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狼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寻飞
“况哥,我其实也是个中间人。”我起身替他倒上一杯茶,回头朝门外呼喝:“进来吧。”
“咣当!”
房门打开,赵海洋耷拉着脑袋从门外走进来,距离况森还有三四米时候,他突然“噗通”一下跪倒在地,脑瓜子如同捣蒜一般猛磕地面:“况哥,对不起!我不知道今天晚上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更没料到我的配枪是被纪南的弟弟拿去的,如果提前知道的话,哪怕受罚,我也肯定不会声张,对不起..”
一边说话,赵海洋一边用脑门狠劲撞击地面,额头上鲜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铺满。
况森淡定坐在位置上,居高临下的目视赵海洋,丝毫没有要说话的意思。
说老实话,我也被赵海洋整的这一出搞迷糊了,尽管我知道他在发生蜕变,可没想到他居然会变得如此彻底和赤裸。
“况哥,我不知道纪南会怎么样,但是如果您信得过我,愿意给我机会,纪南能为您做的事情,我也可以,而且我会做的比他更好。”赵海洋匍匐身子挪动到况森的脚边,颤颤巍巍的从兜里掏出我提前丢给他的银行卡,高高举起:“这是一百个,我把家里能卖的全都卖掉了,这钱我想用来补偿纪南,但是又怕他不肯收,所以麻烦您帮我转交。”
面对此刻的赵海洋,我对他的评价只有四个字:如鹰似隼。
当一个纯真的人抛去底线和善良,他的恐怖已经不是只言片语可以诠释,正如现在的赵海洋,他清晰的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又该如何去获取。
良久之后,况森慢悠悠的开腔:“抄断纪南的路,然后拿自己填补,还帮我把如何善后想清楚,老赵啊,你还是我认识的那头铁驴吗..”
头狼 3635 平步青云
面对况森的质问,赵海洋没有做声,像只鹌鹑一般缩着脑袋,双手撑在地面,又连磕几个响头。
“九儿,咱们出去溜达一圈呗,我看外面的自助餐不错。”
见到这一幕,我马上朝叶小九努努嘴。
叶小九很快明悟,我这是想给他俩创造独处的空间,乐呵呵起身朝况森道:“况哥,你们聊着,这地方绝对安全。”
“行,咱们待会再说。”况森也不推辞,很直接摆摆手。
我俩走出包房时候,脑后传来二人的交谈,我忍不住又回头扫视一眼。
“公事公办的是你!卑躬屈膝的也是你!哪个才是真的你?”况森翘起二郎腿,给自己点上一支烟,慢条斯理的吞云吐雾:“你还没告诉我,你凭什么能取代纪南?”
“他能做的,我可以!他不能做的,我也可以。”赵海洋双目赤红,抿着嘴角道:“八年前,我第一次走上表彰大会,是您为我颁发的荣誉证书,那时候的纪南就是户籍室的一个二流子,八年后您亲眼目睹纪南纵容他弟弟抢枪行凶,如果不是您当机立断的指挥,我们也没可能那么容易把纪南的弟弟拿下。”
离开包房,叶小九一把勾住我脖颈,拽到另外一个包厢,神秘兮兮的掏出手机,拨动几下屏幕,瞬间出现我们刚刚那间包房里的画面。
“可以呀九爷,现在都不用我手把手教你了。”我叼起烟卷调侃一句。
叶小九白楞我一眼笑骂:“废话,你让我给他俩安排见面地方,我还能琢磨不明白这点门道嘛,别扯犊子了,抓紧时间看戏。”
屏幕内,况森顿时来了兴趣,放下翘起的二郎腿,两只手肘撑在双腿上,笑呵呵的注视赵海洋发问:“哦?有点意思,纪南的弟弟行凶时候,我好像已经离开酒店了吧?你说说看,我是如何指挥的?”
“这正是您的英明神武之处,其实您一早就看出来我配枪丢失案另有蹊跷,也清楚纪南就是咱们队伍里的害群之马,私底下一直在为我这个不成器的下属调查,而纪南弟弟更是一早就被您锁定,今天晚上只是借着我请客吃饭的机会麻痹纪南,目的就是将他们这哥俩一举拿下。”赵海洋深呼吸一口,掷地有声的回答:“这事儿,我们整个组的同事都可以证明。”
况森弹了弹烟灰,努努嘴:“越说越有趣,之后呢?你打算怎么做?纪南跟我相识很久,恐怕不会轻易低头承认吧?”
“我觉得他会承认!”赵海洋咬着嘴皮,眼神木然道:“任何人都有自己的软肋,我和他认识的时间也不短了,他在乎什么,害怕什么,我还是比较清楚的,任凭咱们...哦不,任凭我摆布的话,他的软肋还是他的,冥顽不灵的话,我有的是办法。”
“唉..”况森叹了口气:“尽可能的怀柔一点,毕竟大家相识一场。”
“我懂况哥,我会想尽办法不让您的名字从他嘴里出现。”赵海洋瞬间直楞起脑袋,胸有成竹的打包票。
“唉..”况森又装腔作势的叹息一口:“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确实是场意外,可是总得有人站出来负责,纪南这些年确实是被腐化了,各种各样的负面新闻太多,你想办法替他维护一下你们单位的名誉吧。”
“是,我一定竭尽全力!”赵海洋正色的点头,将手中的银行卡趁势放在况森的腿上,接着两只手同时做出手捧状,小心翼翼的接着况森弹下来的烟灰。
况森“哈哈”一笑,拍了拍赵海洋的肩膀:“老赵啊,我一直非常欣赏你,也觉得你是个可造之材,好好干,下周一我会组织开个碰头会,由你暂代纪南的位置主持日常工作吧,等机会合适,我会想办法替你争取到任命书的。”
“谢谢况哥,从今天开始您就是我亲大哥,您指东,我肯定不带打西,您说往北走,我绝对不会朝南迈步。”赵海洋跪在地上,再次重重磕了几个响头。
“诶,不要这么说,都是为了工作。”况森摆摆手制止,随即话锋一转:“当然了,私底下我们交情那又是另外一回事。”
“是是是,我明白。”赵海洋小鸡啄米一样点点脑袋。
“配枪的事情到纪南为止,我不希望再牵扯出任何和本案无关的内容。”况森站起身子,提了提裤腰带道:“另外,你和叶小九、王朗是什么关系?”
“金钱关系,我给他俩一笔介绍费,恳求他们帮我约出来您。”赵海洋语言简练的回答:“您请放心,大事小事我都能拎得清。”
“不错,非常不错。”况森满意的点点脑袋,摆摆手道:“那今天咱们就先到这里吧,回去好好休息,我期待你接下来的出彩表现。”
“是!”赵海洋脆生回应,匍匐身体跪着退出房门,当房门即将合上那一刻,我注意到赵海洋的眸子里闪过一抹阴冷。
这一刻我知道,赵海洋恐怕已经给自己设好了下一个目标,不知道为什么竟然隐隐有些期待起来。
包房内,况森一脚将烟蒂踩灭,昂头环视一眼四周,掏出手机拨通一个号码:“纪南废了,这次就算跳进黄河也洗不清,这颗棋子弃掉吧,不过我倒是发现另外一颗有意思的棋子,最近一段时间好好观察一下赵海洋,可靠的话,就提他往上走一走。”
视频到这里,叶小九按灭了屏幕,我俩相对几眼,彼此陷入沉默之中。
“政治恶心吧?一个卖友卖的理直气壮,一个抛弃抛的心安理得。”两三分钟后,叶小九回头看向我笑道:“这些还都只是皮毛,如果你深入其中,会发现肮脏到令人发指。”
“他为什么会相信你?”我指了指屏幕中,已经挂断电话,正低头给什么人发信息的况森冲叶小九发问。
“他信我个得儿,他是信咱们这家会所的老板,这会所是他小舅子开的,他只要有事都是在这儿解决,不然你以为我为啥把地方订在这里。”叶小九撇撇嘴骂了句脏话:“而他小舅子刚在娱乐城输了个底朝天,暂时把会所经营权押给我了,这事肯定不敢让况森知道,我是钻了个空子。”
“你丫越来越阴险了啊。”我禁不住笑骂。
叶小九振振有词的晃悠脑袋:“近朱者赤,近你者黑,腹黑、手黑、心黑。”
“走吧,再跟他聊几句去,这家伙最近还能用的上。”我伸了个懒腰努嘴。
叶小九突兀指向我:“诶,你别动..”
在我茫然的注视下,这货掐着手指头从我肩膀头揪出一根半长不长的黄色头发,接着斜眼坏笑:“说说吧朗少,下午到哪骚去了?别跟我说这头发丝是地藏的昂,他什么发型我了解。”
“骚你妹骚,我今下午就跟王影坐了一下午的公交车。”我推搡他一下,挺难为情的干咳:“我俩可啥也没干。”
“哦..”叶小九拖着长音,满脸全是果然如此的奸笑:“我朗哥最近没少恶补大电影吧,没事都开始上演电车之狼的戏码喽。”
“滚滚滚,你现在越来越钱龙化了。”我烦躁的臭骂一句:“到底走不走啊?待会况森走逑了。”
从包房里出来,我迎面就看到赵海洋站在走廊楼,正牛饮似的攥着一瓶矿泉水往嘴里灌。
见到我和叶小九出来后,他马上把矿泉水瓶子塞进垃圾桶,大步流星奔到我面前,从兜里掏出来一枚指甲盖大小的物件递给我,又瞟了一眼况森所在的屋子,压低声音道:“这是我和他刚刚的全部对话,这东西交给你,可能会受制于你,但我更希望咱们不要有任何矛盾,下辈子我已经弯下了腰,只盼望只给你一个人弯腰。”
我盯盯注视他几秒,拍了拍他的肩膀头道:“以后不需要这样,信任是通过时间和事情建立的。”
“必须需要,我可以翻脸无情,但后背总得丢给一个绝对信任的人。”赵海洋固执的回应。
我若有所思的又看了一眼他,掏出烟盒递过去。
“真戒了!男人如果连烟瘾都戒不掉,拿什么谈宏图霸业。”赵海洋咬着嘴皮道:“做了三十多年人,才发现自己做人有问题,抽了二十几年烟,才察觉抽烟是毛病,不好的地方就应该全部改变...”
头狼 3636 你什么意思
一周后,鹏城一看的会客室。
我、叶小九和纪南面对面而坐。
经过几天担惊受怕的洗礼,之前还风度翩翩的纪南完全判若两人,贴脑皮的发茬灰白掺半,额头上的皱纹深深浅浅,一对眼睛显得黯淡无光。
“来了九少、王总。”
对视半分钟左右后,纪南抬起锁着铐子的双手抓了一把面颊,声音无比干哑的开腔,就仿佛很久没有说过话一般。
“还好吧。”叶小九习惯性的问了一嘴,随即自己也觉得不合适,马上改口:“有什么能帮到你的吗?”
纪南脸上的肌肉剧烈抽搐两下,叹了口气道:“如果你五天前问我这话,我哪怕是把脑袋磕碎也得求你救救我,现在嘛..我已经全认了,礼拜一开庭,数罪并罚,我至少八年起,呵呵。”
“唉..”我和叶小九对望一眼,同时叹了口气。
“我什么都明白,如果不是已经判了,你们也不会来见我。”纪南咳嗽两声道:“在那个圈子里摸爬滚打那么久,我见过太多太多的尔虞我诈和人走茶凉,明明早就该看透了,还是总想自欺欺人,你们说是不是很可笑?”
“面对困境,每个人都希望拥有援助之手,很正常。”我点燃两支烟,送到他嘴边一支,自己吊起一支,挤出一抹笑容道:“其实现在这种状态,你很早之前就应该能想到吧?”
“是。”纪南毫不遮掩的点头:“我在脑子里做过不下好几百次架设,被抓的前一天甚至还做过差不多的梦,我想过自己垮台,唯独没想过会被一头铁驴给摆了一道,在我看来,我这辈子就算混得再落魄,也肯定比他强,事实上是..铁驴睁眼,堪比猛兽!”
“你低估了一个老实人被逼的俯身吃屎时候的凶残。”我弹了弹烟灰道:“而压倒他的最后一根稻草就是你。”
纪南愣了一下,豁嘴苦笑:“确实,我这两年挺压榨他的,他带队办理的案子,我据为己有,他闯出来一点点小祸,我恨不得把他推出去斩首,就连逢年过节发的超市卡,我都总在克扣,我忘了他只是老实,并不是傻瓜,走到今天这一步,我确实咎由自取。”
我吐了口烟雾,又感兴趣的问了一句:“我很好奇,他是怎么样说服你认罪,并且把所有指证全揽到自己头上的?按理说,他没钱买通你吧?”
“我刚刚说了,我忘记他只是老实,不是傻瓜。”纪南的胸口猛然开始起伏,瞬间变得愤怒无比:“我老婆给我生了三个女儿,可我家三代单传,到我这儿怎么也得给祖宗有个交代吧,我就在外面又找了个,去年好不容易终于有了个儿子。”
说到这儿时候,纪南忍不住笑的眉飞色舞,那种高兴肯定是发自内心深处的。
“去年儿子满月摆酒席,我不光宴请了不少领导朋友,把单位这群家伙也一块喊上了,人嘛,贪得无厌是娘胎里带出来的劣根性,多喊一个人多收一份礼金。”纪南咬着烟嘴轻笑:“赵海洋当时也来了,他不光倔,还抠门的很,就送了一副银质的长命锁。”
话音落下,纪南夹着烟卷猛嘬几口,眼珠子盯着自己被解去鞋带的鞋尖,像是在回忆,又像是在思索。
大概十几秒钟后,他才缓缓蠕动嘴角:“以前我总觉得赵海洋除了耍驴脾气以外没什么优点,现在仔细琢磨,他真的认真到可怕,他开车从来不喝酒,穿制服绝对不会下馆子,我儿子满月那天,所有人都喝多了,唯有他滴酒未沾,最后也是他替我把我儿子和小老婆送回去的。”
听到这儿时候,我几乎已经猜出来了赵海洋之前和况森提到纪南的“软肋”,十有八九说的就是这娘俩。
“我是个极其小心翼翼的人,任何时候都不会把自己完全暴露出去,哪怕是况森,我都不会让他百分百了解我。”纪南咽了口唾沫道:“唯独那次我喝醉了,事后我也想过让他们娘俩搬家,后来想想,赵海洋那种倔驴肯定也不会往这方面想,随着时间推移,什么都没有发生,我也就渐渐遗忘了,可谁知道那次的掉以轻心,直接让我没了退路,”
纪南将只剩下拇指长短的烟屁丢到脚边,叶小九马上又续上一支烟递给他,他用力裹了两口后,咬着嘴皮呢喃:“前几天他来劝我,第一次带着他送给我儿子的那副长命锁,让我破口大骂一顿撵走,第二次他带了一只孩子的脚拇指!”
纪南的眼珠子瞬间鼓得圆溜溜的,嘴皮呼着热气:“他妈的,那是我儿子的脚指头啊,他给我看的时候,脸上全是笑容,他告诉我,我儿子还有九根脚指头和十根手指头,我有的是时间考虑,你们说我怎么考虑?三代单传好不容易才来的儿子,就算让我死,也肯定不能让孩子出丁点事情,我的选择没问题吧?”
他说最后几个字的时候,听起来像是在询问,但我感觉他更像是得到我们的认同。
“而且...”纪南的瞳孔渐渐收缩,自嘲的晃荡脑袋:“从他来问我那一刻起,我就知道,我已经被遗弃了,对于丧家犬来说,还有什么是比保住已经到手的骨头重要?把事情全扛下,我不过是八九年的事情,出来以后什么都不影响,仍旧有钱花,有儿子抱,我不亏。”
“那你能猜出来我们今天来看你是图什么吗?”我眨巴眼睛问他。
纪南大大咧咧点头:“知道,你们想通过我拿捏到赵海洋的把柄嘛,那头老驴的雷厉风行让你们这些帮助他的起势的金主感觉到害怕了,你们认为赵海洋了解我,我也一定很了解他,是吧?”
“那你愿意配合吗?或许我们可以帮你从八年变成五年,甚至有可能一两年。”叶小九翘起两根手指头道:“我们的能力,你应该了解。”
“我从户籍室的一个小喽啰走到今天,不算什么大智大能,可也是一步一个脚印,我混了这么些年,掌握一个真谛,想要成事,永远不需要考虑你下面人的心情,但必须照顾到你上头屁股的冷热。”纪南深呼吸两口道:“刚去大a队时候,赵海洋是我的组长,我无时无刻不在琢磨他,可你们信吗?这个人没有丝毫弱点,更不在乎任何,丧偶、家中就一个随时嗝屁的老头,不贪财不好色,这样一个人能有什么把柄?”
听到纪南的话,我和叶小九立时间陷入沉默。
“你们这趟白跑了。”纪南又抽了口烟后,摇了摇脑袋:“短时间里的赵海洋毫无破绽,他这样的人,脑子里究竟在想些什么,唯独他自己知晓。”
盯盯注视纪南几分钟后,我缓缓出声:“或许,你会成为他的把柄。”
“我?什么意思?”纪南迷瞪的反问。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我眼神复杂的又瞟了眼他道:“听我一句劝,距离周一还有三四天,这段时间想吃什么多吃点,有什么念想就抓紧办,钱财都是身外物,你带不走任何。”
“你什么意思?说清楚!”纪南顷刻间慌乱的站了起来,抻着两只戴着铐子的手掌试图薅拽我。
“嘭!”
会客室的屋门马上从外面被推开,两名荷枪实弹的“管理”马上冲进来,将情绪激动的纪南按倒。
“什么意思,你到底什么意思,他们答应过我,只要我全扛下来,就会放我一条生路,你肯定是在骗我,我要见赵海洋,我要见况森!”趴在地上的纪南破马张飞一般喝叫挣扎。
我杵在原地静静看了他一会儿后,冲叶小九使了个眼神,我俩一前一后的走出了房间,屋内仍旧隐隐传来纪南委屈的哭嚎...
头狼 3637 干点正事
探访完纪南的当天中午,我和叶小九在罗湖区的一家私人会馆又约见了一个叫雷鹏的小咖。
雷鹏属于一看的主要负责人,是通过姚军旗介绍我认识的,据说雷鹏早年给姚军旗的父亲做过司机,用姚大少的话说,算得上半个嫡系。
简单熟络过后,我笑呵呵的递给他一支烟奉承:“雷哥,感谢你百忙之中抽出来时间跟老弟喝茶,真心有面子哈。”
“见外了啊兄弟,你是小旗的哥们,咱就是一家人。”雷鹏爽朗的摆摆手。
这家伙三十八九,不到四十岁,一米八左右的大高个,剃着个板正的小平头,可能是当过兵的缘故,整个人显得异常精神抖擞,说话办事都很干练,也难怪能在这个岁数就爬到现在的位置。
“小九,我哥们!”我指了指叶小九冲他介绍,随即又补充一句:“我们跟旗哥都是穿一条裤子的交情。”
“哈哈,听他提起过。”雷鹏还算给面的应承一句,接着吸了口烟道:“小朗啊,你们今天到底跟纪南说什么了,从你们走后,他就开始不吃不喝,期间还大哭大闹好几次,搞得我都想送他去做心理辅导。”
“人嘛,知道自己大祸临头时候的表现大同小异,您是干这个的,肯定比我见过的多得多。”我舔舐嘴皮道:“他下周一判,之后就下放鸡棚子了,这一蹲起码八九年,心理失衡还不正常嘛。”
“也对。”雷鹏想了想后点头,随即又端起茶杯道:“兄弟啊,咱们算起来都是姚家一系的,关系绝对不远,以后要经常走动,有需要帮忙的地方,鹏城这一亩三分地,我肯定竭尽全力。”
我立马顺杆上爬的替他满上茶盏,挺不好意思的干笑:“鹏哥,我还真有点事儿,想找您帮忙。”
“你说!能办到的,我绝对不会推辞!”雷鹏特别豪爽的点头。
“之前我们去看纪南,不是叮嘱过你,不要告诉任何人吗?尤其是你们这个系统的。”我压低声音道。
雷鹏马上举手保证:“这事儿没有任何人知道,我不光删掉了纪南的会客记录,连你们那次探望他时候的监控都没有打开,放心吧,哥哥这点事情还是能办明白的。”
“雷哥,我上次考虑不周全。”我摆摆手道:“这事你得想办法让人知道,但又不能表现太明显,您懂什么意思吗?”
雷鹏想了想后,不确定道:“你意思是希望况森知道?”
“为什么是况森?”我反问一句。
雷鹏把玩着茶杯盖道:“这几天况森总安排赵海洋明里暗里的套我话,想搞清楚有没有人去看过纪南。”
听到这儿,我的眼珠子瞬间亮了,马上笑呵呵道:“对,就是希望他知道,雷哥你有办法吗?”
“那办法不是说有就有嘛,我完全可以安排我手底下两个信得过的兄弟跟赵海洋喝顿酒,然后装作说漏嘴就可以,反正这段期间赵海洋总找借口请他们吃饭。”雷鹏打了个响指道:“不是难事。”
“还有件事情比较难。”我佯做犯愁的搓了搓额头道:“我估摸着赵海洋得到信息以后,绝对会再去找纪南见面,赵海洋前几次见纪南时候,是不是都不许你们录音和旁听?”
“嗯,他有况森签过名的正式文件,走的也是合法手续。”雷鹏点点脑袋。
我搓了搓双手,压低声音:“雷哥,我意思是你有没有一种方式,明面上关掉所有监控,但是实际上又可以把他俩会面的所有场景拍下来?”
“这..”雷鹏烦恼的迟疑一下:“这不太符合规矩,尽管我和他们不属于一系的,但好歹都是端一碗饭的,这要是被他们知道,整得我好像怎么一回事似的。”
“雷哥,这事儿永远都你知我知,天知地知。”我从袖口里翻出一张银行卡,不动声色的推到他手边,同时微笑道:“而且我听旗哥说,你这一两年就会调回他们那边吧,跟这边的篮子们称兄道弟也没啥意义,是不?”
雷鹏没有马上接茬,而是盯着茶杯低头陷入思索。
我知道他是在暗示我的面子不到位,这种时候需要姚军旗给他去一波“爱的来电”。
想到这儿,我忙不迭掏出手机给姚军旗编辑了一条信息。
二分钟不到,雷鹏的电话就响了,他掏出来看了一眼,随即歉意的笑了笑,起身出门去接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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