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越泡沫时代

    一个星期没见面，这点时间不算太久，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出了趟国而不是都在东京的缘故，那种“有些日子没见过”的感觉，也强烈了许多。

    “感觉都能对你说句好久不见了。”渡边万由美玩笑一句。

    听她这么说，岩桥慎一顿时闭口不言。渡边万由美看着他抿起来的嘴唇，面露不解。等了一会儿，岩桥慎一才道：“我在等你对我说好久不见。”

    “哈哈！”渡边万由美为他这个无聊玩笑乐不可支。

    笑过之后，正了正神色，说的却不是“好久不见”，而是：“欢迎回来，慎一君。”

    岩桥慎一把手里的东西递过去，“礼物。”

    “真的记得吗谢谢。”渡边万由美说。

    说是礼物，其实既没有用袋子，也没有个礼盒，就这么被他给光秃秃的拿在手里，有够随便的。但即使如此，渡边万由美脸上还是荡漾着笑意。

    她把目光落到他的手上，一只木雕的小兔子安安静静趴在他的手上。

    “真有意思。”

    渡边万由美盯着那只小兔子，嘀咕了一句，没想到岩桥慎一会送这样的礼物。

    “怎么样虽然是便宜货。”岩桥慎一示意她伸出手来，把小兔子放到她手里，“作为挑选给你的礼物来说，能够打多少分呢渡边老师。”

    他故意加重了“老师”一词的咬字。

    笑点就长在“老师”这个词上面的渡边万由美，又被他给逗笑了。

    被岩桥慎一拿在手里的小兔子上面，还残留着他手心的温度，她端详了一下手里这只雕工并不精致，显然是便宜货的小兔子，又看了看岩桥慎一，“这礼物真不错，我很喜欢。”

    岩桥慎一点点头，像模像样的说：“那就是优了。”

    这副样子，又让渡边万由美好不容易才管理好的表情又一笑破功。她稍微收拢手指，把这只小兔子给握在手里。

    ……

    点的东西被一样样送上来，两人一边吃一边聊。

    一个星期，岩桥慎一在伦敦的事没什么特别值得一提的，反正就是工作加观光而已，再说还有uz的栗岛绅司随行，估计最晚今天，栗岛绅司就已经把该说的都跟她说过了。

    所以，今晚主要还是渡边万由美说，他听着而已。

    “我今天下午审查了三个小时的简历。”说完了两人共同的事，渡边万由美又随口说了句自己的事。

    “和隔壁的杂志社合办的那场甄选会吗”岩桥慎一问。

    “是的。”渡边万由美应了一声，尝了一点盐烤香鱼，“这个时节正好是吃香鱼最好的时节。……每一份都要确认，工作量可大了。”

    “有没有发现眼前一亮的人”

    “有几个感觉上还不错的，先挑出来，过后再讨论。”渡边万由美回道，“甄选会这东西还是要碰运气，所谓的原石，不知道会在哪里出现。”

    这倒是真的，有时候大甄选会选出来的是歪瓜裂枣，不知名的小甄选会，说不定还能选出一只金凤凰来。优质新人会去参加哪个甄选，这也是玄学的一部分。

    正说着话，服务生过来，又替他们把酒杯里倒上酒。

    “最近，东京到处都在开那种叫卡拉ok包厢的东西，越来越流行了。”渡边万由美说，“不过，跟卡拉ok酒馆还是不一样的。”

    “上班族肯定还是喜欢去卡拉ok酒馆玩的。”岩桥慎一接了一句，“年轻人，或者女性会更喜欢包厢的气氛吧。”

    渡边万由美点点头，“怎么说呢，河岛英五桑的《酒泪男女》，还是只有卡拉ok酒馆里喝到半醉的大叔唱起来最有气氛。”




367. 双人组合
    补更

    女人掉眼泪会被人重视，男人掉眼泪就只会被当成狡猾。

    所以有烦心事不知道要如何是好的时候，女人可以尽情哭泣，哭到累了睡过去。男人却只好一个劲儿喝酒，喝到醉了睡过去。

    河岛英五的这首歌里，所唱的就是这样的情形。

    以曰本社会那种“什么样的人应该做什么样的事”的无形气氛来说的话，眼泪是曰本女人的武器，酒精就是曰本男人的庇护所。

    这首歌将曰本男人那种压抑唱得淋漓尽致，堪称是曰本上班族心目当中的金曲神歌。

    但是，这样的歌曲，只有在喝到半醉的上班族聚集的卡拉ok酒馆唱起来，才有那种又寒酸又苦闷只能借酒浇愁自我安慰的感觉，换成是在气氛舒适的卡拉ok包厢里，唱这样的歌怎么想也怪怪的。

    “卡拉ok越来越热门，连家用卡拉ok点唱机的销量也一路看涨。”渡边万由美想起来，随口一提，“前几天还看到在街边推销这种家用卡拉ok点唱机的。”

    一顿饭吃完，离开店里的时候，时间还早，才七点多。这时节的白天长了许多，今天又是星期五，这个时间，夜生活才刚刚到预热的阶段。

    走到路边，岩桥慎一要伸手拦出租车，渡边万由美说了句：“现在回去有点早。”

    他转过脸看了看她，渡边万由美提议去卡拉ok包厢玩。

    “去唱歌”

    渡边万由美点点头，“想去玩玩看，行吗”

    反正接下来也没安排，去唱歌也无所谓。岩桥慎一拦了辆出租车，渡边万由美报了个地址。

    车子驶出去以后，他问道：“万由美桑很会唱歌吗”

    渡边万由美笑了一下，“其实不算很擅长。但是，挺喜欢卡拉ok包厢的气氛。”

    “喜欢气氛”

    “再说了，既然是流行的娱乐方式，也有必要彻底的了解一下。”渡边万由美想了想，“比如说，有适合用汽车音响听的歌曲，有适合在小酒馆播送的歌曲。”

    如果卡拉ok包厢的热度起来，那么，也就有必要考虑到适合在卡拉ok包厢里热唱的歌曲。

    音乐这东西，跟生活、时代、社会这样的词总是息息相关。

    其实也未必没有这方面的苗头，比如说，在卡拉ok这东西刚刚诞生的时候，为了能够让男女对唱，唱片公司会特意发行对唱曲。

    娱乐就是这么在人们的生活当中发挥它的作用。

    “原来如此。”岩桥慎一明白了。对她投以赞许的目光，“不愧是万由美桑。”

    出租车慢慢停了下来，也就五分钟的车程而已。

    ……

    卡拉ok包厢，对岩桥慎一来说，肯定不是个新奇的玩意儿，不过，到底是1988年的、曰本的卡拉ok包厢，虽然不新奇，但新鲜还是有的。

    不过，对渡边万由美来说，更加新奇的，还是岩桥慎一歌声。

    还是乐队的队长呢，原来音感一流的人，唱歌也可以这么普通吗

    岩桥慎一唱歌的水准反正也就那样了，因为音感一流所以调子抓得很准，但是偏偏歌声又不怎么样，到头来，给人最直观的感觉就是“普通”了。

    跑调大王还能活跃一下气氛，他这样的，连槽都没得可吐。

    已经接受现实的岩桥慎一，丝毫不在意渡边万由美对他唱歌水准的反应，总比美和酱那残酷的“慎一君没有唱歌的才能”要好上个三十倍。

    相比之下，反而是渡边万由美，歌唱的挺不错的。来之前那个不算很擅长的话，看来应该是自谦才对。

    卡拉ok包厢，会到这里来玩的，多半是一大队人集体出动，因而格外注重气氛。不过，虽然只有他和渡边万由美两个人来唱歌，气氛倒是也不坏。

    岩桥慎一注意到，包厢里为客人准备了吉他，还有手摇铃沙锤之类的助兴乐器，甚至还用来简单变装的小道具，像是兔子耳朵猫尾巴之类的小东西。

    渡边万由美操纵着点歌器，在theeanuts组合那里停顿了一下，“花生姐妹的歌在卡拉ok包厢里还挺受欢迎的。”

    theeanuts是活跃在六十、七十年代的一支双胞胎姐妹组合，走红的程度，可以说是代表了一整个时代。不仅在曰本红，还曾远征海外，将曰本音乐带去欧米，很长一段时间里，在西洋人看来，曰本音乐就等于theeanuts。

    顺带一提，直到两人引退之前的十六年间，姐妹俩的经纪合约都在渡边制作。出道前后，她们就住在渡边家里，一边由渡边晋夫妇照顾她们的生活，一边接受音乐老师的指导。

    换句话说，这是渡边万由美的老爸一手捧红的组合。也许渡边万由美小的时候，还曾经被这对双胞胎姐妹给哄过呢。

    这对双胞胎姐妹里的姐姐后来嫁给了小自己七岁的超级帅哥泽田研二，去年刚刚离婚，从六十年代开始红，到了八十年代后半还能再来个大新闻，不愧是老牌明星。

    渡边万由美说theeanuts在卡拉ok包厢里受欢迎，岩桥慎一倒是不奇怪，“两个女孩子在包厢里唱theeanuts的歌来炒热气氛，这种情形应该不少见。再说，她们两位又唱又跳，模仿她们的动作也很有意思。”

    而且，以此类推的话，nkdy在这里应该也很受欢迎。岩桥慎一心想。nkdy那种稍微有点夸张的台风，其实意外地很适合卡拉ok包厢的环境。

    另一边，渡边万由美又点了渡边彻的《约束》。

    ……

    俩人在卡拉ok包厢里待了足有两个小时。

    九点半，一起乘上出租车。岩桥慎一问渡边万由美，“现在回去吗”

    渡边万由美向司机报上她公寓的地址，转过头对岩桥慎一说，“差不多该回去了，……今天玩得很开心。”

    这话由渡边万由美来说，岩桥慎一觉得怪有意思的。

    看他突然露出笑容，渡边万由美猜测道：“你该不会在想，我怎么也说起这种社交辞令来了吧”

    正中红心。

    一猜就猜中，渡边万由美也微笑起来，“这可不是社交辞令。”

    是真的很开心。

    出租车驶上大路，在渡边万由美的公寓前停了下来。

    顶点



368. 我方队友
    周一，岩桥慎一又出现在朝日电视台，参加乐队天国的例行会议。

    会议的内容一切如常，既没有在岩桥慎一缺席的时候少了些什么，也没有在岩桥慎一回归以后又多出来什么，播放到现在的节目，一切就像是上了正轨的电车，只要铁轨上或者电车里没有人作大死，就能这么平稳地运行下去。

    散了会，研音的野崎研一郎跑过来跟岩桥慎一打招呼。也就一周没出现而已，这哥们的表现，跟久别重逢似的。

    节目播出起到现在，每周的例行会议，岩桥慎一只有上周缺席，总是满勤的人偶尔请个假，格外让人大惊小怪。

    好比咸鱼作者破天荒日个万，就有读者问是不是吃了春天的逍遥丸。

    “岩桥桑，要说近来受到瞩目的偶像，非森高千里不可了。”野崎研一郎跟渡边万由美夸了他还不算，见到本人，又来了一遍。

    渡边万由美在旁边看着，暗地里忍着笑。

    岩桥慎一却是头一遭听，野崎公子要夸，他就接受了，反正森高千里现在受到瞩目是真的。

    野崎研一郎倒也不是嘴巴碎，他跟渡边万由美说这事的时候，川畑吉一郎的文章刚发布不久，华纳先锋还在等着憋大招不肯大范围补货，野崎研一郎更多的是对这个宣传策略的佩服。

    但是现在，经过了从杂志到广播的宣传，华纳先锋的补货也到位，宣传效果出来，开始转化成更实际的东西，夸的就不止是岩桥慎一的点子，而是实打实的森高千里的成绩了。

    “岩桥桑的奇想妙招似乎用之不竭。”野崎研一郎说道，“之前我也这么对万由美前辈说过，真的很了不起。”

    他自己把话说出来，渡边万由美也就用不着忍笑了，替他作证：“是的。”当然，把岩桥慎一说成是外星人的话，这俩肯定谁也不会再说一遍。

    被野崎公子逮住一通狂夸，岩桥慎一有点不知道说什么好，为了岔开这种气氛，转过脸看着渡边万由美，露出一副“那你怎么没告诉我”的表情。

    渡边万由美回敬他一张“碰巧忘记了”的笑脸。

    野崎研一郎行程另有安排，寒暄了几句，就匆匆离去。自今年起，野崎公子的演员生涯就基本上进入了半休止状态，虽然还有个演员的身份，但是更多的已经开始了参与事务所的运营，为正式引退回归事务所做热身准备。

    原本野崎研一郎设想当中的演员生涯还要再长一些，只是因为被岩桥慎一在节目当中那个自曝底牌的点子吸引，主动请缨作为研音的代表加入到节目的制作当中来。

    想着看看岩桥慎一接下来还会有什么奇思妙招，结果却通过岩桥慎一，更加了解到了身为幕后之人这份工作的妙处，原先想着当演员积攒经验深入业界的想法，也显得浮于表面了。

    野崎研一郎跃跃欲试，也想成为能够为业界带来新鲜空气的人。

    相比岩桥慎一的话，野崎研一郎的开局怎么也比他好上个一百倍吧。这样的野崎研一郎，有一种和岩桥慎一完全不一样、带着底气的自信。

    而岩桥慎一的自信心，则完全来自于往前冲的过程当中产生的劲头儿。

    ……

    野崎公子的背影看上去气势十足，像棵笔直生长的树，cbs索尼的平井一夫目送野崎研一郎，收回视线，走到岩桥慎一和渡边万由美身边，打起了招呼。

    “辛苦了，岩桥桑。”

    岩桥慎一客气了两句，又道：“之后还要去趟cbs索尼，今天要选出单曲的封面，还要挑一下专辑的内页。”

    dreasetrue的出道单曲预定的发行日期还有不到两周，制作当然已经全部结束，等到单曲的封面决定了以后，立马就将进入印刷和压制的环节。

    出道专辑的发行时间则要再晚两周，而随着出道专辑发行，乐队的全国巡演也将开始。

    和格力高百奇的广告曲，则预定了一周以后，比单曲发行的时间略早几天，在乐队天国节目的广告时间里进行放送，提前给观众的耳朵上一下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