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断九州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冰临神下
谭无谓摇头,晋王担心我会泄密,所以没问我有什么主意,我只是一猜,凭我对晋王的了解,我能猜到他会怎样避开晋阳之败。
有意思,大家好像都喜欢猜测别人的想法与意图,然后判断胜负。
兵法是死的,人是活的,死兵法人人能学,甚至一名小小的校尉,不得已的情况下也能做些安营扎寨排兵布阵的事情,活人却只能揣摩猜测,谙习此道者,方为大将。
既然如此,让我也来猜上一猜,看看与谭将军是否不谋而合。
可以,咱们若是猜得一样,我可以仔细说一说,若是猜得不一样,我还是老实喝酒吧,可不能坏了晋王的大计。
哈哈,酒还有许多,请尽情喝。嗯,我猜晋王不等回到晋阳,在半路上就会派人去与贺荣部讲和。
谭无谓放下酒杯,这杯喝不得了。没错,吴王与我的猜测一致。贺荣乃北方边患,胜之对南下争鼎无益,若是败了却会失去全部本钱,所以无论胜败,这一战不值得打。
何况沈家与贺荣部来往多年,交情不浅,晋王只要舍得一些利益,应该能让贺荣部满意。
吴王刚刚猜到这些?
早已猜到。
既然如此,为何还放晋王离开?
贺荣部虽是边患,若是放任,难免不会成群进入中原,到时将成心腹大患。晋王主战也好,求和也罢,总能暂时挡阻一下,给中原争取一段喘息。
吴王大度,想得也长远,令我敬佩。谭无谓拱手。
徐础敬酒,不如咱们继续猜测下去,这回猜测其他人,以助酒兴,如何?
谭无谓看一眼桌上简单的几样小菜,笑道:甚好。吴王对哪位豪杰感兴趣?
严格来说此人不能算是豪杰邺城的欢颜郡主,谭将军猜测过她吗?
当然猜过,传言都说冀州二王与将帅皆受她安排,从那时起我就在想此女不简单,可是冀州兵败,主帅被杀,济北王流落荆州,湘东王困于东都,我又觉得此女不过如此。天成朝廷也真是无人,竟然让一名女人指挥将兵。
我也是。徐础提醒道。
降世将军还好吧。谭无谓勉强道,需用一杯酒压一压,至少没什么大错。我这些天在营中行走,见兵将日新月异,若能坚持下去,真能成为精兵强将。
谭将军谬赞。不过咱们还说欢颜郡主,我刚刚见过湘东王,他说郡主让他提防大将军,而不是请援,他违背郡主之意,才致大败。
如此说来,郡主还算是明白人,但她看穿大将军,却看不穿自己的父亲,对此次大败仍负有责任。但也不是一败涂地,还有反胜的机会。
什么机会?
谭无谓摇头笑道:这个我不说,因为郡主肯定想不到,一名女子,能偏守邺城,就已很了不起,断然没有如我一般的韬略。
唐为天站在一边侍酒,直翻白眼。
徐础倒没嘲笑之意,据说郡主也在猜测天下群雄,而我并不排在第一位。
谭无谓微微一怔,谁排在第一位?
湘东王不肯说。
谭无谓端酒送到嘴边,一口没喝又放下,她真有这个想法?不可能,绝不可能。
徐础也不催促,只管劝酒,没过多久,谭无谓忍不住了,我不知道欢颜郡主究竟是个怎样的女子,但是我若在邺城,冀州军上一次大败的时候,就得想办法反败为胜,而且办法是现成的。
这么简单?徐础笑道,有点不太相信。
吴王占据东都已久,时时面临强敌之围,自己或许不觉得怎样,可是在四方群雄看来,吴王兴起得太快太突然,必生忌惮之心。何况东都乃天成旧都四战之地,人人觊觎。所以如果我在邺城,早早就要与群雄联络,冀州军若胜,则离间群友,不让他们合力来抢东都,冀州军若败也就是眼下的形势,则鼓动群雄一同来战。
果然是条狠计,群雄会被说服?
谭无谓摇头,难,邺城的心事不难猜测,群雄十有不愿意为她效力,我不信欢颜郡主真有本事说服众人合力,所以吴王可以安心。
话音刚落,外面跑进来一名卫兵,执政,戴破虎戴将军回来了。
快请进来。
戴破虎奉命前往荆州打听消息,徐础正等他的消息。
戴破虎一身风尘地进来,面色严峻,拱手道:荆州兵已在路上,大概有五万人,粮草充足,不日就能赶到东都。
谭无谓笑了一声,这若是合围东都的第一支军队,我就真佩服欢颜郡主,如果没有合围,荆州奚家单独来争东都,那就是送死,吴王又走一次大运。——
上拉加载下一章 s ——>
第二百四十五章 南敌北迎
荆州军说来就来,而且人数比预料得要多不少,戴破虎倒是尽职,打听到许多消息。
奚家人在东都没有用武之地,也不愿在这里替朝廷卖命,有机会就跑,回到荆州却是如鱼得水,早在济北王到来之前,就已经争得下属郡县的支持,并联合南方散州,征召到大批兵卒。
不知济北王许诺了什么,奚耘同意出兵出粮,先派出五万人,后续还有更多。
这就是戴破虎所知的全部,他快马加鞭跑回来,临近东都才知道官兵大败,因此不知道这一事件对荆州军会有何影响。
徐础将谭无谓留在身边,立刻召集众将议事,他的应对之策很简单,乘战胜之威,立刻出兵迎战荆州军,不给对方围城的机会。
将领们叫叫嚷嚷,都愿意带兵迎敌,一个比一个自信,破敌日期从十日迅速减少到三天。
争来争去,结果仍在意料之中,薛金摇是全军名义上的统帅,自然由她带兵迎敌,她非常愿意,向众人道:早就厌烦守城了,正好出去打个痛快!
在吴将的强烈要求下,吴军充当先锋。
计划定妥,全军整备,明日一早出发,先派出斥候去观察敌情。
徐础没说为什么,要求薛金摇向各个方向都派斥候,至少要走出百里以外。
众将告退,徐础扭头向谭无谓道:如何?
这是正式的议事,不是平时的闲聊,谭无谓比较老实,扶剑立于吴王身边,从未插嘴,像是一名不太情愿的贴身护卫。
众将离去,厅里只剩下一些卫兵,谭无谓这才道:无功无过,平庸之策。
哈哈,谭将军既然这么说,想必是有超常之策喽?
这个难说,超不超常要看
郭时风从外面匆匆进来,他早就来了,一直在等议事结束。
郭时风一拱手,甚至不必做出暗示,徐础就已明白他的心事,挥手命卫兵退下,但是留下谭无谓,以示信任。
郭时风多看吴王一眼,确认真的可以说话之后,道:那两位没有问题,曹将军愿意出任副将,只要主将是湘东王,管将军说是还要再考虑,但我看他的意思,其实已经心动。
湘东王也要考虑,要等邺城的消息,信已经写好送出去了,快些的话,数日内当有回音,我猜邺城不会拒绝。
如此甚好,还缺一位真正的掌军之将郭时风看一眼谭无谓。
徐础道:我还在找,不急,反正湘东王三人也没最终确定。
郭时风点头,上前两步,荆州军至,吴王命降世将军出城迎敌?
对。
郭时风稍一停顿,再次确认吴王不会遣退谭无谓之后,他问:吴王可定下破敌期限?
消息刚刚传来,荆州军现在什么位置有何打算通通不知,如何确定破敌期限?
这次出战,都是降世军吧?
吴兵充当先锋。
吴兵数量少,降世将军所带,都是自己人。
算是吧。
郭时风再上前两步,离吴王已经很近,稍稍压低声音,以防被外面的人听到,吴王何以如此大意?降世军乃乌合之众,徒以人多成军,一战而败,必然溃散,一战而胜,必生骄意,降世将军到时振臂一呼,十万大军非吴王所有。
降世将军不至于
纵然她不至于,降世将军的部下呢?兵将哄抬,降世将军一人如何镇压得住?
降世军家眷皆在城中,包括降世王幼子,至少是个制约。
郭时风笑道:是个制约,也是祸端,若有人对降世军说吴王笼络官兵,将要尽除降世军及城中家眷,咱们若不早些回去,怕是再也见不到家人,他们会怎么想?
会有人说这样的话?
吴王优待俘虏,十万官兵尽数编入军中
其实只有两万多人。徐础纠正道,没有外人在场,他觉得没必要使用虚夸之数。
传言都说是十万人,未来蛊惑降世军的人也会说是十万人,所以咱们就当是十万人吧。
嗯,请继续说。
吴王优待俘虏,又要重用降将,消息肯定会传出去,再加上吴王梁王的出身,由不得降世军不生疑心。
这里又有梁王什么事?
诸王占据东都,如今死的死走的走囚的囚,就剩一位梁王还在,在外人看来,自然是因为梁王与吴王出身相似,又有旧交,因此得已幸免。吴王或许不觉得有什么,降世军却难免生出疑惑,以为吴王喜欢的还是朝廷旧人。
徐础笑了两声,却无法反驳郭时风的说法,沉默一会才道:所以你要我定下破敌期限,逼降世将军与荆州军尽早决战,以求两败俱伤,令降世军无力再反,是也不是?
吴王高见,此计甚妙。郭时风拱手后退一步,将功劳都归于吴王。
徐础可不想要这份功劳,现在还不是定内的时候,降世军既然还没有反叛的迹象,我不能提前给他们定罪。
虽无迹象,却有必然之势,吴王
不必多说,很快我有重要的事情要交给郭先生,你得亲自跑一趟。
何事?去哪里?
别急,郭先生去休息,明早来见我。
是。郭时风告退,走向大厅门口时几次要停下脚步,转身再次劝说,最后都忍住了。
等郭时风走出去,谭无谓道:这位郭先生说得很有道理啊,降世军自成一派,因为一连串的意外而归入吴王麾下,若受到挑唆,必生反心。
那也是先应对挑唆者,而不是降世军。只为防止可能发生的反叛,就自斩手臂,有何好处?
谭无谓想了一会,点头道:吴王说得也有道理。
谭无谓说起排兵布阵以及天下大势时头头是道,一到别的事情上就没了主见,听谁的话都有道理。
徐础笑道:咱们接着谈论,谭将军还没说你的超常之策呢?
我不是吴王之臣,按理说不该给你出谋划策。
咱们只是清淡,你的谋策我一概不用就是。
一条也不用?
不用。徐础肯定地说。
那好。荆州军南来,战胜之道却不在南边。
哦?难道要在北边打败荆州军吗?
正是。
哈哈,果然超常。谭将军以为北方会有敌军与荆州军呼应?
北方有没有呼应我不知道,这取决于邺城郡主有多大本事,能不能说动各方诸侯。我只从大势论兵,东都四战之地,意味着防守时必须四面堵塞,潼关孟津虎牢武关等等才是东都真正的城墙,不守此四处,东都所能依赖者,无非侥幸。荆州军南来,已占武关,奚家若是闻风而逃,则是不知情而来,无足惧也,若是急来攻城,则是也要抢侥幸之功,亦不足畏也,若是驻兵数十里以外,凭险自守,则是有所待也。所待必非荆州,亦非西边的秦汉之军,必是北东两个方向,东边有宁军,即使挡不住东军,也能牵制半个月一个月。唯有北边是东都目前最大的缺口
谭无谓突然闭嘴,脸色不太好看。
谭将军怎么不说下去了?徐础诧异道。
言多必失,我还是告辞,我还是回去面壁思过吧。
徐础明白过来,笑道:谭将军担心晋王也会参与围攻东都,你的话会破坏晋王之计?
谭无谓十分尴尬,吴王说了,你不会用我的谋策,看你是否守信。
我是守信之人,但我若是早就派军去夺守孟津,不算违背诺言吧?
吴王早就派人了?我怎么没听说?
许多人都不知道,所以你没听说。东都之围一解,我就派出一支军队去抢占孟津,向潼关虎牢也都派出斥候查看情况。
吴王确有远见。谭无谓拱手,神情稍缓,总之孟津才是重中之重,守住这一点,则东都可活,守不住,则东都就看吴王还能不能侥幸了。
侥幸一两次就够了,我不存奢望。
谭无谓又来了兴致,孟津只在此时重要,击退荆州军之后,潼关将成重中之重,吴王若不能尽快过关夺取秦州,则东都依然势危。秦州只是一足,尚不稳固,还需夺汉州,两足稍稳,若能同时占据南荆北并当中的一州哦,并州不要占,去占荆州吧,三州为后方,则东都才算稳定,能够放手一搏
徐础点头。
谭无谓说了半天,吴王不再发问,也不接话,他觉得无趣,再次告辞,总之荆州非劲敌,无论邺城郡主能不能联络群雄,吴王都要小心北边。我真的不能再说了,告辞。
谭无谓匆匆离去,出了议事厅,一个劲儿自责,觉得今天的话说得太多,对不住此刻不知身处何方的晋王。
徐础却是如获至宝,立刻派人找来梁王,一见面就道:事态紧急,我就不多说了,请梁王立刻带兵前往孟津,无论如何也要守住大小两城。
马维大为惊讶,北边也来敌军了?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