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狼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寻飞
见到自己握刀的手腕被二牲口一把掐住,“皮校长”连忙往回抽动胳膊。
可是挣扎几下,根本没有任何作用,从我的角度看过去,他的腕子就好像焊死在二牲口的掌心里一般。
那家伙有点急了,抬腿就要往二牲口身上踹。
牲口就是牲口,明明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间,但他愣是能做出反应,只见二牲口身体往下猛然一坠,原地撑起马步,只等“皮校长”那只脚穿过他双腿的空当,二牲口又突兀站直,两腿直接夹住那家伙踢出来的脚踝出。
一只手和一条腿被二牲口牢牢限制,连我这种“半瓶水”都看得出来,皮校长不敢再过分动弹,否则必然失去平衡,到时候更为被动,所以这家伙很狡黠的保持原状,似笑非笑的开口:“我们好像又是平手,你松手的话,我的刀一定削在你脖颈,你松腿的话,足够我再进攻你一轮..”
“喝!”
话刚落地,二牲口低吼一声,半拉身子径直前倾,压向“皮校长”。
两人就那么硬生生倒在地上,不同的是“皮校长”后脊梁砸在地上,而正面只能充当二牲口的肉垫。
倒下之后,皮校长速度极快的绷起膝盖磕击二牲口侧腰,二牲口也仿佛提前预判到一般,连忙往旁边一滚。
一个呼吸不到,两人再次利索的爬起来,彼此间保持两米多的缓冲带。
“你好像又进步了?”皮校长上嘴唇紧咬下嘴唇,不可思议的开口。
二牲口完全不予回应,两手端在身前,再次做出进攻的姿势。
他俩明明瞅着势均力敌,可不知道为啥,我总有种二牲口捶他就是手拿把掐的感觉,可能这就是打娘胎里带着与生俱来的气势吧。
气场这个玩意儿,说起来特别的玄学,明明看不见、摸不到却又好像让人深信不疑,就好比杀人犯和街边卖土豆的,气息肯定截然不同,做买卖的跟从政入仕的也绝不可能同日而语。
“我现在要走,你敢撵的话,咱们可以再打一场,但你最好想清楚,你走以后,王朗怎么办?”
见二牲口不回应,皮校长转动两下脖颈,刀尖冷不丁冲着我的方向指了指,随即踮起脚尖往后慢慢倒退。
二牲口呼吸粗重的跟前踏出去一步,犹豫几秒后,回头看了我一眼,没有再继续前行。
“确实变了,以前的你像阵风,根本不会管任何人死活。”皮校长轻蔑的扬起眉梢,片砍“唰唰”挽了两朵刀花,加快后退的速度:“下次哈,下次我一定会安排人分散你的注意力,让你眼睁睁看着现在对你重要的人死在你面前。”
“吴枭,我一定杀了你!”
直至那人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街口,二牲口拳头攥的吱嘎作响,异常悲愤的低吼。
一边嘶吼,他一边抱头蹲在地上,像是情绪失控一般冲着水泥地面“咣咣”猛怼乱砸。
“牲口!牲口!你怎么了?”
看他状态不对劲,我急忙跳下车,凑到他跟前摇晃。
“我要杀了吴枭!一定杀了他!”
二牲口眼神茫然,一把将我推开,继续发疯的捶打地面,不多一会儿,他的拳头就鲜血淋漓,刺目的血点甩的我满脸都是。
疯了足足能有两三分钟,二牲口才气喘吁吁的一屁股坐在地上,仍旧声音很大的呢喃:“杀了他,我肯定杀了他..”
“行行行,咱一定宰了丫,你先缓口气。”我试探性的轻轻拍打他的后背安抚。
当他仰起脑袋的时候,我才发现此刻的他竟然满脸全是泪水,表情也显得悲伤异常。
我吞了口唾沫,低声询问:“兄弟,那个吴枭到底是干嘛的?你跟他有什么血海深仇么?”
二牲口摇摇脑袋,嘴唇不住打着颤:“我..我想不起来了,只记得他叫吴枭,我要杀了他。”
眼见他的眸子再次开始泛红,我赶忙岔开话题:“成,到时候咱们一块研究咋把他活埋,想不起来就别想了,手疼不..”
“手不疼,心疼..”二牲口哈着白气,使劲捂着自己胸口:“我记不起来到底发生了什么,可却知道弄死吴枭是我失去记忆之前最强烈的愿望,刚刚他说的话,你听见没有?”
我迷瞪的摇头:“啊?哪句啊?”
“他说下次见面,一定会让我眼睁睁看着对我重要的人死去。”二牲口喉结蠕动:“这一幕很熟悉,我发誓一定经历过。”
我乐观的说道:“没事哈兄弟,我这人福大命大,多少人说过要整死我,可你看我不是还好好的活着嘛,对于这种又臭又响的屁,你根本不需要往心里去。”
“不是,你死不死我根本不关心。”二牲口站了起来,木然的呢喃:“只是这一幕究竟在哪发生过,又发生了什么..”
不得不说二牲口这人是贼特么不会唠嗑,一句“不关心”当场就把我整尴尬了,我预备好那些安慰的话,一下子不知道还该不该往出说。
等他彻底平复,我俩才继续驱车离开。
刚刚他和那个长得像“皮校长”的玩意儿对战其实并没有多长时间,但是雪明显已经吓得很大,后半夜温度低,加上路上也看不见什么车和行人,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四处都已经变得白茫茫一片。
前去跟钱龙他们汇合的路上,二牲口一直心不在焉,而我则开始担心明天杨家寨那边的工程应当如何进行。
有过这方面经验的人应该都知道,冬天本来就不是干工程的季节,如果再下点雪,除了会影响工程质量,最重要的就是加大难度,这种时候工人们发生意外的概率会大大提升。
“唉..”望着已经裹上银装的绿化带,我疲惫的叹了口气。
随着车速锐减,我们面前出现一栋挂着霓虹灯的“ktv”,前面开车的二牲口回头望向我询问:“朗哥,刚才一直想问你,为什么要收那个王攀啊?那家伙既没脑子又没魄力,天生一副反骨样,真要留在你手里,将来不是惹出来大祸就是反咬你一口。”
“虽然他没脑没胆,可有野心啊?”我揉搓下巴磕微笑道:“有野心的人向来不安分,我需要的就是他那股子不安分,正如你说的,这样的选手将来一定会惹出来大麻烦,尤其在我手底下,可能会让他更加的有持无恐,这是好事儿!”
二牲口愈发不解:“嗯?因为啥?”
我伸了个懒腰解释:“我们这圈人被扫h办盯上了,想要全身而退基本没可能,但如果我愿意主动送出去一份..”
“哒哒哒..”
话刚说到一半,车窗玻璃就被人从外面叩响,只见车勇的大脸贴在玻璃上,冲着我们摇头晃脑的招呼:“咋特么才来啊,里面人基本都快喝躺下了,快鸡八点吧,再迟一会儿,我估摸着ktv都得找同行借酒卖...”
头狼 4203 暴怒大哥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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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车勇活脱脱就是一副“圣诞老人”的扮相,不止鸭舌帽和肩膀头落满了沉雪,就连眉毛和胡茬也冻上一层寒霜,显然他从门口等的时间已然不短。
“你闲得慌三瓣嘴,屋里太燥热呗。”
二牲口把车停好,笑呵呵的先我一步下来打招呼。
尽管刚刚差点暴走,可在面对我们这个圈子唯一感兴趣的同伴时候,牲口还是能很快恢复常性。
光凭这一点就足够让我对他刮目相看,王影她老子王莽说过:能做到随时随地调整心态的人,要么异禀天赋,要么就是阅人无数,我总感觉这货貌似两样都能占全。
“傻篮子,你懂个逑儿,对于给咱吃供咱喝的老板,必须得保持信仰一般的尊重,理解不?”
车勇白楞一眼二牲口,随即不耐烦的冲他肩膀头推搡一下子驱赶:“去去去,赶紧进屋喝两杯,我刚才特意点了一瓶你平常总念叨的什么路易十三,对了,大家伙在来的路上都特意给你挑了份礼物,用俩老板娘的话说,你岁数最小,入门最晚,应该被所有人惦记,待会被特么光知道傻乎乎拆礼物,记得谢人。”
二牲口狐疑的瞄了一眼车勇,不屑的撇嘴:“幼稚。”
虽然脸上没表现出来任何兴奋,但他的脚步明显加快不少。
看来不论是男是女,对于惊喜似乎都充满了兴趣。
“傻小子一点事儿不懂,都不知道给衣食父母开车门,回头我必须好好教育丫挺一顿。”打发走二牲口,车勇又换上一副非常谄媚的贱笑,彬彬有礼的替我拽开车门,腰杆半弯:“注意点脚下滑哈朗boss。”
瞅着他这幅极其不正常的样子,我禁不住连吞几口唾沫。
自打认识以来,车勇似乎就是“洒脱”的代名词,尽管这个男人身上藏满了秘密,可甭管啥时候都是一副该“吃吃该喝喝,遇事不往心里搁”的状态,对我更是不存在半点的“尊敬”,此刻能让他如此小心翼翼,并且还从门口受冻等我这么久,我心里头的“小鼓”立即开始加速。
“勇哥,是有啥事吗?”我不自在的把手臂从他的搀扶下抽出来,同时替他拍打几下肩膀上的落雪,干咳道:“咱兄弟之间别整虚的,你就直说吧,是想加钱还是咋滴,让我有个心理准备。”
“说嘛呢,什么钱不钱的,哥是那么物质的银嘛。”车勇再次将我手臂搂在怀里,另外一只手翘起大拇指,笑的愈发灿烂:“朗儿啊,你真是这个!哥必须得跟你说声谢谢,啥事都能想在我前面,本来我寻思着应该怎么跟你开口,你直接开始运作,要不说你能当大哥,打小我就看你行,往后有什么需要哥的地方,刀山火海、枪林弹雨,我都绝逼不带推辞..”
“不是勇哥,你好好说,我到底干啥了,什么就做到你前面,咋一下子给我整得云山雾罩。”我瞬间懵的一塌糊涂,愕然的发问:“你是拿头孢就酒的吗?说话咋五迷三道的呢。”
“你这孩子,咋那么喜欢低调呐。”车勇冲我飞了个能把母猪都恶心吐出来的媚眼,舔舐嘴皮道:“按理说你们决策层做事,我一个拎刀扛枪的黑手套不应该多问,但谁让我是这次事儿的受益人呢,兄弟啊,你是不是把叫王攀那小子给做掉了?”
说着话,车勇搓了搓冻得发红的双手,讨好的掏出一包烟,非常殷勤的取出一支塞到我嘴边,随即来回摸索口袋翻找打火机。
我迷惑的摇了摇脑袋回答:“想啥呢,做掉他,我不得背大事儿嘛,为了他那样的篮子,破掉兄弟们辛辛苦苦为我营造的干净身份不值得。”
车勇愣了一下子,随即跺了跺脚应承:“也对,一刀宰了他确实太让丫占便宜,对付那号混蛋玩意儿就得让他活着,眼睁睁看自己变成残废,话说你是不是让二牲口把他削成人棍了?”
我咬着烟卷,笑呵呵道:“勇哥,你真给我整懵了,虽然说王攀确实挺招人烦的,可咱也不至于下那么黑的手吧?况且他留着对我有更大的用途,我估摸着最晚三天之内,他爹指定会催促他来咱家报道,到时候你好好教他点规矩,拿出来忽悠二牲口的本事...”
“你等等!”
我话还没落地,车勇的表情“唰”一下变了,眼珠子瞪的圆溜溜,几乎快要从眼眶里滚出来,鼻孔“呼呼”往外喷着热气:“你说你不但没治王攀,还要让他入伙?”
我实话实说的点头:“对呗,他对我有重要用处,我打算等把我哥和胖子弄出来以后,再腾出来时间好好的捧捧他,完事再让他...”
“我去尼玛!”车勇像被谁一脚踩在脑袋上似的,一把搡在我身上,怒不可遏的咆哮:“王朗,你是脑子里有粪还是特么粪溜进脑子里了?让那样的狗东西入伙?你爹个篮子的,你问过我没?”
面对他的勃然大怒,我就跟吃了二斤懵逼果一样的无语,挤出一抹笑容缓和气氛:“勇哥,你听我跟你慢慢分析哈,咱们现在不是被扫h办的盯上了嘛,我的意思是...”
车勇气的脸颊通红,极为不讲理的质问:“我特么管你啥意思,你也不用跟我东拉西扯念鬼经,就问你一句,打没打算弄死王攀和他爹?”
“暂时没有,至于将来,我暂时无法回答,往后我需要捋着可能会发生的各种变故去安排。”我抽吸两下鼻子道:“勇哥,那个王攀虽然不讨喜,但是...”
“我不想听你的狗屎但是。”车勇拿肩膀肘撞开我,迈腿就准备下台阶:“你不动手,老子自己来,你放心,不管闯出来多大篓子,我肯定不会连累你们。”
我赶紧抓住他劝阻:“勇哥,他就是个见钱眼开,仗着老子有两下子的二世祖,我已经让二牲口教训过了,相信他爹今晚回去肯定也得跟他说道说道,咱别那么激进行不?”
“去特么的激进!”车勇暴躁的打断我,一对狭长的眸子里写满杀意:“市里那对可怜的祖孙你还记得吗?卖花给你的小糖果还有没有印象?她的父母就是被王攀开车撞死的!王攀不光兽性十足,还逼的她们四处状告无门,就连老太太的腿都是他找人故意伤的,这样一头披着人皮的牲口,你竟然告诉我要收他?王朗,你的底线呢?是不是只要对你有点用途的人,你都可以容忍,都可以漠视?”
我怔了一怔,如果不是他说,我还真不知道王攀竟然跟那件事情也有牵扯。
“算了,跟你说这些好像对牛弹琴,我差点忘了,你也是个社会大哥,本质里就是唯利是图。”车勇鄙夷的吐了口黏痰,不客气的将我嘴边叼着的烟卷抽走:“还特么有脸抽烟?不往你嘴里塞狗屎,我都算对你照顾有佳!就这样吧,你该干啥干啥,我自己出手搞定。”
我恼火的继续道:“搞定啥?你能搞定个机八,别说你还吃老子的饭,就算咱们分道扬镳,我也不会容许你胡作非为,把自己和我们逼上绝路,你要是不听,今天走了就别回来,我会一五一十把关于你的所有事情全部告诉王堂堂,说到做到!。”
“你..你特么真是个混账!”车勇拽下来脑袋上的鸭舌帽砸在地上,临了,还愤愤的补上几脚泄火。
“勇哥,你听我解释,第一,我真不知道这事儿,当然,就算现在知道,我也肯定不会像个憨逼似的去跟人比比划划,可能你不爱听,但事实是在我的认知世界里,帮忙是量力而行,而不是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去犯下杀戮,我没那么高尚。”我认真道:“第二,既然知道了这件事,王攀又恰好在我的计划中,我可以为了你让他在实现完所有价值后领张下地府的船票,我愿意为你这么干,但绝不希望你为了跟自己非亲非故的旁路人总是头脑发热,最后,我想知道你为什么对糖果..或者说那些无依无靠的小孩子尤其的照顾,你可以选择不说,但是别用编出来的故事搪塞...”
头狼 4204 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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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我的发问,车勇愤怒的脸颊瞬间一滞,额头上绷起的青筋也随之慢慢舒展。
沉寂几秒钟后,他弯下腰捡起刚刚被他踩的满是脚印子的鸭舌帽重新扣在脑袋上,帽檐特意压的特别低,几乎挡住自己的半张脸,只能看到他遍布胡茬的厚厚嘴唇。
“如果实在太为难就不说了。”我盯着他看了片刻后,长舒一口气道:“你知道的,我不是一个喜欢探索别人秘密的八卦婆,只是害怕因为你的某些激经情绪影响其他人而已,如果你能保证,绝不会因为自己而牵扯到别的兄弟,我可以不知道缘由。”
车勇杵在原地半晌没动弹,仿佛石化一般。
“行了,权当我什么都没问过吧。”见到他的样子,我差不多也猜出来他的想法,拍了拍他肩膀头道:“王攀和他老子的事儿,你要是信得过我,就暂时先放一下,这爷俩对我目前相当重要,但我可以保证,等达到我想要的目的,我指定给你一份满意答复,走吧,新年第一天,咱们哥俩好好喝两杯去。”
说罢,我当做什么事情没发生的样子,跺了跺鞋面上冻得梆硬的冰碴子,拔腿朝ktv的方向走去。
记得有人说过:这是一个充满维度的世界,每个人都在自己的时区走那条属于自己的路,万物并育而不相害,道并行而不相悖。
车勇不想跟我吐露心扉,肯定是有他所顾忌的东西。
那我就不能拿着所谓“兄弟”的名号来绑架他做任何不想做的事情。
“以前我跟你说过,我有过女人,可能你们都当笑话听。”
当我走出去四五不远,脑后猛然传来车勇的声音。
我立时间停顿,回头望向他。
“用现在的话说,应该算是早恋吧。”车勇抽吸两下鼻子,走到我跟前,声音不大不小道:“其实也特么不早了,我出社会早,十来岁就跟着我俩傻哥东奔西跑,不过那丫头确实小,我俩刚在一块时候,她高二恰好辍学。”
“嗯。”我点点脑袋,递给他一支烟,指了指ktv的大厅道:“咱上屋里聊去吧,外面太冷。”
车勇点点脑袋,冲着门口满脸堆笑的服务生摆手:“来两打啤酒,再加点冰块。”
服务生诧异的瞄了眼我俩,估摸着以为是喝多撒泼的醉汉,也没太当成一回事,很职业的比划个邀请的手势:“贵宾里面请。”
来到大厅角落的沙发区,车勇咬着烟嘴沉声道:“当时我也没多大,十九还是二十来着,跟我俩在广西的一个小县城里捣腾假烟假酒,买卖做的也算比较红火,所以没时间多搭理我,而我正好闲钱不断,有的是时间和精力把妹儿。”
“正常,都是从那时候过来的。”我接茬应声。
“刚跟那丫头在一块时候,我就是图个新鲜,十来岁的小屁孩儿谁特么会考虑厮守终生,肯定是及时行乐呗。”他吸了口烟:“一个没注意,她怀孕了,我也没太当成回事儿,扔给她一笔钱让她拿掉,然后就像对别的小太妹一样拜拜。”
说到这儿的时候,车勇陷入停顿,沉默了足足能有两三分钟。
直到服务生将两打啤酒和一大杯冰块摆在我们面前,他才一把抓起两块冰块塞进嘴里,然后直接咬开一瓶酒,仰脖“咕咚咕咚”灌下去一大口后,一边“嘎嘣嘎嘣”咀嚼冰块,一边含糊不清道:“结果那傻丫头没有听我的,而是把孩子给生了下来,呵呵,你说是不是特缺心眼?”
“狗血言情剧的典型桥段。”我也开了一瓶啤酒,慢慢续满酒杯。
“现实往往比电影更特么荒诞。”车勇再次捏起冰块丢入口中,摇摇脑袋道:“分开以后,我没找过她,也再也没有见过她,逐渐把这事儿就忘了,后来我俩哥因为耍钱把买卖干黄了,我们就离开那座县城。”
抿了一小口啤酒后,我浅笑道:“言情剧像伦理剧发展的节奏。”
车勇咳嗽两声道:“一晃三四年过去了,因为替辉煌公司办一宗事儿,我们哥仨又机缘巧合的回到那座县城,可办完事的当天晚上突然发生变故,我们被巡捕通缉,而当时我们哥仨又恰好在洗浴中心,情急之下我逃进一间休息房,一间正工作的休息房,你懂我说的工作是啥意思吧?”
他说到这里,我基本已经猜出来后面的发展,苦笑道:“故事往往就是巧合中套着各种不可思议。”
“是啊,就是那么不可思议。”车勇拍了拍脑门子苦笑:“女主角就是那傻丫头,我们一眼认出来对方,她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直接带着我顺利逃离,回到她的出租房,我见到个小崽子,这么点大,长得白白胖胖,简直就是我小时候的翻版,别提多可爱了。”
一边叙说,车勇的嘴角一边控制不住的上扬,手舞足蹈的比划。
笑了不到五秒钟,他又恢复平静:“但是小家伙特别可怜,身上脏兮兮的,我们进屋时候,他一个人呆在沙发上,不哭也不闹,一手握着ad钙奶,一手攥着半根火腿肠,安安静静的在看动画片,安静到连我们进屋,他都没有多看一眼,我不知道应该心疼孩子的习以为常,还是唾骂我们大人不负责任。”
听到他的话,我猛然想到了我儿子,感同身受的评价:“孩子的习惯离不开大人的无为。”
“那天之后我就留下了,傻丫头告诉我,她把孩子生下来以后就被家人赶出门了,未婚先育在今天看来可能不算什么新闻,可没人能理解当事人的痛楚,她既没文化也不懂啥技术,除了自己完全没什么可交易的。”车勇又抓起两片冰块塞进嘴里:“我不怪她,更没资格怪她,知道一切后发誓要好好对她们娘俩。”
我长吁一口:“每次看着我儿子,我也总有这样的冲动,但咱们这号人的嘴啊,跟爱人和家人面前永远都是放屁。”
“没错!比放屁还不如!”车勇用力捶了自己大腿一下:“我满打满算陪在娘俩身边不到四个月,跟人干了至少八回架,最后一次失手把人砸成脑萎缩,不得不再次走上逃亡之路,这一走又是好几年,等辉煌公司帮我清理干净以后,我再回去找她们,已经没了,呵呵..那一刻我知道我永远失去了她们,从那以后,但凡看到懂事又可怜的小孩儿,我就控制不住的想要呵护,是不是特别神经质?”
我不知道他口中的“没了”,就是“没了”还是“走了”,迟疑几秒后发问:“没有再好好找找么?”
“我跟你说,人间很小,想见的人总能不期而遇,人间有很大,无缘的人哪怕身处一室也能视而不见。”说着话,车勇端起杯子将里面的冰块一股脑倒入口中,一边吭哧有力的咀嚼,他一边仰望天空:“不见就不见吧,不管是谁,遇上咱们这种人就好像霉神缠身。”
参差不齐的冰块也不知道是把他口腔划破了,还是崩碎了他某颗牙,浸红的鲜血顺着他的嘴角缓缓滑落,而他自己却浑然不觉:“我儿子就特别喜欢吃冰块,当时我问他为什么,臭小子居然告诉我,冰块不用花钱,他看妈妈每天那么累,就像吃冰块撑饱自己,然后让妈妈少出去一些,能多陪陪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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