,如今疑点颇多,除了于富贵跟小翠身上的疑点之外。还有就是今日章夫人口中喃喃的那句鬼啊......
当年刘家兴难道真的只是被毒打后没脸归家,然后愤而离家出走那为何章秀才对刘家兴之事那般讳莫如深,而于富贵当年又在其中充当了何等角色,使得章秀才对他满腹恨意,而章夫人又一直言说章秋娘的死是替他受过
屋里火炉之内燃着淡淡熏香,像是萧清朗的手笔,气味又长醇厚让人凝神静气。就算她多日奔波,也不觉得头脑发胀疼痛。
她看着袅袅升起的白烟,不断琢磨着其中联系。想到关键之处下意识的就像抬头寻那个一直与自己像协查案之人,就好是说一说她心中就有了底气一般。然而刚一开口,满室静默就让她自嘲起来,最后无奈的摇摇头,自个当真是被萧清朗/宠/坏了。
夜幕降临,风雪愈盛,她探头看了一眼炭火瞧着烧的正旺,索性也就未唤人前来添置。她平日里并没有擦脂抹粉的习惯,所以只是用已经有些微凉的水擦洗了一把脸,就褪下外衫躺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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