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唐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五味酒
只是到了如今这步田地,所谓尊严还真的那么重要吗
短暂的会面就此结束,负责看管的校尉大声命令赛义德离开。
事实上,赛义德此行的目的已经达到,自然也就没有逗留下去的必要。他扬起手,示意手中的木盒是否可以带出去,对方不屑的点点头,一个木盒而已,倒也没必要如此为难。
不多,就算对方阻止,除了可以对马赫迪进行有限度的羞辱以外,恐怕也没什么别的作用了。
回到大食使者居住的帐篷处已经后半夜了,法兹勒还没有睡觉,焦急的等待着赛义德的消息,见他突然回来,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看来是在为其此行的安危担心,继而又急促的问道:
“怎么样可,可确认了”
赛义德重重的点了下头,算是当做回应。
只是法兹勒的反应有点大,竟然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
赛义德赶紧上前扶起他。
“殿下小心!”
法兹勒面色惨白,无力的回应道:
“我没事,马赫迪王子,究竟,究竟是如何落在可萨人手中的呢”
“王子殿下不愿意说,身边又唐人的看守在紧密监视,小人也就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说着,将马赫迪交托的木盒拿了出来。
“王子殿下托小人将这个木盒再交还给哈里发!”
法兹勒看了一眼,并没有多少兴趣。
他也一眼就看了出来,这是哈里发让他们转交给马赫迪的,也是为了取信于马赫迪之用。
现在,马赫迪已经成了唐人的阶下囚,他才不关心无关紧要的父子关系呢。
“嗯,既然马赫迪王子有交托,好好收藏就是,等到回泰西封,别忘了交还给哈里发。”
这么多说就等于在告诉赛义德,法兹勒对这个木盒没有兴趣,他可以亲自完成马赫迪对其嘱托的事情。
“唐人现在得到了马赫迪,一定会狮子大开口,这次的和谈恐怕……”
法兹勒忧心忡忡,既恨马赫迪不遵守约定,终至落在唐人手中成了阶下囚,又对前路一片迷茫,不知该如何应对。
他身为帝国的贵族和哈里发身边举足轻重的官吏,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心境,一时间自是难以从容的接受。
自打唐人出现以后,一切就开始出现变化,这些来自遥远东方的人就像瘟疫一样,在短短一年的时间里,竟然将帝国折腾的天翻地覆。
“马赫迪咎由自取,不值得同情,我现在最担心的就是唐人的底线,如果他们狮子大开口,我们一点可以力争的底气都没有啊!”
赛义德没有顺着法兹勒的话说下去,而是义愤道:
“大不了就开战,唐人劳师远征,又能在帝国的领地耗多久”
“耗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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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三百六十一章:波斯波利斯
“什么要复建波斯国”
法兹勒抑制不住内心的愤怒,他终于明白了唐人的 险恶用心,可是这么做在眼下看来,竟是对帝国最有利的。
只要复国波斯,唐人西进的可能性就会大大降低,数不尽的波斯人遗民会蜂拥至呼罗珊高原西部,在那里重温祖先的荣光。
如果唐人在这个时候选择背约,这片土地上的波斯人会第一个站出来反对。
所以,尽管法兹勒心里面一千个一万个不乐意,但他还是耐着性子看着郑显礼在一张奇怪的地图前比比划划。
唐人的地图比起大食人的地图,线条更复杂一些,法兹勒看的不甚明白,但总归是了解着各个城镇的大致位置所在,将郑显礼的意图也猜了个七七八八。
总而言之,唐人打算以希尔凡一线为界,将整个呼罗珊一分为二,东部以木鹿城为中心,划归唐朝的波斯都护府。
然后再西南部的波斯波利斯废墟上兴建新城,作为帝国的新都。
波斯波利斯曾经辉煌一时,作为波斯帝国的陪都,聚集了大量的祭司,因此还有一个灵都的别称。
只可惜,这座灵都在历次王朝更迭中逐渐消亡,以至于被废弃,到现在除了地面上奇形怪状的建筑遗迹以外,只有为数不多的波斯人聚居在此地。
当然,波斯波利斯所在的位置并不属于呼罗珊总督的管辖范围,而是在法尔斯总督的管辖区。
法尔斯总督区曾经是萨珊王朝的起家之地,因此尽管萨珊王朝的都城在两河地区的泰西封,可这里仍旧被视为帝国的最核心区域。
因此,法尔斯一带对波斯萨珊王朝的怀念情绪也是最强烈的。
法兹勒暗暗想着,唐人将不属于呼罗珊的波斯波利斯划给所谓的波斯国,这无疑于再从帝国身上咬下一口肉,真真是得寸进尺。
可帝国现在最大的问题不再东方,而是在西方,如果能够以呼罗珊与部分法尔斯为代价,换来十年的安稳,只要唐人按兵不动,,帝国就有足够的时间扫平罗马人和来自高加索一带可萨人的威胁,并将可萨人赶回河中草原上去。
所以,妥协和让步是暂时的,这些都是为了帝国将来能够重振雄风。
紧接着,法兹勒竟有种莫名的羞愧感,他惊讶于自己产生了帝国重振雄风的想法,难道现在的帝国已经衰落了吗
像法兹勒这些帝国的功臣,大都经历了阿百思王朝开创的时代,仅想想就令人热血沸腾的十几年时间,帝国的军队打败了它所有的敌人,所有的敌人都在帝国的脚下匍匐着瑟瑟发抖。
帝国的文官和将军们无不产生了一种先天的心理优势,而这种优势在唐人出现以后竟戛然消失。
消失的如此突然,以至于他们都无法做好充分的心理准备。
巨大的心理落差会让人痛苦至极,法兹勒就属于其中之一。
理智就像一只怪兽,无时不刻的啃噬着法兹勒逐渐变得脆弱的的内心。
他在努力的克制着自己,不能被愤怒占据了所有的思维,帝国现在不需要愤怒,内忧外困的局势下,他一定要为哈里发争取到最合适的谈判结果。
鉴于此前曼苏尔已经将放弃呼罗珊作为最后的底线,现在只是再割出去半个法尔斯,看起来也没没差多少。
事实上,法尔斯一直都是帝国最头疼的地方,那里曾经生活了大量的祭司和神职人员,可以说半个萨珊王朝的高贵种姓都生活在那里,但
第一千三百六十二章:内忧与外患
?
经过一连串的打击之后,法兹勒自己都不清楚,他的心境已经发生了潜移默化的改变。
从某种角度上看,这种改变使得他更加容易接受在以往看来十分荒唐和难以接受的条款。
比如将尚未被唐人掌握的波斯利斯划给呼罗珊,复建波斯国一样。
唐人对于他提出的赎买方式表示乐于接受,郑显礼斟酌了一阵又补充道:
“赎买的方式可以定下来,只是款项的具体金额尚需研究,以何种方式缴付款项,也需要进一步的磋商,不知贵使意下如何呢”
法兹勒稍稍松了一口气,他只怕唐人不知道变通,死硬的不肯松口,那这会谈可就真真没法继续下去了。
所以,当郑显礼说出这番话以后,他连不迭的应承下来。
“应当研究,应当商议,这不是件小事,也希望贵国能从头到尾都依约而行!”
郑显礼不满的瞥了法兹勒一眼。
“贵使的意思,是我大唐向来爱出尔反尔吗”
法兹勒连连摆手。
“不不不,我绝对不是这个意思,只希望将军能够给我一个保证,否则就这么空口白牙的签了凭据,我又怎么回去向哈里发交代呢”
郑显礼道:
“你放心,丞相一定不会使你难做,如果依着我的性子,还谈什么谈,先打过去再说……”
说着,他有些戏谑的看向法兹勒。
“说实话,我神武军的勇士们都期待着饮马幼发拉底河的日子呢!”
所谓饮马某河,只不过是占领某地隐晦的说法,只可惜法兹勒的通译是个半吊子,对汉话只通晓其表面意思,而那些委婉绕弯子的表达却完全不懂了。
法兹勒还以为唐人有意向泰西封派出使节作为回礼,自然诚恳的笑道:
“将军若去泰西封,我愿亲自为将军引路!”
“哦”
闻言,郑显礼显然一愣,继而又大笑起来。
“好好,如果贵使愿意带路,那再好不过了!”
这段尴尬的对话在座之人都听明白了,也都跟着哄堂大笑。
气氛忽然被这小小插曲搅得轻松了许多,只是在后面的副使赛义德却看得大为尴尬。
他当然听懂了郑显礼的威胁和调侃,但此时此地又怎么能当众揭穿,让法兹勒下不来台呢只能就此算了,也当做听不懂,跟着身边的人尴尬的笑着。
双方和谈的基本调子已经定下,细节问题自然不能一蹴而就,郑显礼很快以均无繁忙为由离开,法兹勒和赛义德也返回了居住的帐篷。
法兹勒的表情多少有些放松,显然今日事情的进展驱散了连日来因为忧心忡忡所带来的压力。
不过,轻松过后,却并不真的轻松。
如果当真按照这份草拟的协议,属于帝国的法尔斯与呼罗珊就要被割让出去,等于斩断了帝国的一条臂膀,哈里发必然不会乐于接受。对帝国长远利益而言,也必然是不能承受的,还有因此而带来的连锁反应,都是需要考虑和担忧的。
只是帝国宫廷内部正酝酿着一场看不见的风暴,不知道何时就会爆发出来。
一旦爆发,对帝国的伤害恐怕要远远甚于失去法尔斯和呼罗珊所带来的副作用吧。
“赛义德,派往泰西封的使者有消息送回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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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三百六十三章:迁都避灾祸
“殿下,小人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赛义德斟酌着语言,打算按照自己的设想来说服这位哈里发信任的亲王。
法兹勒对赛义德这种说话方式很是反感,是以并没有表态,但也没有制止他说下去。
“请恕小人直言,殿下的灾祸就在眼前了啊!”
“灾祸什么灾祸难道唐人敢公然杀了我吗”
这段时间里法兹勒的精神一直高度紧张,再加上今日压力更甚于以往,一时间竟没反应过来赛义德口中的灾祸指的是什么。但话一出口,他立即就醒悟过来,灾祸并不在唐人那里,而是远在泰西封。
事实上,赛义德口中所说的灾祸,也一直是他所忧心并且无能为力的。
是以,法兹勒只是嗯了一声,表明自己已经清楚。
赛义德见法兹勒的态度不明,却并没有多少反感,便大着胆子说道:
“殿下难道就不为子孙和家族考虑吗灾祸临头,若不能及时脱身,终将会被大祸所吞噬啊!”
陡然间,法兹勒的目光变得犀利。他瞪着赛义德,咄咄逼人的问道:
“难道你要背叛哈里发你要投降唐人吗”
法兹勒的声音透着彻骨的冰冷,一只手就按在腰间的大马士革弯刀上,仿佛只要一经证实赛义德有背叛哈里发的想法就要将这个叛变者杀掉。
“不不不,殿下误会了,小人的意思是,哈里发现在是当局者迷!”
“当局者迷是什么意思”
这时,法兹勒的面色才稍稍有所缓和,但目光依旧犀利,仿佛对赛义德的信任在一瞬间就消失殆尽。
“殿下请想一想,泰西封作为大食人的国都已经有上百年了,虽然期间经过王朝更替,阿拔斯王朝取代了倭玛亚王朝,但泰西封城内居住的贵族们还是那些人,掌握土地和人口的部落还是那些部落,王朝的根基没有变……”
赛义德说的云山雾罩,法兹勒不耐烦的打断了他。
“简单点,说重点!”
“是,小人的意思是,帝国的旧贵族们在泰西封盘根错节,哈里发如果在泰西封和他们斗,自然是不占优势的,而且身边的人敌我不明,处境已经是十分的凶险,稍加不慎就会有灭顶之灾,再加上哈里发的年岁渐长,恐怕……”
有些话不必说的太明白,赛义德相信法兹勒也会明白自己话中之意。
“你的意思是,迁都”
法兹勒能够得到曼苏尔的重要,就足以说明他不是蠢货,立即就明白了赛义德所指的是什么。
迁都的计划其实在曼苏尔继承哈里发之位起就已经在谋划实施,新都也已经按部就班的建设了许多年,按照计划会在三年后完工,然后再慢慢的将帝**政要害的官署搬迁过去。
现在赛义德突然提起了迁都,竟有让法兹勒茅塞顿开之感。
事实上,泰西封宫廷内外的旧贵族们确实有一股强大的反对马赫迪王子的势力,他们更加希望拥戴曼苏尔的兄弟继承哈里发之位。
只是因为曼苏尔军功赫赫,积威多年,再加上残酷的镇压手段,已经没有任何再敢当面反对,至多在背地里发点牢骚而已,那些敢于付诸实践的人大都已经成了黄沙中的腐肉,抑或举家都被卖到了奴隶市场。
可现在的情况不同了,首先曼苏尔老了,被称为帝国魔咒的继承危机不可避免的开始显现,更为严重的,马赫迪的连续战败,以及叛逃,乃至称为唐人的阶下囚,这一连串的失败严重打击削弱了曼苏尔多年的积威。
一些对哈里发之位觊觎良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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