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1979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争斤论两花花帽
昨天下午用夹子夹的。一个卖野货的看着李和过来,把灰色的野兔拎的老高,非要让李和瞧着清楚。
这么肥。兔子虽然伤了脚,但是依然精神的很,李和接过手里掂了掂重量,笑着道,我要着了,多少钱?
给个三块钱。
这只野鸡呢?李和发现了地上还有一只在扑腾的野鸡。
这个是网罩的,一点伤没。男人把野鸡身上的毛拨开,给李和验看,一起给个五块钱吧。
中,给你10块。李和递给他钱,不用找了,下次有好东西,直接送我家,可以吧?野鸡野鸭什么的,最好。
那没问题,你家在哪?遇到这么爽气的人,男人没有理由拒绝,虽然是送货上门,可是无非是多跑路的事情,何况这样也解决了他的售卖问题,在这里一蹲蹲一个早上,还浪费时间。
桥往地下的李庄,李兆坤家。
哦,李二流子家!男人脱口而出,不过看了看李和的神色,随即又面露尴尬,赶忙改口道,李兆坤嘛,我晓得他,你是他家老大吧?出息的很,大家没有不说你的。
那麻烦你有的话,就给我送一送,不过只在这个月,下个月我可能就不在家了。对于提李兆坤的名字,李和也是习惯性的,他家他兄弟俩的名声都抵不过一个李兆坤。
毕竟李兆坤其二流子的混名已经在方圆十来里地传说了有小二十年以上,再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大概是因为好事大多雷同,坏事却个性鲜明生动,根本堵不别人的嘴,他的故事别人想不知道都难。
男人道,一般天天手里都不会空,野鸡多,兔子也多,老鳖也有,你要不?
我都要,只要有,天天送都行。
李和在家呆的天天也不晓得吃啥好,正想着法子换口味。
那中,明天就能给你送。男人高兴地很,这个化肥袋给你,好提着。
人家这么关照他,他不介意送个两毛钱的尿素袋。
那谢谢了。
李和把野鸡和兔子都给塞进去。
在集市上溜达一圈,买了几斤土豆和青萝卜,一股脑的都放进袋子里,甩在后背上。萝卜用袖子随意的擦了一下,走一路咔嚓一路,这萝卜嘎嘣脆,要不是怕闹心,他能一口气吃上两三个。
回去路上,刚刚走到一半,就遇到了在前面的李志,他热情的接过李和的东西,帮着提了。
这路什么时候才能修好?连个拖拉机都开不出来。
应该快了吧。
由李和捐资的由村里到公社的路正在修建,整一条路都是在施工,没有什么机械,从拌水泥到挖土,全部是靠人工,连压路都是四个人抬着夯子砸夯。
眼前这一条四米宽的路,堆的都是水泥沙子,路面还有不少的坑,人车难行。
回到家,先去了老奶那里,把野鸡和兔子都给了老奶,平常吃饭,他还是都在这里。
老奶虽然责怪他乱花钱,但是还是笑呵呵的磨刀烧开水给收拾。
他自己就先回家把自己的脏衣服给洗了,这些他能自己做的都会自己做,倒是不会麻烦老太太。
桑老太拉着吴悠,打照面过,笑着道,二和,你领子放那么多洗衣粉干嘛。
洗衣粉少了,搓不干净。李和在家都是凑合过,平常换衣服不勤,衣领都是脏不拉几的。
你一边去吧。桑老太是爽利人,见不得李和这么磨磨蹭蹭,她把李和赶到一边,自己帮着洗起衣服。
这多不好意思。李和很是尴尬,只得在一旁帮着打水。
他回屋拿了一点饼干给吴悠,小姑娘本来不想接,但是挨不过李和强行塞到手里,还是接了,脆生生的说了声谢谢。
潘广才家门口有人在吵架,李和正要过去瞧瞧热闹,桑老太却道,别去,丢人呢。
咋了?李和好奇的问。
收电费的在和潘广才吵架呢,他家把电给改了。
我以为什么呢,早就知道了。
不止潘广才偷电,整个村里不偷电的压根就没几家。
就是李隆家的电都被他自己偷偷摸摸的的改了,只是李和觉得太丢人,之后又强行给纠正了。
两毛多一度的电,省一根烟就出来了,对李隆来说根本没有必要。
同时,不止他们家不会缺这点钱,潘广才这些人也不会缺,只是大家都有不占便宜会死的心理,不折腾点出来,心里都会不舒服。
桑老太道,灯泡15瓦,晚饭吃早点,一个月根本用不了多少呢。
那是。
李和对于电费收费员抱以同情的心里,陷入了人民群众的汪洋大海,只能望洋兴叹。
808、出头
2000年之前,收电费对于任何电力企业来说,都不是轻松的话题。
真是缴费的有怨,收费的费劲,供电企业资金回笼成了年复一年的难题
特别是征收的对象由集体变成个人之后,收费员要挨家挨户的去抄电表,抄完电表还不算,还要催费,这就要要占去很大的人力和交通费用。
遇到脾气好的,大不了多费嘴皮子,坐个冷板凳,要是遇到脾气不好的,放狗咬是轻的,挨揍是家常便饭。
不过与偷电缆偷变压器相比,偷电还是相对有点小儿科,要不是电杆是水泥或者木头的,也根本就留不住。
勤劳而又闲不住的中国广大人民,在先富这个理念的指导下毫不落后,要是发展的好了,更是会带着亲戚朋友共同致富。
张渚阳,你是少了你钱还是怎么的?你天天这样招人烦不?潘广才对着面前站着的一个挎着帆布工具包的男人一脸不耐烦,这电管站又不是你家开的,你天天这么勤快干嘛!
我说老潘,你故意为难人啊。从河湾到李庄上坝1000多户,都是我承包的,我今年卖大猪的钱都垫上了,你这诚心坑人啊。被称作张渚阳的男人一脸气愤。
谁为难你了?你说我家电表有问题?诬赖人我也不高兴。
我不是瞎子。张渚阳犹自不平。
喂,老潘,手头不方便?李和在旁边听了一会,实在看不下了。
没有,没有。潘广才感觉面子不好看。
几块钱的事情扯什么劲。李和压根就没考虑过给潘广才留面子,帮衬了那么多,如果因为这点事情怨恨上他,说明他眼瞎,当初就不该对对方这么好。
烦人。潘广才最终还是从口袋掏出几张毛票丢给了张渚阳。
张渚阳接过钱,冲着李和笑笑,然后到李家的墙后跟抄电表去了。
李和刚进屋,他也跟着李和进去了,五块钱。
抽根烟。李和给完钱,又拿了根烟给他。
哎,要是都像你这么好说话,我就不至于这么累了。张渚阳连番感叹,这帮子王八犊子,天天扯我后腿。
咱俩是老同学,我让谁犯难也不能难为你啊。李和与他是初中同学,笑着道,我自认为在村里说话还算好使,遇到不通相的和我说。
谢谢你了。张渚阳嘿嘿笑道,难为你还这么照顾我,不过我就不如你小子混的好了,光是你弟弟这排场在县里都是头一号的。
李和摇摇头,他还是小孩子,有时间指点指点。
你少糗我,他指点我差不多。张渚阳把包里的茶杯拿出来,我倒点茶。
换个茶叶?李和给他撮了一点茶叶。
够了,够了,好茶。
张渚阳耸着鼻子闻了一下。
一般吧。李和又顺手给他倒满水,然后问,你这是承包了电管站?不然怎么还亏钱。
是啊,咱们镇29个村有9000多用电户,按配变范围,抄收组的七八个电工每个人划分上千户包干抄收,我们工资都是跟电费回收挂钩,要是收不齐就得自己垫上,去年我就没收齐,我家过年养的大猪,都给卖了300块钱给了乡站,你说我这容易吗?
是不容易。李和深表认可。
而且这年头什么玩意人都有,1000多户人家,那就是1000度户电表,遇到刁蛮不讲理的,不仅收不来电话,还闹一肚子气。张渚阳越说越来气。
李和笑着道,停电就是了。
张渚阳摇摇头,要是真有这么简单就好了。反正啊,这活不好干,我要是想干我都是孙子!
慢慢来吧。李和安慰道,晚上没事吧?在这搓一顿?
嘿嘿,不麻烦你了。看到李和家连个女人都没有,张渚阳也不想留这里,虽然他也有和李和恢复往日交情的意愿,毕竟多个朋友多个路,何况李和还是条大路。
今天在街上弄了条兔子,一只野鸡,晚上我喊几个人过来,他们起头,以后李庄就没人能拖你电费了,更不会偷电。随手能帮的事情,李和也乐意做。
其实要不是见到张渚阳,李和都快把两个人的过往给忘了,虽然两个人在学校处的不是特别好,可以说是普通的很。
但是记忆中的事情,他还是慢慢给翻了出来,大概是有一年冬天,住在学校的大通铺宿舍,对方施舍了一双袜子给他,虽然是一双旧的棉袜子,可是却让他的脚安慰了一个冬季。
这对张渚阳来说也许是极小甚至早已忘却的一件事,但是人生处处是坑的李老二来说,就显得特别重要,因为那是唯一一个没有光着脚穿胶鞋的冬季。
那我就不客气了。一听到李和说帮他搞定村里的电费问题,张渚阳这次也舍不得走了。
他不是李庄的人,如果有李和帮他搞定关系,那是再好不过了。
那是瞎客气。李和拍拍他肩膀。
张渚阳看看手表,道,现在还早,我先在庄里抄一圈,回头来?
李和笑着道,我跟你一起吧,你说谁家难搞,我陪你去。
不让你为难吧,你们毕竟都是一个村里的。张渚阳很心动。
走吧,说多了都是矫情。
张渚阳推着自行车,李和就跟在后面。
令李和尴尬的是,张渚阳的第一个刺头是陈胖子。
此刻他扛着铁锹正准备出门,看到李和来了,就笑着道,正准备晚上找你喝一盅呢。
对着径直往他家后墙根去抄电表的张渚阳视而不见。
跟他有矛盾?李和朝着张渚阳的方向努努嘴。
嘿,太老卵,不惯着他。陈胖子瘪瘪嘴,要不是怕人家说欺侮人,我都想抽了。
他是我初中同学,给我个面子,你要是真差这几块钱,我就给你垫上。李和接过他的烟点上,然后又对着陈胖子老爹挥挥手,忙呢。
二和,进屋坐。陈老爹点点,拎着菜篮子继续忙自己的去了。
李和点点头,你忙你的。
陈胖子道,你少臊我吧,几块钱的事情。
那就这么定了,晚上去我奶那,野兔子锅。
李和见陈永强把钱给了张渚阳,也没再多说,带着张渚阳继续去第二家。
第二家倒是出乎了李和的意料,居然是刘老四家,他家院子串出来的电线此刻正光明正大的用两根夹子夹住院子外面的主线上,电表压根就不走字。
刘老四难得的没有外出,此刻家门口堆着不少砖头,他正在和泥拌浆的砌鸡笼。
李和递给他一根烟笑着道,我同学,都是不容易的。
哦,早说嘛。刘老四起码比陈永强和潘广才这些人强,知道要脸,面色很是尴尬,他主动给张渚阳搬了一把梯子,指了指墙头上的线,你看着办,俺们也不懂。
待张渚阳把私接的线拆了,他递上五十块钱,也没让张渚阳找,只是一个劲的搓手道,瞧这事闹的,要是知道你们这关系,也不能这样。
张渚阳只是笑笑,也没说话,只是让李和说。
晚上我奶家,别忘了。
李和跟刘老四交代完,也没接他媳妇泡好的茶,只是带着张渚阳继续往下一家去,桑家兄弟。
809、烂泥
桑家兄弟俩家是前后挨着,张渚阳临到门口,脸色有点不好看。
李和问,怎么了?走啊。
张渚阳为难的道,这哥俩是个癞子,还清一色的,我看到头皮都发麻,要是真不行我认了,下次报到乡里,乡里会想办法。
李和笑着道,别,有我在这,不敢炸毛。
在李庄他虽然不搞霸权主义,可是敢不顺着他毛来的还真没有几个。
张渚阳只得半信半疑的跟着,对着桑家兄弟,他是真的怕了,不是因为其它,只是因为像桑家兄弟这种愣不要命的不多。
波子,在家呢?李和先就近去了桑老太的大儿子桑永波家,虽然也是土房子,可是却有农村少有的干净,院子里除了爬满的丝瓜藤居然还有一盆盆的花,有月季,有牡丹,蔷薇,这在李庄是独一份,就是他李老二都没在家这么干。
至于其它乡下人家,挣钱和吃饭都是第一位的,除了阔绰一点的,很少有这么讲究,鸡鸭乱窜,屋里屋外鸡屎都是一大坨,就是吃饭的灶台上找见了也不稀奇。
打扫卫生的时候也简单,反正是泥地,只要拿个铁锹一铲就成,所以也极少能见到农村有谁家像桑永波家这样屋里屋外都是平整的。
啊,二和,进来,进来。正在门口修手扶车车头的桑永波看到李和都是惊诧了一下,他哥俩平常看到李和,李和能点个头就算不错的了,哪里会这样亲自上门!
他把手里的油污随意的往麦秸秆上擦擦,赶忙递烟,有点受宠若惊的感觉。
没事,这我同学,刚好没事,我陪他出来转转。李和瞅了瞅手扶车头,你倒是巧手,会整这些。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