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娱是一种病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将先生
就在这时,崔再临打了电话过来。
崔再临是车菀现在仍旧来往的屈指可数的几个中学同学之一,崔再临在中学时期曾是非常标准的理科高材生,如今竟成了一名话剧导演,真让人不得不感慨世事变幻。
车菀接了电话,崔再临让他立刻去市政府广场,说有一件很大的心事要向他倾诉。
车菀没客气,对于崔再临这种朋友,太客气反倒虚伪,直接臭他:现在都大半夜了,哪有大半夜把人叫到市政府广场去的,有什么事不能明天再说?
崔再临不乐意了,说非今晚不可,说他想找个开阔的地方倾诉。
车菀领悟了他的意思,市政府广场是本地最大的广场,确实够开阔,估计就是在那里跑马都没问题,只要你胆子够大,把全市的出租车通通拉去,兴许都挤不满。
真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变得不仅是崔再临,还包括偌大的广场。
车菀压根不晓得什么时候这片广场上竟多出那么多娱乐设施,甚至有露天舞厅的存在。
车菀抵达市政府广场时,崔再临还没来,车菀先在露天舞厅找了个座位坐下,点了杯咖啡慢慢消耗,谁知崔再临一来便拉着他的衣角,非让他到偏僻的角落去。
车菀不满:这地方够偏僻了,还要什么偏僻的地方?
崔再临更加不满:我们到广场角落里去,你相信我,我今晚的心事真的很大,也很**,不想被别人听到。
车菀尴尬地笑了笑:谁会听你那点**哦。
崔再临没再理会,蛮不讲理地拉着车菀就走。
玩笑归玩笑,跟着崔再临走开时,车菀内心却在寻思,崔再临一直比较内向,很少会把**告诉别人,今日能有什么心事要如此小心翼翼向他倾诉?
车菀不觉得崔再临在撒谎,看出崔再临今晚确实有心事存在。
很多人误以为哲学家笛卡尔说过这么一句话:我思故我在。
事实上,笛卡尔没说过这话,按我思故我在理解,很多人认为是我思考故我存在,正因如此,使得不少笃信经验主义和唯物主义的人,把这句话当成笛卡尔的把柄,在过去的东欧和现在的亚洲学界都被认为是极端主观唯心主义的总代表,而遭到严厉批判,很多人甚至以存在必先于意识没有**便不能有思想等为论据认为笛卡尔荒唐可笑。
倘若仔细探索笛卡尔的思想发展历程,不难发现,他真正想表达的意思是:思,故在。也就是,当我怀疑一切事物的存在时,我却不用怀疑我本身的思想,因为此时我唯一可以确定的事就是我自己思想的存在。
所以,笛卡尔说的是思,故在,而不是我思故我在。
套用笛卡尔的意思,车菀眼下的处境就是,当他怀疑崔再临究竟有什么心事要告诉他时,他却不用怀疑自己究竟在怀疑什么,因为此时他唯一可以确定的就是他自己的的确确在怀疑着。
到了广场偏僻角落,崔再临将心事告诉了车菀。
车菀跟崔再临相识多年,深知父亲是崔再临平常最忌讳的名词,也是崔再临极少提及的名词。
而今夜此时,在广场的偏僻角落,崔再临却说到了他的父亲。
崔再临告诉车菀:我刚从墓园过来。
车菀讶异:你晚上跑去墓园?
崔再临点头:是的,刚刚一个人去了墓园,去看我父亲。
崔再临解释,说他父亲在半年前去世了,由于他身在外地执导一部话剧,没能赶回来看望,也没能尽快回来祭拜,今晚他独自去墓园祭拜了死去的父亲。
车菀心中不是滋味,想起自己刚逝去不到一年的祖母,想起自己当时也没能赶回来见她最后一面。
然而车菀还是给了崔再临一拳,说:你简直太没人性了,不能赶回来见一面倒也罢了,连祭拜都拖了半年,你以为你是谁啊,什么事能把你忙成这副混账德行?
崔再临抿了抿嘴唇,用深沉的声音告诉车菀:我有两个父亲,而非一个父亲。
崔再临又说:今夜我去祭拜的不是我的亲生父亲,是我后爸,我亲生父亲现在在监狱里。
车菀能从崔再临的倾诉中,察觉到这些年埋藏在崔再临心里的压抑,而今夜是崔再临释放压抑的夜晚。
随即,崔再临倾诉了一个很**的故事
第2000章 存在记(中)
崔再临上小学时,他亲生父亲就是酒鬼了,天天在外面醉酒,回家后随便找个鸡毛蒜皮的借口,就对他母亲责骂甚至虐打,他母亲出于对崔再临的考虑,一直没离婚,直到崔再临上了中学,他母亲实在忍不住才离婚了,离婚时,崔再临父亲吼道:我不要儿子这个累赘,但所有家产通通得留下。
面对崔再临父亲的强横,崔再临母亲照做了,走时没带走一分钱家产,只是把崔再临带在身边。
起初那段日子很艰苦,崔再临母亲带着崔再临,今日到这个亲戚家生存一天,明日到另一个亲戚家生存一天,尽管亲戚不少,久而久之难免伤了感情。
用崔再临现在的话来讲:那时我和我妈就像乞丐,找亲戚们乞讨。
后来,崔再临母亲找到了工作,无非是保姆洗衣工之类的活儿。
饶是如此,有工作的人和没工作的人是绝对不一样的,有工作最起码有了收入。
崔再临母亲挣到第一笔微薄的工资后,崔再临跟母亲搬进了一间破旧的出租屋,自那以后,崔再临的生活才重新平稳下来,不再颠沛流离。
时间长了,崔再临还是看出,母亲很辛苦,不是一般的辛苦,为了多挣钱供他读书,让他的营养跟上去,这个命运多舛的女人一天兼职三份工,二十四个小时至少有十五个小时劳碌着,另外还得服侍照顾崔再临,留给自己休息的时间少得可怜。
崔再临多么想减轻母亲的负担啊,可惜没办法,那时他只是中学生。
直到有天,一个比母亲大了十岁的男人走入崔再临住的破旧出租屋,走入母子二人的世界,一切才发生改变。
自那之后,崔再临母亲工作的时间明显锐减,面色光润很多,仿佛变得年轻了。
特殊的家庭背景让崔再临早熟,所以他很快意识到,关于母亲和那个男人之间的事。
崔再临好几次找母亲谈判,对母亲的行为表示谴责,可惜每次面对他的指责,母亲都缄默不语,装作哑巴。
显然,崔再临很不喜欢那个男人。
两年后,那个男人跟崔再临母亲结婚了,还买了一座别墅作为新婚房。
崔再临母亲跟那个男人要搬进别墅的那天,崔再临不肯进去,还抄了根木棒把别墅堂屋的玻璃门给捅碎了。
正是那天,崔再临看到母亲脸上挂着久违的泪痕,这是她自打与崔再临亲生父亲离婚后第一次哭泣,这个顽强刚毅的女人,在之前那么苦那么累的情况下都没叫唤一声,更别提流泪了。
正是那些泪滴,让崔再临收敛了脾性,只是坚决不承认那座别墅是他的家,要继续租住破旧出租屋。
崔再临母亲不得不放弃搬家的想法,选择跟崔再临住在一起。
崔再临知道,那时候母亲虽选择跟他住在一起,可每到夜里等他熟睡后,母亲都会悄悄溜出门,直到第二天凌晨早早回来,避免被他发现。
今夜崔再临跟车菀说这件事时,没有怨恨,有的是自怨自艾。
崔再临问车菀:你知不知道我母亲当时多么辛苦,被我折磨得多么可怜?
车菀点头又摇头:不是很清楚。
车菀以为自己的回答很谨慎了,没想到还是让崔再临不满,崔再临说:你跟我是中学同学,你应该知道,我们那时上晚自习至少得上到九点多钟,尤其是我,为了把成绩搞上去,回家后不到凌晨一两点决不会睡觉的。
车菀点头:确实,你的勤奋大家有目共睹。
崔再临嗯了声,心情稍微缓和,说这就意味着那不短的日子里,他母亲每夜都得等到两点左右才能出门,凌晨又必须在五点多钟赶回来,那段日子他母亲每天跟他父亲在一起的时间不足四个小时,还包括了睡眠。
倾诉到这里,崔再临又用父亲称呼那个男人了,确切的说,是后爸。
车菀花费几分钟时间认真思考了一番,好奇地说:其实那段日子你母亲大可不必熬夜出门,倘若是那个男人要求的,那就说明那男人并非好男人。
车菀的话仿佛问到了点上,引起崔再临的共鸣,只是崔再临告诉车菀,他后来问过母亲,母亲说,这是她自愿的,她很享受跟他后爸在一起的时光,能让她体会到幸福。
崔再临还告诉车菀,如果不是后爸,她母亲难免一生悲剧了,是后爸给了她母亲一次新生。
往日的故事倾诉到这里差不多结束了,崔再临不说话了,车菀则问:你这次回来是专程祭拜后爸的?
崔再临摇头:不是,我这次回来是为了筹钱,我今年要执导一部大型话剧,资金不够,只好回家乡找认识的朋友筹集。
车菀问:需要多少钱?
崔再临竖起几根手指,脱口而出的数目将车菀吓了一跳。
车菀说:这么多钱?你究竟要执导什么话剧?咱们还年轻,应该一步一个脚印,别妄想一步登天,到头来栽得自己分不清东南西北。
崔再临笑着说:瞧你都急成什么样了,我又没想跟你借钱,放心,我这次的钱非但筹到了,还有多余的。
车菀更加讶异:都筹到了?问谁借的?据我所知,你貌似没那么大款的朋友吧?
答案随即揭晓,崔再临告诉车菀,钱是他后爸死前留给他的。
车菀鄙视:我明白了,原来你这次之所以晚上去祭拜你后爸,是因为他给你留了一大笔呢!
崔再临切了声,沉默不语。
这时,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走到两人身边,如果只是衣衫褴褛倒也罢了,关键在于,这乞丐是爬着过来的,是个没有双腿的残疾人。
望着那残疾乞丐的模样,车菀准备从身上掏钱,崔再临率先动了,顺手就递了张万元大钞过去,那乞丐接过一万韩元,兴奋一笑后爬走了。
车菀回头直视崔再临:干嘛给这么多?
崔再临说:我看这乞丐可怜。
车菀说:那也不用给一万韩元吧?
崔再临说:这乞丐很可怜。
第2001章 存在记(下)
车菀无言以对,崔再临非要说乞丐可怜,他也没法子。
崔再临反过来问车菀:刚才你也准备掏钱,为什么?
车菀说:那乞丐是一种存在,本是跟我们无关的存在,可他来到我们身边向我们乞讨,就成了一种跟我们有关的存在了。
崔再临被车菀这番话弄得头晕脑胀:这么复杂?
车菀微笑:嫌复杂你就别问我啊。
崔再临重新回到正题,叹息一声后告诉车菀:我今晚去祭拜后爸不是因为钱,虽然这几年在外闯荡让我变得世俗了,但我还不至于为了钱背叛自己的感情,再多钱都不行,这次我回乡的时候,就已经打算要祭拜后爸了,当时我可不知道后爸给我留了一大笔钱。
车菀点头。
此时夜越发深了,夜空中的弯月被流云遮蔽,车菀张望市政府广场,露天舞厅已关门,除了喷泉池周围有一些霓虹和远处的路灯,只剩下市政府大楼上方招摇的几圈光束。
车菀拍了拍崔再临的肩膀说:时间不早了,我们该走了。
崔再临拍着身上的尘土,向车菀提出请求。
这家伙想让车菀明天陪他去一百公里外的监狱探望他亲生父亲。
虽然感到负担,车菀还是爽快应下,原因不在别的,至少崔再临如今愿意承认这位亲生父亲,能想到还有个亲生父亲,想到去监狱探望多年不见的亲生父亲,摒弃长时间积压的怨恨,这本身已具感染力。
何况崔再临紧接着的一句话更具感染力,他说:如果说到做男人做丈夫做父亲,我亲生父亲绝对是失败的,是个逃兵败兵,但他是存在的,没有他就不会有我崔再临。
崔再临又说:我母亲现在生活过得很平静,即使常常会想念我后爸,也无损她安度晚年。
崔再临总结说:我一共有两个父亲,两个父亲都是存在的,在我看来,死去的后爸可以继续存在于我母亲的心里,坐牢的亲生父亲也可以存在于我心里。
不愧是导演,这么快把车菀的存在这一套学了去。
车菀点头称是。
归途中,车菀和崔再临在市政府广场路边再次遇到那个乞讨的残疾乞丐,却觉得陌生起来,因为这个乞丐现在竟不爬在地上了,他竟站了起来,顺顺利利站起来了,笔直地站着,利利索索数着手上的钱。
车菀和崔再临对望一眼,不约而同露出苦笑。
崔再临说:原来是个假残疾人。
车菀补充:还是个假乞丐。
两人自然不会找假残疾乞丐要回那一万韩元,只当买了个教训,以后就不会轻易上这种当了。
车菀告诉崔再临:明天要我陪你去监狱可以,不过一切花费得你出。
崔再临不乐意:我可以被一个假残疾乞丐坑骗,给他一万韩元,却不可以被你个朋友占便宜。
车菀气恼:我可是陪你去探监,探望你的亲生父亲,难不成你还要我花钱?
崔再临说:反正你也不差这点钱。
车菀无语。
崔再临也不再言语,目光投落到前方,与漆黑的夜色混为一团,像把车菀给忽略了似的。
短篇《存在记到此结束。
跟此前的《撞车记一样,《存在记也是个简单的故事,讲了生活中的一件小事。
剧情无非是:一天晚上,崔再临找到中学同学车菀,倾诉了他心中最大的**,说他有两个父亲,一个是亲生父亲,现在在坐牢,一个是后爸,半年前去世,给他留了一大笔钱,这晚他独自去墓园祭拜了后爸
很简单的生活故事,也很寻常的人间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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