倩女传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关塘
厅里,四府院里的老爷,各自坐着,本是商量个对策医治老太太,再想法子寻找失踪的孩儿,商讨个来回,终究没个定板好法子,遂而泄气的坐在那里焦急。
管家旺达一进来,二老爷庄禄便起身问:“可找到什么没有”
管家颤巍巍地回复,说去了镜花谢,果然与二太太曹氏所说的那样,庒琂带三喜逃了,子素还在那里,受了太太们的指示,已将子素关押起来,如今在中府的刑房里。
管家道:“大姑娘跟我一块儿送子素过去,大姑娘也审问了,那丫头嘴硬不肯说。如今,我想来讨老爷的主意,是否要送官或要怎么样呢”
二老爷手里那串翡翠珠子来回拍打把玩,当听管家那样说,气得将它摔在桌子上,怒道:“岂有此理。昨日不是要你关在镜花谢里琂姑娘怎出来的怎偷得孩子去怎又逃了”
管家说:“这也怪得紧,我们从外头开门进去,子素在里头。下面的人里里外外找遍镜花谢就是没见琂姑娘,太太说,这怕是畏罪跑了。翻墙钻狗洞出府去也未可知。”
二老爷道:“是哪位太太说的”
管家说是二太太。正是二老爷的老婆,可不是曹氏呢
其余老爷听得,哑口无言,本要发言开腔,反而不好说了。
二老爷叹一声,道:“如今都还在那边呢”
管家道:“想是还在的,娜扎姨娘伤心,太太们跟旁的安慰。兴许怕过来扰了老太太医治清养。”
接着,三老爷庄勤道:“实是这样,那就报官去查一查,我看姑娘家家的跑不远的。究竟是不是那样,要见了人才问得清楚。”
二老爷重重叹道:“若是平常无故无牵绊,托官去办也无妨。我们这不是难为呢么徇了我这边的私,失整府的大,你们三个在朝为官,只怕连累你们去。”
二老爷提醒其余三位老爷,庒琂的事不能报官,庒琂原本的家府是卓府,卓府案在朝廷里上了名单的,如何报得官
二老爷才说毕,外头站着的庄玳听得清清楚楚,转脸问蓦阑:“老爷们说的什么意思”
蓦阑对镜花谢的人本就心存怨恨,庄玳那样问,便直说了:“琂姑娘没良心,气晕了老太太,又盗东府和北府的小少爷,走了!”
庄玳简直不敢相信,斥责蓦阑:“你胡说……”一口气提不起来,又久站在外,冷热交加间,便昏了过去。
这才有蓦阑、金纸、复生惊叫哭喊的声音传出。
四位老爷闻声出来,看见这一幕,又气又急,管家则指挥蓦阑、金纸、复生等下人将庄玳抬扶起来,混乱之间,从镜花谢回来的秦氏、曹氏、郡主、大姑娘等一众人赶回,乌泱泱一堆人拥簇抬庄玳入寿中居里间。
幸好,给老太太看治的几位大夫不曾全部走完,留下那一二个正好给庄玳施针用药,倒算及时,稳住庄玳那小命了。
接二连三出事,人心惶惶,情势越发重了。
几府里留守在寿中居,无人离去,依旧留守。在大夫诊治庄玳那会儿,秦氏有些担忧他那儿子庄顼,那位疯病一直未好的大爷。老太太事发突然,大爷到现今也没来看一眼,真是不孝道了。如今,三少爷旧病发作,不知大爷在外头可还好
趁着众人在里头歇息,秦氏对儿媳妇大奶奶说:“你好歹回去瞧瞧,看大爷在不在,若在呢就叫过来一处,省得老爷知道了生气。也是个没孝心的东西,日常的药要让他吃了才安心啊”
作为大爷的妻子,婆婆秦氏这般说了,大奶奶羞愧难当,听从了。
近晚时分,大奶奶跟蜜蜡悄悄的离开中府,回一趟东府,看自己丈夫可在家中,或吃饭,或干什么,得劝他过来尽些孝道方是正理。
回到滚园,大奶奶查问下人,这才知大爷昨夜出去,今早才回来,此刻在屋内睡觉呢。大奶奶吩咐蜜蜡:“你给大爷弄些吃的,再煮点日常的药让他服用。我先过寿中居回太太。等伺候好大爷,你再来回我一声,若大爷听劝,务必劝他一起过去。”
吩咐妥当,大奶奶便又离开东府。此番做作,大奶奶有些私心。
私心其一:作为东府人,究竟是庄府人了,怎么说也得向着自家里才对。遂而在镜花谢里,她才没帮庒琂说话。
私心其二:正好出来,明着回东府看丈夫,实是想寻空儿去见见子素,好问个真情实况,看如何权衡帮助,让双方矛盾缓和,以暗助庒琂。
别过滚园。
大奶奶从东府出来,悄悄塞带些食物,偷偷来到中府寿中居。此时,天色已黑,恰是周遭人迹稀少,没什么眼目关注到她。进了中府大门,拐脚便往刑房去。
要知道,子素此刻被关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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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〇五章:以夷制夷(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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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氏一心想当着四位老爷的面质问东府,谁知,下面的人说老爷们去祠堂给祖宗上香,她的想法落空了。实际上并无人知晓,老爷们离开寿中居,往僻静的议事厅议事去了。个中缘由,怕只有郡主知里头的厉害干系吧。
曹氏因听说老爷们不在,故意问大姑娘庄瑚:“老爷们这会子上香,怎不把我们叫去”
庄瑚嗫嚅道:“老爷们吩咐,说请太太们在寿中居伺候着,怕老太太万一醒来,好歹一家人是在的。”
因此,曹氏不敢再说什么话,退居一旁。等四下无人靠近,贵圆献计说,如若不然,一齐去祠堂上香,在祖宗及老爷跟前提及东府大奶奶的事,正是时候呢。曹氏觉着是妥,但冒然去了,恐老爷们不安乐,或老爷们拜了祖宗离去了,太太们一行去祠堂可不扑空便让贵圆悄悄先去打探,看老爷们是否在祠堂。
稍晚一些,贵圆从南府祠堂那边回来,报说:“老爷们没去呢,祠堂里的香烛没添新的,老爷们大约是往别处去了。”
曹氏琢磨着:“折腾那么一两日,难怪老爷们烦躁,只能托祖宗出来找借口。既然等不到老爷,这事儿也不必拖了,就当着太太们的面捅破,也一样的。”
遂而,曹氏先往厅上等着,又让贵圆玉圆去请其余三府的太太们过来,说有事商量。
贵圆请过东府、西府、南府几位太太,另各处院里的姨娘也来了,独留姑娘们守在老太太和庄玳跟前。
大奶奶见姑娘们不用去,自己便也不好做主的去,谁知,贵圆说:“我们太太也请大奶奶过去。”
随后,大奶奶才跟随过了那边。
在厅上。
曹氏见人来齐全了,很是高兴,但皮笑肉不笑的。她客客气气的请诸位就坐,又命人加炭火,上热茶,俨然的,她是寿中居里的主人似的。
秦氏有些不安乐,眼睛却不看曹氏,只管阴阳嘲讽的说:“老太太还有好的时候呢,不知二太太的茶是打北府端来呢,还是往中府灶台上端来,用别人的好来招待人,也不怕老太太醒来拿我们问罪。说我们白吃了她许多好茶,用她许多好炭呢。”
原是讥笑打趣曹氏的话,西府的郡主不知意,附和道:“老太太也没那么小气的,太太何苦这样说。”
秦氏道:“我也只能说说,提醒着,未必你我敢如此擅自做主横竖啊,我管自个儿府里那些个还管不过来呢,有这功夫,是要去老太太跟前尽孝的。不知二太太把我们召来有什么事”
曹氏连连道:“是呢是呢!若非无事,我也不敢把太太们请来。既然来了,此处离我北府远,什么茶啊炭啊,当我借了中府里头的,回明日,我再从北府打点些过来补上。我也不须挪用公中孝敬老太太的这些个,太太何苦挖苦我。”
秦氏道:“二太太有事尽管说,我们还得伺候老太太去呢。”
曹氏听得,原本缓下去的气,不免又升涨起来,道:“忙什么。老太太吃了大夫一些药,这会子安定睡呢,我还祈祷着这些事不能让老太太知道,所以,只能委屈太太们过来,急是急了点儿,不然呢,等老爷们一块来听也使得。”
郡主诧异,望了望幺姨娘。
幺姨娘笑道:“二太太,到底什么事呢非得这么晚来说。”
曹氏道:“可不,我还想请老爷们一同来听听,评评理呢。谁知老爷们拜祖宗去了,就惩罚我一人……”
说罢,曹氏眼睛红起来,哭出几声。
接着,秦氏、郡主、幺姨娘同诸位姨娘们围曹氏,七嘴八舌的关心,询问到底发生何事。
曹氏摆摆手,道:“这事儿,叫我怎么开口老太太不在,如今,我真不知找谁评理呀。”
曹氏故意拖着不说实事,先把一肚子委屈倒出来,引人注意。
太太们经这么吊胃口,越发疑惑了。贵圆见时机成熟,连忙上前,对曹氏道:“太太,要不要把子素那贱人提过来”
曹氏哼的一声,拍桌子道:“急什么!等把事给太太们说了,太太们自然会公平裁夺的。”
贵圆被震慑了似的,唯唯诺诺,连声说“是”。
郡主见这等情景,知曹氏必定有什么大事要闹,遂而,趁曹氏开口说事前,想抽身离去,一时没个借口,于是想了想,说:“玳儿才用了药,我也不能久坐于此……”
曹氏听出郡主要走的意思了,道:“三太太别忙,我这事儿离不得你。且不说跟镜花谢有关,就我北府跟东府,也需你跟南府太太两位来做评判人,方是正理了。”再对贵圆吩咐:“贵圆,你来说。”
贵圆跪在地上,振振有词道:“才刚早前,有人看见东府的人私下去刑房,悄悄见了子素那贱人。说句不好听的,有人打定主意跟子素相互勾结,说要悄悄将子素放走,府里爷们不见,老太太病倒一通抵赖给我们太太。说什么东府北府孩儿不见,都是我们太太指使的,要诬陷我们太太。我们太太听到了,很是生气。若是真给那人放走子素了,可不又连累我们北府于西府也不好交代的,毕竟镜花谢也算是西府的人呢,如今,一切尚未水落石出,真被子素逃出去,那……”
郡主听得,大大一惊。
幺姨娘却不曾相信,喝住贵圆:“贵圆,你不可胡言乱语。是谁去了刑房见子素是谁看见听见了”
贵圆瑟缩道:“是谁见我们不敢说,可真真有的事。不信的话,请太太问那个人……”抬起眼睛看大奶奶,大意矛头指向她便是了。
秦氏、郡主、幺姨娘等人齐齐抬起眼目,看住大奶奶。
大奶奶心虚,连忙走出来,跪下,磕头:“请太太恕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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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〇六章:以夷制夷(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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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主一面斥责,一面扬起双臂,赶姑娘们离开。
曹氏却说:“三太太,甭轰姑娘们了,她们留下看个好歹,日后学做个好人吧,难得有这等奇葩之事发生,过这个戏没那个台了。”
郡主叹息几声,友好地对曹氏道:“二太太啊,这有什么的,好声说便是。姑娘们一个个在这儿呢。”想暗示曹氏,该给东府一个面子。
谁料,曹氏不依,道:“姑娘们正好习学习学,日后嫁出去,知晓为人妇道如何做。别给那些下三滥的人教坏了,别特是子素这样的贱丫头子,其狠毒之心,罪该当诛。”
这些话,猛然引发在堂的人哗然。
姑娘们你看我,我看你,不约而同望住子素。
子素咧了咧嘴巴,笑了,转去头脸对曹氏,道:“是呢,我狠毒,我罪该万死,死不足惜。可别让其心可诛之人趁空避开才好”又对大奶奶道:“大奶奶,你别不敢说呀,你倒是承认了吧,你也是知道二太太指使我们那样做的,东府的少爷,北府篱竹园的少爷不见,都是二太太指使的。当初我们姑娘待你不薄,你来找我,自然想报答当初的恩情,可奈何你又是东府的奶奶,北府保的媒,不过,你该跟太太们说句实话……”
想不到子素这般会攀扯,顿时,大奶奶有苦难言,眼下,不知如何脱身。
幺姨娘看不过去,忙扶起大奶奶,有意为其开脱,道:“有没有这样的事”
大奶奶含着泪水,摇头,又对子素摇头,示意别再说了。
子素仍道:“有什么不敢说的,你贵为东府大奶奶,谁还敢把你怎么样我是镜花谢外头来的野人贱丫头,到底是逃不过死罪,你是大奶奶没人敢怎么着,实话说了才不负我们姑娘待你好一场,以让人冤枉了她。再不怕说一句不敬的话,都是北府指示的,你倒是说句公道话呀。”
曹氏咯咯笑道:“听听。都听听呀。这样的死丫头,还留着做什么,胡口白舌,竟逼迫人串供。”
大奶奶生怕曹氏真要将子素致死,求情道:“太太,其实,并不是那样的……”
曹氏道:“那你说说,是哪样”
大奶奶思忖着,如今要脱困局,只有一条路可走,就是反口不承认那事。只是自己去刑房见子素,不知被谁看见了,真叫人来对峙,自己绝脱不了干系。为今之计,暂时出卖子素,争取时间,看如何帮子素和庒琂脱身要紧。
于是,大奶奶咬咬牙,坚定说道:“我是去刑房见子素,想必有人看见。我跟子素说的话,想必看见的人必是听见了。就不知那报信的人有无提及,我是去套子素的话来着我是庄府的人,是东府的儿媳妇儿,怎能做出对不起府上的事呢求太太们明鉴。”
话毕,子素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立马转脸怒视大奶奶,“呸”一声朝她,道:“果然是叛徒,果然是套我的话了。”
大奶奶将错就错,道:“我跟镜花谢已无瓜葛,我是东府的人。看着府里出那么大的事,也想出点绵薄之力,想从子素嘴里问个实情。子素让我跟她一起栽赃陷害二太太,这个事我万万办不得的,才刚我不肯说,想给她点时间,好好思考,别酿造大错,谁知,她不知悔改,竟继续诬陷二太太,也让我们太太受委屈了。”
在场的人都听木了。
曹氏万万想不到,大奶奶临时倒戈,反嘴咬子素,脱得干干净净。
当下,秦氏开心了呢,道:“我说什么来着,这叫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对大奶奶道:“好儿媳妇儿,你做十分好。咱们也不用北府谢咱们,看她怎么说呢。”讥讽朝曹氏冷笑。
曹氏咬牙切齿,终究露出笑脸,道:“哎哟,原来这样。”紧接,怂恿子素道:“那你说说,是那样不是”
子素气昏了头,满脑肠子的想,能有个什么好主意搞得她们一窝斗,斗个你死我活才顺心。
当下,站在姑娘旁边的庄璞走上前,打躬作揖,劝道:“各位太太,如今晚了,何苦为这些事闹不愉快呢,万事还有明日呢,查实了谁也不冤枉,这个天时,又黑又冷,都歇着去吧,我去守着老太太和三弟即可,太太们劳碌,请太太们回去歇息。”
此话来得正是时候,若非庄璞出来,子素还不曾想打他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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