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眼通天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暗形
不破不立,经此一战后,武唐的余孽被全部扫清。
在对决的后半段,南晋和荒川势力现身,则将战局扩至整个大陆,推上最,对未来的天下大势造成猛烈冲击。
南晋一边,玄悲和长春真人倒戈,替北唐新君化解危机,此举等于背叛南晋。可以想见,武帝回朝后,势必会对佛家和道家全真派大开杀戒。
原先佛道相衡的格局被打破,正一派被推上道家正统,它们的辉煌时代似乎快要来了。然而,长生真人重伤昏迷,透支气运请出真武法身后,这次注定会境界跌落,无法再像先前那般好运。
不仅如此,付江流临阵倒戈,也不会再被武帝所容,日后无论发生何种情形,他都不可能再为南晋效力。而曹春风惨遭吊打,伤势也很严重,他以后的境遇如何,还存在巨大变数。
至于武帝本人,虽然成功擒住任天行,但并未立即得到解药,又同样负伤,不能说是功成身退。可以肯定的是,在任真开启剑藏前,他必然隐居不出,不再亲自动武。
综上所述,南晋的巅峰战力全部受挫,可以说是盛极转衰,元气大伤。经此一役后,他们不得不闭关疗养,暂时无法再施展拳脚。
再加上大军北伐失利,中路主力全军覆没,南晋在军事上同样遭受重创,短时间内,无力再兴兵北伐。
就此,南北两朝再次回到停战期,恢复宝贵的和平。
对北唐而言,这当然是最有利的。
上次两朝休战,还要追溯到十六年前。那时,受春秋末期的混战损耗影响,南方整体实力不如北方,急需休养生息,发展民生和经济,缩小跟北唐的国力差距。
所以说,那次议和停战对南晋是有利的,它让武帝有了喘息之机,趁着北唐恃强而骄、忙于内斗,悄悄积蓄国力,追赶北唐的步伐。
这就能解释,为何这次两朝开战,南晋稳稳占据上风。女帝如梦方醒,这时候才想励精图治,已经太迟了,不仅没能成功,反而加剧内部矛盾,让南晋钻了空子。若非任真横空出世,力挽狂澜,北唐迟早会灭亡。
强弱之势相易,如今落于下风的变成北唐。跟当年的武帝一样,小皇帝高攀也渴望喘息之机,新政变法,富国强兵。
这就得感谢他的师兄任真。通过两朝国战,通过这次巅峰对决,任真凝聚北唐忠良,披肝沥胆,浴血奋战,令南晋锋芒尽失,不得不缩回江南,继续蛰伏下去。
病树前头万木春,北唐的春天终于来了。
九月初十,小高攀在太极宫祭祀列祖,传谕四海,正式登基称帝。
元武十七年,被改为先天元年。
后来他勤政爱民,精明能干,又知人善用,吏治清明,一扫北唐多年的颓势,开创了极盛之世,因而被后世颂为“开元盛世”。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即位后第二日,小皇帝召集群臣,听取大家的意见,一边商议拨乱反正,肃清武氏旧党的流毒,一边想办法平定各州郡局势,以防再有民众哗变。
朝议伊始,大臣们的意见便达成一致,鉴于皇帝尚年幼,请求拜吹水侯为宰相,辅佐朝政。这项谏言自然深合小皇帝的心意,于是他便退朝,亲自驾临吹水居,去探望任真。
自从决战结束后,任真回到家中,就把自己关在屋里发呆,再也没出门过。即使是新君的登基大典,他也称病缺席。
他浑身是伤,病情确实很严重,必须躺在榻上疗养。但是,更严重的创伤还是在心里。
时隔多年,他才跟任天行相认,就眼睁睁看着父亲被抓走,自己却无能为力,只能接受生离死别,这样沉重的打击,换作任何人,都难以立即走出来。
最理解他心情的,不是海棠,而是小皇帝。
第506章 有喜了
吹水居里,君臣二人商议完国事,再次回到最初的话题上。
该如何营救任天行。
从表面看,解决这个难题的方式很简单,任真拿剑藏去换人。但任真很清楚,事情绝非这么简单,毕竟,抓走任天行的并不是寻常大宗师,而是南晋皇帝,掌控着一朝之力。
烟雨剑藏藏在金陵,这就意味着,双方的交易地点也在金陵,在武帝陈玄霸的地盘上。即使他能成功把任天行换出来,面对南晋布下的天罗地网、层层重兵,他们能否全身而退,也是极大的难题。
事关武帝生死,南晋必定全力以赴,到时候,将是一场史无前例的鏖战。
正如任真以前的想法,要对抗一个皇朝,只能借助另一个皇朝。双方交易完成后,他若想粉碎南晋的伏击,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北唐大军南征,兵临金陵城下。
如此一来,任真等人和唐军里应外合,才能彻底打败武帝,大获全胜,在铲除宿敌的同时,实现大陆的南北统一。
所以说,营救任天行的艰巨任务,需要任真和小高攀联手去做。
好在任真未雨绸缪,当初刚进长安时,并没有只顾私人仇怨,把全部精力放在对付武清仪身上。他所作的一系列努力,帮助北唐击退了南晋的入侵,最大限度地维持住北唐各地的安定,避免了割据纷争。
任真从不是圣母婊,他在北唐的所作所为,并非出于博爱之心,而是不想违背良知,因为自私自利,而置社稷黎民于亡国祸乱中。更重要的是,他需要北唐这枚棋子,而非让其变成一盘散沙。
如今大局初定,百废待兴,他的宏观构想已经实现。他把皇位交给小高攀,接下来,只需这位小皇帝奋发图强,厉兵秣马,提升北唐的国力和军力,那么,挥师南下,兵锋直指金陵,千秋大业注定会成。
小高攀豁然开朗,意识到肩头的担子有多重。
如果换成别人当皇帝,不会在意一介武夫的生死,更不愿倾一朝之力,配合任真南下救人。但小高攀不同,他从小被任天行抚养长大,亲如父子,感情之深毋庸置疑。更何况,他还是被任真亲手扶上龙椅的。
只要时机成熟,任真开口相求,他绝对毫不犹豫出兵,全力去救自家老爷。
至于如何富国强兵,此时的任真身心俱疲,不想去管,也没必要再管,他已经为小高攀选出辅政大臣,以后的国事,就由他们商量着办吧。
最后,小高攀询问,任真接下来有何个人打算。
任真说,他要先去荒川。
起义反武前,他曾履行约定,把一万精兵借给牧野,又请剑道群雄出山,援助战歌部摆平荒族内斗。然而,隋东山等人败逃回来,说是白云城方面出手,挫败了他们,战歌部再度受挫,如今凶多吉少。
丹绝牧云对任真有救命之恩,又帮忙化解京城的云烟茶蛊,如此恩情,任真不敢忘记,必须得亲自去援助战歌部。
况且,在这次重阳大战中,白云城主云胤现身,站在北唐的对立面,已经挑明立场。可以想见,在未来发生的大陆争斗里,此人极可能还会插手,跟武帝结盟。
既然如此,任真在正式跟南晋交锋前,必须先解决掉盘踞在西南方的荒族大患,排挤甚至铲除云胤,免得日后此人再搅乱局势。
还有一个原因,任真没有说出口。七节断剑,仍缺其三,其中的一节就是在荒川里。
荒川是任天行的老家,那里有不少他的亲朋故友。当年任天行逃出金陵后,为了防止武帝得逞,就曾把一节断剑送回老家。
所以说,任真不得不去认祖归宗。
听到这一打算,小高攀不仅不意外,反而显得很沮丧。由于如今当上皇帝,他没法跟着任真去荒川里玩。
从小高攀的言谈举止里,任真察觉到一丝诡异。他隐约觉得,小家伙似乎以前去过荒川,不然不会产生这么强烈的情绪。于是,他随口问了一句。
没想到,正是这随口一问,让他知晓了
第507章 雪中悍刀行
隆冬腊月。
云南道下了好大一场雪。
千山鸟飞绝,鹅毛雪绒飘洒天地间,染成白茫茫一片,从繁华城市,到荒野山村,俱不能避免。
天寒地冻,万籁皆寂,唯有北风在肆意呼啸。
梁山镇毗邻荒川边缘,穷乡僻壤,由于害怕荒人冲出来劫掠,当地居民们躲进北唐境内,以致小镇常年冷清,跟坐落在深山里的村落无异。
虽然如此,此镇毕竟是进出荒川的必经之地,战略意义重大,北唐朝廷还是会派人数不多的孤军,常年驻扎在梁山镇。散兵游勇也得维持生计,闲懒度日,由此成了镇上最活跃的居民。
今日大雪飞扬,鬼天气这般恶劣,军士们哪还用得着巡逻站岗。他们都是光棍,躲在家里百无聊赖,便三五成群,来到镇子东头唯一的这家酒楼,聚堆喝酒打诨,消遣时间。
说是酒楼,其实也就是乡村民居,柴火土灶,腾出一间不宽敞的陋屋,摆上几张桌子,就算是宴客大堂了。要说寒碜,那是真寒碜,连挡风的木门都闭不严实,中间透着偌大的缝子,都能看见外面白花花的天地。
北风一吹,全屋人吹得透心凉,甚至还能看到吹进来的雪花。
在镇上自暴自弃了很多年,军士们早已习惯,也别无选择,一走进这间屋里,三五人挤在一张小桌旁,倒有种回家的感觉。他们就着一碟花生米,喝起主人家自酿的稻谷酒,很快眼花耳热,浑身暖和。
喝了半个时辰,温饱解决,这几人借着醉意,开始照常吹嘘。
大家相识十几年,整天抬头不见低头见,早都知根知底,同样的牛皮不知吹过多少遍,彼此烂熟于心,仍是乐此不疲,颇有些苦中作乐的豁达情调。
被派到这种穷山恶水驻守,常年背井离乡,可能都得老死在这里,能不苦么
一开始来这里,军士们难免会愤懑不甘,怨天尤人,日子久了,也就习惯麻木了,懒得再吐槽无力改变的命运。
今日却又不同。吹了一会儿牛,他们没有一哄而散,各回各家,反常地安静坐在那里。虽然同样面红耳赤,但是在他们的目光中,多出某种躁动的情绪。
沉默许久,终于有人忍不住开口,扫视着老伙计们。
“你们也听说了吧”
“嗯,终于平反了。”
“,我以为这辈子等不到这一天了!”
这人爆了句粗口,情绪明显开始激动,端起酒碗一饮而尽。
小镇偏远,消息闭塞,竟是直到三个月后的今天,他们才听说,武氏皇朝倾覆,北唐已改换天地。对他们而言,更重要的消息是,连累他们沦落至此的元武朝三大案,也终于平反了。
这则消息像是一碗烈酒,浇在他们冰冷已久的内心里,重新燃起滚烫的火焰。
有生之年,惊闻沉冤得雪,几位北唐老卒如何不激动。
“不行,我得回中原!”
一人猛拍桌子,酒劲上头,力道没了分寸,把另几位吓一大跳。
上首那人瞪他一眼,嘲讽道:“回去老孔,灌了几口马尿,你是不是又找不着北了你以为你是谁,是襄王殿下的心腹,还是任大将军的虎将”
“就是!”一老者附和道:“咱们哥几个,虽说受冤案牵连,沦落到这步田地,其实说穿了,还不是城门……怎么池鱼来着,从头到尾都只是小喽啰。大老爷们平了反,谁会记得你孔二蛋也是冤枉的!”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他们只是草根小人物,没资格接触到冤案核心,所以当年才侥幸活下来。若非如此,他们连看到这一天的机会都没有。
老孔的希望被戳破,顿时清醒过来,气馁地道:“我也就是说说,哪敢真跑啊!唉,这辈子再回北海老家一趟,就是死也值了……”
他是北海案的牵连者,当年是名普通校尉,因为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远房亲戚涉案,他便跟着遭了殃,被丢到这荒川苦寒之地。
这些
第508章 学刀
不速之客身材矮小,穿一件破羊皮裘,腰间悬着大葫芦,头顶肩上披着积雪,模样看起来比年轻人更邋遢。
这才是名副其实的酒徒。
几名老卒盯着出神,中年酒鬼抖搂掉浑身积雪,搓着冻得通红的糙手,笑眯眯地道:“追了你八千里地,再跑下去,我就不能奉陪了。可怜可怜我,咱们还是痛快打上一场吧!”
老卒们回过味来,看来这俩人不仅认识,还是长途追逐而来,显然颇有恩怨。
八千里外……那不是长安么。
年轻人坐在桌后,没有说话,端碗喝着烈酒,微眯的眼眸里噙着一抹寒光。
重阳大战的经过,他反复问海棠很多遍,把所有细节都牢记在脑海里。虽说付江流在关键时刻倒戈,帮父亲挡下一击,不再是对立之敌,但他心里对这位酒徒并不买账,没有丝毫好感。
那天,最先跳出来拦住任天行的,就是此人。一码归一码,如果他没有拦路,谁都不知道,后面会生出怎样的变数。或许、说不定,任天行便不会被擒。
酒徒快意江湖,喜欢打打杀杀,那是他自己的志趣。任真只认结果,恩怨分明,没必要成全对方的想法。所以一路赶来,他始终不理会付江流,也无视了对方的挑战。
他知道,重阳大战时,付江流不肯趁人之危,但遗憾未了,仍对当年战败耿耿于怀,之所以跟到这里,就是想让子偿父债,正面比试一场。毕竟谁都清楚,任真的剑道天赋绝不逊于任天行。
他不想出手,以如今的实力,也没希望战胜大宗师。
付江流坐到任真对面,瞥一眼桌上的朴刀,笑道:“弃剑用刀,这算哪门子路数刀法不比剑法,不像你脸上的胡须,说蓄就能蓄起来……”
说着,他伸手去抓酒坛,却被任真抢先夺走,并不想跟他分饮。
这次出门,任真打扮成这副模样,也是迫不得已。天眼被废后,他再无法易容,掩人耳目,为了避免被熟人认出,前三个月里,他一直没有剃须,刻意转变成眼前不修边幅的形象。
他以前没去过荒川,按照凭空想象,荒族人的生活原始而野蛮,应该都生得粗犷剽悍,凭自己白嫩俊美的仪表,一旦混进去,样貌太惊艳,很容易暴露身份。
再者,剑法轻柔灵动,乃中原武修和贵族的最爱,而荒族的招式路数,更偏重于力量气势,似刀法刚猛霸道。如果佩剑入川,动起手来,未尝不是一大破绽。
思前想后,便有了乱发豪饮,雪中悍刀行。
不过,付江流说得很对,弃剑用刀,绝非蓄须改面的儿戏,能轻松改弦易辙。两种风格大相径庭,如不能领悟刀法神髓,便只是东施效鼙,到头来搬起石头砸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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