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当前位置:首页  >  都市言情

凰君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罗弘笙

    第一次,为请援。这一次,为归去。

    “臣君悦,参见皇上。”

    “起来吧!”齐帝的声音与之前的相比沧桑了太多,形容老态,萎靡不振,看得出他是在硬撑。

    君悦悄悄扫视了一圈朝堂,与两年前所见的,换了不少的面孔。武将还好,毕竟手握重兵皇上重用,靠军功说话,谁也撼动不得,为首的自然是宋江和陈金烈。

    但文官一队,则已经面目全非,为首的已不再是狄隽,而是房定坤。

    连昊一败,跟随他的党羽也就败了。连城冒了出来,他的势力也跟着冒了出来。

    朝代未更,朝臣已换。千帆过境,哪还能留下最初的风光。

    不知道齐帝有没有意识到,属于他的时代已经过去了。

    “今日找你来,是有要事要与你说。”

    齐帝混沌的眼睛看着君悦,声音里有掩饰不住的疲惫。“你父王连续送来了三封加急奏折,称自己病重,希望能见你一面。朕思来想后,你身为人子,也确实应该回去尽孝。”

    君悦不语,她猜齐帝应该还有但是……

    “但是,你毕竟是姜离送来表示忠诚的质子,若是轻易回去,岂不破了当初的承诺,坏了朝廷与姜离之间的友谊。”

    君悦暗骂一句放屁,一个是奴役方,一个是被奴役方,何来的友谊。

    谁听说过狼和羊还能结出个友谊来。

    齐帝问道:“你可知,昨天那啟麟派人进宫来跟朕说了什么”

    君悦摇头,“臣不问世事,因而不知。”

    “他来问朕,是否将你送回去。若你要回去,他可以等一两天,与你结伴而行。”

    君悦惶恐跪地,弯腰与地面平行,慌道:“陛下圣明,臣与那鄂王,不过数面之缘,并无深交。臣实不知,他为何要如此做。且他身份尊贵,君臣何德何能,不敢与他同行。”

    “是嘛!”声音沉沉。

    “臣所言,句句属实。”君悦额头几乎触到地面,能清晰的看到上面每一条细小的纹路,甚至图案上颜料的味道都钻进她的鼻孔里。

    味道不难闻,难的是这么跪着,真的很累啊!

    齐帝不出声,她也不敢起身,僵硬得半匍匐在地,大殿上安静得呼吸声都能听到。

    半分钟过去了,才终于又有了声音:“父皇。”

    连城出列,道:“依儿臣看,二公子说的应该是实话。算起来,她与那鄂王也不过见了三面而已,一面是两年前,一面是父皇寿诞那日,还有就是在蹴鞠场上。他们的确,没有太多的交流。鄂王有此一问,怕是有离间之心。”

    君悦疑惑,连城不是一直反对她回去的吗怎么今天倒替她说话了呢

    齐帝浑浊的眼睛看向自己的儿子,“那依你的意思,也是该放她回去了”

    “姜离王病重,于情于理,二公子都该回去侍疾。”

    连城此话一落,便有大臣附和。“陛下,臣觉得四皇子说得有理。臣昨夜细想,二公子此一去,不仅全了他的孝子之心,更是彰显皇上的仁慈之心,博大胸怀。姜离王能得偿所愿,也会感念圣恩,紧附朝廷。”

    “微臣觉得,四皇子所言,甚是有理。”又一个大臣附和。

    “臣附议。”

    君悦心里的疑惑更大了,连城竟然也主张放她回去,真是意外。

    丞相房定坤出言道:“陛下,二公子不是不可以放回去。但二公子身为质子,总要有个期限,回去多久,何时回来,都必须有个限定。”

    “嗯,丞相说的是。”齐帝对君悦道,“起身吧!”

    君悦道了谢,缓缓起身。

    娘的,跪了这么久,膝盖都疼了。耳听齐帝又道:“依丞相的意思,二公子回去多久才是合适”

    “这,”房定坤沉吟了一会,方道,“这还要看姜离王的病情,视情况而定。”

    “既然丞相都这么说,那二公子回姜离之事。”齐帝略微停顿了会,才道,“就准了吧!”

     




一六七章 践行
    至夜,齐帝依旧在福临宫留宿。

    岑皇后纤纤玉手,替他揉捏肩膀。齐帝享受的躺在斜榻上,闭目养神。双耳麒麟铜炉中,燃着昂贵的龙涎香,烟雾袅袅升腾,消散于空气中。

    英娘端了参茶进来,置于榻头矮几上后又退了出去。

    岑皇后软声道:“陛下,该用参汤了。”

    齐帝“嗯”了声,重重地吐了口气,睁开眼睛坐起来,接过岑皇后递过来的碗喝了两口。问道:“君悦的事,你知道了吧!”

    “嗯!臣妾都知道了,下午的时候他来谢了恩。”岑皇后坐在他的身侧,如实回道。

    “依你看,他可能回去”

    岑皇后思量了一会,才说:“其实如果是臣妾的意思,他不能回去。陛下也说过,君悦此人,犹如一只猛虎,不能放虎归山。”

    虎是食肉动物,充满兽性。即便被关进笼子里,也是桀骜不驯。

    齐帝一口气喝完了碗里的参汤,将空碗递给爱妻,又在她的服侍下重新斜躺了身体。

    “姜离王的折子,来得太是时候了,正好卡在各国使臣都在恒阳的时候送来,怕是事先谋划好了的。况且那啟麟,对君悦的所作所为,的确令人深思。”

    “陛下的意思是,姜离与西蜀勾结”

    “虽然没有实证。但这种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宁可错杀也不能姑息。”

    岑皇后当然希望君悦死,早死了早好,省得来祸害她儿子。竟然敢当着她的面对她儿子眉目传情,简直不要脸。

    君悦本是在收拾东西的,冷不防的打了个大喷嚏,还以为是要感冒了呢!

    桂花很准确的说:肯定有人在骂你。

    齐帝继续说:“前往姜离的御医回来说,姜离王的病情不容乐观。

    如果姜离王真的归西了,世子又没了,君悦便是正统的继承人。到时候他手上有兵有权,若真要反,反倒成了祸害。

    当年为了稳定国内局势,安定民心,收服姜离之后并没有杀了姜离王室,而是设藩封王,让他们内政自治,只需进贡即可。

    可他们并未感念圣恩,不甘居于人下,举兵造反。当时要不是需要他们的进贡度过雪灾危机,又有郭家顶罪,朕早就灭了他君家。

    姜离王已年迈,掀不起什么风浪,可是君悦就不同了。从啟麟和权懿的态度来看,他们很中意君悦这个人才,威逼利诱下,咱们也不敢保证他不动心。”

    姜离的地理位置特殊,西北靠齐,东临吴,西南邻蜀,是连接三国的重要交通要塞。

    且这两年,在姜离王和世子君鴌的治理下,已呈现复苏局面。农耕发达,商业流通,百姓安居乐业。如今的姜离王,越来越深得百姓拥戴。

    姜离能在不堪重负的纳贡下,还能有复苏局面,难道真的没有人相帮吗

    岑皇后问:“那依陛下的意思是”

    “既然他千方百计的要回去,朕便让他回不成。”

    岑皇后沉思了一会,试探问:“陛下是想让他出不了这皇宫”

    “不。”齐帝浑浊的双眸中忽然闪过一抹狠戾。

    “如今朕都已经答应放了他,人却死在了宫里,天下人会如何想朕如果把姜离王逼急了,他带着姜离向其他三国投诚,我们岂不得不偿失。

    人朕放了,能不能活着回去,就不是朕能左右的事了。这一路遥遥千里,路途多舛,什么都可能发生。”

    如果君悦半路上死了,姜离王也死了,姜离也就成了无主之地,正好可以兵不血刃收回姜离。

    岑皇后暗自腹诽:搞那么麻烦做什么,像当年的华妃一样来个栽赃嫁祸无中生有不就行了。

    齐帝说了这许多,倦意早已袭上心头。打了个哈欠,闭上眼睛,没有一会就已经沉沉睡去。

    岑皇后为他盖了薄毯,起身吹灭了殿内的灯火,只留远处的两根蜡烛,将殿内的光线调暗。

    今夜星星璀璨,月光茭白,明天定又是个好晴天。

    ---

    第二天,君悦一早就起来,不时的张望门口,早膳也吃得心不在焉。

    “公子,你在看什么”桂花看出了她的担忧,不解的问道。

    君悦扒拉着清汤寡水。“虽然皇上已经答应放了我们,可是昨天一天过去了,这圣旨还没下来。没有圣旨,我们一样回不去。”

    “啊!皇上难不成还想反悔”

    “帝王的心,谁能猜透。”君悦叹了口气,对眼前的饭菜更是没胃口,索性弃了筷子,起身出去。

    “嗳,公子。”桂花在身后喊道,“你去哪”

    君悦边往外走边说:“我去书房处理掉一些东西。”

    这三年,所有的情报都汇集到她这里,藏了不少见不得人的资料。



一六八章 夜别
    既然不喝酒了,那就赏乐吧!

    连琋后退一步,盘腿而坐,整理好裙摆,将古琴至于身前,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抚弄。

    琴音飘荡绕梁,清脆悦耳,在墨蓝色的夜空中响起。仿若从悠远的深山中传来的天外仙音,空明灵动,缱绻柔肠。

    君悦嘴角勾出一抹倾城的笑容,没想到他弹的并非什么离别愁曲,而是清雅的高山流水。

    高山流水,伯牙子期。

    还好不是凤求凰,不然就尴尬了。

    她一手捞起桌上的酒壶,利落的旋转了个身。上身向后斜仰,一手枕着脑后,抵在了矮几上,将矮几当成了枕头。一腿伸直,一腿曲起,酒壶倾斜,酒水入腹。动作说不出的潇洒自然,姿势说不出的妩媚优雅。

    哎,说好了不喝酒的呢转头就忘了。

    连琋抬眸看了她一眼,仰月唇弯曲,如沐春风,温柔了一室,暖化了一身。

    君悦望着斜上方的鎏金屋顶,视线略有些模糊,往事一一重现。

    一幕,一景,一物,一语,一嗔,一恼,一笑。在她来到这个世界的三年里,他几乎成了她的全部。

    感谢上苍,塑造了你这样一个完美的人,出现在了我的生命里,成为我此生最美的过客。

    曲毕,琴声止。

    “我还是第一次听到你的琴声。曲声清悦,指法娴熟,转换自然。你小小年纪,竟然有如此高的造诣,倒也罕见。”君悦由衷的赞扬。

    “你一个吹笛都会走音的人,也懂得赏乐,更是罕见。”连琋不由衷的怼回去。

    “话可不能这么说,不通者,才能跟着自己的感官走。太懂了,反而被各种条框束缚,忽略了乐声的自然。”

    连琋点头赞同,“有道理。”

    君悦得意一笑,好歹在现代也学过钢琴,没吃过烤全羊,也闻过羊骚味不是。

    到了这古代,为了打发时间,死乞白赖的求着他教了笛子,也算闻着了古韵的味道。道不出个全然,说个子丑寅卯还能说不出来吗

    空气中出现了几秒钟的沉默,酒香扑鼻。

    话风一转,连琋说道:“君悦,此一回去,就不要再回来了。”

    君悦抿唇一笑,“皇上要是听到你这么说,不知道是会治你的罪,还是会治我的罪。”

    有这么跟自己老子唱反调的吗

    连琋放下琴,端起酒碗抿了一口。“我是认真的,如今朝廷内政不稳。你回来,免不了被有心人利用。”

    “我知道,这两年我能不问世事的安然住在这里,少不了你的帮助。”他虽然从来不提,但她心里是感激的。

    “这恒阳的风光,真的很美,我会怀念的。”君悦放低了语声,“只是再回来时,我希望只是纯粹的欣赏这片风景,而不是因为其他。”

    “世间若真有纯粹赏景的地方,那该有多好。”

    君悦坐了起来,转回身面对他,放下酒壶。

    叹声道:“有人的地方,就会有是非,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我知道你想遵从本心,可是很多时候,我们的本心往往被现实打败。”

    见他没有说话,君悦又道:“连琋,你应该跟人多交流,多说话,多笑笑,不要每天闷着自己。饿了记得吃饭,冷了多添件衣裳,不高兴了也不要生太久的气。”

    从她认识他到现在,就没见他真正把谁放在心上过。

    除了她,也从未见他跟谁聊得来。

    她真不知道,若她不在了,他是不是从此就不说话了。

    他以后生气了摆起臭脸,还有谁看啊!

    连琋仰头,将碗中酒饮尽,笑看向她。“好,我也听你的。”

    “这才是好孩子。”

    “我都已经跟你说了很多次了,我不是孩子了。”这一次,他倒没有生气了。

    君悦想想也是,他都快成亲了,的确不再是小孩子了。

    当年那个缩在她怀里,执拗的让她背着的小男孩,不知不觉已经长大了。

    “好吧!你是个好男人。”

    他会心一笑,似乎对“男人”这个词很满意,又与她再对饮了几碗酒。聊着不着边际的话题,尽量避开离别的字眼。

    直到月上中天,他才不得不提出告辞。“我先回去了,你也早点休息,明日还要赶路。”
1...6061626364...351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