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乘鸾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云芨

    哪怕宗叙领着大部分守军出击,人数还是处于劣势。只不过对方被骚扰了一夜,而己方好吃好睡,体力占了优势。

    明微与宁休站在城墙上,一边观战,一边吃早饭。

    “你昨晚那个阵是怎么回事”宁休掰下一块硬馒头,放在嘴里慢慢磨。

    明微啃了两口大饼,实在咬不动,索性放到茶汤里泡着。

    她回道:“就是聚集阴气,再以度魂曲招魂,没什么特别的。”

    宁休说道:“可阵眼好像有玄机。”

    明微笑道:“想招阴兵,哪那么容易必须阴气足够,才能叫阴兵现世。倘若没有这些活死人,我顶多能招来百来个阴兵,不足以改变大局。但那些活死人不同,他们每个人灌满了阴气,根本就是阴气的容器。所以我布阵之时,就故意露了破绽,叫他们找到阵眼。当他们破除阵眼的时候,自身便与大阵联系起来了,成为阴气的提供者。”

    宁休默默嚼了一会儿馒头,直到一块都啃完了,他才拍拍手,说道:“原来玄术能发挥这么大的作用,我还道没什么意思。”

    明微挑了下眉,促狭地问:“先生现在后悔了吗我可以教哦!不过那样的话,就要喊我先生了!”

    宁休提了提嘴角,难得露出一个类似笑的表情。

    他看向城外:“你说,我们能赢吗”

    明微道:“我相信宗大将军。”

    到现在,苏图已经不可能赢了。

    其他部族都跑光了,哪怕他占了人数的优势,以疲惫之师,克精锐之军,气势就落了下风。

    他占不了城关的。

    那么留给他的,只有回草原这




442章 分功
    进入三月,天气终于稍微转暖,冻得结结实实的山道,有了化雪的迹象。

    木鸟传了讯过去,宗锐派人加紧疏通,竟在四月前打通了这条路。

    他以救父的名义,亲自带领十万兵马,奔赴砾石坡。

    宗叙见到他的第一眼,便问:“西戎如何”

    宗锐极是羞愧,向父亲请罪:“孩儿没能夺回谷梁关,叫三叔骸骨无归……”

    宗叙淡淡道:“谷梁关易守难攻,失去了就很难夺回来,倒怪不得你。”

    宗锐才松了一口气,又听他爹说:“但你姓宗,身为宗家的长子,要承担更多的责任。别人可以做不到,你不行。”

    宗锐默默地跪了下去。

    “回去再跪吧,向战死的曾祖父、祖父,还有叔父们赔罪。”

    “是。”宗锐知道这是父亲给自己机会。

    冰雪消融,兵马就位,现在是出兵草原的良机。

    西北战事的奏章,刚刚发出去,他们得抢在圣旨下来之前,造成事实。

    如此,才能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这是一场二十年没有过的大战,自从今上登位,西北军再也没有打过这样大规模的仗了。

    同样,这也是他们这些年轻将领成长的最好机会。平时学得再好,都不如亲自去打一仗来得有用。

    ……

    郭栩气得发抖,在宗叙派人请他的时候。

    他冲进大堂,完全顾不上风度:“宗叙你个老匹夫,竟然如此蒙骗本官!本官定要上奏,叫圣上知道你的嘴脸!”

    宗叙面色红润,精神饱满,看到郭栩,哈哈一笑,被他痛骂也不生气,反而站起来迎上前,极是亲热地去挽他的臂膀。

    “郭大人,生这么大的气干什么”

    郭栩用力甩开他。

    宗叙一点也不介意,继续去挽,几乎强行把他架住,按在帅位下来的第一个座位上。

    “此战郭大人居功至伟。”宗叙说了这句话。

    郭栩的火气压了压,怀疑地瞅着他:“你不打算抢功”

    他还以为,宗叙给他来这么一出,是想摘他的桃子呢!他自己是不需要太多的功劳了,可部下需要啊!

    宗叙笑道:“没有郭大人的主意,我们哪能打这么一场漂亮的翻身仗呢”

    郭栩缓和了一下,问道:“你愿意把首功给我”

    宗叙正色道:“此战布局,郭大人当居首功。”

    听得这话,郭栩才笑了,瞥着他道:“别以为说两句好话,本官就会将之前的事一笔抹了。你们合起伙来蒙骗本官,这帐可没那么好清。我想想,你和杨三那小子,早就勾结到一起了吧难怪先前本官一到白门峡,就觉得你们之间有古怪。”

    “郭大人,您这是什么话怎么叫勾结呢咱们一同被困,从死地里挣扎出一条生路,这可是过命的交情。您与杨三这小子,处的时间还比老夫多,难道就没有一点感情吗”

    郭栩冷冷道:“我可不敢跟这小子有感情,谁知道他背后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看在我们一起共过生死的份上,老宗,我也劝你一句,涉及到顶层的事,不是咱们臣子能碰的。”

    宗叙叹道:“我哪里想碰那个不过瞧他可怜罢了。长公主与博陵老侯爷何等英雄,教出来这么一个孩子,竟然只能在见不得人的角落消磨沉沦。他是什么样的人,这些日子你是亲眼看



443章 出征
    山道一通,西北军便整顿人马,调集粮草,准备出兵。

    明微没再跟着出征。

    真正两军对垒的战事,她能帮上的忙不多。

    而且,先前招魂,她几乎耗尽所有功力,正好趁这个时间恢复恢复。

    她站在城墙上,目送杨殊跟随宗叙出征。

    “铮!铮!”耳边传来充满杀伐之意的琴声,仿佛金戈相击,豪情万丈。

    明微看着角楼前坐而弹琴的宁休,轻轻一笑,摸出那只箫,跟着和了起来。

    有了箫声的加入,音律多了一股苍凉之意。

    随军出征的郭栩回望城楼上以琴箫送行的两人,不禁唱起了那首歌:“男儿生世间,及壮当封侯。战伐有功业,焉能守旧丘……”

    这样的情境,这样的氛围,再配上这样的诗词,众多将士纷纷跟着唱了起来。

    雄浑的歌声响遏行云,声振林木,在苍茫的古城关回荡,渲染出无比壮丽的情怀。

    杨殊可没这么好的诗兴,只回头向那两人挥了挥手,喊道:“等我回来!”

    宗锐就在身侧,忍不住问他:“明姑娘随你东奔西走,帮了那么大的忙,你连名分也不给,太过分了吧”

    杨殊翻了个白眼:“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不给名分”

    “我哪只眼睛都看到了。”宗锐道,“没名没分的,你怎么就敢跟她睡到一起女儿家名声多重要,听说她也是名门之后,千金小姐,哪怕你不肯给予妻位,也得好好纳进门——哎哟!”

    宗锐捂着被他砸疼的脑袋气愤不已:“你还打人!”

    “打的就是你!”杨殊怒道,“什么叫纳你当她是姬妾么,要不要脸”

    拿硬饼子砸完了,他犹嫌不足,恨不得拿枪捅他菊花,还好两匹马之间有一定的距离,不趁手。

    “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京城有老婆,这边还带两个小妾别拿我跟你比啊!我可没这么龌龊。”

    宗锐气得够呛:“你说什么呢我老婆是堂堂正正八抬大轿娶的,小妾是正正经经写了文书纳进门的。总比你睡了人家还不给名分的好,居然有脸说我龌龊!”

    “本来就是,你东睡一个西睡一个,不龌龊本公子比你干净得多,从来不乱睡!”

    宗锐疑惑:“照这么说,你就这么一个女人”

    “那是当然。”

    宗锐更奇怪了:“既然这样,你为什么不好好娶进来她的家世虽然低了些,但也勉强能相配了。”

    这一说,杨殊连耳朵都耷拉下来了。

    “她有个未婚夫,死都不肯退婚。”

    宗锐大惊:“杨三,你居然睡有夫之妇!”

    这内容太惊悚了,他又叫得大声,周围的将士纷纷看过来。

    杨殊气得想掐死他:“什么有夫之妇又没成亲!再说,她那未婚夫已经出家当道士去了,反正也是成不了亲的。”

    “那他为什么不肯退婚”

    杨殊扯了扯嘴角,万般不愿地说:“不是未婚夫,是她自己不肯退婚。”

    “……”

    宗锐脑补了一万字的内容,最后同情地看着他:“原来是她不肯给名分啊!”

    杨殊不开心了:“你什么眼神给我收回去!”

    “啧啧啧,”他不开心,宗锐就开心了,还好言好语向他道歉,“我先前误会你了,还以为你太渣了,真是对不起。”

    杨殊怒:“收回你的道歉,老子不需要!”

    “哈哈哈哈,”宗锐幸灾乐祸,“睡都睡了,人家还不肯嫁你,可怜哟!”

    “滚!”

    杨殊十分后悔,早知道他就不说了。

    渣就渣嘛。

    男人,宁愿渣,也不能被人笑话!

    ……



444章 高人
    杨殊走后,明微每天过得极悠闲。

    四月的西北,才刚刚进入春天,她每日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吃吃喝喝。

    然后不是晒太阳,就是跟宁休闲聊。

    宁休问她:“那管箫呢”

    都这么多天了,不问她也不还。

    明微掏出来,却没有递过去的意思。

    “这箫是谁做的手艺挺好的。”

    宁休道:“我只是认识箫的主人,怎么会知道制箫的人”

    就像弹琴的人,大多不会斫琴一样,吹箫的人,不一定懂得制箫。

    “是吗”明微一寸一寸地摸着这支箫,她发现自己闭着眼睛,都能准确地摸出每一个细节。

    这是一种很神奇的感觉,仿佛这箫她已经摩挲过千遍万遍。

    譬如她手指往下一挪,就知道箫管的尾部,会有一个轻微的凹痕……

    “怎么会这样……”她低喃。

    宁休觉出不对,问她:“怎么了哪里有问题”

    好半天,明微才松开手,说道:“我曾经有过一管和它一模一样的箫。”

    宁休回想了一下,她此前用的箫与这支并不相同,便道:“你问我是不是认识箫的主人,是想知道他与你那管箫的制作者,是不是同一个人”

    “不。”明微道,“他们绝对不会是同一个人。”

    宁休一怔:“为何”

    这个问题,明微如何回答难道说,因为她知道,制箫的人还不存在于这个世上

    不对,按时间,他已经出生了,只不过现下仍在襁褓之中。

    “先生,您能说说这管箫的主人吗”

    宁休点点头:“其实我遇到他,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那时我还未出师,跟着师父寄住在一座道观里。那座道观位于名山大川,景色壮美。我极喜欢山顶一块巨石,便时时在那里抚琴……”

    “有一天,我去山顶的时候,看到巨石上已经坐了一个人。他正在吹箫,虽然并未用上内力,但我可以察知,他的音波功一定也很厉害。他见我带着琴,问我能不能合奏一曲,我应了。那是我生平与人合奏最痛快的一次,也深深从中体会到,自己的琴音有哪些缺失。”

    “从那天起,我们日日在山顶相会,有时合奏,有时谈论音律。经他的指点,我在音律上突飞猛进。”宁休问她,“你还记得那首叫绝弦的曲子吧便是在他指点下谱出来的。”

    明微一愣:“是吗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多大岁数相貌如何可有姓名”

    宁休摇头:“我不知道他的姓名,也曾问过,但他并不回答。年龄么,大约四五十,又或者六七十,拿不准。相貌平平无奇,但举止极有高人风范。”

    有些世外高人,修为精深,保养极好,是以看不出具体年龄。

    明微追问:“他脸上有没有一道疤大概在这个位置。”

    她伸出手,从右边颧骨划到耳朵。

    “没有。”宁休肯定地说,“就是很平常的相貌。”

    见明微失神,他问:“怎么,你说的是你的熟人”

    明微低声道:“那是我的……师父。”

    宁休讶然看着她:“你师父”

    他知道明微一身玄术来历古怪,然而她的身世实在没什么可说的地方,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谈起她的师父。

    明微已经摇头笑了:“是我想多了,我师父怎么会在这里呢他……”

    宁休看着她手里的箫:“你说的那管箫,是你师父做的”

    “嗯。从我开始学箫,他亲手择了材料做的,我用了很久很久,直到……”

    直到爬上邙山,穿越时空,回到现在这个时代。

    那只箫,陪伴了她十几年,那触感她绝对不会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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