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君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罗弘笙
而且你拦截了上游的水源,就得考虑到下游百姓的用水问题。
再就是挖分支。我看过他们分支的草图,呈椭圆形分布。也就是从上游开始挖,横贯整个宁县周边,但是最终这几支分支都会在下游汇聚。就好像一个灯笼架一样,中间散两头聚,所有水量还是会流入龙江主道中。”
她是不懂水利,但是能做出都江堰,京杭大运河,灵渠等这些工程的人,能计入历史的就决计不是泛泛之辈。
换言之,能将龙江改造成这样的也绝对不是普通人。
兰若先啧啧道:也就是说宁县将本身的水患引到了梅县去。”
“可以这么说。今年这场雨太大太久了,本来是宁县的堤坝被毁,但是因为宁县河床的降低和支流的分担,对洪水起到了缓冲作用。所以,宁县安然度过了此劫。
但是梅县就没那么幸运了。梅县的江道本来就窄,再加上宁县所有支流都汇入龙江在梅县境内的上游,水量瞬间暴涨,洪水波涛凶猛,淹了梅县十几个村庄。
这是典型的祸水东引,可不是挖挖土修修河这么简单,林之中绝没有这样的脑子。我怀疑,他背后有一个很强大的人或者组织,他只是一个幌子而已。”
兰若先斜了她一眼,“说得越来越悬乎了。”
君悦道:“你想想,这样庞大的工程,仅仅三个月就完成了,这得需要多少人才能这么快。
而且,这项工程,林之中只是向朝廷报告而已,却没有提出要一分资金,这本来就是不可能的事。
古往今来,哪个官员想修个路建个桥,不是往死里坑朝廷的银子。他倒好,自掏腰包,为宁县百姓谋了这么大的福。”
香云道:“我觉得那个县官不可能自掏腰包。你瞧他打着照顾我们的名义又是好酒好菜又是歌姬又是按摩的,他哪来那么多银子,还不是搜刮百姓得来的。”
“所以问题又来了。”君悦道,“谁给出的这么大比资金做后盾”
兰若先不解道:“不是老百姓自己白干的吗”
“就算是白干,也总需要工具吧!锄头,簸箕,推车,还提供午饭。我打听过,他们的午饭,是县衙提供的。
你跟我赈过灾,几万人的一顿午饭是多大的量你知道,这可是流水的银子啊!没有强大的资金后援,怎么可能做到。”
兰若先点点头,“你说的好像也有道理。那这林之中傻呀他可以不说他背后有资金保障,再讹朝廷一份银子岂不是赚了。”
君悦摇摇头,“我猜,他要的,就是不要这份银子。”
兰若先迷茫,“什么要又不要,弯弯绕绕的,我都糊涂了。你说清楚点。”
年有为接过话头,说:“朝廷有规定,朝廷拨款地方工程项目,首先要派人去当地勘
一0八章 早晚是我家
寂静得只能听到虫鸣叫声的黑夜里,两个黑衣劲装的人手提暗黄的灯笼麻利的走向山道间。山间夜风吹过,附近的树叶哗哗声响,时不时传来的猿嚎,为寂静的夜更添几分幽森。
到了某一处时,两人停了下来,学着乌鸦“咕咕”叫了两声,不一会便不知从哪处飞来一人。
“少主。”来人道。
昏黄的灯光下,君悦白皙的小脸若隐若现,一双深邃如潭的双眸在月光下散发着冷峻气息。寒光在手,英气逼人。
“什么情况”她问。
流光指着不远处呈现微光的山脚下道:“门口有两个人把手,里面灯火通明,大概有两百人日夜劳作,属下估计都是附近的青壮年男子。”
“有图吗”
“有。”流光将一张泛黄纸张打开,房氐将手中的灯火凑近,君悦大致看了一下。
图是平面结构,并不复杂。流光指着图上的标记道:“从洞口进去,两边是木头搭建的高台,有一人站岗,带有武器。往前,就是村民干活的地方。这座山应该开挖不久,所以里面不是很深。”
君悦问:“能潜进去吗”
“比较难,里面没有隐蔽的地方,除非混进去。但是门口的守卫都认得村民,所以生面孔很难混。”
君悦再问:“只有这一个出口”
流光点头,“是。”
君悦抬头看向洞口,又看向身后的黑夜。月光下黑夜安静,时不时传来猿嚎声,不远处吴家村的灯火若隐若现。
恐怕整个东泽大陆谁也没想到,姜离竟然有这样一个地方,隐藏着这么大一笔财富。
矿石啊!
金矿银矿铁矿铜矿,金子银子铁器,富可敌国啊!
宁县原来隐藏了这么大一个秘密。
君鴌,原来你触及了这样一个秘密。
怪不得吴家村的村民宁愿背上弑君的罪名,也要守住这个秘密。这是几代人也花不完的财富啊!
流光道:“属下探查过,这样的矿山,一共有五座,这座是金矿。其他几座也都有不同程度的开采,想必是为了不能太过张扬,所以什么矿都采一点,拿去卖才不会被人怀疑。”
君悦皱眉,“我总觉得哪里不对。”
“这些都是属下亲眼看到的,难道还会有错吗”
房氐和流光是武人,是死士,让他们搜集情报杀人追踪那绝对是一流。但让他们逻辑推理,却是有点为难。
术业有专攻吧!
君悦摇头,“我说不清楚,就是觉得奇怪。”
就算吴家村想要守住这个秘密,所以村里人才不会跟他们说话。那么里正家里的那个孩子呢他那天砸到兰若先到底想表达什么意思
她绝不相信那孩子正在修房顶,然后不早不晚在他们经过的时候砸下来。
这世上,没有那么多巧合。
还有里正媳妇看到里正时的神情,既闪躲又害怕。这不该是一个妻子看到丈夫时的神情。
香云曾随口说他们看起来不像两夫妻。难道真被她猜对了,他们不是真夫妻
也不对啊!她看过吴家村的户籍,吴家村的吴禄宗,就是现在的里正,成亲十几年,育有一子。
还有里正跟林之中的关系也很微妙。
君悦收起草图,道:“去吴家村。”
房氐不解,“少主这个时候去吴家村做什么”
“去见那个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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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衙里,兰若先睡不着,脑子里还是君悦说的宁县隐藏着一个惊天秘密的事,索性披着条被子去敲君悦的房门。
敲了老半天,也不见有动静,只好灰溜溜往回走。
刚走几步又觉不对,这可不是那人的作风。就算不愿意搭理他,也会应两句的。
除非……
兰若先又走回来,猛拍了两下门,喊了两声君悦,最后直接一脚踹开大门走了进去。
房里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
听到动静赶过来的香云和年有为将屋里的灯点亮。兰若先拉开床帐,掀开被子,下面除了一个枕头,哪有半个人。
“搞什么鬼”
香云指着枕头下露出的一角,“有封信。”
 
一0九章 农夫与蛇
八月的天,亮得依然很早。
山间的清晨,清凉的空气伴着薄薄的晨雾,唤醒了偏僻的小山村。
君悦站在一处空地上,迎风而立。房氐和流光挽着袖子,外袍绑在了腰带上,额头冒汗微喘气,一手拿锄铲,一手叉腰看着面前挖出来的东西。
不是金灿灿的金子,是一具具累累白骨,散发着难闻的腐尸味。
宁县吴家村除了隐藏着一个惊天财富的秘密,还隐藏了两百多具尸体的秘密。
晨风吹来流光的声音:“尸体明显是经过特殊处理的,腐烂很快。但是衣服完好,头发还在,骨头很新,死亡应该也就半年左右。”
房氐道:“这些,应该才是吴家村附近几个村的村民。那那些在山里挖矿的,又是什么人”
是啊!原本以为是村民贪财,所以瞒着朝廷挖矿。现在才明白,所谓的村民不是村民,那他们又是谁
人为了财富,真的可以泯灭人性
整整几个村的青壮男子,两百条人命啊!
这个时代,人命太他妈的不值钱了。她君悦穿越到这个破地方,看到的死人竟比活人都多。
她转身,往吴家村的方向走去,冷冷道:“是人是鬼,咱们去会会。”
流光和房氐看了一地的尸体一眼,扔下手里的东西,跟了上去。
清晨的吴家村,忙碌中依旧平静。
袅袅白烟升起,饭香阵阵飘来。各家院子里传来了鸡鸭的叫唤声,偶尔还有婴儿的哭声,母亲的哄声。
路上行人寥寥,行色匆匆。经过他们身边的时候走得更快,更别提会跟他们说话了。
这个村子安静得诡异的现象,或许得到了解释。
不愿意说话的村民是否知道,他们的丈夫儿子父亲已经死了,死了有半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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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的地方,迎接他们的自然是温温和和的里正吴禄宗。
主人将客人引入正堂。
房子已经重新打扫过,正堂门口地上已经没有了闪闪发光的金矿石粉。
同样的位置,君悦依然坐在客座,流光和房氐站在他身后。
只是这一次,君悦将手中的寒光剑搁在桌边;
只是这一次,来为她倒茶的,是里正本人,不是他妻子。
吴禄宗倒完茶,做了个请的手势:“乡下粗茶,怠慢二公子了。”
“无妨,倒是我们,成了不速之客。”君悦左手也打了个请的手势,白皙的手掌正好无意的划过他面前。“里正请坐。”
右手指腹摩挲着茶杯的边沿,却是没喝。“怎么不见尊夫人和令公子”
吴禄宗已回座,在她对面坐下。道:“我那婆娘身子懒,这会还没起呢!”
“是嘛,那真是遗憾。那日她做的饭菜很合我胃口,我还没来得及当面道谢呢!”
“乡下妇人,哪里当得起二公子的道谢。二公子,请用茶。”
君悦笑看了他一会,然后在他满含笑意的期望中,举杯就唇。
不过,杯子也就到唇边而已,就又被放下。君悦皱眉道:“你说得对,这乡下的粗茶,我的确喝不惯。”
吴禄宗的笑容有些僵硬,不过语声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温和和。“也是,二公子身份尊贵,自然看不上我们乡野粗茶。”
君悦不接他这话,岔开道:“看里正为人和蔼,谈吐不凡,怎么看都像是见过大世面的人,能跟我说说你的经历吗”
“哈哈哈。”吴禄宗温和笑道,“草民就一个庄稼汉,哪里见过什么大世面,二公子抬举了。”
“那就说说你们平日里种庄稼的事吧!也好让我这个五谷不分的人涨涨知识。”
气氛一下子冷却了下来。君悦依然神态自若,目光深邃,嘴角含笑。吴禄宗却已经收起了笑容,眉头深锁。
“二公子这一大早来,是来消遣草民的吧!”
君悦摇头,“里正掌管一个村子大小事务,是个大忙人,可我也不是闲着。我虚心求教,你为何推脱你再忙,能忙得过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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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0章 大意
“结果你猜怎么着”
吴禄宗脸上虽然还是挂着微笑,但声音已不再是温温和和,夹了丝冷气。“这是二公子自创的故事,草民怎会知道。”
君悦挑眉,“也是哦!我给这个故事想了一个完美的结局,那就是蛇最后幻化成一个美女,与农夫恩恩爱爱幸福的生活下去。”
“草民喜欢这个结局。”吴禄宗道。
君悦又道:“可我这个人天生见不得别人好,就是故事也不行。于是我又给这个故事想了另一个结局。”
“愿闻其详。”
“那就是,等农夫把所有的钱都挖出来之后,蛇就附身在了农夫的身上。以他的身份享受农夫的财富,霸占农夫的妻儿。还把农夫的邻居、亲戚、朋友一个不留的,给、杀、了。”
最后三个字,君悦冷了脸色,说的咬牙切齿。
吴禄宗哈哈笑了三声,摇摇头道:“二公子这故事真是精彩。不过草民认为,您这故事不应该叫农夫与蛇,应该叫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君悦紧紧的盯着他,冷声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是一个很高明的计谋,用在这故事身上,我觉得,不、配。”
吴禄宗再也绷不住了,就连脸上挂着的僵硬的笑容也没有了。
空气中的气氛凝结,杀气渐起,仿佛下一刻便可见刀光剑影。
然刀光剑影还是未起,院子里便传来了匆忙的脚步声和换乱的叫喊声。
“大人,不好了大人,林大人出事了。”
人未到,声音已传来。
吴禄宗看向君悦放大了的笑意,突然想到了什么,神情一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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