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天策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无罪
一个平静的远落突然发出了这样的爆炸和火光,伴随着战斗和有人死去,自然会引起所有人的注意。
有无数的脚步声和呼喊声响起。
许多镇民朝着这个小院行去,想要看看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
院门口那名中年男子的小剑还在身前的气雾里悬浮飘飞,他看着身前那名铁策军军士和其余几名同僚的尸身,心境激荡兀自不能反应过来。
这名铁策军军士虽说入了黄芽境,但黄芽境的修行者原本只是修行者世界里最低等的存在,谁能想到,这样的一名铁策军军士,竟然杀死了一名如意境和三名命宫境的修行者
这名中年男子自身都是承天境的修行者,以他这样的身份前来督办,结果只剩下了他一个,这种结果,如何能让他相信。
明明只是一名普通的铁策军军士,为什么竟然如此果决,如此悍不畏死
“郡守府办案,闲杂人等回避!”
这名中年剑师还不知道如何面对这种他无法相信的结果,他身后的道路上,却是响起了一声厉喝。
伴随着这一声厉喝,一名青衫男子落入了所有人的视线之中。
一柄无柄小剑随之发出凄厉的剑鸣声,在他身
周数丈之地飞舞缭绕了一圈。
剑光瞬间消失,尖利的鸣声却是依旧在所有人的耳中回响。
这种集镇之中,原本就没有几个人见过真正的修行者,更不用说真正的飞剑。
此时这道飞剑一出,所有原本想汇聚过去的人全部都停住,一个都不敢靠前,更不用说去问是什么郡守府办案了。
已经两名能够使用飞剑的剑师了。
李三鱼深吸了一口气,他擦干了眼角的泪水,站了起来。
他直觉这两名剑师在那支商队之中也并非是最顶尖的存在,尤其那支商队都是吴中一带的口音,如此一来,那支商队绝对不可能是属于哪支郡守府,这边任何一个郡县的郡守府,不可能拥有这样的力量。
混乱之中,他看到那些马车周围也有不少河边往来的商户经过,只是几名护卫依旧不让任何人接近那数辆马车。
很快这些马车中人收敛了尸首,离开了这个镇区。
很显然他们也不想太过引人注意,不想要暴露行踪,在离开这个集镇之后,这些马车走得很急,而且都不走大路,一直到了夜间,这支商队都没有在任何集镇停留,而是在江边的野地里扎营。
在半夜里,这支商队抛了一些重物在江中,然后在天色还未放亮时,就继续上路,往东行。
这支商队行远之后,李三鱼的身影在江岸般的草丛里显现出来,他脱下了身上的外衣,钻入冰冷的江水之中,连续入水数次之后,他从江水之中拖出了两个重物,拖到了岸边的树林之中。
这是两具用厚布包裹的尸首,后背上都绑了铁块。
切开了厚布之后,李三鱼看着这两具尸首的面容,捂住了自己的嘴,他忍住了没有哭出声来,但是有一种如同野兽咆哮般的声音,却是从他的喉咙深处不断的响起。
这两具尸首之中,其中一具是唐高山,他的整个面孔都几乎被烧烂了,但李三鱼却依旧看得出他的五官轮廓,而另外一具尸首便是失踪的陈松。
陈松的脸上和身上,也是无数的伤痕,甚
至还有很多针孔般的伤口。
很多伤口明显都是新伤,最让李三鱼痛苦和愤怒的是,陈松的双手和很多穴位之上,还钉着一些很奇特的木钉。
在被杀死之前,陈松肯定经历了某些想象不到的酷刑。
他们到底是什么人
他们到底想要探听出什么秘密
这些李三鱼都还不知道,但他知道,只要自己将所见的这些完整的告知林大将军,这些人就一定会为他们的所作所为付出应该的代价,一定会血债血偿。
就在这个清晨,韦睿的车列刚刚从某个驿站出发,便停了下来。
有数名骑军沿着官道赶来,到了他的车列前,然后马上的几名骑者全部跃落在地,跪在韦睿的马车之前。
这几名骑军都是星夜兼程传递消息过来,而且他们都是地方上的镇戊军,原本这种军情的传递并非他们的职责,所以他们知道按照军法,他们一定会受到些处罚。
但是他们不在意这些,他们只想尽快要让韦睿得知这个消息。
“发生了什么事情”
马车车厢里,元燕看着韦睿问道。
她看到韦睿的手指在拆开那封密笺时僵住了。
“我们或许得换个计划。”
韦睿叹息了一声,他的面色没有多少改变,但似乎眼角又瞬间多了两条皱纹。
他看着元燕,看着这个来自北魏的小姑娘,轻声道:“林望北死了。”
“是萧衍杀了林望北”元燕面色一寒,第一时间反应道。
韦睿没有回应,只是将手中的密笺递到了她的手中。
元燕看完了这封密笺,她沉默了数个呼吸的时间,然后认真道:“如果可以,我想见一下萧淑霏。”
韦睿看了她一眼,依旧没有说话。
元燕看着他,说道:“林望北因为萧淑霏走漏消息而死我并不怎么相信,能够让林意倾心的女子,不可能因为惧怕或是害怕失去荣华富贵而做出这样的选择。”
第八百九十七章 江滩青衫
李三鱼没有花很长时间在收敛和安葬这两名同僚的遗体上,既然从军,就要做好随时都会战死的准备,自然也要做好马革裹尸还或者曝尸荒野的准备。
更为重要的,是不让自己的同僚默默无闻的死去,无法为他们报仇。
他追着车队的踪迹跟了下去。
这支“商队”似乎也不愿意让人发现他们所做的事情,在抛尸之后,他们的行踪和之前相比骤然变得隐秘起来。
这支“商队”很快在一片荒林里弃了所有的马车,全部放了一把火烧了。
在接下来的两天里,这些人全部骑马,折向江夏郡,他们并不往热闹的集镇和县城去,在距离江夏郡大约还有七十里处时,这一行人进入了江边的一片道观之中。
这道观约有三十余间房屋连成一片,都建立在江边的绝壁之上,而且都是独特的红墙,看上去气势不凡,但外墙和道观门上却没有任何的名号牌匾,而且这道观平时似乎也不对外人开放,道观门也大多数时候紧闭。
这道观的周围方圆数里都没有什么人家,这段江水也十分湍急,不适合捕鱼,所以江面上甚至也没有多少渔户往来。
这一行人进入这道观之后,似乎并不急着离开,李三鱼在这道观最近的数里外的村庄暗中打听了一下,这道观在前朝原本是个龙王庙,但在前朝就已经赐给了某个修行者,现在似乎是个修行地,那道观里面平时似乎有不少弟子走动,只是具体有多少人,叫什么宗门,这些村民却是一概不知。
李三鱼虽然此时已经凝结黄芽,算是入了门的修行者,但他对于修行者的世界却还是一无所知,所以他自己根本无从得知这道观到底是什么宗门,他只是详尽的将自己沿途所见全部记载下来,包括那两名同僚的死状,他们遗体所在的位置,这个道观所在的位置,具体外貌如何。
他花了不少的时间,又找了几个人帮他送信。
不知为何,他心中隐隐觉得,自己说不定也会出事,或许长久下去,即便能够追踪出真相,自己恐怕也无法平安回到铁策军。那所见的事情,那两名同僚的死状,却变成了一种莫名的力量在支撑着他,让他胸中始终有一股气,让他一定要追下去。
只是又隔了一日,他赫然发现,先前进入那道观的人并没有离开,但从西边却又分别有两股人进入这道观。
那两股人身上的衣衫也都是车夫或是商贾的模样,虽然他不敢距离太近,听不清楚这些人的口音,但即便是远远望去,他也觉得这些人的气质相近,恐怕这些人不是军队之中的将领所扮,就都是修行者。
这些人来得越多,李三鱼的心中就越是有种寒意在生成,他此时心中隐然觉得,若是自己按照原计划返乡,若是左右乡邻知道自己回了,恐怕过不了多久,自己也会落入这些人的手中。
这些人似乎就像是一支支的狩猎队伍,都在四处搜寻铁策军军士的踪迹。
入夜,李三鱼将日间的所见细细的记载了下来,他没有加以自己主观的判断,因为他觉得林意大将军他们自然会做出更有效和更准确的判断。
到了清晨,他出现在一个靠江的小镇,他吃了碗当地的鱼片粥,同时默默的物色着可以替他送信的对象。
也就在此时,江滩上有一名年轻的青衫道人走了过来。
这名青衫道人很年轻,五官都很俊秀,他在江滩上的雾气里似乎走了许久,但身上的衣衫却一点都没有被染湿。
这名青衫道人似乎只是在江滩上漫步,顺便想些事情,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但隔着很远的距离,却偏偏看了李三鱼一眼。
虽然只是远远的一瞥,李三鱼的心中就有一种寒意生成,他直觉有些不对。
也就在这一刹那,他后背微微一痛,就像是有细针扎进了衣衫,他还未反应过来,只觉得整个后背已经发僵。
一种让他的血肉麻痹的气机,正以可怕的速度朝着他的体内扩散。
“嘿嘿!”
“昨日喊人送信给铁策军的人,应该就是你”
一声细微的冷笑随即传入他的耳廓。
李三鱼呼吸一顿,不知为何,他此时脑海之中第一时间闪现的,却是唐高中的身影。
几乎随着这个念头在他脑海之中闪现,他体内的那些黄芽真元尽数顺着他的右手经络喷薄而出。
噗的一声,一颗深红色的弹丸从他的袖中喷射了出去,此时他的右手也几乎不能动弹,这颗弹丸直直朝着前方射出,却是落向前方的江面。
他身后发生的人一声惊呼的低声怒喝,似乎也完全想不到他浑身已经无法动弹,竟还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江滩上,那名年轻的青衫道人也是面色微微一变,他微微抬手,似乎想要控住那颗深红色的弹丸,但也就在这一刹那间,轰的一声,那颗深红色的弹丸已经猛烈的爆炸起来。
一片惊呼声响起。
无数条粘稠的火焰洒落在江面上。
寻常的火焰落在水面上,便自然瞬间熄灭,但这一条条火焰坠落在水上,却是漂浮在水面上,继续燃烧,滚滚的白汽和浓烟不断朝着天空飘去。
“你简直是找死!”
一只手掌落在李三鱼的后颈上,一股阴狠的气息顺着他的脊椎直入他的气海,瞬间将他的一切气机都镇压下去,也直到此时,李三鱼眼睛的余光里才看清这名乘着青衫道人的出现而偷袭他的修行者。
这是一名樵夫装扮的男子,四十余岁的年纪。
这名樵夫模样的男子直接单手提起李三鱼,朝着前方的江面就掠了出去。
与此同时,那名青衫年轻道人也是几个起落就到了李三鱼和这名樵夫的面前。
“这种火油弹,的确是铁策军无误了。只是不知道是哪路做事不小心,竟然被这样的人物跟了上来。”樵夫装扮的男子脸色极为阴沉,对着这名青衫年轻道人说道。
这名青衫年轻道人面目俊秀,但此时脸色却反而比这樵夫模样的男子还要阴狠,他微眯着眼睛看着李三鱼,寒声道:“死到临头,竟还敢闹出这一出。等会就让你尝尝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滋味。”
第九百章 惊涛
李三鱼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他终于明白为什么林意的脸上此时有那种难以言明的情绪。
那不只是悲伤和愤怒,而且是无能无力。
他和铁策军的所有人都知晓林意的过往,他们知道从这个新兴的王朝诞生时开始,林意的父亲就已经变成了罪人,而林意留在建康一直苦苦寻求的,便是帮他父亲开罪的方法。
对于功名利禄,林意一直是不看重的。
因为他自幼便是将军之子,他不喜欢借着权势欺压人,所以便不觉得权势是多好的东西,他见得更多的,是边军那些将士的苦,是生死离散。
他只想要自己的父亲平安归老。
所以不管是之前的眉山,还是后来的钟离之战,抑或是惹上魔宗这样的敌人,与其说他是为了这个新兴的王朝,为了那个皇帝的欢喜,不如说他便是为了他父亲的平安喜乐。
“书上教人太多道理,然而很多道理其实都是说服他人所用,真正到了自己的身上,这道理便是最简单,谁打了我,便打回去。”
林意深吸了一口气,他的表情却是淡淡的,他看着李三鱼,说道:“之前皇帝下了诏书,称我为乱臣贼子,令天下共讨。我在党项却并未由你们自由选择,我约束你们,不容你们离开铁策军,便是因为我知道覆巢之下便无完卵。我料想此时皇帝除了想要知道我在党项拥有的军力、我的修行境界之外,最想知道的,便不过是灵冰来源,以及蕴含天地灵气的灵冰到底有多少储量。”
“当时这讨贼书出来,我和齐珠玑等人就觉得你们有危险。我觉得这危险便在于你们忠于我,忠于铁策军。若是你们真的直接贪图富贵叛了我投敌,自然就不会危险。”
“你们因我加入了铁策军,我便是要负责,你们是我的兄弟手足。无论是唐高中,还是陈松…他们的血债,自然由我讨还。”
“我其实不太喜欢杀人,尤其是杀我们南朝自己的人,但临到事前,心中却是有一个声音,北魏那些敌人是人,南朝这些敌人也是人,真正讨债起来,心中便觉得没有南人北人之分,只有敌友。”
“你虽然修行才刚刚入门,帮不得手,但想来
你也想见到那些人血债血偿,你就跟着我去朝天宫,看我为他们讨还公道。”
林意平静的说完了这些话。
他的血有些冷。
在刚刚听到自己的父亲被皇帝派人截杀的消息时,他的心境狂躁无比,真想突去建康杀死所有人。
只是连续不停的狂奔之下,他沸腾的鲜血渐渐冷了下来。
若是他父亲真正死了,那也无可挽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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