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闺密事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秦兮
伺候的嬷嬷和丫头们吓得脸都白了,纷纷劝她下来。
连她的妹妹们也都被吓得脸色惨白,急忙高声喊她停住。
冯淑媛却不肯听,闭着眼睛越发用力,四肢舒展如同一只翱翔于空中的飞燕,体态轻盈又优美。
可惜底下的人都没心思欣赏,抬头看着炫目的太阳,只觉得眼前一阵阵的发晕。
直到此刻,冯淑媛才停住了,缓慢的降低的速度,而后在秋千离地不远的时候从上头一跃而下站稳了脚。
这一手功夫固然让人拍案叫好,可是更叫人害怕,伺候的王嬷嬷等人连忙迎上来,见她没事才松了口气。
到底是长久伺候她的老嬷嬷了,王嬷嬷想了想,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轻声抱怨:“姑娘这也太大胆了些,哪有这样打秋千的!您都差点儿要飘过咱们家院墙去了!这可不是要吓死我们!”
冯淑媛跟她妹妹们长得都不大像。
妹妹们都是圆脸杏眼,标准的贵女模样儿。
她却偏偏长得更像是父亲一些,一双眼睛狭长,眼尾上挑,说是丹凤眼又不全是,侧目看人的时候,不怒自威,无端现出一点刻薄来。
她此刻看旁边的王嬷嬷的时候,面上却难得的有了一点儿真切的笑意:“哪有那么严重打秋千我认第二,京中就没人敢认第一了,您放心吧,出不了什么事。”
说是这么说,王嬷嬷有些无奈:“您啊!凡事只怕万一,要是真的出了点儿什么意外,您这及笄礼还要不要办了好容易盼到了的。”
是啊,冯家风雨不断。
从太祖时的风光无限的荣昌侯到了后来差点儿被一锅端,又到后来选对了隆庆帝有了从龙之功再度辉煌,再到冯贵妃的事,冯家形势一路急转直下。
再到现在,真是一波三折。
冯淑媛脸上的笑意渐渐的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无穷无尽的冷淡,连目光似乎都透着冷,淡牵了牵嘴角嘲讽的笑了一下,问她:“帖子回了吗”
众人都低了头,替她拿帕子擦手的擦手,替她擦汗的擦汗,王嬷嬷便小心的回:“已经送来了,才刚送来的,说是会来。”
她有些不明白,见冯淑媛嘴角的笑意加深了一些,便问她:“姑娘做什么要答应去请寿宁郡主”
没有外人,该说的话便不用藏着掖着,王嬷嬷低声道:“姑娘何必这样,本
一百八十九·暗喻
女人这种东西,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最好还是不要得罪。
因为男人往往还会计较得失,认真的考虑一件得不到回报的事是不是该去做,可是女人却从来不会去想这些。
对他们来说,喜欢了便就是喜欢了,一旦喜欢,便太容易投入太多的精力,忘却了自己。
被爱的人固然是幸福的。
可是一旦这爱变成了恨,或是她爱的人不爱她,那这件事就又变了性质。
女人的嫉妒,厉害起来,足以毁天灭地。
何况永和公主还是一个刚刚失去了方皇后庇护的女孩子,对他来说,现在要她失去沈琛,那就是在要她的命。
女人心狠起来的时候,从不会顾忌自己的将来,什么事都做的出来。
王嬷嬷打了个冷颤,觉得自家姑娘对人心思的揣摩果然已经更上层楼,又不由得有些怅惘:“若不是因为那件事,若是贵妃还在,您也不必这样苦心孤诣的筹谋.......”
冯淑媛的脸色便一点点的变了,眼里终于有刹那的软弱和复杂。
是啊。
如果冯贵妃和三皇子没出事,如果荣昌侯没死,如果原先的平西侯沈亮和冯夫人没出事,冯家就不会落到这个地步。
她就不必去把彭德妃的家人给带回来供着捧着,更不必对着彭德妃谄媚,好话说尽。
太子的位子,原本该是三皇子的。
现在横行无忌的,也该是他们冯家。
可是什么事就怕去想当初,她眨了眨眼睛逼走眼里最后剩余的一点儿犹豫,皱了皱眉:“这些话以后不必再说,说了也没意义。”
王嬷嬷知道她心里伤心,低低的应了一句,又问她:“到时候闹起来,只怕我们不好搪塞卫家,其他人不足为虑,只是卫老太太不是好相与的。她要是急了,只怕什么事都做的出来。”
“不必急。”冯淑媛站定了吸了口气:“她能找谁的麻烦跟我们又有什么关系人是永和公主逼着我请的,请了以后也是永和公主要对付的,说穿了,我只不过是个失察的过失罢了,难不成我还能跟公主抗衡风雨也落不到我们头上。”
也正因为既可以报复沈琛,又能独善其身,她才乐意充当这把刀的。
这是一举多得的好事,她没理由拒绝。
正说着,外头便传来了消息,说是宫里来了姑姑,专门赏赐东西的,王嬷嬷便急忙替她重新梳洗换装,跟在她身后去见了德妃娘娘宫里的彭嬷嬷。
因为时常进宫去跟彭德妃请安做伴,她对彭嬷嬷已经很熟稔了,见了彭嬷嬷便笑的露出两只酒窝,笑盈盈的便要行礼。
不管怎么说,冯家这位姑娘向来见人便三分笑,对人又温和有礼,实在是个惹人喜欢的主儿,又替彭德妃照顾着家里的弱小们,因此彭嬷嬷便也笑起来:“最近亳州进贡了一批轻容纱,纱质细腻,触手如同摸了一团云雾,远看又如同天上彩霞,流光溢彩美不胜收,娘娘念叨着您,一共就得了四匹,便挑了一匹冰蓝色的,一匹湖绿色的,让我来给您送来,说是让您在及笄那日穿。”
冯淑媛便急忙受宠若惊的道谢:“这也太贵重了......臣女如何敢领受......”
彭嬷嬷面带微笑,伸手握住她的手拍了拍,一脸的意味深长:“这话怎么说您是娘娘最中意的后辈,既是你及笄,难道娘娘
一百九十一·急报
过了片刻,隆庆帝才伸手接过了林淑妃手里的苹果,咬了一口就放在一边:“冯家这么大的面子不过一个及笄礼罢了,怎么连堂堂郡主都要为了她推迟行程”
林淑妃便笑了:“听说是因为永和也要去,因此冯家姑娘才下了帖子,求寿宁郡主留下观礼的。”
隆庆帝一听便明了,冯淑媛再风光,卫安也不见得买她的账,可是若是永和出马了,那就又不一样了。
他挑了挑眉,问林淑妃:“你觉得寿宁跟沈琛配是不配”
问到这里,林淑妃便不自觉的皱了皱眉,似乎是认真的想了想,才道:“配还是不配的,这我怎么好说在我看来,自然是我弟弟最好的......”
这是大实话。
隆庆帝忍不住便笑了:“只可惜,你看你弟弟是个宝贝,人家寿宁瞧不上,又有什么法子”
他似乎心里已经有了主意了,正好外头安公公急匆匆的来了,他便站了起来叮嘱林淑妃:“好好保养身体。”
林淑妃低声应是,恭恭敬敬的起身送他出去。
安公公便一面扶着隆庆帝下了台阶,一面垂着头说:“兵部尚书徐安英接浙江急报,倭寇屯兵三万余,似乎是准备反攻。”
隆庆帝的脸色便霎时变了,之前想着去找永和公主说的话也霎时抛到了脑后,立即便去了太极殿。
这里徐安英和钱士云等人都已经到齐了,见了隆庆帝便急忙起来行礼。
隆庆帝免了,竟徐安英双手捧上来的急报看了一遍,便冷笑:“刘必平这是什么意思!”
之前福建上报,无一不是捷报,都说是重创倭寇,福建布政使司还上奏称赞这是不世之功,可是现在,浙江沿海竟有大批倭寇横行。
浙江总督明言说这批倭寇乃是从福建流窜过去的。
刘必平到底是在做什么!
徐安英也立即拱手禀报:“刘必平每每跟朝廷伸手要银两,都是夸口说大捷,而巡按御史竟也无一字实话禀上,福建官场**可见一斑.......”
刘必平俨然已经掌握了欺上瞒下的精髓了。
一面跟朝廷哭穷伸手要钱,一面借助着倭寇这个借口,拥兵自重。
他哪里是打倭寇
分明就是故意留着倭寇和那帮海贼,好稳固地位的!
隆庆帝看着眼前的急报,忽而伸手扔在了地上:“此等逆贼!”
大殿里一片死寂,一时竟没人敢开口说话。
隆庆帝气怒也是有道理的。
这么多年,刘必平就是仗着会用人,也确实控制住了福建境内的倭寇,护着福建境内的百姓不被倭寇骚扰,因此才站稳了脚跟。
有句话一直在朝廷里流传-------朝廷无一日不可无东南,东南无一日不可无刘必平。
这话是有些道理的。
可是越是到后来,刘必平的胃口就越是大了。
自从先后端掉了易家跟彭家之后,刘必平就好像反而没了掣肘,仗着朝廷陆续出了成王和晋王的叛乱,也仗着朝廷跟晋王开战,福建筹措的大量军饷,竟越发嚣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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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 只是太嚣张了,有些事就藏不住了。
就如同这一次,那些倭寇终于已经被刘必平喂得脑满肠肥了,已经不满足跟刘必平那点子私下交易了,已经把目光瞄向了江浙。
一片沉默里,还是陈御史先开了口:“刘必平原本就是福建人。”
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让众人都懵了,不知所以的朝他看过来。
还是钱士云反应最快,斟酌了片刻才道:“向来当官不回故里......他是夏首辅举荐的人,也是夏首辅的门生。”
所以他能回福建任一地总督,刘家又原本就是当地大家族
一百九十二·重任
不管福建那边究竟情形如何,至少浙江这边的紧急军情是耽误不得的。
这仗到底打不打,怎么打,浙江那边都还在等兵部和内阁的命令,徐安英有些焦急了:“浙江原本同样也是饱受倭患骚扰,如今福建那边的倭寇也都流窜到了浙江,现在浙江情势危急至极,这场仗该不该打,还请诸公商讨出个主意来......”
平湖盘踞的那帮倭寇入境之后便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最丧心病狂的是竟在深夜屠杀了一整个村的百姓。
这行为实在是恶劣至极。
而更叫隆庆帝觉得恼怒和面上无光的,是浙江境内这些民兵们被砍伤砍死的竟也有三千多人!可是倭寇总共也才三百多人!
这无异于狠狠的在朝廷面上甩了个响亮的耳光。
隆庆帝冷静下来,一双眼睛如同鹰隼一般,紧盯着钱士云和徐安英,片刻后才转开了目光,问他们:“依照各位卿家的意思,该当如何”
福建那边刘必平现在不能光明正大的查,可是浙江这战役总是要打。
否则,要是真的浙江出了什么事,晋王那边刚消停下去的气势恐怕立即就又会起来。
绝不能如此。
蒋子宁跟钱士云两个人对望了一眼,又都不动声色的移开了目光。
蒋子宁成了首辅,新任的户部尚书是他的人,他知道户部如今有多艰难-----福建军费一年比一年多,浙江和江西也都伸手要钱,更不必还有北面的鞑靼.......
而钱士云却敏锐的察觉到了隆庆帝的心意。
他知道隆庆帝的决心,也知道隆庆帝必然是要打这场仗的,深思熟虑之后便摸了摸自己的胡子,转身问徐安英:“你是兵部尚书,你来答,依你看,浙江如何”
徐安英仔细的想了想,小心的答道:“浙江总督周云逸是个有本事的,倭寇之前之所以不侵犯浙江,也有浙江是周云逸镇守的原因。”
言外之意,若是给足了周云逸补给,这场仗是可以一战的。
隆庆帝便把目光投向了一直没开口的薛子明:“户部以为如何”
薛子明想了想,便道:“回禀圣上,户部去年收上来税银一共五千一百万两,原本的开支预算是四千二百万两,实际上却支出一共五千八百万两,亏空......七百万两.......”
去年一年到现在,黄河大水,九江决堤,晋王谋反,四皇子去世,到处都是要用银子的地方。
加上福建浙江军费,北边边防军饷,有这样的亏空也是正常的。
众人便都沉默下来。
隆庆帝便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问他:“户部的难处,朕自然知道。可是非常时期,自然有非常之法,难道就没了法子就让浙江的将士们饿着肚子去打倭寇,去保家卫国!”
意思就是一定要打了。
薛子明谨慎的用余光瞥了一眼蒋子宁的脸色,见座师几不可见的点了点头,便拱手慨然答道:“回圣上的话,臣请派钦差南下巡盐,厘
清盐税,充作国用。”
盐税......
那就是要让那些盐商们出血了。
隆庆帝马上看向蒋子宁,不假思索的点头:“准奏!”
可这也不是长久之计,盐税固然可解一时之急,可是打仗所需耗费银两又岂是盐税便能解决的。
隆庆帝便等着薛子明继续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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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九十三·敢当
沈琛便嗯了一声,抬手写了一封信交给了雪松:“不走驿馆,用我们自己的渠道,将这封信紧急送给父王。”
雪松接了信,正要再问什么,外头的门便被猛地敲响了。
汉帛带着急切的从外头通报:“侯爷!宫里安公公的干儿子,秉笔大太监王冲出来了!说是圣上有召!”
这个时候!
之前还一点预兆都没有,雪松看了沈琛一眼,不由得担忧:“会不会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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