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个炼金师

    薇罗妮卡似乎已经将之前的不愉快全然抛到了脑后，她沉浸在数学世界里，一双眼睛仔细看着羊皮纸的推演过程：的确如此。我看得出，你再次借用了‘极限’这个概念。之前，你利用割圆术计算圆周率时，就用了类似的办法。

    罗森点头：确实是这样。我发现，‘极限’这个概念非常的有趣。我有一种预感，通过对‘极限’概念的引申和发展，甚至有可能推演出一门全新的数学分支。

    事实上，这个分支就是微积分，牛爵爷和莱布尼茨几乎在同一时期发明出的数学工具，是人类智慧最伟大的成就之一。

    可以这么说，微积分是打开现代科学世界最重要的一把钥匙，再怎么盛赞都不会过分。

    听到这里，薇罗妮卡已经彻底迷了，看向罗森的目光中再没有半分冰冷，反而变得极其热切，甚至还有一丝崇拜。

    罗森，你拥有常人难以企及的智慧，我相信你一定能办到的。

    她刚说完，一旁传来安妮的轻咳声：薇罗妮卡，无论你相不相信，罗森都能做到！

    这话惊醒了薇罗妮卡，她意识到自己失态，脸色‘倏’地一下又变得十分冰冷，冷冷瞥了一眼罗森，哼道：你别妄想用数学引诱我。从现在开始，除了保护你的安全外，我不会和你多说半句话！

    罗森耸了耸肩膀：如你所愿。

    安静了一会儿，他又从腰包里抽出一张羊皮纸，对身旁的安妮道：安妮，过来，我和你说，我不仅推算出了球体体积公式，我还推算出球体表面积的公式呢。你来看看，特别有趣。

    安妮这个月和罗森学了不少知识，尤其是当她看到炼金术威力之后，她对数学非常重视，学的也是飞快，现在已经能看懂一些简单数学推演了。

    她探头看了一眼羊皮纸，眼睛一亮：这就是计算表面积的公式？好简单啊。

    哈哈~结果虽然简单，但推算可不容易呢。你看这里，为了罗森说着说着，声音变得越来越轻，到最后，他凑到安妮耳边，用耳语和安妮交流。

    薇罗妮卡本来竖着一只耳朵偷听，结果一下就听不见了，但她对球体表面积公式非常的好奇。事实上，她以前就想过球体表面积的问题，但无论她怎么计算，怎么推导，却只能得到近似结果。

    现在，罗森手头有精确计算公式，她却看不到，只觉心里好像有一只乱爬的蚂蚁，挠得她心痒痒，却偏偏得不到，别提有多难受了。

    终于，她忍不住了，怒道：罗森，你不要太过份了！

    罗森抬起头，愕然道：怎么啦？不是你说不要用数学引诱你的吗？

    你薇罗妮卡顿时语塞，但脸色却非常冷，就如腊月寒风，眼看就要爆发。

    罗森见好就收，忙道：薇罗妮卡，你是个非常守信用的人。上一次，你不辞辛苦为我拿回狮鹫酸液囊之后，我就确信这一点了。

    薇罗妮卡脸色稍缓：算你识相！

    罗森继续道：你看，我们已经达成了契约。我放过艾琳，你会保护我的安全。你肯定不会违背诺言，也就是说，我们至少得相处个四五十年，对吧？

    薇罗妮卡深吸口气，缓缓点头：对！

    可是，你一直冷着脸，把气氛搞得这么僵。这样子过上几十年，这得多难受啊。罗森摊了摊手，一脸无奈。

    你想说什么？薇罗妮卡听出了一些味道。

    我想说的是，单纯因为保护艾琳，就要你牺牲自由保护我，肯定是委屈你了，而我则占了大便宜。

    薇罗妮卡脸色变好了不少：算你还有点良知！

    所以嘛，为了补偿一二，我向你保证，在我有生之年，我在数学上得到的任何新的成果，甚至是新的想法，你都有优先的知情权，你看怎么样？

    这句话一下击中了薇罗妮卡的软肋。事实上，她最终能答应罗森的条件，除了因为好友艾琳外，隐约间，她也有从罗森这里偷学数学的意思。

    现在，罗森挑明了这一点，正说中了她隐秘的心思。

    真的？

    千真万确，击掌为誓！罗森伸出手。

    啪~薇罗妮卡伸手碰了下，然后对罗森一伸手：你手里那张羊皮纸拿给我看。

    罗森哈哈一笑，将羊皮纸递了过去。

    薇罗妮卡一拿到羊皮纸，就去看公式，等看到球体面积公式时，她和自己曾经推导出的近似计算公式进行了一番比较，然后长长叹口气：简洁精妙，真是美不胜收啊。

    这感觉，就好像沙漠中喝下一口甘泉，美妙的无法形容。

    然后，她又返回去看推演过程，越看越是着迷，最后全副心神都投在羊皮纸上了，对外界的动静完全不闻不问。

    这个时候，安妮要是偷偷在她背后来上一枪，她肯定是应声而倒。

    安妮看她这模样，凑到罗森耳边，低声道：好吧，我看出来了，这女人就是个呆子，难怪你会对她放心。

    嘿嘿。罗森得意一笑。

    安妮话风一转：不过，你看她的眼神明显不对。我得提醒你，她是个非常强大的怪物，而且来历不明，千万不要对她乱动心思，会害死你的。

    罗森挠了下头，略有些尴尬：安妮，你想多了。

    漂亮人儿，欣赏一下，人之常情嘛，他也就止步于此，这点他还是拎的清的。

    但愿如此。

    安妮叹口气，她卷起厚熊皮，在地上一蜷：我睡了，明天还得赶路。你也早点休息吧。

    嗯，好。罗森也卷起了熊皮，靠着安妮热乎乎的身体躺了下来。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大早，罗森睁开惺忪睡眼，先看向一旁的大树，就发现高阶吸血鬼艾琳已经不知所踪。

    别看了，她已经走了。

    身边传来薇罗妮卡的声音。

    罗森转过头，就见薇罗妮卡右手拿着根树枝，左手拿着羊皮纸，正在泥地上写写画画。

    你一夜没睡啊？罗森惊道。

    薇罗妮卡微微笑了下：需要的话，我可以一直保持清醒。至于睡眠，无聊的时候我会闭上眼睛休息一下。

    罗森听得咂舌，连睡眠都能省，果然厉害。

    之后，玛丽大姐等人也纷纷醒过来，罗森又拿出肉饼和小鱼干，一人分了一份，然后宣布：从现在开始，薇罗妮卡会和我们同行。

    玛丽大姐现在对发生在罗森身上的神奇事情已经完全麻木了，闻言只是‘哦’地应了一声。

    小爱丽丝看着薇罗妮卡，由衷赞道：姐姐，你真好看。

    简单一句话，逗得薇罗妮卡心情大好，她轻轻拍了下小爱丽丝的脑袋：还是小姑娘眼睛亮堂。

    说完，她又嫌弃地看了眼罗森分给她的肉饼，想直接扔掉，但肚子又有点饿，没法子，她轻轻咬了一小口，嚼了几下，眼睛一亮：罗森，你在里面加了什么好东西，尝起来这么鲜？

    一种炼金物品，无毒，作用就是提鲜，怎么样，不错吧？

    薇罗妮卡连连点头：唔~真是好东西。等到了柏克莱，光是这个鲜味药剂，就可以卖上大价钱不过说起自由之城你们一路北上，是准备去柏克莱的吧？

    这个问题有点敏感，罗森和安妮对视了一眼，安妮便说道：你如果相信她，就和她说吧，说不定她能帮忙。

    罗森斟酌了下，便道：其实，我这一趟北上，是想解毒。

    薇罗妮卡吓一跳：解毒？你看起来活蹦乱跳的，不像中毒的样子呀？

    罗森压低声音，用只有三个人能听见的音量道：是吸血鬼的毒，也叫血印魔法。维肯留给我的礼物。

    说着，他拉了下衣领，露出脖子上已经愈合的伤疤。

    看到伤疤后，薇罗妮卡轻拍了下自己的额头，苦恼地道：罗森，恐怕你要失望了。

    罗森一怔：怎么说？

    据我所知，不死族的魔法，只有不死族才能解开。你中的这种血印魔法，要么找施法者本人解开，要么找施法者的始祖长老解开。除了这二者外，再没有第三种选择了。




第七十七章 月光灵药的传说
    听了薇罗妮卡的话，罗森和安妮面面相觑，一时都说不出话来。

    好一会儿，安妮才开口问道：我认识不少黑魔法大师，或许他们能办到吧？

    薇罗妮卡嗤笑一声：黑魔法大师？如果你说的是那群到处挖坟寻找上古魔法，却又对这些魔法一知半解的凡人的话。那么我必须告诉你，如果罗森想要依靠这些人解除血印魔法，结果有两个，一是误打误撞解除了。二就是罗森被他们折腾地把丢了性命。最不幸的是，第二种结果发生的可能性是第一种的一万倍！

    你撒谎！安妮接受不了这个结果。

    薇罗妮卡摊了摊手：我为什么要撒谎？我已经发誓要保护罗森的安全，他要是携带着血印魔法，对我来说也是个大麻烦。我巴不得他能解除魔法呢。

    罗森听得心脏哇凉哇凉的，他问道：血印魔法除了会招吸血鬼外？对我身体有什么其他影响吗？

    有啊，有大影响。薇罗妮卡叹口气，看着罗森的目光中出现一丝怜悯。

    罗森心中越发不安：你具体说说看。

    薇罗妮卡长叹了口气，说道：据我了解，随着时间推移，血印魔法会慢慢吞噬受术者的理智。最终，你会变成不死族的奴隶，会愿意为他干一切事。

    安妮急道：可维肯已经死了呀。

    那你就会变成一个漫无目的，在荒野中四处游荡的行尸走肉，你会受本能驱使攻击任何可见的活物，直到被人杀死为止。

    罗森和安妮都沉默了。

    对罗森来说，他对薇罗妮卡的话已经信了九成，他来到这个世界一个多月，也看了一些著名的魔法书，知道绝大部分魔法师的力量，都来自于化学变化，而化学不过是组合原子的把戏。

    至于他身上的血印魔法，他确认这是亚原子等级的力量。

    双方的认知层级差了至少4个数量级。那些人类魔法师若没有系统的知识体系，仅凭误打误撞的话，那基本没有可能逾越这个巨大的认知鸿沟。

    正因为看到了差距，所以罗森觉得前路一片黑暗。

    安妮却还是不死心，沉默一阵后，她问道：这个过程需要多长时间？

    如果任由其发展的话，大约只需要一个月时间。但你现在还没发作，我猜你应该使用了低级驱邪药，对吧？

    是。罗森点头承认。

    难怪了。低级驱邪药的确能大大减缓血印魔法的效果，如果一直坚持服用的话，能拖个一年时间，但这一年里，你会过的非常痛苦罗森，我想你已经深有体会了吧？

    听到这里，安妮呆呆地看着罗森，一下没控制住，眼里流出了眼泪。

    啊~~~~罗森抓狂地挠了下头发，不甘心地问：薇罗妮卡，你肯定有办法帮我缓解魔法影响的，对吧？

    薇罗妮卡沉默不说话。

    安妮一看她这样，怒道：你怎么不说话？你是不是盼着他死了，你好早点解脱，是不是？

    薇罗妮卡看了安妮一眼，摇了摇头：我的誓言是守护罗森，直到他老死。哪怕他失去理智，我依旧会保护他的生命，而血奴的寿命和普通人毫无区别。你觉得，我会愿意守护一个疯子吗？

    罗森从薇罗妮卡的态度中看出了一丝端倪：你应该有办法帮我。

    薇罗妮卡微微点头：我的确知道一种比低级驱邪药更好的药物，叫但这种药物的材料非常稀有，有钱都买不到

    罗森挥手打断：它叫什么？需要什么材料？说来听听。

    薇罗妮卡仔细回忆了下，开口：叫圣提兰德，也叫月光灵药。听名字你就知道了，这是500多年前，一个叫提兰德的炼金师偶然发现的药剂。它的炼制方法很简单，和低级驱邪药完全一样，唯一不同的就是，将其中的银粉替换成极其稀有的秘银粉。

    秘银？安妮低呼一声，之前她还抱有一丝期望，但听到秘银两个字后，她眼中却出现了真正的绝望。

    什么情况？罗森有些不明白。

    在游戏里，他炼制武器用的全是自己打造的，主要材料是钢铝和稀有金属，完全没接触过秘银这种东西，但看安妮的表现，这玩意似乎非常珍贵的样子。

    安妮眼里含泪，声音哽咽：秘银，传说中天神用来打造武器的金属，非常非常稀有薇罗妮卡说的没错。这不是钱能买到的东西，再多钱都买不到。

    这样啊~

    罗森就不信邪了，元素周期表中天然存在的元素有90多种，人工合成的有十几种。作为材料物理的高材生，他不仅将元素周期表被的滚瓜烂熟，绝大部分元素的单质和简单化合物，罗森都有过直观接触。这所谓的秘银，难道还能跑出元素周期表去？

    和我说说，秘银长什么样？罗森问道。

    安妮摇了摇头：我只听过传说，却从没见过。

    薇罗妮卡？

    薇罗妮卡仔细回想了下，有些不大确定地道：大概200多月好吧，其实是200多年前，我有个好友得到过一块拇指大的秘银，她给我看过。我记得，那东西是银白色的，比铁轻差不多一半，但非常的坚硬，而且不会生锈，火焰无法将之融化。

    还有吗？罗森追问。

    薇罗妮卡摇了摇头：没了，我当时就看了几眼，而且时间已经过得这么久，我的记忆也有一些模糊了。不过，我清晰地记得它的触感，如果能再次摸到秘银的话，我一定能认出来。

    银白色，比铁轻大概一半，非常坚硬，不易生锈，熔点极高罗森脑子里隐隐约约已经浮现出了可能的目标。

    沉吟了几秒，他忽然起身，走到马车行李架后方，拉出一个箱子，打开，在里面摸索了一会儿，然后拿出了一个拳头大的灰白色金属圆块。

    他拿着金属块走回来递给薇罗妮卡：像不像这玩意？

    这是？薇罗妮卡吃了一惊，她仔细翻看着金属块，越看越是惊讶，最后，她失声道：难道是维肯的头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