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为你醉

    阳阳把一些食品给我剥开，逼着我吃。我一边吃着，一边问道:“没有当庭宣判，不知道到底能判几年”

    律师去看守所见我的时候，曾经跟我说过，钱一已经被正式批捕，也从香港的医院转到了广州，等待他的将是更严重的审判。所以，我的刑期应该不会很长，三年以上，七年以下吧。律师是应该懂法律的，他的判断出入不会很大，但是，三年和七年，差距也是很大的。

    赵彤彤说:“不会判太长的，三年以上。”

    三年还是七年，都不要紧，要紧的是没有一个明确的刑期，心里还是忐忑的。万元虎就说:“小赵，这次阳阳为你付出了很多。他派人到俱乐部卧底，了解到了钱一的很多犯罪线索，不然，钱一也不会被绳之以法的，他的罪过大了，你的罪过自然就小了。”这好像是万元虎第一次当众称赞阳阳。

    阳阳说:“我也听文朗舅舅说，钱一的三叔，已经停止职务，在接受组织调查。如果他倒了，对你也是极为有利的。”

    文朗就是媚媚的那个同学，他的舅舅还是在公安局，他的消息应该是准确的。赵彤彤他们和法院商量了很久，只给了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然后法警就催着我走。临走的时候，万元虎还要给我绑布条塞食品，我没有那样做，上次的教训太大了，为了点吃的受那样的罪，真是不值。于是，我就在法警的押送下，下了楼。在临上车的时候，赵彤彤说:“等你去了劳改队，我们会经常去看你的！”

    回到看守所，我就默默地等待着拿判决书的这一天。这期间，韩鹤、李圣皓等人都陆续的开了庭，但是没有一个是当庭宣判的。这让人很揪心，整天都坐立不安的。是死是活有个准信呀，这样子真是受不了。不过李圣皓却很高兴，因为他开庭回来后，没有给他上刑拘，也没有转到别的号里去，这就说明，他的命保住了。据老犯介绍，只要是开庭回来转到重刑号里去的，基本上就是死刑犯了。

    现在，终于要去拿判决书了，我们三个人都挤在后面的铁窗里面，很快进了法院。没有把我们带入审判大厅，只是在一个办公室里，让我们蹲在地上，有工作人员拿着判决书，先问了姓名以后，就把判决书递在了我们的手里。

    我的判决书一共两页，拿到手里的时候，我感觉手都在哆嗦。前面的一页纸也根本就没看，直接翻到第二页，目光就落在最下面几行字上:“赵有财犯故意伤害罪，判处有期徒刑五年。”下面还有一行字:“如不服本判决，在十日内，可上诉至中级人民法院。”

    这个时候，我小声问韩鹤




664 判刑去劳动改造
    只要是不上诉，那就等着去劳动改造了。这个期间还是在煎熬中度过的。因为不知道去哪里，更不知道什么时候去。上一批去的是煤矿挖煤，当时，在监舍里引起了震动，好几个人都吓得钻在被窝里哭。

    去煤矿，那可全是体力活，再说，谁知道安全有没有保障。听说一次瓦斯爆炸，就死很多人。人们到现在还心有余悸，都担心会赶上去煤矿。

    那两个老犯说了，现在煤矿还是缺人，一般年轻力壮的都会分配在那里。以制造业为主的劳改队，也不欢迎被判三年五年的，他们需要的是十年以上，或者是无期、死缓的犯人，这样的人掌握了技术之后，一干就是多少年，而短刑犯，刚学会能干活了，就到期释放了，不能为劳改队做贡献。

    据老犯的经验，我们这一拨，有可能去大西北。现在在加强社会治安，犯人增加，各个劳改队都是人满为患，而大西北，人烟稀少，开荒种田，自己养自己，多少人都能搁的下。

    真要是去大西北，还不如去挖煤。听说在那戈壁滩上，几乎与世隔绝。监狱里都没有高墙，你跑出去也没人管你，因为茫茫沙漠，凭自己的体力，是跑不出去的，最后都是饿死喂了老鹰。

    他们说的话，真的让人不寒而栗。因为现在我们的命运不在自己手里，让你去哪里，或晚上，或一早，就提你出去，然后不知道把你送往什么地方。你愿意也得愿意，不愿意也得愿意，这就叫强制，就叫惩罚。

    韩鹤跟我一样，也是处于不安定状态中。他和我所判的刑期一样，现在比我还要紧张，因为在外面，他也称得上是白领阶层，那受过这样的罪。他挨我坐着，说:“兄弟，都说命运掌握在自己的手里，来到这种地方，就自己说了不算了。其实，这样等待的日子，就跟等着杀头没有什么两样。我感觉真是度日如年，可是，希望时间过得快一点，可以尽快的知道自己的去向，但是，又希望时间永远的停留在这一刻，我们还能坐在一起。”

    我也无奈的说:“这样的煎熬，会让人的心一下子老去二十年。不过，大哥，你挺好的，家里有老婆等着你，有孩子长着，你一个人在这里，怎么样都行。我不是听说你们公司还给你开着工资吗”

    “那不叫工资，是给家里的慰问金，每个月都有，也算是工资了。”

    “你多好，坐劳改还有钱。”

    “我也是为了公司的利益坐的监狱。现在公司上下，都拿我当了参照物，谁也不敢玩忽职守，不注重安全了。真会坐牢。”他说。

    “所以，去哪里你都不用担心，我听说如果表现好，像我们判五年的，两年多就能出来”

    “这是假释的起码条件，像我们这样的，还是办假释合适。通过减刑，太慢了。”他环视了其他人一眼，说道:“不知道这种去哪里改造的事情，能不能托关系走后门我们公司老总说要亲自出面，要把我留在当地的劳改场所，这样离家近，能和家人经常见个面。如果去了外地，就不方便了。”

    我说:“你们老总出面，应该没问题。唉，我是没有指望，只能听天由命了。”

    中午的时候，我们刚刚吃过饭，我想去躺一会儿，想事太多，脑子疼。于是，就回到通铺上躺在了我的位置。其实，也是睡不着，因为还是不知道自己的去向而焦急犯愁。我在内心里，倒是不担心去什么地方，只是觉得去了远处，不能经常见到阳阳。

    自从失去自由以后，阳阳几乎占据了我整个的身心。想以前那些快乐的时光，想在无数个夜晚，我给她按摩时的情景。当然，恬恬我也想，不过她已经走了，只是考虑着短时间内是没有机会回去给她上坟，暂时也找不出害她的凶手了。阳阳却经常活灵活现的走进我的梦里，走进我满是惆怅的心里。

    如果我去了外地，要见一次阳阳，估计会很难，可是，在当地的话，她一定会经常看我的



665 开始了改造生活
    露天坐在这里，开始的时候，还有点新奇，也因为不去别的地方了，心里放松了下来，大家就都相互打听着什么。对这里有一个大致的了解，还是有用处的。于是，那些“二进宫”就成了香饽饽。通过他们，知道了为什么没有警察看管着我们他们就说进了里面，有一个内管队，全部是犯人组成。于是，我们看到了走来走去的一些穿灰色劳改服的人。这些人不能得罪，说找你的麻烦，太简单了，有时候你走姿不对，他们就可以教育你一番。

    还说这个监狱分西院和东院，西院是男劳改犯，东院是女劳改犯，平时见不到女犯，只有在开大会或者是看电影的时候，才能坐在一起。这对于一些人来说，感到很兴奋。

    后来，有的人就开始害困，也有想大小便的，可是，都硬憋着，没有一个敢大声说话的。第二天听说有憋急了尿裤子里的。

    天亮后，让我们都站起来，排队走进了一个小院，然后，点名分配着进了监室。我看到院子的门口挂着一个牌子，叫入监队。后来才知道，这是一个进入监狱后，必须经过的一个部门，要在这里学习一个月的时间，才被分配到各生产单位去劳动。要学习监规纪律，深刻地认罪悔改，还有劳动改造中的一些奖惩制度、减刑标准，还有就是学习法律知识。

    很遗憾的是，我和韩鹤第一天，就被有急需用人的单位给叫走了。有的单位急需各样的人才，他们先看你的档案，然后问也不问，就把你带走。像一些有技术、有特长的人，还是比较受欢迎的。

    李圣皓在外是开门诊的，被狱内卫生队选走了，韩鹤因为有写作的特长，被教务处选走了。我也是被教务处选走的，一不会写，二不会唱，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和韩鹤分在了一起。后来我才知道，这里也时兴搭配。因为人才奇缺，而没有用处的又大有人在，生产一线也不愿意要我们这种三五年刑期的人，所以，每当有单位选人才的时候，必须要带上一个毫无特长的人。

    我就是这样，因为韩鹤是个人才，沾他的光被搭配进入教务处的。

    这天是个星期天，我们被带到这里的时候，还不到中午。这是一个三十多岁的人，穿灰色劳改服，剃着光头，精瘦。他对我和韩鹤说:“把这里所有办公室的门窗擦一遍。”然后就走了。

    他姓王，是劳改积极分子委员会的主任，简称积委会主任，整个教务处除了几个民警外，就是他说了算。

    我们初来乍到，只能服从，于是，一刻也没有懈怠，爬上爬下认真的干了起来。

    两个多小时后，办公室基本擦个差不多了，就到大门口去擦。这里有个洗衣服的，他抬头问我们:“刚来的”

    我们说:“是。”

    “谁让你们擦得玻璃”

    “不知道叫什么，把我们送到这里，就走了。”我说。

    他正洗着衣服，一下子站起来，说道:“肯定是王强，这个混蛋，就知道欺负新犯。你们别干，今天是星期天，都在休息，他凭什么让你们干活明天队长来了，你们可以告他。这里的卫生都分了责任区的，他这是故意给你们下马威！”

    我和韩鹤没说话，但是却挺感激他的。他姓曹，也是积委会成员，负责管纪律。他洗完衣服走了以后，我和韩鹤都挺高兴的，没想到这里面周末还休息。

    时间不大，这里陆陆续续的来了很多人，都是一样的服装，一色的光头，他们看着我和韩鹤，有的点下头，有的根本不理我们，就都进了办公室。他们都是在监室里睡觉，这是来吃饭的。

    王强也来了，他走到我们面前，说:“你们两个饿不饿不饿的话，就去挖一下那个排水沟。”

    我们犹豫了一下，意思哪有不饿的都吃饭，那我们也不是铁打的，能不饿吗可是，我们不敢说话，更不敢不执行。于是，就拿着铁锹去挖了。原来这是一条下水道，下边被堵了，臭气哄哄的。韩鹤显然没有干过这种活，我把沟里的淤泥清理干净后，就有水顺着排水沟淌进了下水道里。我说:“好了，通了。”

    就在这时，上午洗衣服的那个姓曹的也从监室里过来了，他看着我们，说:“你们两人太实在



666 阳阳来看我
    第二天一早，天才蒙蒙亮，王强就起床了，他进了我们监室，大声地嚷嚷道:“起床，起床了。昨天晚上我们这里出事了，曹金宝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一个人偷偷的跑到六楼的走廊里，往东院女犯住得地方看。幸亏女犯监室的窗子拉上了窗帘，不然就看到人家的光屁股了。结果被巡夜的内管队队员当场给抓了。后来，交给了严管队处理。我也跟着倒霉，把我叫了去，说我管理不严，挨了顿训。严管队已经关了他禁闭，最低是七天。大家都要引以为戒，不要做违反纪律的事情，不然会和他的下场一样！”

    说完，他走到门口，又回头说道:“进来劳动改造，本来就已经够痛苦的了，再被关禁闭，那不是痛上加痛，苦上加苦吗这都是他平时自以为是造成的。”说完，还很是痛心的叹了口气。

    王强走了以后，听到有人议论:“假惺惺的，偷着乐那。”

    我从上铺跳下来，和韩鹤对视了一下，因为不了解情况，都没有说什么。不过，我们都对曹金宝挺有好感的，这个王强，虽然说得很痛心的样子，可是，感觉很假。

    从窗子看去，大院里在内管队员的维持下，各班组拿着铁桶去食堂打饭。我们只是有人去打饭了，但是，没有人吃。原来，教务处在这里面很自由，可以去办公室以后吃饭。我不知道早晨是吃什么，还有点挺好奇的。

    去了教务处的时候，原来一个桶里是玉米粥，一个桶里是玉米面窝头。这个好吃，在外面好多买的，就跟改善生活一样。好多人不吃窝头，都把昨天剩下的馒头泡在玉米粥里吃。我和韩鹤每人吃了一个，还喝了一碗玉米粥。到最后，我看到桶里剩下了一半，有值日的就倒进了下水道里。窝头又送回了食堂。据说食堂里有猪圈，喂着十几头猪那。

    每天就这一顿是窝头，中午和晚上是馒头。其实，我也听说了，现在面粉还不如玉米面贵，吃窝头的目的，就是为了突出监狱的特色，让犯人时刻清醒的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管教队长来了以后，简单的问了一下我和韩鹤的情况，就让我们去教学楼四楼的宣传教育办公室报到。然后，就喊来了王强，让他把我们送到教学楼去。

    王强来了以后，先把昨天晚上曹金宝被严管的事情汇报了，队长说:“你把他们两个送到宣教室交给梁主任，这是他选来的。曹金宝的事情，我去处理。”

    王强就带着我们往教学楼走去。其实，中间就是隔着一个大广场，广场里有篮球场、乒乓球台、还有一些娱乐健身器材。教学楼一共是六层高，王强把我们带到四楼以后，我们看到这里有图书馆、阅览室、各种活动室。看来，这里的文化娱乐生活也是丰富多彩的。

    到了宣教室门口，王强使劲的喊了一声“报告”，听到传出了“进来”的声音后，他才推开门。

    进去后，王强说:“梁主任，李队长让我把韩鹤和赵有财送到你这里。”

    梁主任就说:“好了，你回去吧。”然后，看着我俩问:“谁叫韩鹤”

    韩鹤答应道:“我是！”

    梁主任就对我说:“你就是赵有财了”

    我回答道:“是。”

    梁主任很温和的样子，他说道:“我们劳改支队办有一份针对所有学员的报纸，叫《育新报》。因为原来的人都已经刑满释放，现在不但人手缺乏，报纸质量也在严重下滑，你们两个进去后，韩鹤直接任责任编辑，主要就是稿件的挑选和使用，对编辑后的稿件进行初审，以及文字的润色。赵有财任四版编辑，怎么样”

    让我当编辑我没有听错吧。于是，就很为难的说:“我、我文化不高，怕是不能胜任呀。”

    “四版是副版，也叫文艺版，散文、诗歌为主，政策性的东西不多。你文化程度不高，有文化程度高的，可以让韩鹤帮你。半个月一期，一天修改几个字，也是能完成的。”既然是这样说了，我也就不能再说什么了，这就叫赶着鸭子上架，上也得上，不上也得上。

    后来，梁主任带我们进了编辑部办公室，门口



667 有个疼人的大姐真好
    阳阳让我靠近一些她，我把头靠在了铁栅栏上，然后问道:“什么事呀，还这么神秘”其实，来这里探监的，谁也不会干扰到谁，不但隔着一段距离，最重要的是注意力都在要见的人身上，没有精力去听别人说什么。阳阳有点故弄玄虚了。

    阳阳就说道:“万元虎和赵彤彤在一个床上睡觉那。”

    我把耳朵收回来，不相信的说:“大姐，你可真会瞎想，他们怎么会在一起呢那万元虎的表姐宋丽咋办”

    “属于呗。其实，这没有什么，他们二十年前就有过。那个时候赵彤彤是为了生下你，现在则是为了寻找你和把你救出去，旧情复发又走在了一起。至于宋丽嘛，我感觉年轻的时候都没有能够阻止他们，现在也只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阳阳说。

    “那宋丽可就太亏了，不，是太窝囊了。你没有根据可不能乱说。”我真的有点为宋丽鸣不平，于是说道。

    “当然有根据了，在我们家里的时候，他们都住在二楼，我上去的时候，就听到了那种动静，还有，在白云大酒店，我虽然没有碰到过他们在一起，可是，那迹象明摆着，就是傻瓜也能看得出来。”阳阳说的一本正经。她又笑着说:“想想挺有意思的，当他们睡在一张床上的时候，是不是另有一番滋味在心头呀”

    我无话可说了，但是，过了一会儿还是说道:“大姐，或许他们只是在一起，什么也没有发生。就像你和我，在去香港的时候，不是就在一张床上睡得觉在北京，是以情侣的身份开的房间，我们有什么事情发生吗”

    “不一样的。小赵，你说他们在一起，还能给你生出个小弟弟或小妹妹吗”阳阳戏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