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成了一条锦鲤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丹尼尔秦
至此,李元的心态变化,从进入到一个想象中的桃花源,到开始意识到假象背后的现实,再深一步,从这现实里看到自己内心的现实,他已经处于一个崩溃的,自我否定的边缘。
齐西建议他和小花一起去遇仙降上聊一聊,那里对两人都有特殊的意义。
二上遇仙降,与其是说李元跟小花的交流,不如说是李元跟自己的交流小花就是以前的他,一个为自己假造了桃花源的人,以为只要进入其中,就可以获得抚慰和圆满。
李元试图从小花身上,找到真正自我和解的方法。
他寻找到了个合唱比赛的机会,如果能够得到省级奖项,就可以加分进入县里的中心学校就读。
合唱环节颇有致敬《放牛班的春天》的意味。
李元苦心孤诣地让王小花真正愿意表达出对唱侗歌的热情而不仅仅是为了一开始的加分。在乘着老旧但干净的小巴、穿过山林荒坡的绿皮火车去往县里、省里参加一次次比赛的过程中,小花儿渐渐感受到和大家一起唱歌,一起努力的幸福。
得了第二名的合唱队载誉而归。
庆祝的时候,小花儿从口袋里掏出两个风铃来,说是铁的,不是银的,买不起银的,想要跟老师一起挂到遇仙降上去。第三次上遇仙降,李元看着王小花跟阿爸阿娘说自己唱歌拿奖了,开朗活泼满足他自己看着两个挂的高低不同的风铃,伸手过去弹了一下。
叮!
小花儿回头过来,露出粲然笑容。
结尾是李元办了个诗社,带着学生们在山坡上背诗,小花儿和几个女孩子,还有混在其中的二球,在另一边唱着侗歌,阳光洒落,白花青草,远山近水……
最后也没有明示,李元是否从小花的改变中得到了自我和解的秘钥。
是抛除幻想,拥抱现实?
是解放内心,宽容自己?
是爱在心间,为人为己?
这就要交给看电影的人了。
……
放映结束后的掌声,还是相当热烈的。
很多外国影人和季铭拥抱,赞扬他奉献了让人惊叹的演出,当然也有相对直率一点的,说电影略显平淡,创意不足,而且有些虎头蛇尾,希望未来能看到更好的属于季铭的作品。
一概照单全收。
如文晏在企鹅影视大会之后,跟季铭见面的时候,就是传魔幻绯闻那一次,她说了剪片的思路和考量,再加上最后的减法。其实她跟季铭都已经有准备,这不会是一部水桶式的电影,面面俱到,他们放弃了很多,比如原先李元跟小花的冲突会更剧烈,和解的过程也会有更多现实性的刻画,但后面都被斩掉了。
保留下来的,是纯净的人物心理变迁,是饱满的情绪填充画面,是恬静自持的推进底色。
不失一部值得一看的电影这是季铭自己的评价。
播完之后,固然有采访,但其实整体的发酵,还在第二天因为这一天的主角另有其人,克里斯托弗·诺兰驾临戛纳,为重制的70mm《2001:太空漫步》站台,以及开办自己的大师班。当然,随后《太阳之女》,女性影人的集体亮相,也颇为吸睛。
第二天,场刊给出了评分:2.8分。
这不是个特别出彩的分数,但是同一天首映的,被女性电影人活动盛大支持的《太阳之女》,只有1分。
对比如此强烈。
《好莱坞报道者》非常直白地说:“早晨首映的《遇仙降》,并不是一部完美的作品,但她是我们在电影节上喜欢并希望看到的电影作品。而同为女性导演,且为女性题材,所以得到凯特·布兰切特领衔支持的《太阳之女》,俗套、无味、生硬,完全浪费了观众的时间从这个角度来说,颇为讽刺。女性导演们,或许不应该迷恋题材的正确性。”
《银幕》的评价要积极的多:“《遇仙降》重复使用了一个被传说赋予特殊色彩的地点意象,主演每一次的关键改变都在这里发生,所谓遇见神灵的地方,导演显然意有所指,神灵,就是我们坦诚而不加掩饰的内心复杂、多变和善意隐藏自己的现代人,往往无法认清自己真实的想法,或许真的有一个神灵在,我们将会可以更坦率面对自己,并发现我们真实存在的问题。
导演试图讨论的,也正是这样一个的课题,一个迷恋小众文艺体裁的主角,一个深山村寨里的少数民族少女,一个学心理学的全职主妇,却坚持每年支教。它饱含我们所不熟悉的一些中国哲学,以及对《放牛班的春天》致敬的合唱队情节。等等这一切,被导演用同一个问题内核联系在一起,共同绘制出一个富于印象派意味的故事图景。
尤为值得一提的是,年轻的男主角在合乎年龄和超越年龄的不同表演层次上,都贡献了令人耳目一新的表演。
电影,值得一看。”
这两份场刊除了电影的分数和评价之外,还包括昨天的单日最佳红毯尽管这些红毯位置是可以买卖的,但要么是生意不好,要么是季铭的红毯本身颇有人气他昨天的湖蓝造型再度进入top3之列。
编剧评价他“这位中国男明星展现了令人生畏的红毯表现力,昨天比红地毯更闪耀的,是他灿烂的笑容和清澈的眼神一如他在电影中的表演。假如你看过他开幕式红毯的表现,你将无法不好奇,他到底还有多少不同的面孔可以发掘,是否都如开幕式和昨天一样迷人?或许,他应该多走几次红毯。”
季铭笑着摇头,算是完成任务了。
“昨天观众采访出来了?”
“6台的视频采访,采了五个观众,四个是国外的,一个是国内的。”林冉把pad递过来。
季铭也没问林冉,就点开自己看。
第一个是个外国老太太。
“……我想要格外地强调一下,尽管我从来没有读过中国古代的诗歌作品,但当我注意到字幕的时候,我惊叹于它的美丽。这真的让我产生了强烈的兴趣,我打算回去找一找关于它的作品,好好读一读……”
好眼光,这些翻译,来头可不小。
丹尼尔秦说
明天一起谢打赏哈,我困死了写了一个通宵,无数次想要删掉,最后实在没有精力重写……以后再也不写剧情了,我对自己太高估了,我是个蠢货……啊啊
第0346章 来一场歌剧赞美我!(贺gaga825盟主)
《遇仙降》里头涉及到很多古诗词的翻译,因为送展版本是中英文双语字幕,否则对外国观众就太不友好了。本来在文化和叙事上就有很大的隔阂,然后连台词都看不懂,那离场的可能就不是一个两个了。
剧组请到了一位真正的大师。
叶嘉莹先生。
这位教授唐诗宋词超过一甲子的诗词大家,在剧组托人找过去,说在拍摄一部有诗词元素的电影,想要请她老人家帮忙翻译一些诗词时,年届90余的叶先生一口应下,非常认真严谨地把电影里出现的那些诗词都翻译了一遍——哪怕其中有些她此前已经翻译过,这一回也重新做了修订。
电影最后,也就是观众们热烈鼓掌那会儿,其实后面就有个特别鸣谢,叶先生也是位列其中。
所以这位外国观众,会被翻译过来的古诗词所倾倒,确实不能算什么意外之事——文字之美总是想通的,就如同很多大作家的作品,总能在全世界不同文化里获得共鸣,哪怕很多外国人看的都是译本。
“有机会还是要当面感谢一下先生。”
杨如意点点头。
第二位接受采访的,是个年轻一点的女人,大约三十岁左右吧。
“我认为这部电影非常动人,尽管有些地方可能太中国,但故事的核心依然清晰。尤其是那位支教的女老师,她是个全职主妇,为了家庭放弃了自己的职业生涯,但是却又那么坚持去支援教育资源匮乏地区,我觉得她本身就代表着你我这样的普通人,我们其实跟男主角,还有小女孩一样,也时常困惑于自己的生活,但大部分人选择妥协,然后在自己力所能及的地方,跟从本心去做,比如一些社会服务,一些慈善,或者环保事业等等。
男主角接受她的劝导,其实也是一种和世俗,和大部分人和解的象征。我认为这对于现在的世界很有价值,因为大家都越来越偏激,越来越极端,我们应该明白,没有那么多敌人,相互理解、沟通、和平和坚持原则,才是真正寻求和谐的钥匙。”
她的观后感,有一些包括季铭在内的很多主创没有去想到的点。
电影的魅力其实也是如此,一个丰富的故事,总是有无数个面,观众都能从其中一个,或者若干个,得到自己需要的思考良机。
季铭也颇为受益。
第三个接受采访的,终于是个男的了,半长的卷发。
“电影非常不同,我看过《花样年华》《霸王别姬》,它们都非常惊人,但那总是一个昏沉的,阴郁的中国,好像很多能够在中国电影里看到真正开阔的,洒脱的东西,但《遇仙降》给了我这样的感觉,尤其李元在山峰上念诵中国诗歌的时候,那种中国的意味,扑面而来,让人感到非常新鲜。
中国那么大,那么悠久,那么多人民,我觉得她一定有更多可以书写的故事,和可以展现的方面。一定不会总是贾章柯,或者王嘉卫那样的。或许这部电影整体上还不如那些最好的华语片,但我认为它开启了一个很好的头,即越来越多元的中国,能通过电影出现在我们的视线之内。”
季铭眨眨眼:“肯定是6台筛选过的,哪儿能那么巧合,给他们碰见一个中国电影爱好者。”
不过这位爱好者说的话,倒是让他想到了昨天放映结束之后,贾导跟他说的话,他有点兴奋,认为这部片子有很中国化的部分,值得继续发掘下去,他特别希望能看到更进一步的新作品。
这话倒是跟季铭说的成分比较多。
因为这种风格,大部分是在表演上的,剩下一小部分在电影的基调上——总体上是美的,干净的。连他们坐着去县里比赛的小巴车,虽然有些破旧,但都干干净净,甚至有一些独属于当地特色的小设计,比如遮阳布,都是蜡染的。跟贾章柯的电影世界,截然不同。
季铭完全没有考虑这一点。
他当初在演这一段的时候,其实正如徐铮所说,只是他觉得应该那么演——而且太难了,那一段是真的难。最先拍的一版其实已经很不错了,非常动人,但是后来文导又补拍了一场,而且后一场大部分都被剪了进来,可见她的满意程度。季铭第一场上的表演已经是极限程度,到第二场再来演绎,就超出极限了,拍完之后甚至休息了一整天,一句话没说,完全被榨干。
那么高难度的表演,就很难再去想东想西了,越是纯粹,越是成功。
被贾导点了之后,季铭再回头去想。
还是觉得没有那么夸张,《遇仙降》的中国是不同于很多华语电影的中国,这是对的。但也许就是这种新鲜感,误导了贾导。而且季铭也不觉得,有这样的中国电影和那样的中国电影,中国电影肯定是复杂的,丰富的,只在乎于国外的观众观看华语片的机会太少,才会产生各种刻板定式。
不过说到底,能够把中国电影不常见的一面,成功展现在戛纳,也是个成就了。
第四个评论者是个中国人,是一位影评博主,说的就相当流畅了,好的不好的,突出的和遗憾的,从导演的意图,种种隐喻暗示,人物设定的用心,再到季铭的表演,和一脉相承的情绪流畅度。
“……肯定值得一看,有别于类似题材的所有其他电影,点到即止,有观点,没有宣教;有态度,没有批判;有和解,没有放弃;有改变,没有随波逐流。我觉得每一个看过的人,都会有自己一些所得吧。”
硬是要得。
最后一个人出来的时候,季铭都乐了。
“怎么采访到他的?他英语不太好啊。”
“可能是后期翻译的吧。”
不是别人,就是看完电影的安德里,显然六公主的记者也是知道的,介绍的时候一行小字——“竞赛片《幸福的拉扎罗》主演安德里·阿诺·塔迪奥罗”。
安德里有点羞涩,他跟季铭是同龄人,但显然没有季铭这么丰富的经验。
季铭怀疑是他那双眼睛让记者给他挑出来的。太像大家想象中的,宗教天使或者圣子那一类神灵拥有的眼睛,幽深而包容。
“我觉得电影很好看,ming的表演也非常惊人,从开始到最后,我可以看出来一个人物他的内心变迁,是那么清晰,那么自然而然,那么流畅,无论是相对安静的一些戏份,还是更剧烈的那些戏份,其实都能够让我感受到他的表演能量。”
很给面子的安德里,大大夸了一把季铭的演技。
“你们都是影帝的竞争者,你认为他拿影帝的可能性高么?”
“我不懂这些,也没想过拿影帝,我肯定拿不到的。”
很直接。
季铭笑了一会儿,摇摇头,想着看完《拉扎罗》,得商业互捧一下。
“国内的一些评价,你自己上微博翻一翻,我们的翻译这边一起,找了一些欧美国家的期刊报纸的评语,《电影手册》《综艺》《纽约客》都对电影做了评价。”
季铭放下pad,走到窗户前,伸了个懒腰:“场刊只有2.8分,我以为至少得有个2.9,不得跟《江湖儿女》别一别啊,哈哈。”
杨如意小小翻了一下白眼:“目前为止,这个数字排在第四位,整体上应该能在上半段了,可以了。你看看《太阳之女》,昨天搞得那么夸张,结果1分,居然是1分,我看那个场刊上,有好几位影评人,打了个x,等于是0分。”
“你这人就是看不得人家好。”
“那你别笑的那么开心啊。”
“哈哈哈哈。”
真的是开心,多谢《太阳之女》了。
同样是女性导演的作品,同一天首映,《遇仙降》是正常节奏,《太阳之女》则吸引了众多目光,声势极为浩大,连文晏都得去给她们捧场,对比之强烈,在当天就引发了一些争议。
一位记者在推上评论:“两位女导演截然不同的待遇,让人感受到今天戛纳的zz正确是多么荒诞。”
等到今天场刊评分,各种评论完全出来之后,那个对比就更是强烈了。
一位有份在场刊打分的影评人,直接说:“假如我先看了《太阳之女》,然后再看《遇仙降》,我会给它打3分以上。”
另一些人的批评就更加直接:“女性导演应该如何对待电影,《遇仙降》给出的答案,比《太阳之女》要好太多。通过不同于男性导演的独到视角,和有别于男性导演的,更细腻、敏感、饱满的镜头语言,来讲述一个温暖的,带来的思考的关于现代人内心的故事,远比不断地用直白的标签,愚蠢的呐喊,甚至是平铺直叙的传教来获得存在感,要更加有诚意,更容易被接受和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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