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出来你可能不信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何时秋风悲画扇
人,总得活个明白。
等夫子归来一切便可水落石出。
收敛心思,对闫擎道:随我去一趟北方?
闫擎眼神奇怪,没有直接回答:陛下知道是你故意放走了范夫子,倒也没怪你,不过不觉得奇怪么,范夫子刚去了北方,镇北军就内乱了。
言下之意,镇北军内乱很可能是范夫子的手笔。
李汝鱼苦笑不言语。
接触到东海尽头的真相后,李汝鱼隐然有种感觉:也许异人的出现与之有着密切关联,会不会异人就是打破之中囚璧的关键。
也许放走范夫子,会是一件极其明智而先知的事情。
李汝鱼将去北方,北镇抚司南卫四所交给了房十三,这位生于建康长于建康颇有侠仁的汉子十里长亭送李汝鱼时,李汝鱼小大人似的拍了拍他肩膀:钟铉的事情没人追究,你不用担心。
李汝鱼不笨。
钟铉藏身秦淮河畔,府上有三教九流在建康又有颇多人脉的房十三怎么会不知道,而且北镇抚司缇骑之死,钟铉第一时间知晓消息,只有三个人会告诉他。
自己阿牧和房十三。
只需略微一想,便知道钟铉和房十三有联系,至于为什么,李汝鱼隐然猜到,也许房十三也是位异人,而且是知晓钟铉身份的异人。
但都不重要了。
异人,有赵骊志在天下之流,有岳平川范夫子只愿余生拥红颜之流,亦有徐继业痴心仕途之流,有徐晓岚米公公朝闻道而愿夕死之流,但更有夫子钟铉房十三这种无拘无束只愿盛世祥和之流。
房十三看着李汝鱼的背影苦笑,原来他都知道。
再一次抵达开封,李汝鱼感触很深。
当日下榻在北卫二所衙门。
自李汝鱼在北卫二所待过后,这处公衙一直保留着,虽然没有缇骑,但算是北镇抚司的产业,正好作为下榻之用。
适时正是上午。
李汝鱼让闫擎去置办生活用品,带着阿牧出了城,延着汴河上行,曲曲折折,来到回水湾,打算看看那位草冢圣人是否还在。
精舍犹在,铺满尘埃。
草冢依然在,汴河水滔滔,一切如昔。
只不过令人意外的是,草冢畔有人,两个人。
一少年着白衣,绣蟒。
豁然正是当初在此处目睹圣人化草冢的三世子岳单,如今已是北方新王,只不过处境比之岳平川更为窘困。
岳单身前,站着位读书青年,蓄须着长衫。
看见李汝鱼前来,两人都有些意外,待看得李汝鱼身后的阿牧,岳单倏然间浑身一紧,情不自禁的按住了腰间意思意思着的佩剑。
阿牧呵呵一声不置可否。
李汝鱼也有些意外,岳单此行难道是妄图让这位圣人出世辅佐于他,笑道:岳王爷得偿所愿否?
岳单苦笑。
指了指蓄须的长衫青年道:我陪范夫子来此。
范夫子?
李汝鱼讶然而笑,行礼道:久仰。
范夫子也笑着回礼,先前之事,多谢李百户手下留情,今日在此也望李百户不要误会,我并没有成为岳王幕僚,只是来瞻仰这位直钩垂钓的圣人。
李汝鱼哦了一声,有些不信。
岳单叹了口气,不论你信不信,确实如此。想必陛下让你来开封,也是为了确凿许诛有没有反,又或者查清楚我岳单会不会反罢。
李汝鱼反问,事实呢?
岳单沉默了一阵,坦言道:范夫子从建康北上,我便已经知晓,也确实想请范夫子为谋,但遗憾的是,范夫子并不愿再席卷进朝堂争斗之中,在我苦苦请求下,范夫子给我出了一计,可暂缓北方困境。
听到此处,范夫子一脸愧疚,可人算不如天算,反倒陷入了闲安王爷赵长衣的局中。
李汝鱼讶然,怎么说?
岳单想了想,觉得此刻却是应该给临安那边一个明白态度,干脆直言:先前却是有让许诛反岳,然后借助这次动乱,彻底将先父旧臣揪出来剔除镇北军,如此才能让北方稳定,但谁也没料到,许诛竟然假戏真做了。
李汝鱼哭笑不得,意思先前你本来是和许诛演戏,诱惑岳平川王爷旧臣里对你不满的人跳出来,结果许诛将计就计,真的想杀了你反凉?
岳单苦笑,确实如此。
沉默了一下,若非虞弃文将军,岳家恐怕真的会被许诛的叛军出其不意的斩尽杀绝,也是这一次,我们才竟然发觉许诛有可能是闲安王爷赵长衣的人!
李汝鱼震惊莫名,赵长衣的手伸到了镇北军?
这怎么可能?
许诛为镇北军旧人,跟随岳平川立下军功无数,其生涯和赵长衣没有一丁点的交集之处,怎么莫名其妙就成了赵长衣的人。
295章 身陷囹吾
岳单摇头,不清楚,但许诛叛军前往幽州后,我的人截杀了他一个送信秘谍,许诛写了封信给赵长衣,其中意味耐人寻味。
李汝鱼哦了一声,写的什么?
末将知铜雀,王爷知否。
铜雀?
李汝鱼思忖了一阵,不明白其中的意义,不过看岳单似乎也不懂铜雀代表着什么,此刻并没有全信岳单的片面之言。
岳单也知道难以让李汝鱼全信。
范夫子的目光从阿牧身上移到李汝鱼身上,淡然道:想必陛下也让你去燕州,不过如今这个局势下,并不建议你去燕州,如果要去,最好现在就去,千万不能被许诛知晓,你已经来过开封。
李汝鱼不解,这是为何?
许诛现在反岳不反凉,明面上他并没有和大凉撕破脸皮的底气,所以你现在直接去燕州,他大概率不会对你动手,但如果你先到开封再去燕州,他就会猜出岳王爷可能告诉过你真相,你说他还会让你活着离开燕州么。
范夫子意味深长的笑了笑,继续道:早些去罢。
一旁的岳单面无表情,眼角却跳了跳,按剑的手上青筋扯了扯,衣衫无风飘了飘。
视线一直落在蓄须青年身上的阿牧倏然浑身紧绷,不着痕迹的靠近李汝鱼一步,剑意倏然间飘荡而起,直指岳单。
李汝鱼心中凛然。
也不动声色,笑道:如此,告辞。
范夫子呵呵笑看,忽然喊住阿牧,酝酿了一阵,却只憋出了一个词:珍重。
阿牧情绪复杂,喟叹一声。
岳单看着两人的身影,许久才转身看向范夫子,先生这是何意?
范夫子淡定自若,王爷若是杀了李汝鱼,不啻于告诉临安,镇北军真的反了,但王琨说的是真的吗,任红婵真是王爷等的那个人?
岳单沉默许久,不杀了李汝鱼,陛下就不会让太子赵愭北来。
范夫子哈哈大笑,一样,你觉得李汝鱼能解决许诛那几万大军?不可能,我不知道许诛和赵长衣什么关系,但他既然敢假戏真做,必然有把握。
又道:这一次,只怕王琨的如意算盘要落空了。
说到底,王琨以任红婵为诱饵,让岳单配合演这一出戏,终究还是为了太子赵愭铺路,赵愭若是能顺利解决镇北军内乱又不让岳单反凉,朝堂一番吹捧,就不只是参政那么简单。
而是分政!
太子赵愭分政数年,在王琨辅佐下,若是政绩出色,届时群臣上奏,让女帝禅位也不无可能。
岳单苦笑,看着范夫子,认真的道:夫子真不愿入世?
入世,非入仕。
范夫子大袖一甩,身影远去,倦了,王爷自珍罢。
回城途中,李汝鱼看着身旁魂不守舍的阿牧,叹了口气,你和范夫子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如果是故人,为何不相认。
阿牧看着远方,心绪纷乱,他身边有个她,我现在说什么他都不会相信。
李汝鱼莫名其妙,宁浣?
阿牧嗯了一声。
建康通判宁鸿对宁浣私奔一事,看似气急败坏了一阵,实际上并没有太多伤感,这其中恐怕另有隐情,现在照你这么说,宁浣也是你故人?
阿牧又嗯了一声。
你怎么知道的?
阿牧沉默了一阵,直到看见护城河时才轻叹道:因为一模一样啊。连时而发作的心病都如出一辙,就好像自己就是阿牧一样,一点也没有因为再世为人而改变。
世间大概没有人比自己更熟悉宁浣。
不可解之结。
李汝鱼没有再纠结这件事,沉声问道:先前岳单是想对我出手?
阿牧点头,那一刹那,他提醒你之后,岳单确实是对你起了杀心,若是我不在,你今日回不到开封城。
李汝鱼恍然,范夫子是故意提醒我的罢。
因为自己在建康放走了他,所以他便提醒自己一次,也算还了这个人情。
阿牧沉默不语。
李汝鱼自言自语,看来需要见一下虞弃文将军,燕州那边大抵是不用去了。北方这个烂摊子,想必虞弃文心中有数。
但虞弃文真的还忠于大凉吗?
别说李汝鱼没把握,就是临安的女帝估计也没多少把握罢。
李汝鱼没有听从范夫子的劝告直接去燕州,而是选择寻找机会见一见虞弃文,再根据情况作出选择——是继续呆在开封还是回临安。
回到北卫二所公衙,闫擎已经买了东西归来,看见两人进门,这位话不多的黑衣汉子轻声说了句有人来拜访。
李汝鱼讶然,自己前脚到开封,后脚就有人知道了?
看来女帝的密旨也不秘。
走进去,却发现一位面目削瘦的不惑之年男子,身材高大而欣长,长须美髯端的是儒将风流意气,身着便服,腰间佩了柄剑。
起身笑道:李百户真是胆大,孤身来开封,就不怕有来无回么。
李汝鱼苦笑:方才碰巧遇见了岳王爷,还好,活着回来了。
不惑男子有些意外,旋即摇头叹气。
李汝鱼问道:虞将军?
不惑男子点头,不请自来,打扰了。
李汝鱼请他重新坐下后,轻声问道:我也不兜圈子了,就率性问一句将军,何姓?
姓凉还是姓岳。
虞弃文愣了下,显然有些不适应李汝鱼的直来直往,许久才爽朗笑道:我若说姓凉,李百户相信么?
李汝鱼点头,将军当不是包清淳之流。
虞弃文长叹了口气,显然也知道包清淳的事情,晚节不保,可惜。
被逼的也好,被赵长衣设计的也好,包清淳现在脱离了枢密院掌控,只能意味着一件事,这位老臣终究还是没能保住晚节。
旋即正色道:李百户真不该来开封的。
李汝鱼不解,还请虞将军明说。
虞弃文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许诛反叛之事,本是岳单一手策划,种种迹象表明,岳单似乎有把柄在王琨手上,所以不得不顺从王琨的意思,原本是让镇北军假意内乱,然后让太子赵愭来钦差平乱,垫下储君之威,可不曾想许诛假戏真做,如今北方是真的乱了。
顿了一下,但是陛下没让太子赵愭来,而让你奉密旨先来,王琨和岳单必然不会接受这样的局面,很可能下一步,就要在开封城里杀了你。
麻烦就在这个密旨上。
因是密旨,开封这边的官员大概有人会知道,但更多人根本不知道李汝鱼是钦差,所以岳单就算杀了李汝鱼,到时候把责任让乱军身上一推,谁会认为是岳王杀钦差而反凉?
李汝鱼进入开封城,便身陷囹吾。
296章 大幕揭开
一直不怎么说话的闫擎有些不信,岳单不会如此大胆吧?
虞弃文沉默了许久,才轻声说了句大家都知道的事实:大胆么,他本来就是一位异人。
李汝鱼猛然想起一事,先前范夫子和岳单已经说过,方才经虞将军证实,许诛真有可能是赵长衣的人,敢问一句,许诛去信给赵长衣,信中所说‘铜雀’一词究竟代表着什么?
虞弃文愣了下,这事我不知道啊。
旋即出了一身冷汗,看来我这个老臣也不得新王信任了,也对,岳单能信任我那才叫怪事。眯缝着眼道:铜雀一词究竟代表着什么不重要,闲安王爷是谁才重要。
却巧妙的避过了铜雀一词代表的意义。
李汝鱼浑然没发觉,倒是闫擎有所察觉,暗暗多了个心眼。
那依将军高见,我如今当若何?李汝鱼也有些茫然,那妇人会不知晓王琨想让太子赵愭来平乱么,必然是知晓的,既然知晓就该猜到自己来开封的危险程度才对。
难道自己成了一枚她的弃子?
虞弃文想了想,难了,岳单既然已经知道你进入了开封城,必然会有所应对,想再出城,只怕只能杀出去。
李汝鱼苦笑,我还没有一剑破千甲的能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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