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1979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争斤论两花花帽
“为我好”付兵咬着牙道,“要是真心为我好,少管我的事。”
“啊....”眼泪水在老太太的眼眶里打转,委屈的道,“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没良心啊.......”
在老娘将嚎未嚎的瞬间,付兵转身就走,毫不犹豫的夺门而出。
在嘭嗵的合上铁门之后,身后传来了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付霞叹口气,对付尧道,“把你舅舅的外套拿着,给他送下去,外面那么冷。”
“ok。”付尧从沙发上抓起付兵的外套,急忙追下楼。
对于外婆的这种情形,他是唯恐躲避不及。
付兵站在楼梯入口怔怔的看着一群孩子在门口堆雪人。
付尧把羽绒袄批在他的肩膀上,叮嘱道,“舅,冷,速度穿着吧,不然感冒。”
付兵道,“十来年前有一天零下18度,
225、复得返自然
?
付兵鸡同鸭讲,有点哭笑不得,没好气的道,“你妈怎么教你的,你这大舌头啊,水平真不行,有时间跟我多学学话,半生不熟的,说话真费劲。”
付尧道,“我上过华校的,每次考试我也拿a,只是表达能力有点欠缺,很抱歉。”
付兵摆摆手道,“跟你逗个闷子都逗不起来。”
两只胳膊放进衣袖,衣服一裹,就往外面走。
付尧喊道,“舅舅,你去哪里”
付兵道,“你回家,不用管我。”
大冷天的,付尧确实不想往外面跑,但是一想到姥姥正在屋里闹腾呢,还是要躲的远远的好,暂时不回家是明智的选择,自己没有地方去,干脆跟在了舅舅的身后。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小区。
付兵在一处房产中介店门口停下来,对着门口挂着的白板看了看,从上到下看完,又走近前看。
从店里走出来一个年轻的姑娘,笑容可掬的道,“先生,你要看房吗,你是想看哪里的房子,附近的房源我们都有,随时可以带你去看房,直到你满意为止。”
付兵指着白板上的数字问,“这是论平方算的”
“是的。”女孩子愣了愣,觉得付兵提的这个问题很有毛病,不是按平方算的,难道是按公尺算
不过付兵接下来的话惊呆了她。
只听付兵道,“这里是四环,三万一套还差不多!三万一平骗傻子吧”
姑娘做销售多年,见过各种各样的客户,却是从来没有见过付兵这类型的,此刻不禁大开眼界,脸色变了变,保持着职业性的微笑道,“先生,你开玩笑呢,就是十年前也不好找呢。”
付兵道,“什么叫不好找,十年前多的是,这鬼地方以前全是外地农民工搭的窝棚,申奥那年修建的申奥大道,零零碎碎拆了不少,就这房子也不值钱。”
当初他犯事,他父母为了他的事情左右奔波,不得不把家里的房子给卖了,虽然是老旧公房,可正儿八经的的二环内,也才卖了不到十万!
女孩子笑着道,“先生,你也知道那是十多年前,奥运会后,房价全涨了,三万块也就买个一平,还得看什么位置。”
付兵明显不是她的目标客户,在这里浪费时间没有意思,因此明显不愿多言,转身回到了店里,在电脑桌面前坐下,端着茶杯朝付兵这边张望。
付兵道,“疯了啊这是,这么贵的房子卖给鬼啊!”
付尧道,“算便宜的,新加坡的房价更高,随着经济发展,大家的收入也增加了,不足的部分可以从银行获取信贷。”
他是学经济的,如果舅舅懂英文的话,他相信自己可以解释的更明白些,不至于让舅舅发这么大的牢骚。
付兵沿着大街小巷转了一圈,遇到房产中介,总要打听一番,他才相信,这已经不是他所了解的社会了。
在一家超市要了一包中华和一个火机,摸摸口袋,一毛钱没有,正准备望向付尧,付尧已经掏出钱放在了桌面上。
他亲眼看见付尧递过去的是一张百元大钞,服务员只找回来六十五元。
此刻,他已经不惊讶了,只能暗自咂舌,物价已经涨到了如此的地步。
意兴阑珊之下,也不愿意再继续逛了,点着烟后,叹口气道,“走吧,回去吧,没多大意思了。”
心中突然生出一种惶恐不安。
付尧道,“你还没有手机吧,我给你买个手机好不好,你联系起来也方便。”
付兵道,“手机那么贵,我哪里买得起,下回再说吧。”
他刚入监那会,手机已经在二三千的价格,新款更要四五千,现在说不定还要涨成什么样子呢,他更没有信心了。
付尧道,“我送你一个,手机很便宜的,不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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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6、回首变化为风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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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尧道,“屏幕很脆,小心一点就可以了,只要不摔在地上,磕着碰着,一般问题都不大。”
付兵再次把手机掏出来,在屏幕上来回划拉了两下,在通讯录的那一栏,只有付尧一个人的号码。
他想向别人分享出监的喜悦,可是一时半会儿不知道联系谁,他以前曾有很多朋友,酒桌上称兄道弟,进去以后,大部分断了联系,即使还有关系不错的,他也不知道人家的电话号码,突然间手机成了摆设。
犹豫再三道,“手机给你吧,我要这玩意干嘛,又没什么朋友,拿在手里摆样子货,还是你用吧,你们年轻人朋友多,用起来方便。”
付尧道,“我自己有呢,你用着吧,你要是遇到老朋友,找你要号码,没有的话,会很丢人的。”
这一次他把舅舅的脉把的很准。
他老娘就和他说过,找遍全世界,也没比中国人更要脸面了。
羞耻于贫穷。
中国人远远没有非洲黑叔叔和南亚三哥那样穷的明目张胆,理直气壮。
他舅舅绝对不是个什么好人,可同样算不上什么坏人,只能算是一个走错路的二杆子,舅舅同样非常看重面子。
付兵道,“那我就先用着”
他觉得付尧说的有道理,以后出去混,他连个手机都没有,那就很难堪了。
付尧点点头道,“当然。”
接着他把自己手腕上的手表摘下来递给舅舅道,“我才戴两天呢,有点大了,你戴着吧,应该刚刚好。”
付兵毫不犹豫的拒绝道,“再拿你东西,我像什么人了,不行,不行。”
付尧不容他分辩,套在了他的手腕上,笑着道,“我说的对吧,你戴着非常合适,我的手腕细,还要去截一节,很麻烦的。”
付兵不好意思的道,“你妈给你妈的东西,你怎么能随便给我呢。”
付尧道,“不是妈妈给我的,是妈妈的朋友送我的礼物。你戴着吧,我家里还有很多手表的,我自己也不怎么戴。”
昨天他妈妈带他出席宴请,逼着他戴了手表,说这样显得庄重。
付兵盯着手表上的字母看了看,笑着道,“这牌子估计不便宜,那我就不客气了。三点钟了,走吧,回去。”
他估计老娘这会也该消停了。
毕竟做了四十多年的母子,他还是富有斗争经验的。
回到家,果不其然,老娘正稳稳当当的坐在沙发上嗑瓜子,看到他回来,立马嘘寒问暖,端茶倒水。
“瞧瞧,新买的。”他得意的拿出来自己的手机,并且晃了晃金灿灿的手腕。
付老太太道,“本来我就要给你买的。”
付霞冷哼一声,继续埋头看文件。
付兵走过去,昂着头道,“别不服气啊,我外甥孝顺我的,没毛病。”
付霞淡淡的道,“趁着派出所还没关门,赶紧去把身份证补一下,没身份证,你办什么都不方便。”
付老太太道,“哟,那还得回老街道呢,现在去还来得及。”
付兵道,“补个身份证而已,我自己去。爸呢”
转一圈没看到付老头。
老太太道,“你爸在旁边的小区看大门,虽然工资不够,可好歹够家里开销。”
付兵低着头,沉默了一会,没有勇气说不让老子上班的话。
他从老太太手里接过户口本和两张大钞,又出了门。
付尧想了想,还是跟在了舅舅的身后。
黑色的劳斯莱斯停在门口,落满了雪,付兵记得早上就是坐着这个车回来的,他问付尧,“你能开车吗”
付尧摇摇头道,“我没有中国驾照,我喝酒了,不能开车。”
付兵道,“奶奶个熊,我得把驾照也补回来。”
不过前提是先得有身份证,没有身份证,他也补不回来驾照。
走到小区门口拦住一辆出租车,付兵随口报了地址。
司机却是一脸疑惑,付兵解释道,“焦化厂你都不知道开什么出租车啊。”
司机笑道,“哥们,首钢都搬掉了,你还往哪里找焦化厂逗人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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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7、归来人事半消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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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着走着,摸进了一条小胡同,付兵高兴地道,“这条道我巨熟悉了,小时候我常常来这里玩,哎,说没变化,其实倒是看着比以前新不少。”
付尧道,“我是第一次来这里,以前没来过。”
前面有一家小卖部,付兵道,“走吧,我再去买包烟。”
跟小卖部的老板招呼一声,低头数完找零,又拆烟点烟,也没关注老板是男是女,是老是少。
猛然听见老板喊他的名字,他才抬起头,好半晌才不敢确定的道,“你是王大头”
老板四十来岁,脑大面肥,顶着油腻腻的头发,裹着一件大黑袄子,笑眯眯的道,“可不是我嘛,啥时候回来的,也没说一声,哥几个给你庆祝一下。”
付兵此刻才有功夫打量一番小商店,门口是两个冰柜,左右两面墙是货架,无非是烟酒一类的东西,长不过一米,宽不过一步,也就勉强能在里面放一把椅子,说是商店其实就是个杂货摊。
笑着问,“今早上才到家,刚刚办身份证,路过你这边,没想到能看到您,挺不错啊。”
王大头道,“也就是混个吃喝,一家老小全指望着这个破店了。”
接连两个人进来买东西,付兵不便插话,待他忙活好了,才笑着道,“看你这生意挺行的。”
王大头道,“挣个鸡零狗碎的,有什么意思,一个月挣不到三千块,孩子正上高中,花费正大着呢,有时候啊,愁的都睡不着觉。”
付兵大大咧咧的摆摆手道,“得,别哭穷,哥不找你借钱。”
王大头笑着道,“我是实话实说,哥你是不清楚现在外面的生活压力,什么都涨的厉害,房价蹭蹭往上窜啊,我们至今住着六十多平的老破小。”
付兵摆摆手道,“回头见。”
王大头道,“别啊,我招呼军子,还有老刀,我做东,大家一起聚一聚。”
付兵道,“你们还有联系”
王大头道,“多少年的老兄弟了,咱能不联系听我的,我现在就打电话。”
“不了,有事呢,下次有机会再说。”付兵慢慢悠悠的掏出手机,存了对方的号码,突然问道,“见过冯欣没有”
“冯欣”王大头的脸上一下子僵了,“哥,有些话不当说的,大家都这把年龄了是不是,何必还拿当初的事情不放,她也是四十来岁的人了,脸上褶子能挤死蚊子了,要我说,有点本事的男人,都到大街上找二十来岁的小姑娘。
过去的事情就让他过去吧。”
付兵道,“我过不去怎么办”
王大头道,“那还能怎么办不能这么拧着吧,人家现在有家有业的,犯不上去跟人家闹,闹不出啥好。”
付兵道,“她给你什么好处了让你这么为她说话”
王大头尴尬的道,“我也是为你好是不是,她老公现在在朝阳那边开了一个大饭店,有钱有头脑,咱犯不着去找不痛快。”
付兵道,“这就值当你巴结了出息。”
王大头道,“那就当我没说。”
又有人进店买烟,他急着应付客人,等他抬起头,付兵已经走远了。
付尧急急地跟在付兵的身后,笑着道,“跑这么快干嘛。”
付兵又续上一根烟,恨恨的道,“十年河东,十年河西,当年这犊子是跟我混的,我罩着他吃喝,年三十老婆生孩没钱,都是我冒雪骑车给他送到医院的,他一口一个哥,你看看现在,完全不拿我放眼里。王八蛋!
良心全让狗给吃了!”
付尧道,“我感觉他对你挺客气的,刚才也喊你哥了,非常恭敬。”
付兵道,“大外甥,人心世故,你是一点没懂啊。认是认出我来了,你瞧瞧我进门开始,递给我一根烟没有
我从头至尾,抽的是自己烟。他是穷的递不起烟,还是怎么的那是压根没把我放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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