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人的潜意识是不会说谎的，人或许可以欺骗别人，但只要是意志清醒的人，他就不可能说服自己去完全相信一个谎言，而这就是记忆集团研发梦询技术的初衷，越过那张骗人的嘴，直面无法撒谎的潜意识。”
“问题是你们怎么知道一个人的潜意识在想什么？”
“缸中之脑，你知道这个理论么？”
素子的视线锁定在工作台左侧的机器数据仪表上，头也不回的说道，
“是希拉里·普特南{hiryutna}1981年在他的《理性，真理与历史》{reason、truth、andhistory}一书中阐述的假想：一个人{可以假设是你自己}被邪恶科学家施行了手术，他的脑被从身体上切了下来，放进一个盛有维持脑存活营养液的缸中。脑的神经末梢连接在计算机上，这台计算机按照程序向脑传送信息，以使他保持一切完全正常的幻觉。对于他来说，似乎人、物体、天空还都存在，自身的运动、身体感觉都可以输入。这个脑还可以被输入或截取记忆{截取掉大脑手术的记忆，然后输入他可能经历的各种环境、日常生活}。他甚至可以被输入代码，‘感觉’到他自己正在这里阅读一段有趣而荒唐的文字。”
“能不能说的直白些？”
还能不能好好聊天了？
“好吧，之前我说的只是一个在如今得到验证的理论，既然人类的大脑可以被计算机链接与欺骗，那么人的潜意识自然也可以，只需要一种特殊的药剂和专门的机器，我们就可以进入她的梦境这么说可能有些不严谨，你可以理解为我们通过直面她的潜意识来获取我们想要的情报。”
素子知道祝觉对这些科学理念不怎么熟悉，尽量用白话囫囵的将他们的行动翻译过来。
嘎吱~
两人这边正说着，另一边传来的椅子响动将两人的注意力吸引过去。
审讯中的几人已然醒转。
并没有急着做些什么，祝觉转头过去的时候看到他们都在从椅子一侧的蓝色袋子里取一些药物服用。
“误差03秒，看来审讯很顺利，你们突破到了什么地步？”
素子看了眼计时器，起身对那几个吃完药开始佩戴精神保护仪的人说道。
“邺城灾变的场景已经获取成功还算顺利，这一段记忆当中存在着大量精神污染源怪物投影，观看的时候注意精神保护有一部分记忆中出现了模糊的‘零’组织头目影像，值得注意我们先去休息了，今晚再进行第三阶段的梦询。”
靠近素子这边椅子上的男人看了眼祝觉，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显然他应该知道祝觉的身份，只是说话时有些断续，说明情况后便起身带着另外的几个人离开房间。
从他们行走时的身体摇晃幅度以及步子趔趄中可以看出这些人现在的精神状态极差。
“他们这是怎么了，看上去似乎非常疲惫。”
祝觉有些诧异的看向素子，后者此时正拿着一支针剂走向仍旧处于昏迷状态的女人。
“梦询能带来高价值情报的同时也伴随着风险，这种意识层面上的对抗很容易出现问题，就像我们不喜欢别人强加给我们想法一样，潜意识也是如此，被审讯者如果察觉到自己的意志被入侵，同样会进行反抗，而他们则是另外一种状况，那就是被审讯者的记忆中存在着精神污染源怪物这种对人类意识有着极大伤害的内容，这也是我们要提前准备镇静药和精神保护仪的原因。”
将手中的强效镇静剂注入女人的体内，让她保持昏睡状态，素子脚步不停的转向旁边的一个仪器，一阵操作后从中取出一个数据盘，
“这还是记忆集团的技术，记忆的转换，当我们获取到她的记忆后就可以用这种方式经由我们的人转换成可以进行观看的影像。”
“邺城大灾变的场景？”
刚才他们的对话祝觉是听到了的，对于这个数据盘里的内容自然非常在意，不过他很快又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我没有电子脑，能看么？”
“需要我帮忙吗，义盟在义体改造这方面有着完善的设施，只需要一个小时左右，我就可以在你的大脑里安装一个脑机，当然，如果你想的话，单纯的将电子脑安装在耳朵或是眼球中都没有问题，只是置换义体而已，我一个人就能操作要不要试试？”
素子轻描淡写的说着在祝觉听起来有些猎奇的改造方案，她其实一直都有些疑惑为什么祝觉的身体没有经过任何改造便能强大到这种程度，想了想又接着说道，
“据我所知，你似乎也不是生化战士，难道你不想增强自己的战斗力么，只需要加载一个电子脑，许多装备都可以给你带来极大的强化。”
在这个时代，义体改造实在算不上什么高新技术，而电子脑更是基础中的基础，许多战斗装备的开发其实都是基于人类拥有电子脑协助的前提下，否则装备自带的大量数据根本就不是人类的大脑所能够分析和利用。
“你知道为什么，五年前在容夏城你就体会过的，我的大脑与身体必须是纯粹的，那些需要电子脑启动的科技装备向来与我无缘要知道我到现在玩游戏都得用便携式vr设备或是游戏头盔。”
祝觉不是没想过使用那些高端装备，实际上他在得到绅士那部分产业后就询问过莉莎娜能不能弄到自己能用的装备，而后者的回复是有，但能够派上用场的不多。
原因很简单，绝大部分qiang械武器都比不上祝觉许久没用过的电浆qiang，而一些单兵装甲则需要电子脑辅助或是身体改造绅士倒是给自己准备了一些适合“素人”用的装备，但那是按照他的身体数据制造出来的装备，祝觉自然不适用。
“我这边没有能让人在没有电子脑的前提下查看记忆文件的设备，所以你可能得等我一段时间。”
对于祝觉的回复，素子并不意外，点点头便坐回椅子上准备读取记忆芯片当中的内容。
第117章 紧急救援
山谷间的凹陷处，十数只野鸟在烟尘中扑腾着翅膀，直升天际。
林地四处都可以听见树木断裂时的嘎吱响声，近三米高的农用机械在肆意横行，推土机的外形，前端却是安装着两个机械臂，
下方还有偌大的铁制滚筒，从山谷口开始往里推行，强行在这片区域内碾出一条可供车辆通行的道路。
跟在推土机身后的则是各类当地政府支援过来的机器以及天空中飞行着的空艇，各方面的人手正不断的在此处降落，考古协会在全世界范围内的影响力并不是虚的。
不远处的石块上，奥莉薇拿着视听棒，拧着眉头翻看最新发过来的地底坍塌情况图。
昨天接受的任命，晚上整理物品后的第二天她就跟着考古协会的队伍来到了这里，原想着会迅速投入到救援行动中去，结果到了地方才发现连坍塌部分的疏通都没有完成，他们这些人只能在上边干等着，先让连夜赶过来的施工队动手。在
“噪音屏蔽功能开启，为您清除杂音中。”
环颈式的耳机挂靠在奥莉薇的肩膀两侧，随着传入耳中的杂声逐渐消散，转身拍了拍身旁的队员，又伸出手指点了点耳机。
因为外界声音嘈杂，她准备换一种方式沟通。
“约瑟夫正在邀请您加入队内频道已加入。”
因为外界声音嘈杂，所以奥莉薇选择通过线上聊天室交流。
约瑟夫是奥莉薇小队成员之一，而她的小队在这边的考古队出现事故的第一时间就来到了这里，所以眼下算是奥莉薇跟自己这些队员的第二次的见面。
生疏自然是有的，不过也不影响，考古协会内部的上下级关系分的很清楚，更别说奥莉薇是刚上任就解决了一个邪教的“能人”，眼下又在重要任务当中，没人会想不开在这种时候找麻烦。
“队长，最新的情报显示整个地下遗迹在二次坍塌后的坍塌面积超过整条隧道的百分之六十，其中有大部分都集中在前半段情况很不乐观。”
说话的是队伍里除了奥莉薇以外的唯一一个女人，将数据图展开在光屏上凑过来说道。
她口中所说的二次坍塌就发生在今天早晨，在奥莉薇抵达此地的半小时前，而所谓的情况不乐观，一方面说的是遗迹内原本被疏通的通道的再度崩塌和人员损伤，另一方面则是二次坍塌的缘由到目前为止都没有查清。
谁知道会不会有第三次？
这就导致救援工作的进度难以避免的出现了阻碍，相当一部分的施工人员拒绝立刻展开工作，而是要求必须先把坍塌原因找出来排除掉后再继续，毕竟谁也不想永远的留在这种荒山野岭。
“考古队并未携带足够多的物资，底下不仅不会有补给，而且还可能存在某些精神污染源怪物，每多等一分钟都是危险！”
年纪比较大的约瑟夫在加入考古协会前就从事过一段时间的救援工作，对这方面的情况无疑有着发言权。
“问题在于我们虽然可以让本地政府调派人手帮忙却无权让他们在明知道有极高风险的情况下强行加快速度疏通事实上我们这边的人对这种工程并没有督促的全力，那边的人要是打定主意磨洋工，我们也没办法。”
考古协会可以影响政府，却无法将这种影响施加到施工队身上，因为后者其实跟考古协会根本就是不搭界的组织，这次过来也是因为本地政府要求，因此除非协会与政府交涉，否则要么出高价，要么干脆拿qiang逼着。
只是最后一种方法要是做了，以后估计也不会有组织跟考古协会合作了。
“不用着急，事情很快就会得到解决的。”
将自己几个下属的反应看在眼里，对他们的专业素养暗自点头的同时，奥莉薇也是知道现在该自己站出来结束讨论，
“协会高层已经全面介入，我已经收到了长官的讯息，他要求每支队伍派出3名精英，总共9人，组成搜救队，利用即将空运过来的机器进入遗迹，将所有人带回来参与者将得到大笔奖金以及一次深造的机会，你们谁愿意参加？”
很显然，考古协会高层非常看重这支考古队内的人员，根本等不及施工队慢悠悠的开掘进度，而是准备强行救援。
“深造是指有机会能够加入协会内部的核心部门？”
有人在耳机中问道，顿时便有几道呼吸声粗重起来。
既然选择加入考古协会，自然都想在这个在很多方面都不问出身的部门中凭借自己的能力走上高层。
“当然，机会就摆在面前，就看你们能不能抓住了。”
这种时候自然不可能打击队员的积极性。
然而这边刚说完话，远处传来的“隆隆~”声却让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就近抓着东西稳定身形。
第三次的坍塌，到底还是出现了。
在这群山的遗迹当中，
究竟隐藏着什么东西？
一个身材火爆，嘴里叼着烟的女人。
一个半长头发，手里捧着一本书籍的青年。
一个身材矮小，啃着波板糖的“小孩”。
还有站在所有人最前方的，身披长袍的老人。
素子倚靠着长椅，头微昂着，戴着特殊的目镜，双手的手指在身前虚拟画板上翻飞跳跃，五年前在邺城中心区音乐巨蛋顶层的画面正在光屏上缓缓重现。
祝觉端着咖啡，一口接着一口的抿着，谈不上好不好喝，只是下意识的举动而已，此时的他注意力全然集中在素子手中的光屏上的图像，拿出手机拍下照片，心底记住这四人的面貌特征。
又过了大概10分钟，素子收回双手，摘去目镜，端着屏幕看了会儿，确认画像没有存在疏漏，这才将手伸到右脸，拔出插在耳后的记忆芯片。
“根据记忆中的影响片段，这几个人应该就是当时造成邺城灾难的‘零’组织当中的头目，其中的这三个与这个年长者有着一定的从属关系，因为在影像中他们在离开音乐巨蛋的顶层前的站位都在他的身后。”
凭着自己脑海中的剩余印象，素子简单介绍着这几人之间的关系，稍加思索后又指着台上的女人说道，
“不过这些都是五年前的情况，五年后的现在，她在‘零’组织内的地位是否有变化以及这些头目现在的情况无法确定。”
“你们现在的这种方法能够获取这些信息么？”
祝觉凑近了问道。
“梦询并不能过多的使用，外来意识入侵的次数越多，受审者大脑察觉到问题的可能性就会不断增长，而且梦询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前提，那就是我们窃取的记忆必须是发生过的，如果我们设定的那段记忆是受审者大脑中没有的，那么很有可能会造成意识危机，反过来损伤审问者的意识，这也就是我之前说的风险之一，像是五年前的邺城灾变是确认她参与过的，所以这一次的梦询才能这么顺利，而今晚的深入审问可能就没这么简单了。”
梦询并不是万能的，要是碰见精神力极为强大的，譬如祝觉这样的存在，进入他的意识几乎等同于送死，因为他的记忆大部分都能跟那些恐怖怪物扯上关系，正常人根本就顶不住！
“喂，是我知道了，我马上过来祝觉确实在我身边，我带他一起过来？”
突来的通讯，素子抬手按在耳蜗的位置，紧接着说道，
“之前跟你说的案件有眉目了，付先生说情况很特殊，你可能会感兴趣。”
“我可能会感兴趣那就去看看，反正这两天闲着也是闲着，对了，待会儿晚上我就不回去了，我要第一时间知道梦询的结果，省的到时候再多跑一趟。”
祝觉跟莉莎娜约好的时间是三天后的夜晚，短时间内他并没有重要的事情要去处理，自然要把注意力放到“零”组织上。
离开地下室，素子从修理铺的后方巷道里推出一辆陈旧的电动车。
“真的要坐这个车？”
祝觉看着眼前这辆淡绿色的小电驴还有素子递过来的配套的头盔，扯着嘴角，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你可以选择走过去，在深港区的另一边，如果不走小道，对深港区不熟悉的人步行应该需要半个小时左右。”
素子显然不知道这种颜色的隐喻，有些奇怪的看着祝觉说道。
3分钟后。
深港区内逼仄的航道间，深绿色的小电驴“肆无忌惮”的穿行着，有花斑纹的田园猫在头顶的悬空廊道顶部穿过，探出头，看着底下那道“靓丽”的风景线。
祝觉抱着风铃坐在后座上，低着头，生怕旁边的路人看到的他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