倩女传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关塘
子素见情形不妥,故作镇静,道:“蓦阑姐姐,你这是做什么。先生来府里,好歹是客人,要传出去,叫先生怎么做人啊你们西府就这般待客的还不允许客人离开”
蓦阑冷笑几声,讥讽道:“随你说什么,等太太来,你们跟太太说去。”
子素道:“太太指使蓦阑姐姐拦先生的”
蓦阑道:“太太信你们,我可不信!不妨告诉你,我们爷去镜花谢,你一个劲儿让爷把底下的人都叫来看闹热,为的什么就为这会子吧”眼睛勾勾地望住三喜怀里的锦盒,道:“记得那日在我们爷屋里,你们跟五姑娘说什么葬玉香,向我们爷打听凤凰阁的吧你们知道太太把凤凰阁的葬玉拿出来当贡品,瞧准了那里有宝物,看得这个好时机,计划得深啊,一面叫人去中府看闹热,一面差人挖宝,用的是兵分两路的招数呢!这叫什么,鬼鬼祟祟来盗窃!别以为没人知道。我老早就盯着你们了!好在我今儿眼睛亮着,没吃酒没吃茶,就为了这会子抓你们现形。你们少跟我犟嘴啰嗦,识趣的,赶紧跟我见太太去!”
药先生道:“哎哟,蓦阑姑娘,这是天大的冤枉啊!误会呀!”
蓦阑道:“误会先不说药先生跟镜花谢的人熟,这大晚上的,回来拿药箱子走,怎没给我们太太知会一声先生是客人,倒不懂主客之礼了我可见先生悄悄从人堆桌子走开了,说上茅厕去。既上茅厕,怎往小道上走了走就走吧,怎一去不回了呢还往凤凰阁方向去了”
药先生慌了,知道蓦阑跟踪自己。
此刻,说多错多,一时,药先生不敢多言,只央求子素明察。
子素道:“先生不要怕!先生好心好意来照看三爷的,他们不领这个恩情,还给你冠一个盗窃罪名!人心不古,莫须有的事世间还少见我想,庄府人不是那种忘恩负义之人。”
说着,子素去拉开蓦阑,让其让道儿。
蓦阑定定的横着,脚跟像扎在地上一般,任由子素扭扯,她纹丝不动。
子素道:“你想怎样”
蓦阑道:“不怎样!这会子我也不愿意跟你们多说,等太太来了,我一并跟太太说了。”
药先生急道:“姑娘,我确实是上茅厕,因想三喜姑娘的病重,又见府里的主人们过节团圆,不好打扰告辞,这才回西府的。拿不到箱子,想后门离开要近一些,就往这边来,我们不曾去凤凰阁。”
蓦阑笑道:“也对,不去凤凰阁,未必先生走错了,也去石头斋”
这话大有文章了!
子素和药先生听出蓦阑话中的意思,蓦阑十分肯定地说“也去石头斋”,“也”说明蓦阑对石头斋的事知道不少呢!
子素道:“蓦阑,你到底什么意思你想说什么!”
蓦阑摇头晃脑道:“你们胆敢走,我就有得说。要清白是吧,玉圆姐姐去叫人了,等人来了,我们好好说道说道。你们心中无鬼,有本事与我见太太去。我就服你们!”
子素听来听去,蓦阑是不肯善罢甘休了,若是好言求几句,反而让她觉得她们做贼心虚,若是强行跟她顶,按她的脾气非得大嚷大叫,届时更不好收场了。因看到三喜怀里抱个锦盒,便问三喜道:“你拿的什么”
三喜傻乎乎的望住子素,要打开。这是离开地下时,鬼母赠送的珍珠。
出来时,药先生没留神三喜抱这东西呢,这会子蓦阑和子素几次提醒,便看住三喜手中的锦盒。他越发不安了。
蓦阑道:“有什么好问的,打开来看便是!心知肚明,假作不知,骗骗那些没带眼睛的还行,骗我啊,省省吧!我盯着呢,休想趁我不注意丢开。我可瞧准了,这是赃物!”
子素怒道:“岂有此理!拿来!”夺下三喜手中的锦盒,才到手里,忽感沉甸甸的,难怪三喜抱着了。
因感到重量,子素的心更沉重了。
蓦阑看出子素脸上的神情有异,笑了,道:“打开呀!这会子不敢,也成,留着当太太的面打开。到时,罪名可推给他们两个,你跟你们姑娘脱得身,说不干你们的事。”
子素怒极了,又一点法子也没有,紧紧抱住锦盒。想了想,与其在这儿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去见庒琂。只要庒琂在场,让庒琂说物件是她给的就完了。眼下情形,是个死扣,要是哪位太太来审,她们百口莫辩,这死扣便难以
第二百五十三章:另一番
曹氏赶来西府这事儿得从头说起。
先时。
与蓦阑分别后,玉圆匆匆跑回中府,跨进院门,直往坐席那边去,她要向曹氏禀报西府的事。因为三喜出现了!
那会儿,开宴了,家府众人其乐融融,共聚一堂。这中秋宴摆在中府大院里。曹氏招呼下人们传热菜,她站在桌边外头,一会子嫌桌上的汤冷了,一会子嫌菜叶子闷黄了,一会子埋怨下人们动作慢,一会子亲身亲手给老太太添菜,又不停地招呼大家动筷子。
玉圆再往里头进时,正好见曹氏吩咐下人们拿酒给爷们。老太太看曹氏忙碌,声音都哑了,很是心疼她,便招呼她说:“你也坐下吧,横竖有人支使她们去做,你再这么忙下去,人家不叫你二太太,倒叫你小曹子了。宫里的大总管都没你会操心,东府新媳妇儿不也闲着你放手给她历练也可以,攥得紧紧的,到头累你自个儿,何苦呢!”
听老太太这般说,曹氏往她跟前靠近,屈下膝盖端礼,也不坐,眉开眼笑的道:“老太太说的是。我啊,就是劳碌命,该这么忙才好呢!若一时闲下来,心里没底儿了。你老人家看看,一个大院里,摆五六桌,哪一桌大意得的但凡那些小的们不仔细,又得惹出多少事来。少爷们姑娘们这一桌,个个金贵,就怕给她们的短了少了,她们要给老太太报告,届时吃亏的是我呀。小主子们好歹与我们亲近,不说她们也罢,那看看姨娘们那一桌,万一缺了没上的,又得说我们没把她们当府里人她们自然要骂我,坏人终究又要我来当;宗亲那一桌,更不敢疏忽了,老太太说过,我们宁愿喝清汤舔淡水,也得把亲宗那桌子的鱼肉上齐,这会子,鸡鸭鱼肉没少的,就缺酒了,我再不督促着,可不又短了个人情到头,还是我的不是!又说那几桌,都是府里辛苦大半辈子的贴心人儿,老太太平日看重他们,视他们为家人,逢年过节大庆,哪少得个主桌儿的他们也是主子,我是打下手的,这样才合适呢。所以啊,看着几桌子,人不多,数一数倒不少。这个要吃饭,那个要喝汤,这个要茶,那个羹,都是小事,小事放在平日就罢了,可今儿是中秋,别让人觉得我们过个节乱糟糟的。我啊,宁愿再辛苦一会子,伺候好老太太老爷太太们,等你们吃饱喝足,回味琂姑娘的《洛神赋曲》,我那时再端碗吃些残羹剩菜吧!”
老太太白了曹氏一眼,道:“我好意关心她几句,她倒会借此来卖辛苦了。”笑对众人,道:“噼里啪啦说一堆,不知忍了多少时候,说得可解恨了。”
宗亲一桌以及有头脸的那些老仆子们纷纷说:“该给她出口气,难为她操持一大家子。她平日不但顾家,还要帮二老爷照顾生意,大小事情多如牛毛,亏她精明能干,换做别人来,哪能做得赢呀。老太太才刚关心她,是真关心,真心疼。要不怎么说,老太太也是当家过来的人,知道其中的辛苦。”
原本招呼这个招呼那个动筷子吃饭,眼下,都没人响应端碗筷的,院中诸人你一言我一句,开褒奖大会似的,把曹氏夸得十分不好意思。
主桌上,老爷们笑吟吟的听着,没搭话,太太几个也挂着笑容,附和奉承几句,姨娘们那桌,熹姨娘带头,更是昏天黑地的夸曹氏能干。于是,把少爷,姑娘们那桌的人逗笑了。
曹氏听着她们说那些,有些站不住了,想找个地方躲躲羞。
在这时,玉圆从前面走来,缓缓行到曹氏身边,她趁旁桌的人在说话,曹氏正好得个嘴空儿,她赶紧把嘴脸凑近曹氏的耳边,轻声说一句:“请太太方便。”
曹氏听到了,微微侧眼向后,瞥了玉圆半眼,想问什么事呢,谁知,幺姨娘从座位上起身,过来拉住她,一定要她坐下吃饭。
玉圆怕西府那边的事闹开,便壮大了胆子对曹氏说道:“太太,外头的要去抬金纸醉呢。”
曹氏听得,“哎哟”一声,又站直了,推幺姨娘入座,道:“看看吧,我是想坐的,老太太可怜我一碗饭,我终究没那福气享受!说有人抬金纸醉,那不是成心让老爷们和少爷们喝醉么!我看看去!”
也刚好有个好理由抽身走,不然呢,坐下来后,又得听一众人不停地奉承议论自己了,一个两个说几句没什么,全都在说,那让人不好自处了。曹氏就此向老太太和老爷们端礼,与玉圆往外头走去。
身后,老太太对其余人笑道:“放着管家不使唤,这么点儿小事儿还要自己去,活该她劳碌。”
听到老太太的说话,曹氏很是高兴,心里叹啊:总算让老太太看到自己了!辛苦没白受!
出了中府大门,曹氏乐呵呵地对玉圆道:“今日你终于比贵圆机灵一回了。亏你找这么个理由把我支出来,再站下去,我巴不得地上有条缝儿让我钻进去!平日里也没见她们这么会说的。”
玉圆听后,慌忙摇头,一脸紧张,她扶住曹氏往老槐树那边走去,到了那里,四处看看有无人行,再惊诧诧地说:“太太,出事儿了!”
曹氏“呵”的一声笑,反手拍打玉圆的手背,道:“贼货,你的把戏没演完呢还要继续糊弄你老娘仔细我赏你两个瓜子。”
玉圆焦急道:“太太,我没演戏。”凑近曹氏的耳根,道:“三喜回来了!”
曹氏似没听清楚,道:“糊涂东西,说的什么酒话呢!仔细我撕烂你的嘴!”
玉圆跺脚道:“哎哟!太太。千真万确呀!三喜如今在西府,跟药先生鬼鬼祟祟往后门去!要出府了呢!如今,蓦阑把他们扣在西府,说他们行窃,要等太太回去审。”
曹氏听玉圆的语气不像开玩笑,故而,正色道:“她不是死了么怎又回来了你没有看错”
玉圆道:“太太,我再三瞧清楚了,错不了,是她。”
曹氏道:“她从什么地方回来的蓦阑那丫头怎发现的呢”
玉圆道:“说来话长了,太太,如今你先过去看看吧!别等中秋宴席散了,让西府的人回去撞见,那就不好了。”
被玉圆这么催促,曹氏紧张了。可又一想,有什么好紧张的,庒琂对大伙儿说三喜病重,在镜花谢养病呢!三喜生死与自己无关。
曹氏道
第二百五十四章:格外眼红
曹氏主仆入了西府大门,蓦阑从里头迎出来。曹氏免不得要质疑怨言几句,那是门面的话,等后头看情况再说几句好的,这叫“恩威并发”,日常的处事手段罢了。
因听见曹氏的声音,子素、三喜、药先生知道她们来了,紧张惧怕是有的。可三人之中,三喜是一个不该出现的人啊,药先生又是客,能挡在前头的只有子素一人,她务必出头。与药先生、三喜分别交代后,子素让三喜往后头站去,大有保护的意思。
前方又听见蓦阑跟曹氏报告,大体内容是她看到有人盗宝物。曹氏哼哼的回着,并无表态,只要蓦阑带过去见人。少顷,一小堆人提着灯笼拥簇曹氏往子素跟前来。
敌我双方尺寸之间,怨恨沟壑有几多深浅,全映在眼里,格外的血红。
曹氏眯着眼,一味的讥讽笑意,先头看一眼子素,子素目光坚定,紧接被后头的三喜摄住了,果然呢,是三喜那死丫头,她怎么又回来了要知道,三喜被她处理了呀!即便那“处理”是个无心之失,但事实就那样。
曹氏疑惑如云,内心涌起五味,各种不适与不安。
再看,药先生一脸的歉意状,抱拳对着这边作揖,着实无奈。
良久,曹氏收回目光,转头问蓦阑:“听说药先生要走,你怕你太太怪罪你不懂挽客,叫我来看看,我看着了,怎么往这儿站着呢哟,这是等你们太太回来送”
蓦阑会听声音,也会看脸色,更会审时度势,便笑脸示人,回道:“太太常说,府外的人来府里,都是贵客。这大过节啊,哪能让贵客走的道理。传出去,不是叫太太难堪么丢我们太太的脸,算不得丢,二太太走外头的,只怕给二太太添不光彩的,我这才留一留。等太太来示意,方合我们府里的规矩,也是该有的礼貌。我不敢做主,权听太太指示。”
曹氏又道:“哟!是大过节呀!往这儿站做什么呀请先生入席吃中秋呀,过会子还要品茗赏月,爷们和姑娘说是要猜灯谜呢,怎就走了呢药先生跟琂姑娘还是那样的熟故关系,你太能胡说了,不能够的!是吧,药先生”
蓦阑听曹氏的话,知道她是虚情假意说门面话,再则这般言语,想撇清这是西府的事儿,北府不该管。
蓦阑笑了笑,道:“单说先生要走,是先生自由。先生跟我们太太,跟老太太说一声我觉得没有不妥的。只是……”
曹氏道:“只是什么”
蓦阑咳了两声,示意曹氏看子素手里抱的锦盒,道:“先生来时,我记得带了诊箱,箱子里有些针包儿。没有这个小盒子呀!”
曹氏听后,觉醒似的道:“哟!是呢!那我这带先生去告辞呢,还是先陪先生去拿药箱子呀”又不好意思地道:“哎哟!瞧我,管哪门子的事儿呢,这是西府的。先生可别怨我,我呀,只待客人,怕失礼于先生。请先生莫怪呀!”
药先生稍稍走来两步,仍抱拳作揖,回说:“太太客气,三爷的病见大好了,太太你的身子也打理复原了。瞧着中秋,我家外头不也有家么,中秋之节,我也该家去。”
曹氏笑道:“是呢是呢!才刚我还说管哪门子的事呢可不打我自己的嘴脸,瞧我这个主人家做的真真让人心寒了。先生还替我诊过身子呢,我很是感谢先生。我还说,等过会子得敬先生一杯水酒才能报答得。谁知啊,正忙着呢,这群不知轻重的奴才说先生要走,我说不能啊,先生是贵客,是救命恩人,哪有这般不知礼的,我们哪有这般不厚道的!莫不是我们没招待好先生”
药先生只回:“哪里哪里!”
听看曹氏这佯装的嘴脸,子素早憋得慌,也不愿药先生再跟她们虚情假意你来我往的拖延时间,便冷冷地出声道:“太太,有话就直说吧!我都懂,先生是客,尽的礼,大家都尽到了。”
曹氏听不懂,道:“哟,你这什么意思听着说是你们西府的客,你们镜花谢的客,与我无关咯那成,先生,别的我不管,就你救过我,这份恩我深记着。这会子不在这儿说话,那请先生到我北府里来,我独给先生开一桌,尽一尽我的心,吃了我的报恩酒,先生大可回家团圆守月,我再送一份厚礼与先生,方是我府里的意思。先生,你意下如何呀”
药先生刚要开口说话,子素打断道:“不必了!先生承的是我们镜花谢琂姑娘的情,有什么自然看在我们琂姑娘的脸面上,不劳北府操心。”
听着这话,曹氏很生气,因药先生在旁,她克制住了,仍旧挂笑,又说:“既这么说,我就当这么着了。”回头道:“蓦阑啊,你也听见了,我挽留过了。过会子回那边去,你们太太问起来,你得说我留过了,老太太问起来,你也要如实的说。”
蓦阑谦卑道:“自然实话实说。”
子素道:“实话实说,只怕把太太搬来,是虚张声势,要给人扣罪帽子吧!只管实话敞开了来说,弯弯曲曲客气这些做什么,才刚太太没来,那一股待贵客的劲儿可不那样的。怎不见了”
子素的态度叫人不舒服,胆敢顶撞二太太!
贵圆愤懑道:“放肆!跟谁说话呢!”
曹氏笑呵呵的向贵圆示意,道:“无妨!子素姑娘与旁人不同,老太太跟前眼下的人儿,说话有些力度,该有的得有。看得过,看得过!无妨。”
如此,子素满意了,道:“太太这么说,那我先带先生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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