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姬传奇:华都幽梦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叶落葵
兴许是为了安抚公子们焦躁的情绪,有侍者前来,指引大家前往后殿,欣赏那里珍藏的古玩字画。可这时候谁还静得下心公子们虽说不想去,但一听是皇上的意思,又不敢退却,便纷纷跟着去了。
后殿被划分了五六间殿室,收藏了历代的文化瑰宝,公子们随性畅游,分散在各处。
漓风本是与景容同行,但在漓风驻足欣赏一幅北宋年间王希孟所绘的《千里江山图》时,他不知不觉望出了神,回神时景容已不见踪影。
想是景容先他一步去其他殿室了,于是他走出殿外,沿着长廊走下去,越走越幽深,远离喧嚣,他渐渐喜欢上这份宁静,便没去思考这条路走下去会通往何处。
长廊尽处是一座花园,一阵空灵的琴音自远处传来,仿佛春风拨弦,流云为筝,星汉灿烂若出其里。
漓风从未听过这样清妙的音乐,一时有些痴了,信步往琴声的方向走去。
临近一座雨亭,漓风望见了亭中的抚琴人。
那人穿着白梅刺绣的墨色长衫,青丝长垂,半侧身地坐于青石琴案前,融于绿肥红瘦的美景之中,惊为谪仙。
一曲《山居秋暝》宛若一阵微凉的秋
【十】鸳鸯辞119┇怀瑾握瑜,心若芷萱(1更)
梅自寒表现得很是坦然,而且漓风见他今日未穿官服,更觉可信:“哦,原来如此。”
梅自寒是故意换了便服过来见他的,如此能放松他的戒心,更易探清他的底子:“听说世子昨日武斗大获全胜,文试如何”
漓风斟酌道:“漓风才智拙劣,恐难入陛下慧眼。”
梅自寒脸上依旧寻常之色:“你谦虚了。”
漓风本想说点什么,见梅自寒已经起身,研磨着案上的墨砚。
“我在此抚琴静心,只因我有一事困扰,既然有幸与世子相遇,那不妨听听世子的见解。”
与这样举世闻名的大文豪对话,漓风心里是有压力的:“只怕漓风愚钝,帮不上太傅。”
“近日陛下命我为崇明殿制一块匾,悬在课堂内,用以告诫诸位皇子。”梅自寒却好似全然没听到他的婉拒,自顾说道,“陛下只要二字匾文,我已想好其中一字,还差一字。此二字既要相辅相成,又要各具其义,正是百思不得其解。”
说着,他执笔蘸墨,在白纸写下一字,然后移开红木镇子,将纸迎着漓风的视线竖起:“你觉得,此处填何字为佳”
漓风赫然见纸上偏左写着一个「德」,右边留有等候落笔的空白。
他缓步踱上花亭,接过梅自寒手中的白纸,将它铺回案上,提笔沉思片刻,静气凝神写出心里的答案。
梅自寒眉峰轻然一扬:“懿”
“不错,漓风愚见,「懿」字,堪与这个「德」字相应。”漓风手指从两字底部滑过,“懿,专久而美也。《后汉书》中有言:「林虑懿德,非礼不处。」”
梅自寒不禁拾起那张纸,凑近了
【十】鸳鸯辞120┇良人可托(2更毕)
“安邦定国,止戈为武。那些斩帅夺旗的英雄,不过是多染了几手鲜血罢了。如今中原虽定,但仍有西北方之戎狄,东南方之蛮夷,时有祸乱我朝边境,不知何时战事息停。”漓风从不以父亲取得的功绩居功自傲,他平心而论,“我们沐王府常年驻守南国,感触是最多的,蛮夷之国屡犯我大幽南境,外患尚且如此,我朝还未真正的安定。”
“嗯。”梅自寒认同地点了点头,“为将者驰骋沙场,纵马横戈,为政者更要懂得建功守业,进退之道。中原若不富庶安稳,天下便没有一个宁定的后方。”
“良人罢远征,天下皆归心。”漓风抬目,无限神往望向天际,“倘若边境终有一日能兵戈止息,不再沾染血腥,山河万里,百姓皆能安宁富足,大幽的天下才是真正的天下。”
他有这般长远的见地,梅自寒沉默地望着他,目光愈发深刻起来。
漓风感应到他的凝视,惶然发觉自己说了太多话,旋即回头深揖:“漓风僭越了,一介凡愚,实不该妄议朝政。”
梅自寒淡然瞬目,语气不见起伏:“不,我正是要听你这种心里话。”
漓风谨慎道:“在下只是读了点书,便出来班门弄斧了,若说治国,还是得靠太傅这样深远的智慧。”
梅自寒见他不光有远见卓识,还谦逊沉敛,心中不禁浮现出四字:
良人可托。
此良人,非只是公主一人之良人,也是一国之良才。
夜色尚浅,梅自寒进入仙居殿面圣,幽梦正挽着父皇的手和他聊天。
“微臣参见陛下。”
姬舜颔首:“爱卿平身。”
梅自寒平静起身,抬起的目光直视前方,半分不曾看幽梦。
“爱卿,文试考核的名单可曾有结果了”皇帝说的,正是众人所期待的事。
梅自寒端臂,沉着声:
【十】鸳鸯辞121┇你真愿意我嫁给一个我不喜欢的男人?(1更)
司礼太监奉皇帝旨意,前往南薰殿宣读晋级名单,落选者行礼谢恩,陆续怅怅然地离开。
漓风愣在原地,对结果不可置信,觉得是自己听错了,他两科成绩都废了,怎么可能晋级呢
“不,这之中一定有问题……”他轻声自语。
景容在他肩头拍了一拍:“沐兄,你怎么了”
漓风恍然清醒,神情有些呆滞,景容看出异样:“你晋级了,恭喜啊。”
漓风从他口中确定了这个事实,阴郁地转过脸,不说话。
闵秋叶在不远处暗暗望着他们,两个强大的对手都入了决赛,真是令他棘手啊。
“不知明天又会比什么”景容兀自说着,其实心里也有和秋叶一样的忧虑。
梅自寒离开仙居殿,回翰林院,幽梦在身后跟他一路。
他自然知道她在跟,可是和平常没什么两样,也没有故意想要甩开她,步速均匀。
幽梦见他不停下,就加快了脚步,一鼓作气冲到他面前,他这才站定,丝毫不惊讶地望着她,幽梦冷声冷气地问:“太傅,您不需要对我解释一下么”
“臣觉得不需要。”他回答得十分坦然,仿佛早已料到她会冲过来质问自己,但无论如何,只要他认为对的决定,他就问心无愧。
幽梦从前就讨厌他这个冷若冰霜的态度,她深深吸了口气,克制怒意:“你为什么要留下沐漓风”
“即便不留下他,也需要另外一个名字顶替,于你又有何异”他声音依然冷淡,像一滴水落入冰上,溅不起一点涟漪。
幽梦语塞,她要怎么和他解释,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关键是解释了他也未必会理解她。
“别任性了。”对视她眼底的纠结,梅自寒语气似乎温软了一些,“他能过关,自然有他的长处。”
“他有什么长处与我何干”他像个严肃的长辈,感觉到他想对她好,幽梦心里温暖,愤怒化为委屈,“你真愿意我嫁给一个我不喜欢的男人”
他目光平静:“臣无资格说不愿意。”
幽梦刚回温的心顿时又冻成寒冰:“好,分开日久,太傅无情有增无减。”
梅自寒沉默了一会,从袖中拿出一封叠好的纸张递给她。
幽梦迟疑不决:“这是什么”
“打开看看。”他轻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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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鸳鸯辞122┇这药能让人失心疯(2更毕)
他不免觉得匪夷所思,心想这位王世子做了什么为何皇帝、咲妃、小公主,这一家三口都对他如此重视
不过他是个有分寸的人,并未将咲妃母女找他的事说出来,而是保持平静地问他:“陛下是对世子有什么不放心”
姬舜沉下面色:“小驸马的位子谁去坐,朕已有考量,才情固然重要,但比才情更重要的,正是一个人包容万象的心。”
梅自寒正视那威严睿智的天子,见他认真道:“明日,朕便是要你去试试他的心。”
“试心”
“朕想知道他心里装的是什么。”姬舜讳莫如深地与他对视着,相信凭梅自寒的聪明,会懂他的意思。
太傅如约试探沐漓风,漓风的答案他也看到了。
他很欣赏漓风说的一句话:「怀瑾握瑜,心若芷萱」
沐世子的心,全寄予一个「懿」字之中。
幽梦心思深重,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又将那张纸捧在手心看。
借着落地宫灯的光芒,她凝目望着那个「懿」,懿中有“心”。
“心”字有三点,一点亲情,一点爱情,一点友情,没有一个点不在往外挣脱。
“心”字虽简单四笔,看似简单,写起来却不简单。
而沐漓风却将“心”写出了别样的神髓,主笔卧钩凝练,入笔轻重适宜,折笔处一点也不单薄,三点之间相互呼应,给人同气连枝之感。
梅自寒在夜色中黯然叹了口气,惜她年轻稚嫩的心性还不开窍。
幽梦,你越想抓牢的,往往是离开你最快的。
随心所欲而不逾矩,方为高人。
心正,笔正,所以字如其人,便是这个道理。
所以世子,才正有他难能可贵之处,是你该把握住的人。
幽梦独自在映月池边散心,排遣烦闷心绪,走到一光线暗处,蓦然听见身后有
【十】鸳鸯辞123┇你没有一个强大的丈夫,我们母女就没有依靠(1更)
“皇后娘娘交代的事儿,还会有错”提灯宫女傲慢地反问巧音,语气明显不耐烦了,“你照做就是了,其他的不用你操心,有皇后娘娘担待着,保证事后也查不到你的头上。”
吃下她给的定心丸,巧音旋即放低姿态,像只顺服的宠物,赔笑脸:“是是是,姐姐说的极是,我不该多嘴的。”
提灯宫女抬首望望四周,推巧音一把:“快把东西收好,别被人看见了。”
巧音也谨慎起来,藏好药包,与对方各自往不同的方向去了。
幽梦心里如被马蹄踏乱,七上八下的,难怪近日母妃总说头痛,夜里睡不安稳,竟是有人在害她!
情况危急,她逼自己保持冷静,才能想到对策。
当务之急,她必须立马赶到仪鸾殿,将此事告诉母妃!
为此她选了一条更近的路,避开巧音。
当她急匆匆地冲进仪鸾殿,咲妃正端着一碗燕窝羹,搅拌汤匙准备入口。
“不要喝母妃!”
幽梦大喊一声,冲上去抢过咲妃手里的碗,在咲妃愕然的注视下,她将碗一把摔烂在脚下。
咲妃噤声不语,幽梦急得跪在地上,将她腰身一把抱住,非常害怕失去她,因而紧紧地抱住她道:“这燕窝里有……有害母妃性命的东西!”
咲妃愣愣地望她片刻,然后涩涩地一笑:“这样啊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呢。”
幽梦惶然抬起头,不理解她此刻这种习以为常的淡定:“母妃……”
咲妃冷笑的眼底风平浪静:“这又不是第一次了,母妃早就已经见怪不怪了。”
“母妃你知道她们要害你,你为什么还……”幽梦下意识低头,望着脚底打碎的燕窝,说不下去了。
辛夷姑姑劝慰她:“小公主,娘娘喝的燕窝都是奴婢亲手换过的,已经没有任何药物了。”
幽梦怔懵:“怎么会这样……”
“其实娘娘早就发现有人在燕窝里动手脚,但故意装作不知情,为的,就是让敌人掉以轻心。”辛夷姑姑说时,脸上浮现一抹恨意,“抓住
【十】鸳鸯辞124┇选驸马最后一关,幽梦内心动摇(2更)
“母妃……你别说了……”幽梦哽咽地张口,带着浓烈的哭腔,“儿臣知错了……”
“母妃不是要你认错,是想要你懂事。”咲妃扶住她,殷切俯视落泪的女儿,“你年纪小,性子叛逆,不愿委曲求全,接受一场政治联姻。你是我生的,被我亲手带大,母妃岂会不懂你”
这些掏心窝子的话,对幽梦这种嘴硬心软的人杀伤力是巨大的,她眼泪流得更凶。
咲妃捧住她的脸,温柔慈爱地为她抚去眼泪:“母妃不是在逼你,非要你嫁一个不爱的男人,而是母妃舍不得你无依无靠,被人欺负,想有个人替母妃守护你……”
“母妃安心。”幽梦噙着泪,平静地望着她说,“明日还有最后一关考验,儿臣会好好想想的。”
语毕,便从母亲温暖的怀抱脱离,缓缓站起,转身。
咲妃抬眸,忧虑望着她的背影。
她一步步地往殿外走去,眼泪从空洞无神的眸里滑落。
幽梦离开后,宫女巧音垂首步入,随她一起进来的,还有之前与她在湖边说话的提灯宫女韵柔。
“你们做得很好。”咲妃平静地望着两个宫女,“辛夷,一会带她们去领赏。”
辛夷应承:“是。”
韵柔也是咲妃的心腹,只不过被安插在皇后的凤藻宫办事,这事幽梦是不知情的。
咲妃失神片刻,神情阴郁地苦笑着:“辛夷,本宫如此算计自己的女儿,是否太狠心了”
辛夷柔声劝慰:“娘娘也是迫不得已,不让公主意识到此时的危机,就无法领会驸马的重要。”
咲妃黯然神伤,似自言自语:“但愿她能想明白,别辜负本宫一番期望。”
幽梦被蒙在鼓里,不知母亲对她用了苦肉计,她感觉到一阵深深的惶恐与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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