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天策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无罪
他的面皮依旧如同铁皮般纹丝不动,只是看着身体还在晃动后退的林意,他原本枯寂如寒山的眼瞳里,却是骤然多了些悲悯的目光。
这名南朝的年轻修行者无疑是异常优秀的,尤其方才身体里绽放出的那一股力量,就连他都不甚明白,只是即便他的这一击没有落到实处,在他看来,也没有任何人能够承受这样的重击还能继续活下去。
然而就在那一刹那,他眼中悲悯甚至带着欣赏意味的神光,却尽数化为强烈的震惊。
林意已经停了下来。
他好好的站着,并没有倒下,更没有因此而直接死去。
这名苦行老僧清晰的看到,林意在站稳抬眼的刹那,林意的双眼之中还布满血丝,那是无数细小的血脉被震碎的结果,然而就在下一个呼吸之间,这些血丝却诡异的如chao水般退去。
“利用独特的天地元气的波动和牵引,刺激修行者的身体,影响他的jing神念力。在我们南朝,这都被称为是惑神的手段,只是我见过也听说过许多擅长这种手段的修行者,却没有一个人能够有你这样强大。”
林意的声音响了起来。
他微红的双目变得一片清澈。
他的语气里不乏感慨。
因为他若不是那种特殊的修行者,若不是能够承受真元的冲击,若不是能够很快的复原,他此时恐怕根本连站都不站不起来。
他不断的股荡着气血,让自己强大的气血疏通那些不畅的血脉,这种冲刷甚至让他的脑海之中都有些嗡嗡作响,然而却可以将那种眩晕的感觉迅速冲淡。
闻达上师面上第一次出现了凝重的神se,他看着林意,说了几句话。
他身后那名已经远远避开的年轻僧人嘴角不断震颤着,译出了他说的话:“我也从来没有见过你这样独特的修行者…你说我的jing神手段分外强大,但你的jing神念力,也远超同境的修行者。”
面对对方没有说自己的肉身而只是说自己的jing神感知,林意并没有觉得不妥和意外。
他明白对方的意思。
方才那一刹那的交手之中,决定xing的关键,是他可以清楚的感知到对方这一掌的动向。
他的感知,原本就超过一般的神念境修行者。
感知
第七百零四章 狂躁
闻达上师一声痛苦的闷哼。本站
所谓精神念力的掌控,也同样是体内的真元对外界天地元气的沟通,在真元倒冲之下,这种反噬也直接作用于他的精神念力世界。
他额头上的细微血脉纷纷破碎,黑硬的肌肤就像是琉璃一样破碎开来,极为细微的血珠不断的渗出,顺着他的额头上下不断的流淌,又因为太过细小,被周围的寒风瞬间凝冻,看上去无比的诡异。
他眼瞳内也是一片血红,血意笼罩了他的眼白,给人一种甚至要从他的眼球之中渗出的感觉。
然而相比这些肉眼可见的创伤,他脑部那些细小的神经末梢所受的冲击更为严重,那些掌管着人之一切感知的细小神经几乎被瞬间摧毁,传入他脑内的,便不只是痛苦,无数种酷刑的味道,似乎直接钉入了他的脑海深处,然后在他的之中泛开,搅成一团。
即便常年的苦修甚至挑战常人最不愿意做的事情,让这名密宗上师的心境如同琉璃般坚固和透彻,然而瞬间遭受这样的反噬,还是让这名上师的身体处于失衡和难言的狂躁。
随着这一声痛苦的闷哼,他的右手暴躁的朝着林意刺了过去。
他的双手原本一直低垂在身侧,此时伸手往前刺出时,所有人看着那突然暴起的影迹,才发觉他的双手也是分外的长。
他的手几乎比寻常人长出至少两尺,而且他的右手之中握着一根三棱降魔杵,此时他虽然狂躁而动,几乎没有任何的招数,然而因为他分外手长,所以这一刺依旧快得可怕。
只是他面对的是正在蓄势前行的林意。
他的感知并没有受任何的影响,甚至因为体内气血的疯狂流动,所有的一切感知变得更敏锐,他体内积蓄的力量,也更为猛烈。
在这一根降魔杵带起的流光落向他咽喉的刹那,他的整个身体轰然横移数尺,他的右拳也狠狠的砸了出去,正中闻达上师的右臂。
喀嚓一声。
闻达上师的右手手腕处直接折断,右手就像是一块朽木在他的右手上胡乱的甩动,那根降魔杵也随之飞射出去。
在所有人的惊呼声响起的刹那,闻达上师紊乱震动的身体骤然如巨塔落地,这名强大的密宗上师借着这刹那时光,竟是硬生生的控制住了体内的气机,他一步不退,左手如电朝着林意的鼻尖砸去。
林意微笑起来。
他泛起的笑意在此时显得很诡异。
很少有高阶的修行者喜欢近身而战,然而他却是例外。
这名密宗上师在如此局促的时间里便发动反击,但这却也正好是他最喜欢的战斗方式。
他的身体强横的顿住,双膝连一丝弯曲都没有,然而身体的脊骨却再次像鞭子一般甩动。
他体内新生的力量就如同一股活物,贯入他的左手,带动着他的左手甩了出去。
他的左手就像是一柄快刀斩了出去,斩向对方的左臂。
闻达上师没有闪避。
这一刹那的交手,就如同他划定了规则的世界,不可能有所更改。
他体内带着狂躁意味的真元,在他的经络之中疯狂的游动,最终不断汇聚在他的左手。
轰的一声爆响。
无数道劲气在两人周围炸裂开来。
两人脚下的地面尽数碎裂,碎屑飘飞,两人的身体也飘摇欲飞,然而就在这一刹那,闻达上师血色的眼瞳之中瞬间充斥无尽的惊愕。
他感觉自己的左手缺了一块。
对于他这种甚至可以无视的修行者而言,即便是手断了都不会给他带来如此强烈的震撼之感。
林意的左手就像是
第七百零五章 佛宗
两名正对着闻达上师的苦行僧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在闻达上师的身体几乎撞在他们身上时,他们才手忙脚乱的接住了闻达上师的身体。
闻达上师身上强烈的真元波动冲击在他们身上,他们也不敢强运真元抵抗,就怕再让闻达上师的伤势变得更加厉害,这带来的后果是两个人都一声闷哼,嘴角都沁出一缕殷红的血丝。
直到此时,夏巴族使团之中的大多数人才回过神来,顿时爆发出一阵如雷的喝彩声。
拓跋氏这边集体哑火,很多人的面孔都不停的抽搐起来。
这样的画面,对于他们而言,比一个上万人的军团在他们的眼前直接被碾成肉泥还要惊悚。
密宗的修行者在拓跋氏原本就拥有崇高的地位,因为一些特殊的修行功法和真元手段,密宗的上师在这些拓跋氏人的眼中,更是如同神明一样的存在。
人是可以被打倒的,但神明怎么可能会被打倒。
然而现在,他们亲眼见证了一个神明在他们的眼前轰然倒塌。
夏巴萤看着拓跋泓衍在微笑。
她眼神之中包含的意味不言而喻。
拓跋泓衍的嘴角不断在抽搐,他现在甚至连愤怒都没有,在绝对的力量碾压面前,他心中只有说不出的惊恐。
拓跋熊信的胸膛剧烈的起伏着,他足足花了四五个呼吸的时间,大脑才从缺氧的状态之中恢复过来,才具有了说话的能力。
他的目光再落在闻达上师身上时,闻达上师的周围已经一片兵荒马乱。
闻达上师已经昏迷了过去,几个密宗的苦行僧正忙着往他的口中塞泥丸一般的疗伤药丸。这几个密宗的苦行僧的目光沉痛无比,但是对于对手的畏惧,使得他们现在甚至都不敢看林意一眼。
他们手中泥丸一般颜色的疗伤药丸倒是彻底吸引了罗姬涟的注意,她忍不住轻声问夏巴萤:“那是不是就纳错儿湖边的苦修僧侣的第一疗伤秘药赞林丸”
夏巴萤转过头看了她一眼,顿时读懂了她眼神中的意味,忍不住一笑:“的确是。”
罗姬涟也不掩饰,轻声道:“那看来要想办法搞到一些。”
夏巴萤微微一笑,转头过去望向拓跋熊信的刹那,她的目光却是瞬间变得凌厉异常,就像是两柄剑光直接刺在了拓跋熊信的脸上,“拓跋熊信,现在看来,我夏巴族应该有足够的底蕴可以和你们拓跋氏一谈了”
此一时,彼一时,她现在是绝对的胜利者姿态,所以她在称呼上都是直接称呼拓跋熊信的名字,不加任何城主或者将军的称谓。
所有拓跋氏在场的人都是心中一颤。
夏巴萤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能谈就谈,不能谈接下来就应该是撕破脸直接开打了。
在林意出手之前,若是夏巴萤说要和他们彻底决裂,他们当然嗤之以鼻,然而现在,他们隐然觉得夏巴萤一开始的态度已经足够谦卑。
拓跋熊信的嘴角又狠狠抽搐了一下。
他之前心中所想的,完全就是闻达上师出手教训了这群“乡下人”之后,他再出
言奚落一下这些失魂落魄的“乡下人”,就算多给他几个脑子,他也完全想不到被教训的竟然是闻达上师。
闻达上师和林意交手的时间太短,太快,拓跋氏的领地和南朝边境也离得太远,所以他在这短时间里,也根本无法将眼前的这名修行者和南朝的大将军林意联系在一起。
他现在满脑子充斥着的想法,是这个修行者只是看起来面相年轻,其实只是修行了那种独特秘法,保持了青春容貌的老怪物。
的确,在很多朝代之中,有许多顶尖的修行者哪怕到了六七十岁,因为身体机能并没有丝毫衰败,所以他们的面容看上去也是和年轻人没有什么差别。
“看来有钱真的能让鬼推磨,你们夏巴族自己出不了这么强大的修行者,竟然能够招揽到这样一名强大的供奉。”
他终于镇定下心神,看着已经回到夏巴族使团人群之中的林意,现在的林意在他眼中更加显得高深莫测,经过和那样一名神念境修行者的交手,现在的林意身上,竟然连一丝受伤的痕迹都没有,甚至在他的感知里,现在的林意的气息就比普通成年男子的气息还弱。这让他更加心寒,平时若是这样一个人从他身边经过,他都可能感觉不到任何的危险。
“不知先生如何称呼,现在是亚圣,还是已经入圣”他忍不住问了一句。
这完全是试试运气,万一林意有兴趣回答,他就至少能摸点底气。
夏巴萤嘴角微撇,她当然是完全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但罗姬涟却不同。
反正她前面的胡扯已经让这些拓跋氏的人心惊胆颤,她现在也不怕吹得更大。
“我家先生多年前已经是入圣境,若是不出意外,大约到明年秋里,就应该能够正式入了圣阶。”她笑眯眯的说道。
一片倒抽冷气的声音响起。
没有任何一个拓跋氏人怀疑她此时的说法。
主要是方才一战之中,林意面对闻达上师的攻势就如同被海浪拍击的礁石巍然不动,此时在他们的认知之中,似乎也只有这种入圣境的修行者才显得合理。
至于能不能在明年秋里正式成为南天三圣一样的存在,哪怕真的有吹嘘的成分,对于他们而言也没有任何的区别。
反正入圣境的修行
第七百零六章 尊崇
现在的南朝皇帝也独尊佛教,无论是南朝边军的将领,还是南朝的文人墨客,对南朝皇帝大兴土木不断兴建佛寺也是牢骚满腹。尤其是在建康,修缮的古刹和新建的佛寺都是随处可见,街巷之中的僧侣也和寻常的走卒贩夫一般常见。
南朝名寺的一些高僧出行,林意在建康城中也是屡见不鲜,但南朝的僧众大多节俭,诸多古刹的高僧出行都是步行,很少用大轿或是车辇,最多便是随从僧侣气势恢宏。
现在这拓跋氏的密宗佛宗出场,却是一眼过去便是一副奢华的珠光宝气的气派。
这架座辇通体也是用紫檀木制成,紫檀木原本就比起一般木材更为沉重,而且这车辇上镶嵌满了绿松、红珊瑚、砗磲、珍珠等宝物,又用色泽艳丽的鲍壳打磨覆盖,外表更是流光溢彩。
座辇上顶端是一颗硕大的水晶珠,水晶珠下方如瀑披洒下来的垂幔是用纯黑的牦牛毛制成,这种黑色垂幔本身在党项十分普通,寻常人家的门帘也是用的这种材质,但这佛宗的垂幔上,却是用金丝和银丝刺绣,刺出密密麻麻的经文。
垂幔之中的这名老僧隐隐约约身形佝偻,年岁自然是显得极老,但是他身上却隐隐透出紫光,隔着这垂幔都看得出是穿着一件紫金色的僧袍。
迷人的芬芳扑面而来。
金色的鲜花铺路,一直铺到夏巴萤和林意的身边才停止。
这数名撒花的身穿白羊皮袄子的女子,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朝着林意身前洒的金色鲜花似乎比洒在夏巴萤身前的还要多一些。
林意仔细的看了一眼这些金色的鲜花。
这些金色的鲜花他初始以为是菊花,粗略一看的确很像,但仔细看来,却是每一片叶片都分外宽阔肥厚,倒是像缩小了的金色莲花。
“这是佛莲。”
一个充满沧桑的声音响了起来,“是只有在最原始的冰川覆盖的高山之上,但又有地火喷涌的地带,肥沃的黑土和冰雪的交接地带才会生长的圣洁鲜花。”
听到这个声音,抬着座辇的十二名黄袍僧众齐刷刷的停下了脚步,被一股奇妙的力量牵引,这架车辇的垂幔朝着两侧分开,露出了内里出声的佛宗的身影。
就如同潮水退潮一般,在场的拓跋氏人几乎退了个干干净净,只有拓跋熊信恭谨的立在车辇一侧,周围只剩下了十余名苦行僧,连带着这抬着座辇的十二名黄袍僧众在放下座辇之后都原路退了回去。
林意的目光缓缓的扫过那十余名静候一边的苦行僧,最终才落在座辇上的这名佛宗身上。
拓跋熊信一开始的自信并非没有道理,这十余名留下来的苦行僧中,都至少还有三名神念境的修行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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