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你的谋士又挂了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桑家静
陈白起跟角笑意加深,心中有了计较。
商人白起眯了眯眼:“你……是那日……”
陈白起上前,道:“在下陈焕仙,白起兄可记得”
商人白起“惊讶”地迎上前,拱手道:“陈……大人原来便是齐国大谏啊,上次小人眼拙,还望大人见谅。”
陈白起忙托起他,笑着摇头:“那日私访蔺府不过是为同事贺喜罢了,自不宜宣扬,此事何以怪罪”
“失礼,失礼了。”商人白起连声道。
“今日你乃蔺大人的客人,我亦是,此非朝堂,按理你与我皆为相同,又何必如此拘礼。”陈白起笑叹道。
商人白起见她面噙微笑,言语温和诚恳,再加上她长着一张无所不利的无害面容,简直令人难以生出任何排斥恶感。
他这才挺起身子,语气感慨道:“大人当真是平易近人啊。”
陈白起摇头,道:“这叫表里如一,我本便是一介寒门士子,如今在朝为官也不过是为民请命,为国效力,又何必故作清高傲慢,只是徒惹人笑话罢了。”
这话说得有几分自嘲与清明,就像水中的鱼至清,倒有些伤己了。
商人白起一听,便想起那日蔺渠成对她的怠慢与视而不见,他那日初初见陈焕仙并不知她真实身份,只是事后打听方知,可蔺渠成却是知晓的,然而那日他却只顾着苏丞相,与陈焕仙却是十分疏远隔膜。
在与蔺渠成接触之前,商人白起也是知道蔺渠成这人自视清高,自持身份与门阀观念,对一些寒门士子带有与生俱来的偏见,却不料他连齐王倚重的大谏也敢如此甩脸。
其实这事在王室贵族间也属正常,毕竟在门阀世家的眼中,这些寒门子弟哪怕一飞冲天,但若背后无氏族支撑或一张庞大的关系网,最终只会此涨彼消,他们一般是不屑与冷眼旁观的。
而朝中亦太少属“陈焕仙”这类一步登天的白衣寒门,所以她于朝常相对而言是被孤立的,倘若有一日不得君宠,那地位便会一落千丈,在跌入谷底时,只会墙倒众人推。
如此一想,他倒是莫名有些同情她了。
“大人是有真本事的,与那些沽名钓誉之人不同,迟早会被朝中上下接纳。”
“哦,你是这样觉得莫非白起兄从蔺大人口中听过在下的事”陈白起笑问道。
商人白起立即收口,警觉自己多话了,他道:“如今齐国何人不知大谏大人的事迹。”
“许多事情不过是传大了吧,其实我倒是真想在齐国建立一番大功绩……”陈白起垂眸一笑。
“大人如此年纪便能当上大谏,实属齐国第一人,只要你想,想来立一番大功绩并非难以办到之事。”
“一人之力终究太过薄弱……”陈白起叹息。
商人白起闻言心中一动,眼神徒然锐利了一下,他开始用另一种目光打量起她。
“有志者事竟成,若大人若有难处倘若白起能帮得上忙的,尽可开口。”
这话一半是试探,一半则是引诱。
陈白起讶异地抬眸看他:“白起兄风姿卓然,又八面玲珑,我只是有意与你结交学习罢了,并非想要其它。”
商人白起见她目光清澄干净,白皙面容似透着光,整个人十分佛性。
他瞧她的眼神透着几分怪异,亦有几分笑意,他拱手道:“小人并非如大人所讲那般了不起,不过……若大人当真觉得小人有值
第675章 主公,夜下飞蝶
陈白起继续道:“焕仙对此颇为赞美,但苏丞相却不以为然,便与焕仙于路上随口争执了几句,不料此事被有心人误传入了主公耳中,并对此召入殿内下询。”
蔺渠成听入了神,下意识追问:“你是如何与上讲的”
陈白起看了他一眼,朝虚空拱了拱手,以示尊敬道:“主公问话,焕仙自是知无不言,主公亦是爱玉之人,尤其珍罕之物,一听焕仙讲述便有了想一探究竟的想法。”
说到这,陈白起便拿若光掠浮的眼神盯着他,不放过接下来他面上浮现的情绪。
她见蔺渠成初初闻言时,嘴角抑止不住地上扬,喜浮于面,眉飞色舞,似他喜爱之物能得到这个国家最高领导人认可是一件十分自豪又得意之事。
但很快他又意识到这背后暗藏的危险,脸色僵直骤变,他瞪大雾沉的眼珠子,忙摆手道:“万不可如此!”
陈白起抿唇而笑,似知道他在想什么,可以说她的话正是在一步一步地引领他走向她正在挖的坑中。
“哦,此话怎讲”陈白起讶异道:“蔺大人莫非是打算抗旨”
“老夫……”蔺渠成一时哑口无语,甚至有几分手足无措的慌:“老夫并非这个意思……”
“此玉山雕若能被主公看中,并示意蔺大人上供,不知大人应当如何是好呢”陈白起眉眼轻弯,温和得似不带半分锋芒。
可实则,她已逼得他无路可走了。
这玉山雕若是五色氲,那拥有者短时间内便会为其着迷,其程度应当不亚于吸食过量的毒品,迅速成隐导致无法自拔,严重时甚至会失去理性六亲不认,因此陈白起断定,于这个阶段的蔺渠成而言,若让他交出玉山雕无疑是在他心中剜肉。
蔺渠成打了个寒颤。
他猛地看向她,心脏跳动得过快,血液一下便冲向脑袋,面皮都给涨红了,他忽然反应过来:“你方才不是这样讲的……”
陈白起挑眉,看着他气极败坏的面庞,她气定神闲地手背相叠,假装回想了一下:“那焕仙是如何讲的”
蔺渠成像抓住了一条救命稻草似的,急吼吼地道:“你方才分明讲你只借这玉山雕一览,然后向主公叙述什么事实!”
“哦。”陈白起恍然道:“的确,主公是何许人,何等奇珍异玩不曾收藏过虽有些意动,可到底不打算兴师动众,且焕仙那日只匆忙一眼,主公再三询问焕仙却无法讲清这其中妙处,于是主公便让焕仙再来蔺府仔细一观,事后再向他禀明详情。”
这便是有兴趣了,若陈焕仙此番再天花乱坠地向主公讲述一遍,那……
蔺渠成汗湿了掌心,他搓了搓手指,眉头紧皱,看得出来他眼中的焦虑,他拿眼神小心翼翼地觑着陈白起,道:“那你打算如何讲”
陈白起朝他软和地笑道:“不知蔺大人希望我如何上报”
蔺渠成瞠大眼睛,嘴唇不住地颤抖,眼中的挣扎与急切呼之欲出。
但亦是呼之欲出……他终究不曾完全失去理智。
陈白起决定再加把火,她意味深长道:“其实各花入各眼,同样的一种东西亦并非人人都能喜爱,端看……”她笑睨着他,稳稳吐出:“如何观赏了。”
蔺渠成一震,定定地看了她良久,忽然明白她此番说话的用意了。
他拱手向陈白起弯下腰,声音咬合而出:“大人,大人,此玉乃渠成心中所好,请、请帮我!”
蔺渠成低下的额头青筋突起,背背上亦是,他僵硬的背脊抑不住地轻颤绷紧,看得出来,他眼下并不平静。
陈白起轻易能窥探出他的“不平静”来自何处,向一个他一向藐视不屑之人求助,向一个明知是在威胁他之人妥协,这令他感到屈辱与难甚,同时亦有愤怒。
愤怒她的小人行径。
陈白起心中好笑,难怪丞相讲他这人聪明,能屈能伸于此处可见一斑。
到底不好将人得罪狠了,陈白起忙托起他,一脸“为难”的表情,她道:“切莫如此,虽明白君子自不可夺人所好,然主公的命令焕仙亦不可不从,此事倒是焕仙多嘴了,替蔺大人惹了事,所幸主公不曾亲临倒也不置于念念不忘,尚有圜转余地。”
蔺渠成一愣,又有些摸不准她的打算了,他抬起头:“那你、你要如何回”
陈白起想了想,道:“苏丞相与焕仙还算有交情,此事我与他道歉,便算揭过一页,即便主公问起我亦可与苏丞相统一口径,好了却了蔺大人这一桩烦事。”
这是不打算向主公力荐这玉山雕的“美”,她若向苏丞相致歉,便是表明她又重看了一遍,认为此玉不过如此,方向与她争执过的苏丞相认错。
蔺渠成惊喜,再次拱手:“那便谢过陈大人。”
“只是……蔺大人还先得借这玉山雕让焕仙带回府上观赏几日,到时若主公问起我方能不露破绽地回话。”
什么!
蔺渠成表情徒然一僵,瞪直着眼盯着陈白起,却半天讲不出一句话。
借玉这……这莫不是“陈焕仙”耍的什么把戏吧
陈白起见他犹疑,一声不吭,脸色一度黑沉似水。
她摆手:“罢了罢了,看来这玉山雕如今可甚得蔺大人欢心,焕仙亦不强人所难,这样吧,焕仙只拿这玉山雕走个过场,明日一大早便遣人将其送归还。”
蔺渠成算是被她这一出又一出的“浪头”打得晕头转向了,一时紧一时松,乍听她将不定期的数日变成了一日,他生怕她反悔似的,连声道:“那好……一日、一日便一日吧,明日你且莫失约!”
陈白起失笑道:“蔺大人放心,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焕仙家在哪儿蔺大人是知道的,焕仙倒不置于为了这么一块玉而举家迁逃吧”
蔺渠成却没心情开玩笑,他郑重道:“老夫不知你是何目的要借玉,但陈焕仙,你莫要欺骗老夫!”
陈白起看着
第676章 主公,掉马(一)
玉山雕是一座以峻峰山型为模板的雕塑作品,两座笔直山峰,有树、有溪、有径、有亭,树上有果,径上有牧童,亭中模糊有一名着士袍的男子,整体打眼看去并不多细腻精致,雕工较雄浑。
经不起琢磨的细节,远看方有线条轮廓,不过它巧妙地运用了五色玉石的俏色,其走势随着玉色转动,山水能分得出来远近之趣,亭径亦能具现浮云闲逸之情。
陈白起仔细看了一会儿,忽觉鼻翼处飘来一丝香味,很淡,若隐若现,她眼神一亮,不自觉凑近了再用力嗅了一嗅,下一瞬,脑袋似夜空一下炸开了火花。
不对劲!
她脚下打了个踉跄,一只手撑于案橼勉强站住,她脑袋如今是烟火炽热,撞得她眼花缭乱,她晃了晃脑袋,只觉整个口腔仿佛分泌出甜蜜的汁液,腻人得紧,心脏亦跳得疯狂,像乐鼓上蹦跶得欢快的玻璃珠子……
这是怎么回事
这种感觉就好像刺激过度,或者酒精上脑兴奋过度时的面红耳赤,她瞳仁一紧一放,呼吸一喘一吐,好像是在难受又像是很舒服的状态……
艹……这玉山雕别人拿到手可没她这么大反应吧,这玩意儿发起疯来难不成还分人区别对待!
陈白起一时理不清究竟发生了什么错误,她揪着衣襟,感觉身体有些发烫了,热得她像临立于酷日之下,她想瞥开眼,想不再看那玉山雕一眼,但奈何她的眼睛就像磁铁一样紧紧地粘在了它身上,她甚至想伸手触碰一下,想用它冰凉的玉身来解渴她身上的滚热之意……
可她却又知道只怕这一“摸”又会“摸”出更大的问题,所以她的强大“理智”死死地拽着已经开始放飞自我的“感性”,不让它彻底奔放。
而这样的僵持正在迅速地耗尽她的精神力。
就在陈白起与自我斗争得水深火热之际,她身后忽然传来一声从唇边轻嗌而出来的叹息,像飘在云里,像揉在风中,空气之中,带着几分无奈的偏爱与无奈。
一双比白玉精雕细琢成艺术品更完美的手伸出扶住了摇摇欲坠的陈白起,并将她拉后轻靠于他的胸膛前,他约比陈白起要高上大半个头,陈白起后仰依偎进他怀中之时,却莫名有一种恰到好处的契合。
“还真是胆大妄为呢……”
比大提琴更低沉磁性的嗓音噙着两分笑意,三分恼嗔的声音在陈白起耳边响起。
陈白起如今脑袋几乎已经成了浆糊,或者豆腐渣,只剩本能的反应,她抬头,正好撞入一张惊为天人的脸。
但这张脸并不是什么天人,而是她熟悉的容貌,甚至还是经历从小看到大的过程。
“后卿……”
陈白起迷噔噔地喊他。
这一声喊出,她方惊觉她的声音竟软绵无力到这种程度,像猫喵一样。
来人正是后卿,他低垂下脸,额间的血玉坠衬得他肤色如昆仑山最无垢的雪一般净透白皙。
但他那一双浸染着俗世乾坤玲珑的墨玉双眸偏又拉扯着人与他一道入魔。
他伸手抚摸上她的面颊,微凉的掌手触碰到的肌肤是温热细腻的,他又笑了一下,并轻捏了一下。
“亏你还记得我……从魏国走的时候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如此的避之不及,还真是令人伤心啊……”
而他因为不愿“打草惊蛇”了,眼睁睁地看着她头亦不回地离开,心情该是如何的难受只怕她是体会不了的了。
“后卿……”陈白起又奇怪地喊了他一声,然后便断了声,她现在的状态很玄妙,她像踩在云上,整个人轻飘飘地,无处着力,她感觉到很欢快,很轻松,心与嘴都像没有了束缚。
她抓了抓后卿的手臂,咧开嘴朝后卿笑了一下,像微醺的醉汉一样。
后卿半点亦不嫌弃她,他低下嗓音,像拿糖诱哄孩童的怪叔叔一般道:“再喊我一声”
陈白起甩了甩脑袋,想让自己清醒一些,可收效甚微,她只能勉强控制自己傻笑,她问:“为什么”
“乖,再喊我一声,我便救你。”
陈白起眨了一下眼睛,长长的睫毛尾尖搔了一下后卿的手掌,呼了一口长气,她觉得她好难受,可又不想解脱,一半清醒一半迷醉,眼前的人物都像打了一层雾。
“后卿……”
她又喊他,只是这一次的语气不似之前的不确定,而是认出了他。
他怎么来了
“娇娘……白起,焕仙,你到底是哪一个呢”后卿问她。
陈白起颦起眉头,心底最深处的防备被激发起来,她眯了眯眼睛,那迷离的眼神仔细辨认他,但很快她便又迷失了自己,她不受控制地蹭了蹭他的衣料,又无师自通地抓住他的手掌朝面上按揉,像只求抚摸的小猫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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