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出来你可能不信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何时秋风悲画扇
李汝鱼是真的受宠若惊,慌忙行礼:属下何德何能,敢劳两人大人屈尊相迎,着实有些惴惴,三生有幸铭感五内!
老铁翻了个白眼,有些意外。
跟在李汝鱼身后的阿牧笑开了花,虽然先前说过不稀罕,然而女人么,谁不喜欢自己的男人成为全天下的目光焦点?
阿牧心里美得乐开了花。
看李汝鱼的眼神,充斥着小女人的幸福和温柔,夫犹如此人生何求。
另一边,看见谢琅和谢韵故意丢下自己去迎接李汝鱼,宁缺那张修炼得极好,几乎可以说泰山崩于眼前不变色,此刻却闪出一抹尴尬。
知道谢韵和谢琅这是故意戏谑自己,然而这件事确实是自己失误。
千算万算,没算到秦绘和李汝鱼一起抵达。
也有些恼怒秦绘的不懂事。
你作为我的门生,饱读诗书就应该知晓,我宁缺作为大凉左相,怎么可能会出城十里来迎接你一个地方官,这点自知之明都没有?
还没有眼力的上来凑热闹,今日这事我若办不好,搞不好要不了多久,左相这个位置就得拱手让人——哪怕现在不让,今后也得让。
自己可还想着如柳正清一般,稳坐相位到致仕那一日呐。
权衡再三,终究还是自私了一把,强行压抑着内心的恼火,皮笑肉不笑的干笑了一声,对秦绘道:绘之且稍等片刻。
也没耐心仔细解释,越过秦绘走向李汝鱼。
场面顿时很精彩。
两位相公加一位吏部尚书,尽数站在李汝鱼面前,各种寒暄热闹非凡,不明所以的还以为李汝鱼是大凉储君。
秦绘站在后面,形单影只的望着那几人,瞬间明白了所有。
原来,恩师并非是来迎自己。
而是迎那个小哥儿。
连带着右相谢韵和吏部尚书谢琅,朝廷中枢里这三位跺脚大庆殿都要颤抖一下的人物,竟然趋之若鹜的来迎接他。
自己是何等的自作多情。
秦绘看着众星拱月一般的李汝鱼,脸色青一阵,红一阵,再白一阵。
胸口剧烈起伏。
这一刻,秦绘感觉折柳亭里所有的人都在看自己,都在看着自己笑肆无忌惮的嘲讽的笑,秦绘很想找个地洞钻下去。
耻辱尴尬不服愤怒仇恨秦绘心中翻山倒海。
甚至萌生了就此离京的想法。
一行人上了马车离开折柳亭,前往临安,折柳亭畔,倏然间就冷清了下来。
只剩下两人。
秦绘和他的车夫。
秦绘盯着远去的车流人群,恚怒无比,不知恩师是有意还是无意,仿佛忘了自己一般,直到上了马车离去后,也再没看自己一眼。
我秦绘哪点不如那个小哥儿?!
此时此刻,秦绘再猜不出那人的身份,就白瞎了这些年在仕途滚爬了。
那人,必然是女帝之剑。
李汝鱼!
想不到啊,连恩师这样的人,竟然也学会如此阿谀奉承,而且还是对一个后生晚辈,简直让人寒心,更寒心的是,自己在恩师眼中竟然如此轻微。
不可忍!
更不可忍的是李汝鱼,如果没有他,自己今日又怎么可能成为整个天下的笑料——尽管这事和李汝鱼没有直接关系,但秦绘却并不这么想。
我之耻辱,皆因你而起。
尤其是想到先前自己还在李汝鱼面前装大,他去一副不显山露水的样子,恐怕早在心里嘲笑了自己无数次,一念及此,秦绘只觉脸上火辣火烧。
秦绘深呼吸一口气,强行压住了离京的想法,冷笑了一声。
宁缺,今日你对我爱答不理,他日我让你高攀不起!
李汝鱼,我秦绘发誓,今日被你所抢去的风光,以及我今日所遭受的耻辱,将来必定要百倍千倍的偿还于你,让你也成为这天下人的笑料,如此,才能洗净我今日耻辱!
李汝鱼回临安了!
这个消息很快在临安朝野传开,其实除了那些个手眼通天的大人物,很多官员富贾权宦并不知道李汝鱼曾千里一剑去了剑魔城,更不知是女帝让李汝鱼回临安。
是以很多人莫名其妙的紧,李汝鱼这个时候会临安作甚,如今蜀中那边,因神将西楚霸王横空出世的缘故,俨然有收官的迹象。
不得不说西楚霸王,简直就是天生的战神。
兵道极高,关键个人武力亦高,而且喜好身先士卒振奋士气,为此,女帝派去为西楚霸王项羽遮蔽天机的钦天监供奉,有两人已经死在天道反噬之下。
自项羽到西线后,禁军战事无一败,蜀中屡战屡败,收官之迹已是水到渠成。
这样的形势下,李汝鱼不去西线捞取军功,回临安作甚?
但是有心人很快品味出了不同之处。
李汝鱼如今是个什么官职?
北镇抚司百户从六品振威副尉,六品朝奉郎,在穿云军中职副将,后任昌州正将,这样的人,在临安大概能揪出好几打。
然而李汝鱼归来时,城外十里长亭处,迎他归城的不仅有礼部尚书谢琅,还有尚书右仆射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嗯,就是大凉右相谢韵。
陈郡双璧出城十里迎李汝鱼,好大的面子!
这且不提。
更不提那位青花儒衫默默无闻抱着瑚琏匣的胡莲先生拦在城门外问李汝鱼何谓春秋——毕竟一介白丁酸儒,除了临安中枢那些知晓当年夕照山一事的人,没几个人知道胡莲先生的高深之处。
竟然还有尚书左仆射同中书门下平章事金紫光禄大夫宁缺。
宁缺么,大凉左相。
大凉左右相公,加上一位吏部尚书,这是何等的势力?
正是这些日子朝野热议的三叉戟,然而三叉戟竟然同时出城十里,在城外迎接李汝鱼回临安,这是何等的不可思议?
谁人当得?
恐怕整个天下,也只有当年的王琨可以,或者更早一些时候的兵神岳精忠!
然而这一次却是李汝鱼。
李汝鱼真能当此三叉戟的出城十里相迎?
不能。
那么为何出现这种局面?
只有一种可能:造势。
如此一来,朝野之间人人皆生出一种错觉:李汝鱼,便是这大凉天下权臣第一人!
何其壮哉。
未及冠,仅六品,却成了朝堂风云人物,古往未有之。
如此辉煌之下,秦绘的入京,便微不足道了。
至于其后,在秦绘赶往临安未入城之际,一位赵姓年轻人突兀出现,将秦绘邀请到临安某座隐秘而奢华酒楼的事情,更是无人知晓。
南北镇抚司也没察觉。
当然,更没有知道,刚入临安的秦绘,在那座隐秘奢华的酒楼里,一阵闷酒后,就这么阴差阳错的和赵室赵晋结成了盟约,彼此之间目的一致:打倒女帝之剑李汝鱼,赵祯若为帝,秦绘必入中枢。
497章 李汝鱼的春秋之剑
三元楼的宴席吃得很顺心。
李汝鱼其实不太适应这种被大佬们众星拱月的感觉,毕竟他真正在仕途浮沉的日子算起来,半天都凑不够。
真正还是处于江湖之中。
唯一可算仕途经历的便是建康上元县令的任职经历,但那段经历很少涉及仕途之争。
更多是针对异人钟铉。
不过宁缺谢韵谢琅这三人是何等人物,很快摸清了李汝鱼的性情,宴席之中,三人各自恢复了自己的身份,不再刻意奉承李汝鱼。
李汝鱼以晚辈自居,三人坦然受之。
气氛于是分外和谐。
一般来说,官场仕途应酬,酒色同归,然而李汝鱼是晚辈,又是谢琅未来孙女婿,几个大佬虽然觉得读书人喝酒狎妓算雅事,可今夜也没敢安排。
且有一点,大凉禁止官员狎妓。
平日里偶尔低调着去一两次也便罢了,今夜还去,真心是给御史台找政绩,何况是这位瞩目的大佬,就是平日里也不敢去。
走到他们这个位置,哪怕是一丝小纰漏,也是政敌可以利用的致命武器。
酒罢各归家。
然而今夜临安注定无眠。
老铁回了西子湖畔那座名字就叫别院的别院,阿牧去了夕照山小院,说先回去收拾一下,今夜凑合住一夜,明日再大扫除。
出了三元楼,宁缺谢韵先后离去。
谢琅上了车,回头又对李汝鱼意味深长的说道:你婶儿本来想和你聊聊,然而今夜这情况,她不适合出场,我便让她回去了,过几日她会来夕照山找你。
李汝鱼苦笑,沉默了一下,才道:我会解释清楚的。
谢琅一副我也曾经年轻过的神态笑了笑,女人啊,大多是不讲理的,你别在意你婶儿会怎么说你,你需要在意的是晚溪。
李汝鱼受教行礼,谢谢大人指点。
谢琅哈哈一笑,你我何须见外,走了,老了老了,身体不行了,喝不得酒熬不得夜,得赶紧回去歇着了,你且去忙吧。
上车,马车绝尘而去。
李汝鱼目视谢琅的马车消失在转角后,这才找人问了路,走在夜色里前往众安桥。
今日入城时,有青花儒衫的读书人,怀抱一匣,堵在城门口,大声问自己何谓春秋,正是当年在夕照山拦路问了岳平川同样问题的胡莲先生。
何谓春秋?
李汝鱼心中有答案,然而当时不便说,只得在车上对胡莲先生行了礼后离去。
一身青花儒衫的胡莲先生没有继续阻拦。
只是难掩一脸失望。
冬月干瘦,且清冷,惨白的照着世间,总是会在第二日凌晨,给整个大地铺上一层霜,仿佛是遗留下来的月光。
李汝鱼踩着月光,循着路来到众安桥瓦子。
瓦子不像勾栏,入夜之后就会冷清。
此刻的众安桥瓦子里,几乎看不见多少人,仅有的也是行色匆匆的路人,李汝鱼站在了那间里面透出灯火的春秋书铺前。
盯着春秋两字,思绪飘远。
何谓春秋?
胡莲先生先问岳平川,再问自己,究竟有何深意?
春秋者,两个人尽皆知的首末季节。
一春一秋,是一年。
又泛指一顿漫长时光,或者说,如自己在夕照山看书借出大燕历史一般,春秋也可以是一段历史的浓缩岁月。
胡莲先生的匣中究竟放了什么。
这位青花儒衫的读书人,究竟又在大凉筹谋着什么。
吱呀一声。
门板推开,一位穿着红色襦裙的少妇,长相甜美中人之姿,摸索着来到门外,扬起手中的盆子,顺手就泼了出来。
李汝鱼有些讶然,她为何对着自己泼来?
不动声色的动了动。
污水恰好泼在脚下。
脚步声很轻,那红衣少妇似乎才悚然惊醒,一脸惴惴,有人?
李汝鱼恍然,原来是位目盲的小娘子。
笑道:胡莲先生可在?
红衣少妇温婉的笑了笑,在的,不知先生找拙夫何事?
红衣少妇笑起来时,脸上那两个很深的梨涡让李汝鱼没来由的想起了一位小姐姐,嗯,同样有着两个很深很醉人梨涡的女子。
只不过她的秀戎刀很锋利,她的凤嘴梨花枪也很快。
她是北蛮女子将军第一人,如今反了北蛮来到大凉,成了无主之人,如孤魂一般游荡在江湖之中,颇有女子豪侠之气。
也不知道她如今在何处。
温声道:我叫李汝鱼,与胡莲先生有过两面之缘。
红衣少妇啊了一声,有些歉意的甜甜笑道:请先生稍等,奴家这便去知会拙夫。
李汝鱼行礼:有劳。
片刻后,一身青花儒衫的胡莲先生来到门口,看着李汝鱼,叹惋的道:当年岳平川知春秋,可不是我想要的春秋,这些年来,也就你有资格让我再问一次何谓春秋,然而你既不知何为春秋,纵然此刻找我,也无济于事,瑚琏匣不应为你开。
其实胡莲先生有些疑惑。
胡莲匣中所装的半个春秋,是文道至圣的先生手笔,然而瑚琏匣中的半个春秋,却被人借去了半分。
属于江湖的半分。
这意味着,可开瑚琏匣之人,已出现在大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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