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狼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寻飞
车子在灵堂不远处停下,接着一个身穿黑色夹克衫,胸肌高高隆起的肌肉男从副驾驶上跳下来,小跑着拽开后车门,一手扶在门框上,唯恐车内人下来时候会碰到脑袋,那副毕恭毕敬的态度让人不由生出疑心。
约莫四五秒钟左右,后排座走下来一个头发半黑半白穿件棕色中山装的男人,两人直接走进了灵堂里,片刻后,灵堂内凄凄惨惨的哭声戛然而止,杨富山手忙脚乱的从屋里跑出来,冲我丢下一句“我去办点事,马上就回来”的话后,大步流星的奔向灵堂。
“来了。”见到这一幕,我的腰杆不由自主的挺直,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呢喃一句。
头狼 4286 老狗也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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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杨富山守口如瓶,但我本能的感觉到,刚才走进灵堂里的那个男人百分之八十的可能就是我此次来广平县的主要目标杨利民本尊。
盯着灵堂方向,我又迷惑的皱起眉头。
几分钟前,王麟刚刚才跟我挂断电话,说他在高速路口接驾,可现在人已经出现在我面前,这里头难不成有什么猫腻,又或者说王麟故意跟我耍花招?可即便他想坑我,为啥自己没现身呢?
不光是他,广平县本地有吨位的“大咖”,崇市有排面的“主子”们,好像一个都没到场,这杨利民的出场方式未免也有点太草率了吧。
想到这儿,我有自顾自的嘟囔:“难道只是先头部队?”
冥思苦想半晌也没琢磨出个所以然,我干脆返回屋里,反正杨富山已经收了我的钱,不怕狗日的跟我玩心眼,我现在只需要耐心等着就可以。
随便找了张椅子坐下,董咚咚递给我一瓶矿泉水,鄙夷的出声:“哥,那个王攀是真棒槌,挺高端个酒店愣是让他干成了大车店,狗日的不光把他手底下那群驴马癞子都算不上的小兄弟全喊过来,还特意整了几间吸烟室,专门玩药的那种,昨晚上那傻逼抽大了,把一个服务员给那啥了。”
“有这事儿?”我拧着眉头问道。
“真真的,我亲眼看见的,当时我出去给三眼哥买宵夜,见到他把一个下夜班的服务员给拽到自己房间,服务员哭的那叫一个凄惨,我想着过去掺和一下的,后来三眼哥没让。”姜铭也凑过来接茬:“三眼哥说,人狂必有天收,让我把那服务员的联系方式记下来就好。”
“后来咋处理的?”我揉搓着下巴颏道。
“能咋处理,给钱呗。”董咚咚愤愤的骂咧:“那孙子是真孙,第二天连哭带叫的给服务员磕头赔不是,还求三眼哥千万别把这事儿告诉你,小服务员也自认倒霉,毕竟不是啥光彩事儿,后来三眼哥单独跟她聊了几句,才总算哄过去。”
我从口袋掏出一把瓜子,一股脑塞进口中,连皮带仁一并嚼碎,恨恨的出声:“嗯,晚点我问问三眼哥吧。”
最近我处于戒烟的初始阶段,特别容易起火,为了防止自己在不该发脾气的时候出洋相,出门时候江静雅特别往兜里装了一把瓜子,让我想抽烟时候就嗑两颗。
“哥,我就不明白了,你说咱既不是他爹,他也不是咱爹,那么惯着他干啥?”姜铭从兜里摸出一包烟,取出一支叼在嘴边,使劲嘬了一口骂咧:“他那号逼色,就属于套上龙袍也不像太子的选手,早该一脚蹬开,不然早晚给咱惹出来大祸害。”
“你上那边抽去,呛得慌。”我不耐烦的推搡开他,又回头朝董咚咚道:“我让你们平常都会尊敬着点,你们没拿我话当耳旁风吧?”
“没有。”董咚咚郁郁不欢的撇嘴。
我眨巴眼睛训斥:“收起你那副欠收拾没够的衰样,往后把他当成我..至少当成我的门徒看待。”
“为啥?凭什么呀?”
“你唯一的门徒不就小伟嘛,啥时候又多出来这么个冤种!”
董咚咚和姜铭纷纷恼火的注视我。
“没为什么,让你们干嘛就干嘛。”我粗暴的打断:“这会儿都别跟我说话了昂,让我冷静一会儿,现在我有一脑袋为什么没琢磨明白。”
“哥!哥!”
话音还未落地,大壮呼哧带喘的跑了进来。
我白楞他一眼:“小点声,我耳朵不背,咋地?后面有狼撵呐。”
“不是,你知道我刚刚在礼单薄上看到谁的名字了?”大壮揉搓一把额头上的细汗道:“敖辉!我看到敖辉来上过礼,而且比咱们早两三页,礼金上的也相当丰满,六个八..”
姜铭马上掰着手指头小声数念:“个、十、百..卧槽!他钱多没地方花啊,比咱多上了足足十万,棺材里躺着的人不会是他爹吧?”
“别吵吵。”大壮清了清嗓子道:“我刚才特意问过记账的老头,他跟我形容了一下对方长相,基本和敖辉吻合,应该是他本人来的,他还说刚才还见到敖辉来着,我四处转了一圈,并没发现他的踪迹。”
我的两撇眉毛直接拧成了疙瘩,按照我和敖老狗的约定,他今天应该带着贺金山挺进崇市才对的,这家伙又是唱的哪一出?
董咚咚咬牙切齿的咒骂:“那杨富山就是个见钱眼开的奴才,马勒戈壁的,压根没跟咱提一个字儿。”
姜铭拿胳膊推搡他一下示意:“小点声儿,搁人家地盘上呢,被谁听见不好。”
“骂的又没啥错,他本来就是个奴才,谁给钱叫谁爷爷。”
就在这时候,门外传来一道稍显稚嫩的声音,接着就看到一个满脑袋染成银发的小青年晃晃悠悠走进来,就是刚刚被杨富山赶出去的那个小家伙。
这小青年长了一张非常有特色的大饼脸,并不是胖,就是单纯的脸盘比较大,大眼方嘴,也算得上眉清目秀,唯独让人瞅着不舒服的就是一身土不土、洋不洋的“乡非”打扮,上身穿件鼓鼓囊囊的面包服,底下衬条细溜溜的勒裆裤,露脚腕子的那种,看岁数顶多也就十七八岁。
我简单回忆一下,笑呵呵的努嘴:“你是叫杨广来着对吧?骂你们村头,不怕他给你家找事儿啊?”
“我弟兄们都叫我广哥。”他双手插在屁兜里,愣头愣脑道:“不吹牛逼,他敢找我事儿,我就把他车胎扎了,把他上李寡妇家一宿没回来的事儿到村里大队广播去,他就是个人渣、败类。”
我调侃道:“小小孩儿哪那么大怨气,要不是他,你们村也不可能拿到那么多拆迁款。”
“狗屁,他以为我不知道,明明外地来的那个大老板,也就是你,给我们的拆迁款是每平米六千多,结果他告诉村里人只有四千。”叫杨广的小孩儿愤怒的吐了口唾沫:“那天晚上他在李寡妇家过夜时候,我趴窗户底下亲耳听到的。”
“哦?”我玩味道:“那你怎么不告诉村里的其余人呢。”
“我说啦,没人信,况且又没拆我家的土,跟我有个屁关系。”杨广粗鄙的骂了句脏话,随即直愣愣看向我道:“你叫王朗吧,村里人都说你是南方来的大老板,我听你说话口音怎么一点那边味儿没有呢,还有点像我临县的俩哥们。”
“哈哈哈,我在临县长大的。”我笑着应声道:“你上高中还是初中?”
“技校,学车床数控的,不过学校把我课停了,我也正好不打算念了。”杨广鼻孔朝天,老气横秋的出声:“王老板,你缺打手不?要不我以后跟你混得了,一个月开我五千块就好。”
“你这口气更像是要雇我们老板给你当打手,去去去,边玩去。”大壮笑着一巴掌推在小孩儿的胸口:“瘦的跟细狗似的,你能打谁的手。”
“诶,你别小看我,我可是我们学校出名的单挑王。”杨广挽起自己的袖管,露出细皮嫩肉的小胳膊晃悠两下:“我虽然瘦,下手可狠着呢,要是把我惹急了,我连杨扒皮都敢揍,杨扒皮就是杨富山。”
“王总,你跟我走一趟..”
就在这时候杨富山满面春风的从门外走进来,冲我晃了晃胳膊,当他见到杨广时候,三角眼瞬间瞪圆,直接一脚飞过去臭骂:“我特么让你帮着洗菜,你怎么又跑过来烦王总了,是不是想死啊..”
头狼 4287 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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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富山这一脚绝对使上了十成十的力,直接把杨广给蹬了个底朝天。
小家伙都还没反应过来,就倒飞出去,原地滚了好几圈。
我不满的拽住他的手臂说道:“诶老杨,就是小孩儿,你还照着死里踢他啊。”
“不是,你知道这小兔崽子,村里出了名的坏胚子,这么点大岁数都学人吃喝嫖赌抽,网上欠了一大堆饥荒,没钱就回去逼他爸。”杨富山喷着热气道:“我们都是本家,他爸管我叫哥..”
“杨扒皮,你再打我一个试试!”
另外一边,被踹的七荤八素的杨广捂着肚子爬起来,抄起手边一个玻璃瓶子,张嘴就开骂。
距离他最近的大壮好心搂住他,规劝道:“得了小犊子,整的好像你真能打得过人家似的。”
杨富山掐着腰就要往他跟前走:“还反天了你,你骂谁?”
“正事要紧!”我横挡在他面前,表情不悦的出声:“我给你交那么多赞助,不是为了看你跟个毛孩子演武打片,明白?”
“晚点再特么收拾你!”杨富山怔了一怔,威胁的指了指杨广,随即拉起我道:“走王总,我哥说想见见你,我哥回来啦,专门让司机走国道,绕开了县里那帮领导,目的就是不想太轰动,我跟你说,这次你真捞着了,所有人都以为他这会儿还在市里面的招待所休息呢。”
我明知故问的蠕动嘴角:“你哥?”
这一刻,“势力眼”仨字真是被他刻画的惟妙惟肖,几分钟前还张嘴闭嘴的杨利民,转眼间关系已经亲密到让人以为他找到了失联多年的孪生兄弟。
“对啊,就是杨利民!”杨富山拍着大腿小道:“我把咱村里搞开发这个事儿跟他仔仔细细、透透彻彻的说了一遍,费了好大劲,他才总算答应跟你聊几句,大侄子啊,为你这事儿,我真没少出力气。”
我当然明白他想表达啥,就是故意不往他的话头上接,驴唇不对马嘴的发问:“诶不对啊叔,我明明记得之前你跟我说杨利民是你侄子还是兄弟来着,反正辈分肯定比你小,难不成是我记忆出现混乱了?”
“之前是我搞错了,利民的辈儿其实比我高,他爸管我爸叫哥..”杨富山絮絮叨叨的解释一通,接着又想把我往他的话题上引导,这次更为赤裸道:“大侄子,我这个人虽然不聪明但是也不蠢,我知道你见完我哥,我的利用价值也没了,再给我拿一百个,就当看在咱爷俩的交情上,如何?”
“多大点事儿,待会你进屋找咚咚,我都交代完了。”我豁嘴笑道:“你放心,侄子不是卸磨杀驴的那种人,不管我跟杨利民能不能达成想要的协议,你我的感情不会变,等工厂盖起来,你还得替我管理呢。”
“嘿嘿,那敢情好啊。”杨富山这才心满意足的缩了缩脖颈。
几分钟后,他将我带到灵堂背后的空地上,而我刚刚看到的那台挂“京a”的黑色现代轿车就不偏不倚的停在那里。
“你等会儿哈,我去跟他通报一声。”
距离车子还有四五米的距离时,杨富山叮嘱我一句,然后挪动着堪比大内总管还利索的小碎步奔到车跟前,拽开后车门,半拉身体探了进去。
透过打开的门缝,我看到后排座上有四条腿,也就是说车内除了杨利民之外还有一个人,只不过那人的上半身被杨富山给挡住了,我根本看不清楚。
我心底暗道:能跟杨利民并排坐,那么此人的身份想必也非同小可。
半根烟的功夫,杨富山“嘭”一下合上车门,轻盈的走到我面前,压低声音道:“我哥在打电话,你等一会儿,完事他会喊你的,灵堂那头离不开人,我先过去忙活着,有什么事情你喊我就成。”
“谢了杨叔。”我客套的点点脑袋。
杨富山离开后,我直愣愣的杵在原地,用余光来回打量,可惜那台车的车膜贴的实在太深了,从我的角度根本看不清里面是个什么情况。
原本我寻思着对方顶多撂我三五分钟,应该就会召见的,可这一等就是半个多小时。
期间,车内寂静如死,我甚至都开始怀疑里头到底有没有人存在。
又是半个多小时过去了,背后的灵堂正式开丧,敲锣吹唢呐的声音都连绵不断的响起,杨利民似乎仍旧没有要跟我碰面的意思,我不免有点着急,深呼吸两口,不动声色的朝着车子方向小步挪动了两米。
“叮铃铃..”
这时候,我兜里的手机响起,掏出来一看是王麟的号码,我迅速接起:“怎么了麟叔?”
“别等了,八成是没戏喽。”王麟自嘲的笑了笑:“刚刚我在市里的朋友打过来电话,说杨利民已经回上京去了,好像是手头上有什么紧急工作要忙,中午咱俩找地方吃口,我顺便跟你聊聊小攀的事儿..”
“嘭!”
他正说话的空当,现代轿车的后门弹开,一道身影走了下来,我定睛一看,竟然是敖辉,眼珠子当场就鼓圆了,忙不迭冲王麟敷衍一句:“待会我再联系你,现在有急事儿。”
挂断电话,我指了指现代轿车,审视的看向敖辉:“你怎么..”
“你有你的诉求,我有我的急需,面圣这种事情嘛,个人有个人的道行。”敖辉哈哈一笑,拍了拍我肩膀头道:“去吧,领导要跟你聊聊,不用拿这种眼神瞪我,我找他跟你没关系,我更不会因为你,平白无故浪费掉一次见他的机会。”
我抽了口气,威胁的冷笑:“最好是这样,不然我不介意随时毁约,现在就把你活撕了!”
“小兄弟,对于我这种惜命的人来说,既然敢跟你碰头,就说明肯定做足了准备。”敖辉无所畏惧的眨眨眼:“当着人面呢,咱都控制一下各自的脾气,骂街的话先咽回去,快去吧,他那样段位的人,跟你对话都是按秒计算。”
说完,敖辉擦着我的身体离去。
扫视他背影几眼,我迅速抽回自己的杂念,深呼吸两口,将自己的状态调整到最佳,动作轻柔的拽开了后车门。
车子后排上的男人还真是我刚刚看到进灵堂的那一位,只不过刚刚离的远,我看的不太清楚。
这会儿面对面,此人给我的第一印象就是“大气”,他的“大气”很特殊,既不属于雍容华贵,又不是富可敌国,完完全全就是长期高居庙堂的那种的雷厉,很久之后我才想明白,他身上的那股劲儿可能就是传说中的官威。
杨利民的年龄大概在五十岁上下,头发半灰半黑,额头凸起,两颊很宽广,但是下颏线条又比较圆润,往他一座,让人瞅着就格外的有压迫感,用古人的话讲就是:天庭饱满、地阁方圆。
“杨..”
“王朗是吧?上来坐!不好意思哈,让你久等了!”
我磕巴一下,正思索着应该如何称呼他的时候,他侧头看向我,微笑着拍了拍旁边的空位。
“不打紧,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我干笑着蹿上去,不安的坐到他旁边,同时舔舐着嘴唇考虑着应该先从哪头跟他说起。
“我是回家奔丧的,你是过来吊唁的,咱们用乡亲辈儿交流就好,我年长你不少,你可以喊我老杨,也可以叫我杨老。”他那双不算特别明亮但却很深邃的眼眸再次洞穿我的想法,语调轻松道:“我听说你把户口也落到了杨家寨是么?”
“是!”我直不楞登的点头,原本还想着编几句瞎话奉承他一下,可当我跟他对视在一起时候,那些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来。
“那咱们就更近了。”杨利民哈哈一笑道:“为了见我一面,你应该没少投资吧?”
我没想到他会直接戳破窗户纸,迟疑一下道:“啊这..确实..不过就目前而言,这笔投资还算比较划算。”
“你怎么确定是赚是赔呢?”杨利民一眼不眨的盯着我反问:“算起来,我离开家乡已经很多年了,在我身上根本看不到所谓的乡音难改,你又凭什么断定我会因为你让我所谓的那些远亲富起来,我就会对你另眼相待?我给你一分钟时间整理自己的语言,如果听不到我满意或者感兴趣的内容,那么麻烦下车,我的时间很有限,我更不是一个喜欢把精力浪费在已经决定或者已经稳赢的人和事上...”
头狼 4288 碰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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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没什么想说的?”
见我久久不做出应答,杨利民那双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抹怪异的光芒。
“不,想说的很多,可能让您产生兴趣的很少。”我长吁一口气道:“就像蚂蚁永远不会明白大象的思想,从我的维度望过去,又怎么可能了解你心中的所感所想!”
一个人的生命,一半多的时间里是活在别人的口中,至少我是这样认为的。
至少于我而言,我感觉此刻的自己确实如此,就好比此刻,我要做的就是如何跟杨利民去陈述别人口中的自己,以及我如何让他明白我并非像别人形容的那般,可是一向巧舌如簧的我却不知道应该怎样粉饰自己。
终归结底,还是我们的段位相差太多,我打心底里抵触和畏惧他。
听到我的话,杨利民饶有兴致的露出笑容:“无妨,你可以一点一点的说,只要你的语言整理到位,我认为我们还是可以沟通的,起码我目前对你还是蛮感兴趣的。”
“这..”我迟疑一下,又迅速低下了脑袋。
现在的情况是我根本不知道杨利民所谓的“兴趣”是什么,而刚刚敖辉又跟他沟通过什么,即便敖老狗跟我信誓旦旦的保证他跟杨利民的对话跟我无关,但我还是坚信老东西没那么慈眉善目。
“怎么?”杨利民蠕动嘴角。
“杨叔,您刚才说的,咱们按乡戚辈儿论,我也不跟您客气了。”我深呼吸两口,鼓足勇气道:“咱直接点,您..或者您的下属想要的是功劳,我们这些垫脚石想要的是安全,我也知道两者兼得不太可能,但咱可以尽可能的求个中间数值,您说对么?”
杨利民没有接我的话茬,仍旧一副笑盈盈的弥勒佛模样。
“中间数不太好定义,我就说的再直白一点吧。”我昂头道:“您们办要的是一伙足够震撼全社会或者说产生相当影响力的标志性团伙,这方面,我恰好可以提供!”
为了掩饰自己的底虚,我不动声色的将两个攥紧的拳头藏在了身后,脸上的笑容始终保持正常。
“你继续往下说。”杨利民背靠车座,换了个姿势,翘起二郎腿道:“着重讲讲什么样的灰色团伙能够在全社会范围内产生相当轰动的影响力。”
我棱着眼珠子反问:“欺行霸市,垄断一地的建设发展,人们的控诉可以撂成一米多高,这样的团伙够不够格?”
杨利民像是早就想到我会这样说一般,微笑着晃了晃脑袋。
我咬着嘴皮又道:“祸害一方,严重影响到一方各类生态环境,甚至于成为本地人们谈虎色变的存在。”
“不够。”杨利民摇摇脑袋:“还是差那么一点意思。”
“差意思..”我楞了一下,顿时间不知道应该如何往下应对,我能想到的“大恶”,以及可以操纵和制造出来的氛围基本上全都吐出来了,可这老货貌似仍旧无法满足,这特么就有点让人上火了。
看我半晌不再应声,杨利民挤出一抹浅笑:“你不妨再换个思路考虑考虑,首先你得明白,我们为什么要铲除你这类的存在,以及你们这类人存在造成的损失或者存在会带来的影响。”
“我..我不知道。”我干咳两下,实话实说的应答。
他的话说的实在太过官方和笼统,让我一个本身以刀枪起家的坏分子上哪去理解其中的真谛。
“不知道啊。”杨利民摸了摸喉结,不愠不火的摆摆手:“不知道就算了,你先忙你的去吧,我这头刚好有个电话会议,等什么时候机会合适了,你我再详谈。”
一听这话,我立马急了,慌忙低吼:“杨叔,我这个人比较愚钝,有什么需要的,您完全可以打开天窗说亮话。”
“去吧,我要忙了。”杨利民机械似的晃动手臂:“如果什么话都需要让人跟你说的明明白白,我感觉你这些年的社会路完全是在白走,另外你说你愚钝,可我不这么认为,如果你愚钝,是如何从一个一穷二白的底层青年走到了今天这一步,又是怎样掀翻天娱集体,置辉煌公司于死地的,这个世界上没有绝对的傻子,只有愿不愿意去为之深思熟虑。”
我焦躁的辩解:“杨叔,您的意思是..”
“我什么意思都没有,关键看你有没有别的意思。”杨利民不由分说的打断:“记住,这次我回乡只为奔丧,任何和工作有关的事情都不想也无法染指,作为同乡同村,我可以跟你聊天叙旧,可如果论起来工作关系,我们永远势不两立!现在,我麻烦你下车,立刻、迅速!”
说着话,杨利民的表情也变得无比严肃,那对虎目瞪得堪比玻璃球似的溜圆。
对视几秒钟后,我无奈的缩了缩脖颈,不情不愿的推开车门走了下去。
犹豫了十几秒钟后,我厚着脸皮又道:“杨叔,您什么时候返程?方便透漏一下吗?”
“我马上要开视频会议,麻烦你把车门合上。”杨利民端着手机,看都没看我一眼,冷冰冰的横怼一句。
杵在车外的我,当时真的是又尴又尬,可还不能把怒火发泄出来,点点脑袋后,愤愤的“嘭”一下将车门关上,转身朝旁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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