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闺密事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秦兮
一百三十三·王爷
卫老太太最终还是半点情面也没留,见刘嬷嬷仍旧一副为难的样子,冷笑一声看着她:“有什么事,让他自己来跟我说。”
刘嬷嬷只好陪笑摇头,等出了门在三夫人那里侯上些时候交了对牌,打听了卫安已经回房,却又去了卫安的东厢房求见。
汪嬷嬷如今对卫阳清和长宁郡主都起了戒心,不由劝卫安:“还是不见罢谁知道她们又想做些什么呢.......”
上次都能撺掇着庄奉做出退婚还给卫安没脸的事来,汪嬷嬷对长宁郡主到底对卫安有几分真心,已经看的很清楚了。
她们之前不闻不问的,恨不得卫安自生自灭死了算了,现在却忽然这么关心起来,想要不叫人多想也难。
“让她进来吧。”卫安摇摇头,低声安慰汪嬷嬷:“她既然单独求见我,就肯定是有不能对老太太的话要跟我说的。”
长宁郡主不是她的母亲,对她又没有养育之恩,她自然不必对她太过放在心上,可是卫阳清不同,他到底是她父亲。
一个孝字压下来,就能压死人的,所以卫阳清这么多年了仍旧在南昌府知府的位置上没有动弹,考核再怎么好也仍旧无法升官,就是这个道理。
她作为女子,这个世道对她的苛责只会更加厉害。
再还没有能跟卫阳清彻底对着干的势力之前,最好还是不要跟他闹的太僵。
汪嬷嬷有些不甘心,咬咬牙,又知道卫安说的话有道理,嗯了一声,到底出去帮她请刘嬷嬷进来了。
刘嬷嬷一进门就先笑,倒是并没有仗着是卫阳清的亲信就流露出什么对卫安的轻视来,请了安,等卫安让她坐,她也没敢坐,实在挨不过了,才欠着身子沾了一点儿椅子,轻声问卫安:“七小姐是怎么想的呢”
她补充道:“五老爷的意思,是您少失父母教养,他心里每每想到就觉过意不去,因此.....想把您接到身边去教养,这对您以后也是好的......”
卫安没说话,垂头看了看自己的指甲,过了一会儿才道:“父亲让你单独来见我,大约是有话告诉我吧嬷嬷不如直说,诸如什么父女亲情之类的话,就不用多说了,大家都心知肚明的。”
到底心里还是有怨气的,刘嬷嬷心里叹了口气,却又觉得卫安已经极其克制,知道对一个小孩子来说,已经不能再做的更好了,心里先信了几分她变了的话来,态度也更加恭谨:“不瞒您说,五老爷的确是有话让我单独带给您。”
“五老爷的意思,如果老太太执意不肯让您去的话,他想叫您跟老太太说一说......”刘嬷嬷双手垂放在双膝之上:“有句话是做奴婢的僭越了,到底五老爷是您的生身父亲,他没有不为您好的.....”
卫阳清对于要她去南昌的态度前所未有的坚决,或者不能说前所未有,因为前世好似卫阳清也是一力要她去南昌......
她心里狐疑,不明白为什么卫阳清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忽然催促的这么急,就看着刘嬷嬷道:“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父亲忽然这么急起来您也看见老太太的态度了,若是没有个合适的由头,想必是不会放我的。不如您跟我透个底,我心里也好有些计较。”
还真是个多心又谨慎的,刘嬷嬷仍旧不敢看她,话却说的快了些:“五老爷是想着,您总是这样跟郡主疏远也不是个事儿......”
没说实话,卫阳清根本不会担心这些问题,卫安心里下了决定,笑着问她:“父亲的意思,是让我非去不可吗”
刘嬷嬷不置可否,话说的滴水不漏:“您能去,父女能
一百三十四·送礼
原本屋子里就只剩下了花嬷嬷一人服侍,等卫安和卫老太太说起这个话题,就连花嬷嬷也自觉的退了出去,房间里安静得落针可闻。
卫老太太喝了一口茶,面上带着点冷笑:“可谁都可能,临江王却是不可能的......”她告诉卫安:“当年云南出事,临江王没有得到好处,还死了一个掌兵权的亲妹夫平西侯。而且沈琛也不是傻子,他不是真的一无所有的.....”
何况还有沈琛楚景吾被设计栽赃刺杀郑王的事在前。
卫老太太拍了拍衣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冲她摇头:“好了,现在想这些也没什么意思。等你三伯父回来了,再听他说说事情怎么样了吧。”
三老爷回来的有些晚,直到夕阳下山了,他才堪堪回了府,进了家门先匆忙去后院换了常服,这才赶往卫老太太的院子。
他是没心思再打探五老爷派人来的目的了,全心全意都在朝堂之争上,跟卫老太太请了安,就说起了正事。
“有两件事挺要紧的。”三老爷叹了口气,他最近总有些草木皆兵,所以凡事只要稍稍涉及卫家的,都要告诉卫老太太听。
顿了顿他就说:“头一件就是下午儿子派人回来说的,镇南王的事......”
三老爷喝了口茶,觉得嗓子不冒烟了才接着说:“等我从衙门回来之前,已经得了消息,听说圣上留中不发,并没有对镇南王如何,也没对他神机营指挥使的位子怎么样。”
这倒有些意外,卫老太太挑了挑眉,示意他接着说下去。
“还有件事,是关于林三少的。”三老爷一面说,一面实在没忍住看了卫安一眼,然后才说:“林三少派人找了我,给我送了个消息。”
林三少居然派人给他送消息,饶是他自认算是老成持重,也吓了一跳。
实在没想到卫安竟然还能跟林三少扯得上关系,这个小七最近可真是太一鸣惊人了。
卫老太太等着他说。
三老爷定了定神:“林三少说,很可惜,那冯家的人油嘴滑舌的,几次审都审不出什么来,上了几次刑之后,那人竟就死了。”
卫安的面色到现在才有了些变化。
那个人冯家的所谓逃奴应该就是曹家安排的,他肯定是知道些东西的,再不济,应该也能问出马脚,怎么那么干脆的就死了
锦衣卫自从有了曹文和林三少之后,就分了南北两派,南镇抚司北镇抚司泾渭分明,可是现在看来,恐怕两边都不是那么干净啊。
卫老太太也皱了眉头:“死了”
死了以后,戏还怎么接着唱下去
三老爷似乎也有些心神不定:“嗯,死了。林三少说,既然死了,那他就试一试小七说的法子,引蛇出洞。”
这才是三老恶意真正担心的地方,他不明白卫七到底给林三少出的什么主意,又为什么扯进了冯家的事来。
卫老太太诧异的看了卫安一眼:“你还给他出了旁的主意吗”
卫安想了想,很老实的摇了摇头:“我只是让他在冯家那个逃奴身上下功夫,想验证验证是不是我想的那样,曹家是想用计中计,先陷害冯家,而后故意帮冯家伸冤,然后再杀真正想杀的人罢了。”
三老爷终于真的吃了一惊:“什么才叫做曹家真正想杀的人”
卫老太太没等卫安答,轻飘飘的冷笑了一声:“自然是我们家,或是......方家。”
三老爷悚然而惊。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却又说得通。
 
一百三十五·拦路
卫安第二天起的很早,有大事发生的时候,她总是极自律的。
汪嬷嬷一面替她穿衣服一面告诉她:“晚上下了场大雨,可早上起来一瞧,地上干干净净的,连水渍也没有,这风也太大了。”
北地总是这样的,卫安早就习惯了,笑着往外头看了一眼,见地上落了不少落花,已经有婆子拿着扫把在扫,就又把目光放回镜子里。
卫老太太那里早已经收拾停当了,卫安才到,三夫人跟卫玉攸和卫玉敬也跟着来了,彼此行了礼,卫玉攸就往卫安身边凑了凑,见她打扮的跟平常也并没什么区别,轻轻跟她咬耳朵:“我听说,临江王府专程给祖母下了帖子,说要带上你,这是什么缘故”
什么缘故,沈琛有事急着要见她呗,卫安摇了摇扇子也笑:“或许是想见一见臭名昭著的卫七小姐吧,听说王妃娘娘从前跟我母亲一同长大,大约是想见见不受母亲待见的我。”
如今她说起长宁郡主的冷待来已经可以完全平心静气,自爆其短也不觉得有多丢人,大家都知道的事,她苦苦维持自尊脸面在别人眼里也只会显得更加可笑罢了。
何况她已经很敏感的察觉到了卫玉攸最近对她有些微妙的态度。、
女孩子之间大抵就是这样,看你不顺眼只需极小极小的一个理由,当初卫玉攸是因为看她可怜所以才待她和颜悦色了一阵,那是因为居高临下的人,总是会有一种自我满足的对别人的怜悯感。
而最近卫安变得很受卫老太太喜欢,被卫老太太带进带出,又有临江王府亲自下帖子指明要她去,卫玉攸那种居高临下的感觉一下子没有了,总是要不高兴的。
如果示弱能换来和平相处,那卫安一点儿也不吝啬跟别人袒露自己的难处。
卫玉攸果然似乎得了满足,怜悯的叹口气拍拍她的手背。
三夫人却有些心惊,卫安心思深经过这一阵子她是很有领教了的,可是没想到卫安能对人性揣摩到如此剔透的地步,这可真的就有些惊悚了。
卫老太太在上头看的清清楚楚,咳嗽一声让三夫人回了神,这才吩咐:“外头马车若是准备好了,便出门吧。”
三夫人回过神来,连忙笑着应是,又亲自扶着卫老太太出去。
她安排的也很贴心,虽然从前卫老太太向来不喜欢旁人陪着坐马车,这回却叫卫安跟卫老太太乘了一辆,她自己领着卫玉攸和卫玉敬坐了另外一辆。
卫老太太在马车上就对卫安笑:“看出来没有,长宁也就是沾了出身的光......”她眉眼间有遮掩不住的疲惫和无奈:“并不是我偏疼自家女孩儿,长宁那个样子,怎么适合做一个宗妇呢她能处的好族里上下的关系就你这几个伯母,都够她吃不消,够她闹的鸡飞狗跳了。”
卫安深以为然。
所以她上一世才能接近卫阳清的书房,才并没什么阻碍就拿到了卫阳清的书信。
她叹口气,抬起手看看自己的手掌,又觉得困惑。
可不管怎么说,长宁郡主到最后到底放过了她,让她苟延残喘了那么多年......
马车上了朱雀街之后就很长一段时间走不动,卫老太太有些不耐烦,林管事就在外头轻声禀报:“老太太您担待些,外头锦衣卫有差事......”
这个时候,锦衣卫还有差事需要围住朱雀街卫老太太眉头微蹙,看了卫安一眼,低声在里头应了一声。
过了足足半个时辰,外头的路才重新通了,三老爷打马围着卫老太太的马车,声音压得低的不能再低,还是能
一百三十六·挑衅
曹文浮肿的脸上现出油腻腻的不怀好意的笑,眼睛眯着一条线,顺着卫老太太掀起的一条缝努力再往里头探了探,似乎是想看什么东西。
隔了片刻,等旁边的人都聚齐了,他脸色才猛然变了:“老太太,不尽然吧”
他仍旧跨坐在马上,根本动也不动,一只手轻轻拍了拍他的马腹:“我听说,前几天贵府二公子往通州走了一趟说是查账,不知道怎的,您家最近往通州去的有些频繁啊。”
他仿佛是要一点点耗尽别人的耐心,话说的不紧不慢,话里的恶意却满满:“我还听说,您家管事最近也挺忙的,这可真是有些稀奇,从前我记得您可是老封君,万事不管的.....”
最近果然还是动的太多了。
可曹文的目光大约也从来没有从定北侯府移开过,难怪,对于瓮中鳖,他们总是更想着看猎物如何挣扎求饶,最后心力交瘁的。
卫老太太不动声色朝卫安摇头,也似笑非笑的叹气:“这怎么说的,我们定北侯府查账是坏了您的事了还是碍了您的眼了我记得大周朝并没有哪条律法说不叫我们查自家庄子上的账的,怎么,我们庄子上贪掉的那些粮食,莫非跟您有关”
她看着曹文渐渐从戏谑变得冷凝的脸,嗤笑了一声:“不然您怎么对我们庄子这么关心”
曹文一手握着马缰,另一只手却忽然猛地从腰间抽出软鞭往卫老太太的马车上刮了一鞭子。
卫安早就看着曹文,防着他发难,立即伸手围住卫老太太的腰往前一扑,那放下的帘子就啪嗒一声发出一声撕裂的巨响,飞舞出许多灰尘来。
三老爷终于大怒:“曹大人!我娘可是超品的诰命,您这样当街拦车.....是在羞辱谁!”
超品的诰命......曹文面无表情的看他一眼,在心里慢慢冷笑。
什么超品的诰命
为她挣来这诰命的定北侯和世子都已经死了,现在的定北侯府是什么不过就是一条死鱼,他们随时能一榔头敲下去叫她们再无翻身的机会。
一条本来就要死的鱼,死了也就死了,居然还妄想着翻身,这就叫人不能原谅了。曹文目光转厉,面上的笑意收敛的干干净净,一脸狰狞的往后一瞥:“怎么我们锦衣卫做事,居然需要旁人来指手画脚了吗!”
三老爷心里心虚,害怕的心肝都颤抖起来,可是却知道此时更不敢退缩,忍着惧意冷笑一声挡在马车前头:“曹大人这话说的实在是让在下不明白了,我们老太君犯了什么罪,要惊动锦衣卫如此羞辱!”
曹文微微俯下身子看了他一眼,又把目光转向还在颤动的马车帘子:“到底是为的什么,老太太大约心里是知道的吧说出来多难看老太太,不管怎么说,还是跟我走一趟吧!”
卫安握着卫老太太的手,心里快速的回想起最近卫瑞做的事还有她们的处理方式,到最后才肯定的摇头:“祖母,我敢肯定,卫瑞是没有留下痕迹的......”
卫老太太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背,然后直起腰来整理自己散乱了一些的发髻,朝她点头:“我知道,卫瑞做事从来都是能叫人放心的。只是安安,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大约是最近咱们府里动作太多,让他们起了疑心了,所以他们想着随便给咱们栽赃一个罪名......”
卫老太太不是个天真的人,她很知道曹文的手段。
这种人就是一条毒蛇,一旦缠上了你,就一定要把猎物给弄死以后才会放
一百三十七·有恃
曹文不想跪,别人不知道,他却知道的,这些藩王里头,郑王别看如今好像挺被隆庆帝待见,可隆庆帝膈应他却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
临江王有权势,楚王有权势,甚至连秦王端王都有各自凭仗,可是郑王有什么
想起叔叔曾提过的事,曹文更觉得郑王不足以叫人忌惮,他坐在马背上,对着那个说话的护卫也一样横眉冷目:“锦衣卫可是天子之剑.....恕我如今差事在身,没法儿给王爷行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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