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贤者与少女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Roy1048

    咆哮着反抗的帕德罗西壮年男性市民和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正打算放出手中满嘴鲜血猎犬的拉曼暴民,全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扑棱着翅膀的鸟儿诡异地停在了半空之中。

    风刮过的树叶静止在奇怪的角度。

    这是人类的想象力所无法企及的现象。

    “嗬嗬嗬嗬——”在光辉散发的边缘,没有被触碰到的一名拉曼暴民急促地喘着气,瞪大了眼睛喉头突出满脸都是冷汗。

    他握紧了手里血迹斑斑的砍刀,刚刚砍死的一名帕德罗西少年还躺在他的脚下,但是他却再也感觉不到刚刚那种掌握了他人生死的优越和自信。

    接着他看到了。

    一袭黑衣,黑发赤眸的女性赤着脚从那静止的世界中走出的模样。

    这是何等怪异的场景,在整个死寂的世界当中只有她是活物,然而感觉起来却仿佛。

    那美丽的女人才是死的化身。

    “该死的恶魔!”咬紧了满口黄牙的他呼喊着挥起了手中满是锈迹与血迹的刀。

    “哈啊啊啊啊——”但本就充斥着恐惧的咆哮下半截转变成了惨叫,一头浑身漆黑有着人类模样却长着爪子的生物冲了上来撕碎了他。

    砍刀在命中了那表面的角质层时,折成了两截。

    鲜血从口中喷溅而出的一瞬间,他浑浊的眼睛失去了神采。

    “行了。”她开口,而那诡异不似这人间存在的生物顺从地退到了后方,它的动作轻巧没有发出一丝一毫的声响。

    “呵——”黑发的女人靠了过来,伸出手触碰了一下死去拉曼暴民的额头。

    紧接着。

    “他”爬了起来。

    “走吧。”她开口,而后用赤红的眼眸回过头瞥了一下身后静止的人群。

    “向北进发。”

    像是。

    每一句话都是神的指令一般。

    所有的人都动了起来,不论年龄性别,动作都无比规范,像是机械一样整齐。

    ————

    ————

    1343年的东海岸,生灵涂炭,大地血流成河。

    在东有高地民、南有拉曼暴民的情况下,帕德罗西帝国的贵族们却未能结成统一战线,而是因为皇帝驾崩又没有适龄继承人的最高权力空缺,开始了内战。

    自“欧罗拉的噩梦”事件作为开展,整个帝国上下都陷入了动荡,从最繁荣和平的年代一下子就跌落到了连生存下去都十分艰难的时代。

    领主之间互相征伐令许多青壮年劳动力死去,田地无人耕种。

    物资短缺起来,世道就也随之变得险恶。饥肠辘辘的人们最终选了掠夺他人为生,即便是最为淳朴的教徒到了这时候也将内心中的道德让步于生存下去的本能。

    “真讽刺,道德的沦亡,从繁荣到破灭竟可如此轻易。”落魄的拉曼文人留下了这样的辞句,可他们在说起这些的时候似乎忘却了自己曾以笔为剑为希格苏蒙德皇帝的战争推波助澜的事实。

    并且无一例外,每一个失去了自己优越生活的拉曼文人都会将这一切动荡的原因总结到苏奥米尔。

    总结到海米尔宁的身上。

    那安稳时日覆灭的原因在于他,这可憎可恶的叛徒举起了反旗最终导致了这一切结果。

    他们奋笔疾书,留下了无数诅咒他抹黑他的辞句。

    尽管这对于当下的世道没有任何改善,但是这些文人深刻地认为自己是在“记录下应当铭记的真相”。

    道德沦丧,世风日下。整个东海岸都陷入动荡的这一时期,恰是最适合耶缇纳宗的宗教人员扩大势力的时间。人们都祈求着神明祈求着教会的出现,但趁着教皇在犹豫着是否要离开安详的苏奥米尔这一空当,却有某些人抢得了先机。

    一个自称为“伊里米莫尔”的宗教组织,在1343年的5月开始由南向北迅速地扩散了开来。

    到了同年的鬼节前后,它已经在民间具有了相当庞大的影响力。

    伊里米莫尔自称是白色教会的分支之一,而这个名字的意思翻译过来乃是“我的理想之乡”,因此人们也开始与耶缇纳宗并称,称呼它为“理想宗”。它如同一千多年前的白色教会一样疯狂地生长,而许多本来将信将疑抱着一探究竟的想法前去的人,也都在回来之后自称是“受到了神明的洗礼”。

    在家人和朋友们的眼中,他们开始变得十分怪异。

    不吃不喝,甚至不需要睡眠。

    “礼让”成为了基本,他们似乎是摈弃了一切的欲求将自己一切财物与家产都赠送给他人。

    而当有家人反对这类事情时,他们往往会被已经改变的家人强行地带到理想宗的布教点所在,紧接着在归来时也同样变成了这样无欲无求,不会生气,永远带着微笑的至善之人。

    仿佛真的“存在意义就是为了让世界变成一个更好的地方”一般,许多无法接受这一切的人整个家庭都分崩离析,仍认为自己是正常人的人拼命逃离了这一切,但在不知情的人眼里理想宗是一个无比伟大又美妙的教派。

    好名声迅速地扩散了开来。

    “在这里你可以获得平静,这里不会有纷争,人们舍弃了贪婪,舍弃了俗欲,在这里你们可获得永生。”

    比起白色教会传统“来世将会解脱”的画大饼式宣传方式,理想宗做法立竿见影。

    只要加入他们你就再也什么都感受不到,可以从这一切苦痛之中逃离。

    不需要吃喝,也无需睡眠,内心当中仅有无尽的平和。

    假如这还不够的话,甚至有人声称自己在理想宗的信徒当中见到了已故的亲人,分明应已死于战火之中的人,却在这个理想宗的教会当中活得好好的。

    说出这种话的人自然在之后也成为了这个新生教派的成员。

    影响力在民间深深扎根之后它开始向着贵族阶级蔓延,紧接着是原本耶缇纳宗的许多宗教

    人员也开始改宗。

    这一点终于使得原在苏奥米尔的教皇感到了威胁。

    “这是什么奇怪的虚伪教派,假借我白色教会的名义行事!”教皇先是接连发出了好几封通告进行谴责。

    紧接着在1343年的9月份,自与希格苏蒙德一世决裂以来就未曾离开过苏奥米尔的教皇乌鲁诺宁七世亲自抽身南下,前往与已经改宗的帝国北方大主教进行沟通。、

    许多虔诚的耶缇纳宗教众都松了一口气,他们开始欢呼。理想宗这个诡异的组织宣扬的“现世平和”论让信奉“现世受苦来世获得嘉奖上升神国获得平和”论的信徒们无法接受,认为这是违背了神明创造人类的本意。而他们诡异的瞬间就让人入教的方式也让他们感受到威胁和恐惧。

    因而当教皇要来废除这个可憎又诡异的假冒宗教组织时,处于混乱之中的帕德罗西信徒们好像找到了主心骨,

    但一切的发展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

    “您是认真的吗殿下!”帕德罗西出身的欧罗拉地区大主教里昂几乎是以下克上一般地对着乌鲁诺宁七世开口,而苍老发福的教皇只是微笑着看着他。

    “是的,里昂殿下,也希望您能够体会到理想宗的美好。”

    他如是说着——他们所在的地方乃是帝国北部也是整个帝国境内仅次于帝都,第二大的城市帕米迪欧恩的中心广场。

    此刻整个广场挤满了人,而教皇与耶缇纳宗的众人正要从后台的帐篷之中走到讲台上去。

    “我无法认同,教皇殿下,我无法认同,以苏奥米尔大主教的名义,我请求您深思!”里昂如是说着,而其它当初没有与教皇同去的主教们也都是赞同地点头。

    “里昂殿下,此事无需辩驳,理想宗是远比我耶缇纳宗更加出色的宗派,可谓青出于蓝胜于蓝。”

    “在不久的将来,您也会理解这一切的。”教皇如是说着,然后走上了讲台。

    群众当中掀起了一阵热烈的欢呼声,聚集在巨大广场当中超过两万的信徒挤得水泄不通,各种各样的人都聚集在下方等待听讲,不论是贵族、商人、佣兵、士兵、平民还是乞丐。




第一百五十三节:欧罗拉的噩梦(四)
    1343年的最后几个月里,短短3年之前还被誉为“继拉曼帝国灭亡以来最伟大帝国”的帕德罗西。

    陷入了生死存亡的飘摇之际。

    帝国人不论如何都想不明白一切到底是如何落到今天这种地步的——就仿佛昨天他们还在享受着世界第一伟大国家的强盛。接着帝国开始对苏奥米尔开战,人们欢呼,然后一眨眼苏奥米尔人和帝国拼了个势均力敌。再一眨眼,整个世道就都乱了。

    优渥的生活不再,物资紧缺人心不古,原本自诩善良热情的帕德罗西人一个一个都变得自私吝啬起来。

    原因到底是出在哪里他们想不明白。

    若是时间流逝,到一两百年之后以后世的史学家相对客观的角度来评判的话,十有**会归结为“以战争和征服来维持繁荣的国家必然会落得的下场”。

    但此时身处其中的帕德罗西市民们是注意不到这一点的。即便有少数人意识到,也会因为关系到自己而选择曲解,选择视而不见。

    群体的力量就是如此伟大,当相信某一错误的人多了,错的事情也能变成对的事情。

    远在千年之前的拉曼帝国时期上位者就深刻地意识到这一点。

    早年拉曼军团当中有一条军规名为“十抽一”,如字面上所展示的一般,这是将违背军规的士兵分成十人一组,由抽签的方式决定其中一人将要被另外九人打死。

    这种群体处决战友的行为一方面分散了罪恶感另一方面也使得军纪更加凝聚——所有人都可能是被害者却也都是加害者,没有一个明确的“刽子手”或者“内务处刑官”来作为仇恨的对象。因为是亲自动手,所以士兵们没有资格来仇恨发布命令的指挥官。

    大家都是“共犯”,谁也干净不了,所以为求心里过得去就夸大了被害人违逆军纪的罪行,由此正当化自己的行为。

    一来二去,这种循环走起来了他们就变得愈发坚信自己的绝对正确。

    如今的帕德罗西也正是陷入到这种情况,如若他们承认帝国这近一个世纪以来的方针,那“光荣伟大的征服进程”乃是导致了如今乱世的根源。那不就像是在承认了自己有罪过,承认自己美好的生活是建立在欺压其它拉曼民族的基础上。

    这当然不可能,帕德罗西是当今世界上最为文明最为伟大的国家,这种错误是不可能出现的。

    自然而然地,他们拒绝接受。千年传承的拉曼民族比起西海岸那些直来直去的蛮族可不同,拉曼人非常善于修辞和遮掩事实,这样的事实是不可能摆上明面接受的。

    因为他们已经只剩下这个了。

    紧抱着“我帕德罗西是世界第一伟大国家”的想法,不允许任何否定的声音出现,如此一来帝国会陷入混乱自然必须是某种“外在因素”。

    某种具象化的原因。

    某个人。

    “一切都因那可憎可恶的欧罗拉的噩梦。”

    “那不应当被提起的恶毒的名讳。”

    “那叛徒,那私生子。”

    “若非是他的存在,吾国怎会陷入这种境地。”

    顺理成章、水到渠成地,他成了这个背黑锅的对象。

    在文人墨客和帕德罗西小愤青们的口口相传之中,海米尔宁变成了杀人不眨眼的诅咒之子。平心而论,他到底与这一连串的事情有多大关联这些人并不知晓,但是人们的想象力总是具有无穷的发挥空间。

    无数的故事开始出现都将原因归咎在他的身上,南方人、苏奥米尔人和高地人越是打着海茵茨沃姆的名号唤他为英雄,帝国人就越是拼尽全力要抹黑这个形象。

    但讽刺的事情也正在于此。

    正因为有这些东西在推波助澜,当1343年9月的那一天,海米尔宁出现在帕米迪欧恩并亲手斩杀了教皇以后。

    所有的声音都停下了,帝国人像是避瘟神一样作鸟兽散。

    这其中自然也包括了那些一直在声讨他的愤青与文人墨客。

    毕竟历来文人墨客和抗议游行的民众多是躲在后方安全的地方摇摇小旗子呐喊的。

    他们最怕的东西便是真刀真枪。

    当这些人一直在高呼着的“噩梦”终于降临时,平常激昂愤慨将一切生活不满全部归咎到他许多都吹嘘要杀死这个罪魁祸首的帕德罗西市民们。

    夹着尾巴逃跑了。

    这反而给海米尔宁他们的行动带来了极大的方便。

    内忧外患的帕德罗西贵族们尽管意识到了有些什么事情在近在咫尺的地方发生,但却抽不出人手来也做不到什么。

    帝国是个很大的地方,非常大,此刻它切成了好几块区域各自都有各自的战争,各自都有各自的矛盾。

    也正是在这种情况之下,海米尔宁和怀抱有同样理念的人才能迅速集结起来,畅通无阻地。

    展开了一场大屠杀。

    “我们在做的事情,想必很难被称作正义吧。”他如是说着。

    握持沾满鲜血的大剑克莱默尔的每一只手,都在微微颤抖。

    并不只是因为疲惫,还是内心动摇的体现。

    很难想象,这些在最恶劣的环境当中都坚定地奋战的大剑骑士们会动摇。

    但这确实和他们曾经做过的事情有极大不同。

    正如字面上所示,这是一场单方面的大屠杀。理想宗的信徒们不会反抗,他们不是穷凶极恶的邪教徒或者驱使的怪物,甚至在被杀死的时候都还在向着他们微笑。

    尽管身体在被剑劈开以后你可以清晰地意识到他们已经不是人类,毕竟正常的人类不会在一瞬之间就切口愈合并且试图把自己被切开的部分粘合回去。但是除此之外他们血管里流着的是人类的鲜血,一言一行也全都像极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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