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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明录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浪得虚名
这次出京东厂卫六营独选了他黑虎营,若是出了差错那就真没脸了,屠元心忧便想找蒋发等人商议一番,可是左看右看,嘿,好家伙,见不到人了,这帮平时形影不离的亲侍现在全部转入暗处。
不得已,屠元只得令手下人提高警戒,甚至还分出四人两两一组一前一后,前边探路后边殿后观察前后是否有可疑人。
或许是太过担忧,屠元看谁都可疑,他们走的是官道,又是同往济南大城的官道,路上行旅每个看着怎么都那么可疑呢,屠元觉得自己疑神疑鬼的快疯了。
自从河间之后,这一路常宇的话少了很多,很多,毫无疑问厉行天的死对他打击很大,或许有人无法理解他和厉行天不过萍水相逢几次并无深交,但有些交情并不是说在一起多久就有多深厚,有个词叫白头如新,倾盖如故说的就是这个意思。
常宇虽变得沉默了,但举动还是如常,途中歇脚时若看到田间地头有百姓在劳作他还会去看看去聊几句,遇到村镇也还会进去转转,却将屠元紧张的要命,他无法保证那些田间地头的百姓是不是贼人假扮会突然出手袭击,也不知道那些村镇里是不是有贼人伏击。
反正一路上他的神经崩的紧紧的,吃不香睡不踏实。
还是打仗痛快!
所幸一连数日无惊无险,不知不觉已近济南城附近,屠元这才稍稍放松些。
常宇见状如此劝他大可不必,屠元便赶紧请教厉行天既然跟过来了,理应是要暗算他们,可为何到现在没一丁点而动静,而且按照常宇一路的习惯,厉行天完全可以设伏,比如田间地头或者村庄里假装老百姓。
“他是谨慎的人,咱们刚出京他不敢轻举妄动,他不相信我出京真的只带了这么点人手,所以他需要再观察观察以防我是钓鱼的,只是没想到竟然被咱家在青楼里撞破身形提前暴露了”。
至于他手下人没追来或采取行动,只有两个可能,第一,他们尚不知厉行天出事了还在等命令。第二,就跟着咱们蓄势待发。
这下屠元又紧张了,常宇却又笑了:“安知他们不是自投罗网”。
屠元一怔,瞬间就了悟,心知常宇暗中已有了部署,这伙人不来则已,来则必死,于是赶紧拍个马屁:“大人您可是厉害,什么都能想的到也能想的通,俺脑袋瓜要是有您一半厉害都能上天了”。
常宇笑而不语。
一骑从远处奔至马车旁边:“掌柜的此处距离齐河县还有三十里,前头二里有个大村子要不要在那打尖?”常宇抬头看了看天空,骄阳高挂已近晌午,便微微点头。
属下先去村里头看看,屠元随即带着五骑去了。
那村子紧邻官道,虽不是集市但有百姓开铺设摊做些营生。
待常宇的车马赶到时,便见屠元正在村口和几个村民在聊天脸色有些凝重:“掌柜的,村民说附近闹匪,这段时间在打仗很不太平”
哦,常宇挑眉,齐河县就在济南眼皮底下了,竟还有匪患,不过转念一想,山东界有匪患也最正常不过,往日刘泽清坐镇济南时盗匪成患其中不乏他养贼自重,这厮死后,匪患比之往日更盛,不得不说,刘泽清虽是十恶不赦的大军阀,但换个角度来说也是济南的镇海神针,他在,多少还能镇住那些三山五岳的好汉,他不在了,则立刻乱了套。
只是吧,这些贼寇多是在山区活动,齐河县虽临近济南但其周边是平原,这就有些令人玩味了,稍作联想常宇便猜测应该是前不久李自成逃窜时候爆出的暗雷。
便去问那些村民,可有官兵来剿。
村民说有,都打了好多天了,贼匪有都被官兵追的进村子躲藏挺吓人的。
常宇便没在问什么,吩咐众人在村口生活造饭歇歇脚,郑芝龙有些不放心,这里属于战区贼匪还时不时溜达过来,应越早离开越好。
常宇不以为然:“王家彦练兵而已”。
郑芝龙皱眉不解,常宇便与他说了,当初追捕李自成时候动用是东厂番子和锦衣卫以及其他兵种的精锐,而后李自成为了逃避追捕引爆各处暗雷,而这些暗雷就像是导火索一样鼓动及裹挟一些老百姓搞事情,从原本的几十人很快变成几百人甚至上千人,而且还非一处,这种局面就不是追捕队伍能应付的了,于是王家彦就就奉令率京营出兵清剿,在平乱的同时来一场大练兵,毕竟面对的不是职业的贼军都是些跟着起哄的乌合之众,十个里边有八个都是庄稼汉,实则不堪一击,否则也不会被官兵追的到处乱窜。
听了常宇这番话,郑芝龙才稍稍心安,但依然觉得这小太监太过托大。





扶明录 第18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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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宇出道以来对阵的要么是李自成的正规贼军要么就是强悍的鞑子军,怎么可能把这种乌合之众放在眼里,而事实上自从王家彦出兵之后也是所向披靡,京营官兵对阵那些正规贼军或许不敌,横扫这种小角色没有任何压力,根据锦衣卫反馈过来的消息,王家彦率大军出京之后,兵分两路一路入山东境,一路如河北境,这两路又各分数支,有的数百有的数千去各处扑火剿匪,所到气势如虹每战必捷,可把这老小子嘚瑟坏了。
马车停在村口路边,众人就地休整烧些热水吃着干粮,因为村子里没有酒楼客栈只能买些鸡蛋包子什么的,不过众人都是行伍出身对这条件早习以为常,而且在他们附近也有很多商旅车队在歇脚,都是在啃干粮,这年头到处下馆子得什么家庭条件哦,而且你有这条件沿途也得有馆子给你下。
很显然常宇有这个条件,但他这人生来不讲究,哪都能睡哪儿也都能吃,吃什么也都行,他身边的人也习惯了,反正只有外人不相信东厂大太监会这么随意,在他们印象中历来那些权监哪个不是铺张奢华又讲大排场的。
别说外人了,便是身在眼前的郑芝龙都觉得不可置信,他无法想象就只能将常宇归为是个异类!而更让郑芝龙匪夷所思的是常宇一边啃着包子就走到不远处一支商队那边和人家聊天去了,明明知道厉行天的人极有可能就在附近准备行刺,他竟还如此?
是胆大自信,还是无知无畏?
常宇当然不是无知,而是太知道了,因为那支商队是八达通的,且里边有几个东厂的耳目,常宇过去看似和他们闲聊扯淡,实则不经意已把该传达的命令传出去,该接收的情报也接收了。
就在常宇还在商队那边转悠时,谷有马悄悄走到郑芝龙身边低声道:“主上,小的刚才在村子作坊里卖吃食的时候,发现几个可疑的人”。
郑芝龙一惊:“怎么个可疑?”
“他们虽做乔装,但眼神凌厉,举止虽做掩饰但还是很有气势,绝非普通人”谷有马眼神很肯定:“若非行伍之人便是江湖人,而这两种人装作商旅那必有所图”。
郑芝龙皱眉不语,谷有马看了远处常宇一眼:“要不要给那个大……少东家提个醒?”郑芝龙舔了舔嘴唇看了不远处的正在喂马的屠元,突然想到了什么便摇摇头:“你能发现的,他们岂能没发现,既然发现了,岂能没准备”。
谷有马一怔:“主上说的是,少东家身边能人异士个个不凡,是小的多虑了”。
郑芝龙笑了笑:“比之你如何?”
“主上取笑了,小的配不上和他们相提并论”谷有马苦笑摇头,郑芝龙嘿了一声:“嘿,当年纵横海陆的疯陀……罢了”说着朝那村里望去:“必要时别留手,一切以少东家安全为上”。
吃饱喝足后常宇一行并没有急着赶路,因为正值晌午骄阳似火,人马皆有些疲,众人便在村头阴凉处歇歇脚,或躺或靠或眯眼养神或三两闲聊。
常宇回到马车上斜躺着小憩,郑芝龙走过来轻轻敲了车窗将谷有马的发现说了,不说总归心里头不踏实,常宇听了只不过说了句:“早看出你那随从不是一般人”。
郑芝龙一怔,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一拍脑门回到自己的车里,谷有马近前询问:“主上,那少东家怎么说”。
郑芝龙苦笑:“那是他的人”。
呃……
半个时辰后,常宇眯醒了下车翻身上了马,抬手挥鞭纵马狂奔而去留下一溜尘土飞扬,屠元等人见状连忙打马追了过去,郑芝龙第一次见常宇骑马,也是暗自惊讶,这太监果真名不虚传,骑术这般精湛,传闻他督军打仗时都是骑马而非乘车,甚至还经常冲锋陷阵,看来是不虚的了。
数十骑骏马在官道上驰骋引来商旅注目,有人皱眉有人大骂他们横冲直撞像极了土匪也有人嘀咕着这股人是什么来头。
“主上,这……少东家到底是个低调的人呢,还是个张扬的人?”谷有马在郑芝龙的马车旁边嘀咕着。
车里的郑芝龙探出头往远处张望,半响轻笑摇头:“是个年轻人”。
可不,年轻人哪有一直闷在车里头的,常宇一口气跑了五六里直至胯下战马大喘气才缓下来,望着四下田野忍不住哦吼几声,顿感心旷神怡,回头望了一眼追到跟前的屠元道:“窝了个大冬天可憋坏了,还是喜欢这个不冷不热的天儿”说着又一叹:“冬天太冷,夏天太热,只可惜春秋天又太短了”。
“掌柜的,其实现在都已是入夏了,过不了几天就热咯”屠元抬头瞧了一样天空骄阳:“其实现在已经算是热的了”。
常宇嗯了一声,抹了下额头细汗:“那你是喜欢冬天还是夏天?”
屠元想了一下:“其实只要有银子,无论冬天还是夏天都可以过的很舒适,假若没银子,就是春秋天也是极难熬的”常宇怔了一下噗嗤笑了:“你倒是说了个实话,以前听人家说过一句话,叫有钱在哪儿都一样,没钱在哪儿也一样,只是没想到连你也是这心思,所以你是想要个富家翁咯?”。
屠元摇头:“俺不要做土财主富家翁,若这是这想法现如今的饷银回老家便足以了,俺要的是个能光耀门楣的大将军,就像京城里的那些勋贵一样,有钱有势,掌柜的您瞧那些伯爷侯爷国公爷们,无论春夏秋冬何曾遭过罪么?”
常宇目瞪口呆,半响叹口气:“有梦想就不放大胆些,毕竟咱么都不能活着离开这个世界”。
“俺很大胆啊”屠元一脸傲然:“从来只要督公指哪俺就打哪,从来没怂过,俺就是要跟着督公上战场冲锋陷阵杀敌多赚战功,但求一日能加官进爵……”
常宇大笑:“嘿哟,往日大字不识一个现在都能整词了……”
正说话间,前头探路的两骑快马奔来:“掌柜的,前边有些不对劲”。
常宇眉头一挑:“怎么个不对劲?”
而屠元听了立刻吹了个口哨给后边的随扈示警,二十余骑拔刀张弓,霎时间杀气蔓延,得亏这附近没有行人,否则还不吓的尿裤子以为响马打劫呢。
探子回报说前方数里外的官道旁边有个歇脚的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但因为旁边有个小水沟,过往商旅会在这儿饮马歇脚,渐渐便有人在这儿营生,比如搭了几个茶棚,还有专门帮洗马喂草料的,虽不是集市倒也似集市那般热闹。
可怎么就有点不对劲了呢,屠元手下虽不是东厂,锦衣卫那种专业的暗探,可他们都是历经沙场的悍卒,不光打仗勇猛,眼力也毒得很,在那地方待了一会儿就发现有一伙人不对劲,这伙人有六七人在茶棚里左顾右盼,旁边还拴着马未见行李。
六七人骑着马,无行李便不是商旅,这就蹊跷了,要知道这年头普通百姓家有马的少之又少,你一伙人骑着马又搞啥营生那绝对可疑了。
而且左顾右盼像是在等待什么人,又像是在观察什么,难不成是马匪踩点?可是探子说这些人身上没有匪气,也不是兵,更不像江湖人。
屠元心里头一紧:“厉行天的人!”
常宇笑了:“厉行天的人若那么轻易就被人看出来,就不会隐藏那么深那么久了,早被端了”。
屠元挠挠头:“那他们……”
“去会会他们”常宇拍马向前:“在京城窝了个大冬天,许久没活动手脚了,不知道这手中刀还能砍死人不”屠元砸吧嘴,他知道常宇动杀心了,厉行天的死让他很是压抑,正无处发泄呢,这可好了,有人送上门来了。
一行人打马急奔,屠元忽的有一事想不通:“掌柜的,按照您说的这次和闯贼和谈都八九不离十了,眼瞅着都一家人,他为何还要行刺您?”
常宇冷笑:“只要一天,不,哪怕是一刻还没握手言和,那就是敌人,更何况若真的杀掉了咱家,那时候就不是朝廷给他提条件了,而是他给朝廷提条件!”
屠元一拍脑袋:“掌柜的就是咱朝廷的顶梁柱,一人可低千军万马,没了掌柜的,咱这朝廷都得塌方……闯贼当然要……”
“别瞎咯咯,这话传外人耳朵里……你是闲咱家身上吐沫星子还不够多啊”常宇笑骂,说话间便遥见探子说的那处地方。
这地方就在官道旁边虽然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但是有水有林子还有棚子,过往商旅在这能歇脚也能乘凉能喝茶能饮马,可比集市还热闹,路边的小林子停了很多车马车货车平板车,还有很多驴马骡子,很多过往的商旅行人在这或歇脚或饮马,突见一伙人纵马冲来手里好似还拿着家伙,立时大乱,有人惊呼,马匪,马匪,马匪来了……




扶明录 第1860章 虚惊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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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宇二十余骑风也似从远处杀气腾腾席卷而来,让这歇脚店周边顿时一阵惊慌,以为响马来打劫,心道这股响马着实胆大,要知道这附近可是有官兵再剿匪的呀……
来不及细想,商旅们慌作一团有人撒丫子就要跑,有人就赶紧组织伙计,镖师准备抄家伙自保。
就在众人惊慌失措之际,那股悍匪便到了跟前,却看都不看他们直奔其中一个茶棚将其团团围住,刀出鞘箭上弦让茶棚里的人霎时惊出一身冷汗瑟瑟发抖不知所措,而外围的人则暗暗松了口气,看样子不是响马,倒是有什么私人恩怨。
那六七个可疑的人此时也在茶棚里,脸上同样的惊慌,常宇仔细打量后也觉得可疑,首先这几人的气色和气质就不像普通百姓也不想寻常走货的,何况他们根本就没有货。
“汝等何人?”常宇拔出青雀宝刀朝那几人一指:“想好了再说,但凡有一句虚话叫尔等人头落地!”
“好汉,好汉爷,俺们就是走货的呀……”话没说完屠元一鞭子抽了过去:“放你妈的屁,货呢?”
那说话的汉子脸上顿时被抽出一道血痕,忍不住哎呦痛呼,余下人都不敢随便说话了。
“搜身”常宇哼了一声,屠元的几个手下跳下马持刀向前:“弃械,趴下!”
那几人手上并无兵器,听了这话相互看了一眼,然后便从怀里掏出几把短刀扔了出来,然后老实的趴在地上,屠元手下便向前挨个搜身。
常宇眉头一皱,他已经感觉出有些不对劲了,若真是悍匪或者厉行天的人,这些人必不会如此乖巧束手待毙,而且他们那些家伙什也都是寻常商旅用作防身的,莫不是误会了?
“汝等何人?”常宇再问,趴着的几人看向那个挨鞭子的,谁知那人一言不发:“说”屠元一声厉喝,几人猛打哆嗦有一个脱口而出:“好汉爷,俺们真的是走营生的,俺们是马贩子,从关外贩马的……”
额……
半盏茶后,郑芝龙和随从赶了过来,见常宇正在茶棚里喝茶,不远处的小树林里屠元正在确认那几个马贩子的身份。
“少东家,发生什么事了?”郑芝龙是老江湖,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知道觉得有事发生。
常宇苦笑:“可能是神经太过紧张了”。
郑芝龙听了个寂寞,转头朝小树林那边瞧了一会儿心里头便也知晓了差不多,就在这时屠元走了过来:“掌柜的,确实是马贩子……他么的关外的马贩子都跑这么远,贼眉鼠眼的怪不得怎么瞧着都不像个好人”。
“得嘞,去给人家赔个不是……”常宇话还没说完屠元就嚷嚷起来:“赔不是,嘿,俺没把他们抓了下大狱都是好的了”。
“怎么了?”常宇挑眉。
“他们贩的马里有军马,问了他们来处,说是从别人手里头倒卖过来的,揍了一顿还是稀里糊涂说不没明白……”
常宇看了郑芝龙一眼,两人相视苦笑。
倒卖军资这种事每朝每代都有,而且数边军最为甚,无论你如何严查依然不能完全堵住,而常宇此时也没心情管这些:“既是这样,给他充了公,问清楚是从张家口过来的还是山海关那边,回头问责”。
一场虚惊弄的常宇啼笑皆非,但屠元却不敢有丝毫松懈,因为根据常宇的推测厉行天属于贼军里一个特殊地下组织,专门暗中搜集情报行刺朝廷要员之事。
但这仅是常宇推测,没有任何证据佐证,因为厉行天守口如瓶直接自杀了,可即便只是推测屠元也不敢有任何松懈,在这场虚惊之后,愈加谨慎。
反倒是常宇却愈加放松,弃车骑马甚至还和郑芝龙比起脚程,有时纵马入荒野张弓狩猎,百步之内箭无虚发引得郑芝龙连连喝彩不已,真心叹服,对常宇愈发欣赏。
“闻少东家拳脚功夫厉害的紧,尚不知真假,但其骑射之际,便是在军中亦少有敌手了,少东家真奇人也”途中谷有马在郑芝龙身边低声说着对常宇可谓是赞誉有加。
郑芝龙听了直点头:“当世奇男子,所谓管中窥豹可见一斑,他武技定然不凡,或许都不在他那几个随从之下”。
“若非身为太监,大有可为,成就不可限量!”谷有马似赞叹又似可惜,郑芝龙瞧了他一眼轻笑道:“你格局小了些,他这种人若想成事,什么出身什么身份对他来说根本不重要,只要他有野心,凡事可为”。
“主上觉得他是个有野心的人么?”
郑芝龙嗯了一声:“有,且很大!”
谷有马眉头紧皱:“他莫不是要……那主上还……就不怕被牵连……还是说主上也有……”
郑芝龙哈哈大笑:“刚才都说了,你格局太小了!你以为他的野心是什么,大明的万里江山?”说着摇摇头:“人的名字是承载愿望之意,你名字里有谷有马便足矣,他的名儿里有个宇,你猜他的野心是什么?”
“宇内九州!他要的是整个天下!真正的天下!”
谷有马忍不住一个哆嗦,半响说不出话来。
日暮时,临黄河岸边,过了黄河数十里便是济南城了。
渡口是个大渡口,茶楼酒肆客栈比比皆是,甚至连青楼都有,三教九流在此讨生活热闹且繁华,但鱼目混杂水又深又浑。
屠元仔细考量之后便建议常宇在渡口歇一晚明儿进城,常宇笑问他为何做出这个决定,屠元想了想说,赶夜路不安全,且到济南已是深夜城门也关闭了,若夜宿荒郊野岭也不安全,这渡口虽有三教九流讨生活,算不上安生,但他们最多就打寻常商旅的主意,倒也不敢惹上他们身上来。
”很好,至少会去用脑子了“,常宇笑道,屠元却开心的咧嘴大笑,为自己会动脑子了而感到非常的骄傲。
其实常宇倒非担忧安危,他这种战场上下来的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对危险的恐惧几乎已经免疫,甚至还有些向往,越是有危险便越会让他亢奋,假如有确切情报说贼人要在途中袭击他,那他一定会连夜赶路给他们创造机会。
问题是,眼下没有情报支持说有人要伏击,这就让他失去了兴趣,更不想夜宿荒野,因为现在已入夏,野外虫蚊多露气也重,自己遭罪了不说还要连累手下人遭罪。
看着屠元这一路忙前忙后,神情时刻绷,常宇实在也不忍让他们在风餐露宿了,便应了在这渡口过一夜,但他总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这一夜不会那么平静。




扶明录 第1861章 生死一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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码头渡口的条件自然比不得城里头,便拿客栈来说十之八九都是那种大通铺,一间屋子里挤着十几二十几个人,冬天虽是暖和些,夏天各种窜味能让你分分钟怀疑人生。
不过只要你手头银子足,再差的环境下也能让你住的很舒坦,屠元在渡口溜达一圈找了个最大的客栈,也是环境最好的,当然这是相比其他客栈来说,比之城镇里头的还是天壤之别。
客栈四方院子,除了临街的门楼子是个两层土楼有所谓几间上房外,余下院子里的都是大通铺。
屠元将二楼给包了,其实也就五间房子,常宇和郑芝龙各一间,剩下的就是他和几个亲侍住了,余下的人手则去住了大通铺方便看管战马,毕竟这地方鱼龙混杂的,稍有不慎就能给你偷个精光。
安顿好之后天已大黑了,店家弄了饭菜众人吃了之后便各自回房休息,屠元不放心要在常宇房间留宿被踢了出去,楼上楼下隔壁左右都是自己的人,能出什么乱子。
夏夜有些闷热,常宇打开窗户却没有一丝风,这让心事重重的他很难入睡,坐在窗边挑了挑灯捻看着窗外黄河渡口挂着的灯笼出了神。
他还在想着厉行天的事,不仅仅因为是常宇曾将他当作朋友,还有就是这人身上有着太多未解之谜,常宇只能断定他是李自成的手下,但具体身份以及他的人物甚至他的组织都一无所知,只能靠推测。
像李自成这种大枭雄甚至建了大顺国,他手底下怎么可能没有一些秘密组织从事一些黑暗人物,就比如常宇自个儿上位东厂督公后一手建立东厂卫六营,足以和李自成的孩儿营及震山营相抗衡,而私下他更是网罗了一批江湖高手,甚至潜伏去了西安行刺,而且就是他掌管的东厂也有这么一个专门负责暗杀的组织,且据他所知春祥手底下也有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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