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冠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雨落未敢愁
一边,北海王脸上露出犹豫之色,但还是轻轻点头。
“若是留在洛阳,那也是极好的。”
司马超脸上顿时露出着急之色。
“舅父,你国中食邑两万户,在封国之中潇洒如何不好”
“这个...”
司马寔看了司马蕤一眼,最终还是没有说话。
一边的燕王冷哼一声,他可是知道其中细节的。
“齐献王的儿子,恐怕就只有司马冏一个是成事的,其他二人,不足道也。”
燕王倒有这种口气说这句话。
他司马机是文帝司马昭之子,继承了武帝弟弟清惠亭侯的爵位。
泰始元年,封燕王,食邑六千六百六十三户。
司马机之国,咸宁初征为步兵校尉,以渔阳郡益其国,加侍中之服。拜青州都督、镇东将军、假节,以北平、上谷、广宁郡一万三百三十七户增燕国为二万户。
与现在的司马蕤与司马寔不同,他是实权王侯。
燕国便是后世河北一带,也就是北京天津一带,在这个时候,那里可是有拓跋鲜卑,东部鲜卑横行的,燕国有兵,而且有强兵。
北海国与东莱国都在后世山东一地,齐鲁大地,自然说不上山野,但绝对不繁华就是了。
至于国中有兵,那就是更无稽之谈的事情了。
况且,燕王的辈分,也比东莱王与北海王高一辈。
果然,被燕王一训斥,东莱王司马蕤与北海王司马寔顿时就不说话了。
他们之所以不想离开洛阳,当然是有原因的。
在这里,就得说一说西晋的宗王制度了。
曹魏时期实行“苛禁宗室”的政策,宗室诸王不仅封国小、地方穷、人口少,而且没有任何实际权力,甚至没有行动自由。
据史书记载,曹魏宗室诸王“游猎不得过三十里”,而且中央“设防辅、监国之官以伺察之。”
所以说,曹魏宗室诸王表面上是风光无比的王爷,实际上却形同囚徒,还要时时受到朝廷的督察。
这里有一个例子,很能说明问题:
有一次,陈思王曹植与白马王曹彪从洛阳返回封国。
兄弟二人因为很久不见,“欲同路东归,以叙隔阔之思,而监国使者不听”。
就是说,曹植和曹彪想借着一起走的这一点点时间,来叙一叙兄弟之情。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小小的要求,也被“监国使者”,即特务们拒绝了。
据说,曹植当时十分气愤,还特地写了一首诗,咒骂这些不通人情的使者。
然而,曹植也只能骂骂而已,丝毫无济于事。
正是由于曹魏王朝“苛禁”诸王,所以“王侯皆思为布衣而不能”,就是说,曹魏的宗室诸王,人人都非常想做一个平民百姓,可是连这个愿望都无法实现。
西晋初年,朝臣们开始对历史进行反思,有许多人认为,曹魏之所以很轻易地就被取代,正是由于其实行的这种“苛禁宗室”的政策,认为是这个政策造成了诸王毫无力量,无法发挥拱卫中央的作用。
正是基于这样一种认识,晋武帝司马炎“惩魏氏孤立之敝,故大封宗室”,前前后后大约封了几十个同姓诸侯王。
从理论上来说,西晋诸王所掌握的权力应该很大,因为要想宗室诸王具备藩卫中央的实力,就必须给他们以实权。
然而,理论毕竟只是理论,事实又是另外一回事。
因为一项政治制度的建立或者一项政策的调整,必然要受到其所处时代条件的限制。
什么叫时代条件的限制
简单地打个比方,就是你不能要求魏晋南北朝时代的人们开宝马、坐奔驰,因为那个时代的交通工具只有马车和牛车。那么,西晋封国诸王的权力,要受到哪些时代条件的限制呢
这个时代条件主要表现在以下两个方面:
第一个是,从秦汉以来确立并得到巩固的**主义中央集权制度,更适合于当时的经济基础,这个制度在西晋的时候比较完善,不可能发生逆转,作为隶属于皇权的王侯封国,它所拥有的权力,必然要受制于**皇权。
第二个是,从东汉末年以来的长期战乱,严重地破坏了当时的社会经济,西晋虽然再次实现了全国的统一,但受到重创的社会经济却不是一时之间就能够恢复的。
最直接可以看到的就是人口。
晋朝最繁荣的当属太康年间,但是,太康元年的全国人口总共才只有1616万,和西汉末年2900多万相比,差距甚远。
如此一来,王国的规模和条件也必然要受到它的制约。
而且,根据规定,就是诸王所食之户,大部分的赋税收入也要归中央财政,诸王最后能到手的部分,大概是其中的三分之一。
以中山王司马睦为例,他的封国虽然一共有民户32000,但他却只能向其中的5200户收取赋税,就是这5200户的赋税收入,其中三分之二还要上交给西晋中央政府,他自己只能得到三分之一,也就是说,司马睦的实际赋税收入只有1400户。
燕王与北海王虽然有两万户,但最后税收也只有一千户而已。
更不用说是司马蕤食邑根本没有两万户,真正的食邑,其实数百户而已。
由此可见,诸王的财政权实际上很小,封国财政权的主体,仍然控制在中央政府的手中。
其次,在王国官吏的任用上,诸王在事实上也受到中央的限制。
西晋初年曾经允许诸王“自选其文武官”。但事实上,这种“自选”始终要受到中央的严格监督,更不可能随心所欲。
梁王司马肜曾自选张蕃为王国的中大夫,但张蕃这人品行不好,又犯过法,结果司马肜就因为选人不当,被“有司”参奏了一本。作为惩罚,他被削夺了一个县的封地。
有鉴于此,那些稍微胆小的诸王,也就不敢或不愿自选官吏了。
齐献王司马攸的王国曾缺少一位长史,但是他却拒绝自选,还专门下了一道命令,说:“选官用人,这是中央政府的事情,王国本来就不应该插手此事。”
琅邪王司马伷在被封为东莞郡王的时候,也曾极力推辞自选官吏的特权,希望由中央政府为自己的封国配备官吏。
随着这种情况的日益增多,诸王官属的任命权大概不久之后,就全部交还给了中央政府。
王国的军队全部由中央政府配备,也就是说王**队的指挥权,实际上仍掌握在中央政府的手中,诸王无权随意调动或指挥封国的军队。
由以上三点可知,西晋诸王无论财权、政权、军权,都要受到西晋王朝的严格限制和控制,因此,诸王封国不过只是**主义中央集权制度下的一种特殊地方机构。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西晋诸王在相当长一段时期内,都渴望留在京师洛阳,而不愿意到封国就任。
实在迫不得已就任封国,在离开京城之际,“皆恋京师,涕泣而去”,这就是说,很多人是抹着眼泪到封国上任的。
燕王还算好的,因为他背靠燕国,手上是有强兵的。
有兵就有权。
但是东莱王与北海王手下就没有强兵了。
西晋的宗王制度确实是可以约束大多数王侯。
但也有几个是约束不了的。
譬如死去的齐王司马冏。
他在许昌增兵,与世家勾结,朝廷就算是知道了,也不敢说什么。
第五章 皇帝难挡大势
皇帝冷哼一声,一边想当和事佬的平原王司马干也连忙后退一步。
他司马干可是一直在洛阳的,未曾归国。
他不归国,原因自然有很多,首要的一点便是平原封国没有洛阳这般有趣,他原本就是不好权势的人,而好风月享受,他当然是喜欢留洛阳的。
原本司马干想当个好人,但这个好人明显就是不好当的,司马干连忙把头缩回来了。
“看来新野王你为朕,也是考虑良多啊!”
新野王当然听得出皇帝这是反讽。
但他还不得不为此挤出一些笑容出来。
“臣为陛下考量,乃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好一个天经地义!”
司马遹的眼睛眯了眯,周身开始释放出危险的气息出来了。
所谓之皇帝一怒,伏尸百万。
齐王死了之后,皇帝的威势愈发厚重起来了。
“朕问你,你为何要归国,真是为了朕”
面对着皇帝的质问新野王咽了一口口水,回答道:“臣为社稷着想。”
“陛下。”
在这个时候,尚书令王衍却是站出来说话了。
寻常这个时候,都是张华第一个说话的,但是张华已经退下去了。
那现在朝中权势最大的,自然就是琅琊王氏了。
王戎做贯了缩头乌龟,是不会上去表态的,那么这个表态的人王衍自然就是最合适的了。
况且,王衍还是当今皇后的父亲,不论如何,都是最能说得上话的那个。
关键是,皇帝还得听一听他的话。
“尚书令有奏,但说无妨。”
王衍手持笏板,说道:“新野王所言不虚,宗王归国,乃是规制,一味拖延下去,也不能成事,不若让着急的人归国,那些不着急归国的,便留在洛阳,取中庸之道。”
取你祖宗的中庸之道。
在这个时候,司马遹就很想骂人了。
那些着急的人,当然就是心怀叵测之人了,他放这些人回去,无疑是放虎归山。
但将心中的怒火放下,平心而论,王衍说的话,还是有几分道理的。
司马遹想了半天,找不到反驳王衍的话,眼珠微转,将目光定格在宗王最前列的梁王司马彤身上了。
“梁王,你如何看”
中书监梁王司马彤此时深知作为乌龟的生存之道,那便是不说话,是最好的。
但现如今看来,这个缩头乌龟,他是当不了了。
“启奏陛下,臣,老臣以为,以为...”
梁王支支吾吾,脑中也是飞速运转。
支支吾吾半天,就在司马遹脸上要露出不耐之色之后,梁王满头大汗,连忙说道:“老臣以为,宗王要归国,自然可以,但也不必急于一时,一切,一切以陛下为准。”
这当真是一副极度害怕惹怒皇帝的模样。
为了保住自己的权势,司马彤也算是把自己的一张老脸豁出去了,但是话说回来,害怕皇帝,这本身也不是一件丢脸的事情。
不过,梁王的一番话,显然不能让皇帝满意。
司马遹阴沉着脸,这次是将目光定格在淮南王司马允身上了。
司马允暗暗叫苦,他这个门下省侍中,做得也不容易啊!
皇帝的意思很明显,就是要他站队。
但他站皇帝这一边,便会得罪一大票宗王。
但不站在皇帝这一边,他便是得罪了皇帝。
这两者孰轻孰重,就得看他自己的思量了。
思路片刻,司马允咬了咬牙,手持笏板上前一步,说道:“臣以为,陛下体恤宗亲,是故要欲延期,且先帝新丧,这可是规制之外的事情,不若为先帝守丧三年之后再归国,也不迟。”
司马允也是横。
他这个人,做事都是很彻底的。
既然选择了站在皇帝这一边,不妨站的彻底一点。
比起梁王司马彤,淮南王司马允的这番回答,司马遹无疑更加欣赏。
但这还不够。
司马遹继续转头,这次他将目光定格在赵王身上。
“赵王,你如何看”
司马伦暗暗叫苦。
皇帝这是逼他站队啊!
要做给天下的宗王看。
呼
司马伦深吸一口气,在这个时候,他当然分得清轻重。
“老臣以为,淮南王所言极是。”
好在他只是跟在淮南王身后说话,这个得罪,自然没有司马允那般深重了。
司马遹眼睛再转,这次是转到东海王身上了。
“东海王,你觉得呢”
有赵王在前面做示范,司马越很快说道:“臣以为,赵王,淮南王所言极是。”
接着,皇帝再将目光转向琅琊王,转向平原王。
一个个问下去,朝堂鸦雀无声。
良久,主位上的皇帝才开口说话。
“尔等要归国,朕答应,但不是现在,先帝新丧,朕又年幼,需要诸位多多教导提携才是,诸位归了国,谁来教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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