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刀夜雨听风录

    彭十二听到楚忘的话，随即少有的冷笑一声。若说丐帮的势力，帮中之人遍布天下，想要打探一个消息，的确不是什么难事。可丐帮之徒绝不是省油的灯，如今的丐帮分为左右两派，左派自称为鹰派，手段异常的狠辣，而右派则被戏称为百衲之徒，乃是真正的穷困之人。

    “怎么丐帮还不好相处”楚忘瞥见彭十二这副表情，大感意外的问道，“我前些日子看的《武林诸事》中，这丐帮的名声可是不错。”

    “唉，公子有所不知，《武林诸事》编纂于四十多年前，那个时候丐帮还是由百衲之徒操持，可今时不同往日了，自郭老帮主失踪之后，现在的丐帮乌烟瘴气，帮中两派相互倾轧。”

    彭十二叹了口气，紧接着舒缓眉头说道，“公子要是分清洛城中两派的势力分布，同丐帮的百纳之徒交好，你打探一些小道消息，自然不是什么难事，江湖人向来都是爽快人。”

    “百纳之徒”楚忘眯了下眼，看来这武林也是瞬息万变，书中的描述不可全信，他只是想找江湖人先问问毒草堂之事，上次破庙之中的一线针，他可还记忆尤新。

    “是的，丐帮的百纳之徒相对和善。”彭十二点点头，回答道。

    “哦，想不到这丐帮还有此等的划分。”楚忘晃晃头，紧接着向彭十二问道，“十二，你对毒草堂的一线针可有了解”

    随着楚忘的话落下，一侧的刘文茵立即抬头看向楚忘和彭十二。

    “一线针毒草皇甫世家的一线针嘛随着毒草堂的覆灭，江湖里鲜少再看到使用一线针的武者。不过蜀中唐门可能有会一线针的高手，毕竟当年的毒草堂乃是唐门的弃徒所建，其堂中的心法口诀都和唐门一模一样。”彭十二挠头，皱着眉头回想道。

    “唐门”楚忘‘啧’了一声，他记得苏圆圆很是了解唐门，可惜在淮阳之时，他基本上没问过对方唐门之事。

    “十二，你还知道些什么”

    “其余的就不清楚了。”彭十二不好意思的回答，干笑声，“公子问这个干嘛”

    “哦，上次遇到了一个使用一线针的八品武者。”楚忘耸耸肩膀，起身向外走去，“我们出去逛逛吧，这儿可是洛城呀。”

    彭十二立即跟上去，“公子是打算向丐帮之人问这些嘛他们可能....”

    “原是打算问问，可听你如此一说，我觉得没这个必要。不过济州以及柴桑发生的事，我们倒是可以假借丐帮之手打听。”楚忘思索地回答彭十二，扭头看了眼还站在院子中央的牧浅衣两人，叫道，“两位小姐，你们不想吃饭嘛”

    “吃饭又吃饭呢”牧浅衣愣了下，旋即兴奋的跑出院子，刘文茵慢吞吞的跟在牧浅衣的后面。

    四人在城中闲逛了许久，在暮色四合之时，楚忘总算弄清丐帮两派在洛城之中的势力划分。

    从洛城千绝十字交叉口以北为百衲之徒的势力范围，以南则是鹰派，两派的行乞之人不可跨过千绝十字交叉口行乞。

    楚忘站在十字路口，往南北两处各瞥了眼，眉头一皱，在他南面坐着数十个幼童，收录捏着缺口的




第两百五十章 颠覆世道
    “十二，你说得的那个郭老帮主何时失踪的”楚忘撇头看着彭十二，缓缓地问道。

    “这个....”

    彭十二抓了抓乾干的头发，陷入了踟蹰。

    “你也不清楚”楚忘疑惑的说道。

    “倒不是，已经是二十几年前的事情了。”彭十二摇头，神色颇为复杂。当楚忘再次露出诧异的眼神之时，他倏忽间叹道，“公子有所不知，这丐帮的郭老帮主和宗主有些交情，我只是感到十分的难过而已。”

    “我那死去的老爹还会和丐帮的人有交情”楚忘轻呵了一句，好奇的问道，“他们二人关系如何”

    “宗主性子清冷，只是...”

    “好了，我明白了。”楚忘抿抿嘴，他怎么愚蠢到问这个问题，剑邪宗的楚歌作为杀手组织的宗主，又怎会和丐帮的郭老帮主有深厚的交情，恐怕两人是相识许久，其关系也是白头如新。

    此问题不问也罢。

    彭十二喉结滚动，听到楚忘的话之后，他沉默下去，其实据他所知，楚歌和丐帮的郭老帮主是深交。

    “喂，你去哪里干嘛”楚忘正打算归返院子之时，牧浅衣快速的向千绝十字南侧走去。他盯着牧浅衣的背影，小声的叫道，“不要贸然去惹事，别忘了我们....”

    “我有分寸。”牧浅衣撇头盯了楚忘一眼，尖声回答。

    楚忘见牧浅衣执意前去，赶紧的跟上。

    四人走到千绝十字路口南侧，靠着墙壁上的十几个孩童双手抱着自己的胸，冷得瑟瑟发抖。

    他们脚边缺口的大粗碗中放着少许的铜板，当牧浅衣走到街口之时，他们十几人之中立即站起一个小男孩，乖巧的跑到牧浅衣的身边，操着浓重的北方口音，“小姐长得可真好看，能给口饭吃嘛我好.....”

    “你们是不是被人胁迫的”牧浅衣还未等小男孩说完，她立即叉腰道，“你告诉我谁威胁你的，我一定打到他满地找牙。”

    小男孩旋即一愣，随即看向牧浅衣背后的楚忘三人。他往后退了几步，扭头看向蜷缩在墙角的其余行乞幼童，疲惫的说道，“我们该回去了。”

    蜷缩在墙角的所有孩童旋即站起，麻木的朝着一个方向走去。

    “喂，别怕呀，我....”

    楚忘一把拽住牧浅衣，示意对方好好看看方才的那个小男孩。

    牧浅衣的目光快速的扫视而过，紧接着轻咦一声，数十个幼孩，唯有方才那个小男孩四肢健全，其余的孩童要不是双手残废，要不是就是瞎了一只眼。

    “老头儿，那个男孩....”

    “这个...”彭十二挠头，他也不清楚，不过在丐帮鹰派所把控的幼孩之中，绝大部分都是残废人。

    “他们回去了。”楚忘松开拽着牧浅衣的手臂，接着说道，“我们也回去吧，丐帮在洛城的划分势力我也大概清楚。”

    “小楚糟老头儿，他们回去了”牧浅衣莞尔一笑。

    楚忘翻了一个白眼，紧接着无奈起来。

    “我刚才的话恐怕吓到对方了，那句话是说给我们听的，他不希望我....”

    “嘿，那是说给你听的，不是我们。人家都怕麻烦，你还去管什么。”楚忘打断牧浅衣的话，叹口气说道。

    牧浅衣瞪了眼楚忘，接着道，“要你管。”

    楚忘扭头看了眼刘文茵和彭十二，小声道，“你们俩个就回来吧，我和她稍后就回。”

    彭十二看了眼牧浅衣，面露迟疑。

    “放心，她没有拔刀相助的热心肠，惹不出什么麻烦事。”楚忘望着快消失在街尾的十几



第两百五十一章 孩童之间的义气
    牧浅衣听到楚忘的话，轻笑一声，颠覆这个世道又如何，坏人终究是坏人，有颠覆坏人的精力，不如提剑把这些坏人都送回地狱去。

    “难得见你说了一句傻话，你颠覆这个世道，坏人就不是坏人了他们吃饱饭更有精力干坏事。”

    “这个世道，凡是能吃饱饭的大多都是没良心的坏人。他们踩着累累白骨，喝的全是血。”楚忘喝着酒，淡然的说道，“人心难改，颠覆世道之人未必也有这个能力。不过，要是每个人都能吃饱饭，那你说人吃人的事会不会更少一些他们都有饭吃了，又何必花费大把的精力去谋钱财”

    牧浅衣闻言，旋即点了点头，举起酒杯，少有的欢颜道，“小楚糟老头儿，你说得还不错。可盛世下，还是有人靠这种方式谋取钱财。”

    “呵，盛世有律法，按照大晋律法，凡折割人者，皆凌迟处死；财产断付死者之家。妻、子及同居家口虽不知情，并流两千里安置，为从者斩。”楚忘敲敲酒桌，冷言道，“犯下采生折割的恶人都是被处以极刑。”

    牧浅衣听到此处，双眼放光，紧接着黯淡下去，“这朝廷也太...”

    她话未说尽，只是向四周环视一眼。

    “乱世之下，帝王的心思都在江山之上，律法形同虚设，洛城虽然武者私自不可佩刀剑，但只不过是为了防止暴乱而已。其他地方，山高水远，帝王哪来的精力”楚忘压低嗓音低低说道，“此事要搁在太平年代，律部的官员才有心思管。”

    “如此说，人心还是要被管住才行。”牧浅衣笑了句，“我在宗门之中看了不少你们外面江湖的书籍，说是什么人性本恶....”

    “是人性本善....”楚忘抢断对方的话，指了指自己，说道，“你别看我是一个卑鄙小人，可我也看书的。”

    “小楚糟老头儿不得了呀，你卑鄙也就不说了，还是一个饱读诗书的天之木铎。”牧浅衣笑嘻嘻的说道。

    “唉，当不得，当不得，也就看了几本书籍而已。”楚忘回笑道。

    “不要脸，你没听出我话里的讥讽之意嘛”牧浅衣继续喝酒，话锋一转道。

    “听出了，可我脸皮厚呀，这天之木铎好。”楚忘不介意的回答，往外面看之时，瞥见方才那个孩童正暗中打量着他们二人。

    握着破碗的孩童赶紧扭开头，跑入人群之中。

    “你在看什么”牧浅衣问道。

    “走吧，他看见我们俩个了。”楚忘站起，拍拍自己的袖口。

    牧浅衣往外一看，而后跟着楚忘走出酒楼。

    .......

    “狗蛋哥，我们要得这点钱....”

    一个瘸腿男孩瞥着前方比自己还小的幼童，摸着碗里的七个铜板，神色惶恐的说道，“孙二娘怕是又要...”

    他话还未说完就站着原地，恐惧的流出眼泪，“我不想回去..我....”

    “方宇，你知道的，你要是不回去，一旦被抓住就是被打死。”前方那个被叫做狗蛋的小孩转身，咬着自己的嘴唇，按着缺口的粗碗，慢慢的走到方宇的身边，从自己的碗里摸出三枚铜板，“这样孙二娘应该不会打你了。”

    他看着方宇额头上的淤青，劝慰的说道，“放心吧，你认我做大哥，我纵使保护不了你，可也会尽力的护佑你的。”

    “谢谢狗蛋哥....”方宇脸色一喜，握住三枚铜板，紧接着脸色再次惨白，瞥了眼对方破碗中的黄白之物，又使劲的摇摇头，赶忙的把钱要回去，“不行呀，狗蛋哥，你要是给了我，自己就不够钱交上去了，到时你会被打的。”

    “嘿嘿，你昨日被打，我今日被打。我们轮流被打，也不会那么难受。”狗蛋伸出稚嫩的手，颇为豪爽的说道，“没事，我皮厚着呢，我们结拜之时可都说了，那什么有苦什么...”

    他挠挠头，似在回想。

    &



第两百五十二章 长生的姑娘
    一个女人披着雪白色的外套站在破庙之外，风雪之中，她裹紧外套，臃肿的身材随之被外套勒出一个轮廓。

    女人提着竹笼往前走了几步，狠狠地跺跺脚。

    昆仑山脉以南的大晋国土鲜少会有风雪天，可骤然一晚上之后，千树万树梨花开，整个南国都沉浸在风雪之中

    站在她背后的两个男子各自推着一小车，他们百无聊赖的望着破庙之内。

    一辆小车上面放着盛满残羹冷炙的食物，这样的东西，富家犬也不愿多嗅一口；另外一辆车空空无物，乃是专门用来装载尸体之物。

    天气寒，衣衫褴褛的幼孩时有死亡。

    前些日子，他们才将六具尸体丢在了乱山岗下，倒是便宜了那些野狗和荒狼。

    “二娘，我们要不要置办一些御寒之物，这样下去，破庙中的四十多个幼童早晚都要死绝。”

    右侧的男子放下手中的推车，轻声的问道。

    “哼，御寒之物”前方的女人低头扣弄着自己的指尖，淡淡的问道，“冯长老，他们值几个钱，置办御寒之物又要多少钱你怕是被这大寒天冻傻了。”

    “可他们都是...”

    “命嘛”孙二娘接过男子的话，冷笑一声。

    右侧的男子喉结滚动，点了点头。

    “鸡犬皆是命，可他们还不是货物。他们的命也就这个价钱，命又怎么样刘公子家的狗，你见了不也是要点头哈腰嘛这狗和人有什么区别低贱就是低贱，纵使是人也没有用，生而为人不是他们的错，可生在穷苦人家却是他们的错。”孙二娘瞪着右侧的男人，尖声开口道，“你不该为几十个连投胎都不会的人而起怜悯，你要狠，再狠，使劲的往上爬，否则活一辈子也和他们一样是个低贱货，你以后的孩子也是一个低贱货。”

    “冯长老，你也有四十来岁了，可却还只是一个六袋长老，你要是能够再狠一些，想想吧，到时你将拥有的东西。”

    右侧的冯长老脸色踟蹰之中，沉重的点点头。

    稍顷之后，破庙之中乌压压的跑出四十几个孩童，眼巴巴的瞅着推车上的破桶，捂着自己干瘪的肚子。

    孙二娘将手中的竹笼交给左侧的男人，冲冯长老轻声的说道，“你进去看看，要是有尸体就拖出来。对了，那些活不成的，你也拖出来。”

    “他们....不是没死嘛”冯长老瞥了眼前方四十几个孩童，声线发抖的说道，“他们也要丢到乱石岗...乱石岗去嘛”

    孙二娘摇摇头，抿嘴道，“冯长老呀，这要死的人，我们也要利用起来，趁他们还没死之前把他们丢在大街上，找人盯着。嘿嘿，保准有大把大把的主儿给钱，你说是不是....”

    “可...”冯长老喉结滚动了几下，他于心不忍，本就是将死之人，还被丢在寒冷的大街上去。

    这孩童的钱，他咬咬牙，昧着良心收下就是，可这临死之人的钱，他狠不下心。

    “算了吧，二娘，在他们临死钱给....”

    “蠢货，你想一辈子都是一个六袋长老嘛”孙二娘怒视着身侧的冯长老，一把抓住对方的衣领，嘶哑的说道，“你还是不够狠，不够狠！事情都已做到这个地步了，你却对低贱之人还残留着怜悯，不觉得可笑嘛我们本来就不在乎他们的生死，不是嘛”

    冯长老咬着嘴唇，紧接着点了点头，心一横，大步的向破庙之外走去。

    “你们把身上的钱都交出来，一个个的来。”孙二娘冲前方四十几个干瘦的孩童嘶吼了一句，瞥了眼正大步踏向破庙之中的冯长老，嘴角勾起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