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妖高校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郑重骑士
“你那些符箓已经过期了吧,”胖子伸出手指,毫不客气的戳了戳张季信的肩膀:“清哥儿早就跟你说过,让你把快过期的符箓放到店里卖掉,你当时不也答应了吗?怎么最后又反悔了……现在倒好,亏得你内裤都当掉。”
张季信涨紫了脸,半晌,也没有回答胖子的质疑,反而换了一个话题:“今天怎么收拾他们?”
说着,他伸手指向绿谷边缘。
几位同伴循声望去,恰好看到一群白袍子面色倨傲的从一群红袍子身前经过,两边的下巴一个比一个抬得高,双方都在用鼻孔看路。
实践课是几所学院混杂在一起的大课,上课地点就在绿谷。绿谷是位于布吉岛上一处开阔的谷地,周围是连绵起伏的丘陵与山坡,脚下是齐脚踝的松软青草,第一大学一年级的实践课都安排在这里。
原本因为九有与阿尔法之间的矛盾,学校一度试图将两边的实践课分开进行,但仅仅维持了一个星期便徒然发现,即便将原本混杂在一个教学班里的九有与阿尔法学生分开,他们实际上还是在同一片绿谷中上课。
该发生的冲突还是会发生。
所以,从上周开始,被临时分开的班级又重新恢复了原状。当然这种特例仅限于一年级的实践课。
为了防止两边学生借着练习魔法的借口大打出手,助教们头发掉了一把又一把,整堂课都红着眼紧紧盯着那些不安分的家伙,稍有不对,便是一通软腿咒教训了过去。而位于绿谷边缘负责紧急救护的校医院治疗师们对此视而不见。
如此种种重压之下,才保证了这两周绿谷实践课安安稳稳的开设了下去。
“收拾?”
听红脸膛男巫的用词后,郑清用看怪物一般的眼神看着他:“你忘了上周实践课,你跟安德鲁两个人瘫了大半节课,下课后还是我们搀着你离开的?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呢?”
“听说软腿咒受的多了,容易大小便失禁。”辛胖子不失时机的提醒道:“如果你打算以后时不时尿裤子,我觉得可以试着挑衅一下希尔达。”
希尔达是负责天文08-1班与阿尔法学院学生们这个混合班级实践课的助教,因为工作压力大的缘故,这两周的脾气都很差。
两边的学生都没少被他教训。
听到同伴的劝导,张季信有些悻悻然:“就让那些伪君子们肆无忌惮的冲我们翻白眼?有的事情,就算尿裤子也要去做的。”
话虽如此,郑清等人的警告终究起了一点作用。在希尔达召集两所学院的学生相对而站的时候,张季信虽然依旧抱着胳膊,脸色难看,却终究没有像上节课一样,率先挥舞着拳头冲过去,与对面那头狼崽子厮打在一起。
对面泰勒家族的安德鲁也是如此,脸上挂着阴沉沉的表情,脚下却钉在原地没有动弹。
这让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但按下葫芦浮起瓢,当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那些脾气火爆的学生们身上的时候,一位存在感很低、平日老老实实的年轻巫师却惹出了乱子。
出事的是尼古拉斯。
在进行双人练习的时候,尼古拉斯与一位阿尔法学院的瘦削男巫成了一组。原本一切看上去都很正常,尼古拉斯老老实实鞠躬,那位阿尔法男巫规规矩矩还礼。
双方按照节奏抽出了法书。
然后那位阿尔法男巫忽然露出嘲讽的笑容,嘴唇动了动,似乎对尼古拉斯说了句什么话,原本安分的半血狼人骤然红了眼睛,喉咙里发出一声低吼,竟丢下法书,径直扑向对面那位阿尔法的男巫。
因为事出突然,希尔达助教恰好回头对旁边一位提问的同学说着什么,等他听到惊呼与喧闹,再次回过头的时候,尼古拉斯已经与那个阿尔法的巫师厮打在了一起。凭借着半血狼人强悍的身体素质,那位男巫被打的灰头土脸,脑袋肿成了猪头,鼻子嘴巴淌下一滩滩鲜血。看上去甚为可怖。
“虺隤!”
希尔达大吼着使用短咒隔开两位年轻巫师,同时使用震慑类的咒语遏制了情况进一步恶化,阻止两侧蠢蠢欲动的苗头。
第二百六十一章 课余
希尔达助教现在格外恼火。
他并不是恼火面前厮打出血花的两位年轻巫师,因为他知道让九有学院与阿尔法学院的学生呆在一起上课,迟早会发生这种状况的。
他恼火的是,学校明明知道有这种可能性,却因为一点经费的问题,以及部分顽固老头儿对实践课的轻视,拒绝开放空置猎场充当实践课教学场地,最终导致了眼前这场事故。
就像一场火灾中,拥有水井的居民拒绝消防员抽他家水井里的水灭火一样。
“简直是谋杀!”脸上挂满铜环铁钉的助教先生气的浑身发抖。他既是在抱怨学校的相关政策,也是在形容眼前发生的这场事故。
尼古拉斯虽然瘫软在草地间,却依旧眼神凶狠的看着距离他不远处的白袍子,喉咙中低沉的吼声让每个人都能清楚感悟其中的威胁之意。
“他在谋杀,先生!”阿尔法学院的学生们群情激奋,几位身材高大的白袍子挤在人群最前方,按着腰间的法书,毫不掩饰脸上报复的表情。
“是你们的人嘴贱!”张季信率领天文08-1班的男巫毫不畏惧的迎了上去:“谁都知道尼古拉斯的性格有多么低调!”
“是啊,低调的留级两次,低调到在照壁前向所有人宣告要把名字留在历史中,低调到接受贝塔镇邮报的采访,还让全校学生都知道!”阿尔法方面从来不缺乏牙尖嘴利的角色:“第一大学简直找不到比他更低调的学生了!”
张季信二话不说,挥舞着拳头就要扑上去。
几十根粗大的藤蔓从虚空中突兀的钻了出来,将激动的红脸膛男巫以及同样激动的几位白袍子巫师统统捆成了粽子——助教先生绝对不允许这些年轻巫师在自己面前打群架的。
“安静!”
希尔达在自己的声音中施加了‘震慑’‘扩音’等魔法,低沉的音浪回荡在数十米范围之内,将红袍子与白袍子们掀起的喧闹彻底压制了下去:“任何扰乱课堂秩序的行为,都会被扣掉三个学分的操行学分!”
物理与精神的双重镇压,使课堂的混乱迅速恢复了秩序。
“梅林在上,你们就不能安分一天吗?”闻讯赶来的贝拉夫人在看到眼前的场景后,忍不住扶了扶额头:“我这个月用掉的白鲜比去年一年的都要多了!”
“怎么样?”希尔达镇住了两侧的学生后,低头看向正在为那位阿尔法学生治疗的贝拉夫人。他问的是那位阿尔法学生的情况。
协助贝拉夫人工作的那位小护士显得很乐观:“非常棒……人还活着。”
与她略显俏皮的回答相比,贝拉夫人的回答就就清晰了。
“如果不是你阻止及时,他大概想把这个可怜的小伙子的舌头揪下来。”贝拉夫人心有戚戚着:“两边的情况已经严重到这种地步了吗?”
她并非危言耸听,即便是郑清都能看到,短短几秒钟的时间,那个阿尔法学生嘴角已经被扯出一个大口子——用‘撕烂嘴巴’来形容再恰当不过了。
看着就让人脸疼。
郑清佩服的砸了砸嘴巴,发出‘啧啧’的声音。
“怎么,没惹出事你很开心?”希尔达斜乜了郑清一眼,眉毛挑的老高,怒气冲冲的问了一句。年轻公费生一脸无辜的摊摊手,表情茫然。
我什么都没干呀?!
助教先生并不打算解答公费生同学心底的困惑。
他俯下身子,表情严肃的看向尼古拉斯:
“为什么这么做?”
尼古拉斯咬紧牙关,脸颊的肌肉抽动着,却一语不发。
刘菲菲站在他身后不远处,泪眼汪汪,双手紧紧攥在胸前,几位女巫簇拥在她周围,小声安慰着。
直至这节实践课结束,尼古拉斯自始至终,都没有回答那个问题。而那位阿尔法学生的嘴巴边被抹了一层厚厚的白鲜,贝拉夫人严禁他开口说话。所以没人知道他俩冲突时到底说了些什么。
但这并不影响天文08-1班的男巫们将尼古拉斯视作英雄,一下课,大家就呼啦啦围在了他的身边:
“干得漂亮!我早就想撕烂那些伪君子的嘴巴了!”
“下次动手前说一声,多一双拳头,就能多砸扁一个阿尔法的鼻子。”
“炼金术的作业写完没有?我可以借你参考一下!”
尼古拉斯没有理会耳边这些浮沫般的友好,在刘菲菲的搀扶下,踉跄着离开了绿谷。
“他应该抓住机会,跟大家一起声讨一下那些伪君子的。”辛胖子点评道:“最起码这样他就不会被自己人孤立了。”
“即使他不开口,他也不会被继续孤立了。”萧笑看的比胖子更深刻一些:“他已经用行动证明了他自己。”
郑清没有参与同伴们之间热闹的讨论,不知什么缘故,他总觉得有一点点别扭。在离开绿谷的一条岔道上,他与同伴们挥手告别。
“你去亚特拉斯学院干什么?”胖子听到郑清的计划后,好奇的问了一句。
“私事,”年轻公费生含糊着,简单解释道:“只是一点私事。”
他绝对不能告诉同伴们,他要去亚特拉斯找那些泥塑木胎烧香还愿,那会被人嘲笑一整个学期的。按照人们的一贯理解,九有学院的人就应该在课本与作业间寻找心灵的归宿。
“我觉得你的私事在后面。”胖子示意着向后努努嘴。
郑清循着他的示意望去,惊讶的看到了两位并排而行的女巫。
正是蒋玉与伊莲娜。
李萌背着小书包,在距离两位女巫身前十来步远的地方蹦蹦跳跳,时不时扑到草丛里,试图抓捕冒出脑袋的双尾小松鼠。这些刚刚长成的双尾小松鼠有一身漂亮的橘黄色皮毛,看上就给人一种温暖软和的感觉。
“关,关我屁事!”年轻公费生眼神像被蛰了一下似的,倏然收了回来,结结巴巴的回答了胖子话,然后在同伴们的哄笑声中落荒而逃。
直到给太上老君烧香的时候,他脑子里还一直猜测两位女巫在讨论什么问题。
第二百六十二章 周六的早晨
五月初的清晨,已经没有那么寒冷了。
或许空气中还有几分凉意,但枝头含苞待放的花朵以及林子里此起彼伏的鸟啼声,却将那份凉意打的粉碎,让人平白多出几分面对生活的勇气。
蒋玉今天依旧起的很早。
但与以往不同,今天她并没有在装束上费太多心思,而是像其他九有学院的学生一样,穿了一件大红色的院袍,腰间系着三指宽的黑色腰带。没有禁步、没有玉饰、没有头钗发簪、也没有鲛绡制的长手套。
这种过分素净的打扮对于任何一位世家出身的女巫来说,都非常罕见。
但今天却非常必要。
因为蒋玉答应伊莲娜,今天她要作为监督者参与吉普赛女巫的一场魔法仪式。她必须保证仪式现场不会有人因为装束辨认出自己的身份。
窗帘还没有拉开,所以屋子里的光线有些黯淡。李萌轻微的呼噜声从帐子后面传来,显得满足而惬意。往常这个时候,蒋玉会毫不客气的扯开窗帘、掀开李萌的被窝,让冷风与阳光唤醒睡梦中的小女巫,然后把她揪去图书馆写作业。
但今天,蒋玉的手指按在梳妆台角落里那支装着粉红色血液的试管,微微叹口气,决定给李萌放个假。
“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女巫无声的自言自语着,将那支试管塞进自己手袋的夹层里。在她将手抽出来的时候,手指碰到了手袋中一根冰凉的金属,让她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
那是一支伯莱塔双管符枪,虽然外观有些老旧,但枪身上的阵式以及枪管上的符文都完好无损,而且近期还做过保养,涂了圣油,摸上去就给人一种非常可靠的感觉。
这支符枪是昨天下午伊莲娜交给她的。
与这支符枪一并交给她的,还有一枚弹尖殷红的符弹。
“虽然已经做了万全的准备,但任何情况下,都要考虑意外。”吉普赛女巫在说这番话的时候,语气十分轻松,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她话里透露的内容多么可怕:“如果魔法阵失控,就用这把枪攻击法阵中央那扇门;如果我失控,就用枪打我……你知道,那是正确的选择。”
“符弹是特制的,只有这一枚,用的时候一定要把握机会哟。”
回忆至此,蒋玉仿佛感觉到自己手指摸到的不是冰凉的枪管,而是炙热的火炭,倏然缩回了手。脸色在昏暗的光线下有些发白。
“有那么大危险吗?”昨天下午,与伊莲娜交谈时蒋玉的脸色也是这样苍白:“如果真的很危险,能不能做好准备再去做?不要用自己的生命做无谓的牺牲。”
“准备?永远都在准备……即便是最优秀的占卜师,也没有办法总能找到最契合的时机去做一件事。而且今天这场仪式,其实就是‘准备’的一部分。如果这么简单的任务都要不断拖延下去,我想做的事情,永远没有成功的可能性。”
伊莲娜的回答非常认真,眼神也非常坚定——能让任何一个看着她眼睛的人都读到她内心的坚定:“我已经做好牺牲一切的准备了。”
蒋玉能够从吉普赛女巫的眼神里读到,即便她拒绝提供灵巫之血,伊莲娜与她的同伴也不会中止这场仪式,而她拒绝的结果,除了沉默契约的反噬之外,只会让那场仪式的成功率下降更多。
这注定是一场刀尖上的舞蹈。
女巫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收敛了纷乱的思绪,抬手看了看时间。
早上六点钟。
她终于不再犹豫,伸手抓起梳妆台角落里摆放的一张红色面具,塞进手袋里,起身向宿舍外走去。那是一张光洁的红色面具,除了一双眼睛,面具表面再没有更多的装饰。
“砰。”
宿舍门轻轻的关闭了,声音不大,却意外惊动了某位睡梦中的小女巫。
“噫?刚刚有谁出去了吗?”
原本睡的一塌糊涂的李萌忽然坐起身,揉着眼睛,喃喃两声。然后她迷糊的意识到房间里黯淡的光线:
“唔,表姐还没叫我起床……呢。”
话音未落,小女巫啪嗒一下重新栽倒在床铺上,抓紧宝贵的周末时间,重新去与周公下棋。毛绒熊蜷缩在小女巫床铺的角落,张了张嘴巴,似乎想说点什么,但在它即将开口的一刹那,一只洁白的小脚丫从被窝里钻出来,恶狠狠的堵住了它的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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