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当前位置:首页  >  都市言情

这个宫廷是我的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miss苏
禧恩面上略有些冷。和世泰便笑道,“咳,也是,你毕竟是亲王之子,此时更是咱们銮仪卫的老大——銮仪使,这便跟我不一样。你是不是抹不开这个面儿啊?”
禧恩瞟一眼和世泰。
和世泰是皇后的二弟,并非家中长子,若不是他兄长宁武泰早年身故了,他们家如今这个顶门立户的差事便也轮不到和世泰去。也许因为是次子的缘故,和世泰的性子便没有长子那般的要强,性子如他的名字里似的,多了一份“和气”去,与人好说话,便是冲突了也不记仇去。
和世泰这一点上,倒是跟他阿玛恭阿拉颇为相像。故此眼前这这件事儿和世泰办起来,不觉得半点为难去;倒是禧恩自己,当真是拉不下这个架儿来。
“……你倒是宽宏大量,可是你别忘了,就是这班人,揣着故意要陷害咱们两个!这事儿原本是銮仪卫里多少年的惯例了,少说都有一百年去了吧?旁人都能这么着,怎么就轮到我想给你讨一件黄马褂,他们就这么乌眼鸡似的了?”
和世泰便拍拍禧恩的肩膀,“咳,我心底下能不明白嘛!可是终究都是同僚,每日里还得一起办差,总归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若就这么僵着,咱们自己以后的差事也不好办了不是?我便不是为了他们,而是为了咱们两个自己的差事,那这点子亏就也咽了。以后咱们自己小心些,再不叫他们抓着把柄去就是了。”
和世泰心下宽些,办完了事儿,劝完了禧恩,就跟没事儿人似的,笑呵呵地跟同僚说话儿去了。倒留下禧恩自己,还拘在懊恼里,迟迟走不出来。
他远远瞧着和世泰与同僚们之间,渐渐当真是芥蒂消散了的模样儿,心下终是有些起伏不定。
他三弟惠恩来找他,也瞧见了,不由得哼了一声道,“他当然没什么放不下的,总归有他姐姐护着他呢,谁又能拿他怎样?况且这回二哥你分明是替他出头,为了给他长脸去,可是皇上却回头只下旨申饬二哥你,只罚了二哥你的三个月俸禄……而人家呢,不是毛儿都没碰着?”
“咱们家啊,虽说是亲王家,可是终归咱们家已经是远支远派了,跟皇上之间隔着远了。更何况,皇上如今看重的只是亲王老四,咱们两个都是庶子,算得什么呢。哪儿比得上人家,人家虽说是破落户儿的出身,可如今却是当朝国舅爷啊!亲小舅子和咱们这一家子远亲摆在面前,你说皇上会更护着谁去?”
禧恩蹙眉,低下头没有说话。
.
原本禧恩与和世泰两人是共同处于漩涡中心,可是和世泰的转变,已经将情势扭转了过来;偏禧恩还留在原地,不肯转圜。
这便叫两人在同僚们眼中有了不同去,渐渐地便起了些闲言碎语去。
这日禧恩进宫来得早,还不到上班的时辰,他在经过卫所值房的时候儿,便听得里头有人在闲聊。
“……也不知道他这是高傲的什么劲儿!人家和世泰都能放下了身段儿来,跟咱们主动重修旧好,他倒好,还镇日甩个怨妇脸,这是还觉着咱们同僚里有人将他讨好和世泰的事儿给捅出去呢吧?”
另外一人也是冷笑道,“他倒清高!可他不想想,他以睿王家一个庶出阿哥的身份,是怎么走到今天的?还不是因为人家皇后娘娘的小妹嫁进了他们睿王家去,而睿亲王如今年纪又小,故此皇后娘娘才抬举了他去!”
“若没有皇后娘娘,他又能是个什么?这满京城里头,腰上扎着黄带子的闲散宗室多了去了,他哪儿来的那么大的造化就一定能得了皇上的重用去?他可不是得上赶着讨好皇后娘娘么?他像一条狗似的跟在和世泰p股后头转的样儿,还不是摆得明明白白儿的!”
禧恩狠狠一怔,脚步倏然停住。
他抬眸紧盯住那扇门,双眼冒火,恨不能就这样冲进去,找那两个人理论个清楚!
他是受了皇后娘娘的恩典,才有了今天;可是话又说回来,这也得是他自己先有这个本事才行!若是不得用的人,皇后娘娘哪儿会给机会!
正在他怒不可遏之时,一只手无声地搭在他的肩上,有人在他耳畔轻轻呼唤了一声,“禧恩。”
禧恩猛然一震,之前竟然全然没察觉有人走近他来,他赶忙回头,这便又是一惊,急忙问安,“……二阿哥。”
来人正是二皇子绵宁。
绵宁含笑点点头,“我正好有事来找你。若你得空,咱们去你值房里说话儿吧。今儿早,天还没亮呢,站在这院子里风大,有点儿冷。”
禧恩便压下了心内的恼怒来,赶忙躬身将绵宁向他的值房里请。
绵宁坐下了,一边儿伸手烤火,一边儿不慌不忙地打量禧恩,也不着急说话儿。
禧恩心下有些发毛,便赶紧拱手问,“不知二阿哥这么早来找我,有何差遣?”
绵宁这才笑笑,不慌不忙道,“也没什么大事儿,这不是冬至节就要到了么。十一月初一,我汗阿玛要去南郊斋宫,吩咐我当日要祭我皇额娘的陵寝,故此需要跟你提前招呼一声,安排好车驾。”
禧恩身为銮仪使,这个是职分所在,这便心下也松了口气,赶忙道:“回二阿哥,已是都安排妥当了,请皇上和二阿哥放心。”
绵宁含笑点头,“既然是你来办的事,那自然是妥当的,我也放心。”
绵宁已是说完了公事,却没有起身要走的意思,又坐着烤了半天的火,这才幽幽抬眸道,“……方才的那些闲话,我也听见了。这总归不关小舅舅的事,禧恩你千万要分得清楚。”
禧恩忍住皱眉,赶紧道,“让这些杂事搅扰了二阿哥,真是奴才的罪过。还请二阿哥千万别往心里去。”
“二阿哥说的是,奴才怎么会糊涂到要与和世泰生了隔膜去呢?”
绵宁缓缓道,“……小舅舅他,从当差起,便是在銮仪卫的差事,一步一步走到今日也不容易。小舅舅来日必定要从銮仪卫出身的,故此小舅舅看重銮仪卫上下人脉的打理,还望你体谅。”
禧恩尴尬笑笑,“自然,自然。奴才怎会连这个都不明白?”
绵宁这才起身,走过来拍拍禧恩的肩,“你在銮仪卫不得劲儿,小舅舅在銮仪卫的日子却还长……禧恩啊,你若来日有什么为难的,既然我今儿赶上了,那你以后若想找个人说说话儿,尽管来找我就是。”
绵宁说着站定了,目光渺然放远,“我早说过,咱们两个,是相像的。你的心事,别人纵然不明白,我啊,却是能隐约懂得几分的。”
禧恩连忙施礼,“多谢二阿哥。”
绵宁笑笑,按住禧恩的手臂,“我先走了,你别送,外头冷。咱们都是一家人,这会子又没外人,不必拘着那些礼数了。”
绵宁说走就走了,禧恩站在原地,炭盆子里的火光照暖了他的心口。
在发生黄马褂事件之后,他在銮仪卫这边儿孤掌难鸣之时,二阿哥是唯一给他送来一抹温暖的人。
二阿哥说他与他相像,这话他还没能尽数参透。不过隐隐约约的,他已然心下起了些共鸣来。
.
十一月初二日,冬至节,皇上在圜丘行祭天之礼。
初三日,皇上便忽然下旨,加封廿廿的阿玛恭阿拉为内大臣。
皇上的人还没回宫,旨意先传回来的。廿廿得了信儿也有些傻。
諴妃和吉嫔都来给廿廿道喜,諴妃还能含而不吐,吉嫔却是藏不住话的,她便笑道,“……原本皇后娘娘家二爷出的那事儿,我们心下明白皇后娘娘必定悬心,故此啊我们也没敢在皇后面前提起。”
“这般地悬心了两个月去,到了今儿,冷不丁得了皇上这道旨意,我们便知道,这事儿终于可以说说了。”
廿廿便“扑哧儿”一笑,故意装糊涂道,“姐姐这是说什么呢?怎么就两个月前不能说,今儿就忽然能说了?皇上今儿的旨意,事关我阿玛,又与我二弟有什么干系去?”
吉嫔捂住了嘴笑,“瞧瞧,皇后娘娘这便又端起来了。我跟諴妃姐姐啊,就算都是妇道人家,不知道銮仪卫里那些门道儿去,但是我们好歹也都明白,皇后娘娘家二爷所出的事儿,便也说明他在銮仪卫里的处境不容易,且根基不稳当去。”
“说到底,皇后娘娘家二爷如今是冠军使,上头还有銮仪使呢。甚至,即便是身为銮仪使的禧恩阿哥,不是说叫人背后给捅了刀子,也一样给捅了么?銮仪卫啊,说到底,真正的顶头上司终究还是内大臣。若在内大臣那边儿没有个知近的,就凭二爷的冠军使差事,难保以后不再出这样的事儿。”
“咱们这些妇道人家心里明白的事儿,皇上自然更是跟明镜儿似的。要不怎么刚忙活完祭天大典,这便就忙不迭地加封了您家老爷子为内大臣了呢?”
廿廿便轻笑一声,含笑垂眸。吉嫔说得没错,她在皇上跟前并未说过这些事儿,从不肯偏袒自己的兄弟,可是皇上的心下却是洞察秋毫,这些事儿根本就不用她自己张罗,皇上便都已经给想到了。
——甚至,皇上之前竟是半点儿风声都没给她透过,还特地赶在他本人不在宫里的时候儿,忽然传了这么道旨意。
他是在给她小惊喜呀。





这个宫廷是我的 684、感同身受
684
“这回有皇后娘娘家老爷子亲自在内大臣的位子上坐镇,整个銮仪卫都在掌握里,以后叫二爷的处境自然安稳多了。”
吉嫔一边儿说,一边儿歪头瞟着廿廿看,心下便也唯有小小的、酸酸甜甜的叹息罢了。
皇上这些年,这些幽微的小心思,从来都只肯对皇后做出来。而其他人,皇上从来就没费过这份儿心。
便说如今后宫这些嫔妃的母家,除了信贵人的阿玛本智自己原本有世职,故此才能从銮仪使任上转为了右翼总兵,受到皇上的重用之外,其余人等,不管是諴妃,华妃还是曾经潜邸里的那些老人儿,母家父兄就没一个得了皇上信任的去。
就连孝淑皇后的那两个兄弟盛住和孟住,皇上这些年也是数度惩处,并未手软;并未如这次和世泰之事这般,皇上小心回护,绕着圈子将和世泰周遭加了护持去。
廿廿也是轻声叹息一声,这叹息自是内心的满足。
“……这次实则皇上并未申饬和世泰,倒叫我心下更是不安。这回的事儿,虽说是禧恩的主张,可是终究都是与和世泰关联,我还替和世泰向皇上请罪,倒希望皇上也能将和世泰与禧恩并罚了,才能叫我心安。”
“我也没想到,皇上终究还是没允了我的奏请,反倒这回加封我阿玛为内大臣。这便叫我这心下更觉过意不去……唯有以后每日提点自家兄弟,恭谨办差,决不能再出这样的事儿了,否则又如何对得起今日皇上的恩典去?”
諴妃见廿廿已是坦然剖白了心迹,再没遮掩去,这便也放心地笑了,“皇上自己的小舅子,皇上不护着,还能是谁护着去不是?皇后娘娘家二爷这回的事儿,皇后娘娘也别太往心里去了,叫我说,终究不是二爷自己的过错,只不过是有人拿二爷做筏子罢了。”
“禧恩阿哥呢,就算顾着姻亲之谊,初衷是为了二爷好,可是他终究太落了行迹去——彼时他刚刚上任銮仪卫,根基还都不稳,何苦这么草率去,倒连累了二爷。”
廿廿也是叹口气,“禧恩也是年轻。”
她原本也想过因此事将禧恩叫到面前来嘱咐一番,只是后来想着禧恩十月里刚得了孩子,本是喜事儿,这便没忍心。
禧恩的性子,如今廿廿也都大体了解了:他既年轻灵活,却也有时有失于莽撞冒失。这回的事儿也是给廿廿提了个醒,日后便是再用他,也要格外谨慎了去,不能太过放心。
.
諴妃和吉嫔告退,廿廿亲自相送。
三人一起走向宫门去,諴妃这才道,“……前儿永寿宫那边来报,说八公主这些晚上又开始哭了。”
廿廿闻言也是蹙眉,“从芸贵人殁了之后,永寿宫里这才安静了两月去。这两月里都说八公主夜晚能睡得安稳了,我也想着八公主终究是渐渐长大了,身子骨儿硬朗了的缘故吧。可是这会子天儿冷下来,或许小孩子就又打熬不住了。”
諴妃也是叹口气,“可不是嘛。不止八公主,就连四公主那边儿也报进宫来,说四公主自打入冬以来,身子也有些不好。”
廿廿也是蹙眉,“也不知道是不是十月间她从四额驸家游牧地赶着进京来给我行礼,这一路上折腾着了。若因如此的话,那我心下当真不落忍去。”
吉嫔赶忙伸手握了握廿廿的手,“皇后娘娘这倒不必!她是固伦公主,逢皇后娘娘千秋节,她无论身在天涯海角,都自然要进宫行礼的!这是她的命,是祖宗定下的规矩,又与皇后娘娘何干?”
“即便是她因为这一路折腾着了,那要怪也得怪她那额驸家伺候得不周到,否则又何至于叫堂堂固伦公主给折腾着?”
吉嫔说话总是这般“嘎巴溜脆”,叫廿廿心下一宽,含笑道,“受教了,多谢姐姐。”
吉嫔便红了脸,轻啐一声,“皇后娘娘这又是折杀我呢!干脆我明儿也蒙头躺下,说也是叫皇后娘娘给折腾着了得了!”
三人说笑着散了,廿廿转头回宫,想了一会子,还是叫过月桂来,轻声问,“……方氏那边儿,可有回话儿?”
月桂蹙了蹙眉道,“八公主的事儿,那方婆子仿佛一向有些讳莫如深。这会子她替主子办事,奴才便也不想过于惊动了她去,这便也未曾深问。”
廿廿指尖儿在桌面上轻轻敲了敲。钦天监来报,说十一月十五、十六两日,会发生月食。因在月圆之夜的月食,更是引人注目,故此钦天监早提请了皇后本月暂时放下后宫事务,只在宫中行防护之礼即可。故此廿廿才将一应之事都又托付给了諴妃和吉嫔她们去。
想到此,廿廿便也叹口气吩咐道:“也罢。吩咐太医院,仔细为八公主调理着。”
.
就在皇上在加封恭阿拉为内大臣的十日之后,皇上再下旨意,将禧恩调离了銮仪使之职;空出来的銮仪使的缺,命和世泰升迁。
消息传来,廿廿再度惊喜得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禧恩是九月才授的銮仪使,结果两个月就给调离了,一切的缘故自是都出在黄马褂的事儿上。要说有错该罚,那皇上将禧恩调离是正常的,可是却反倒将正二品銮仪使的差事给了和世泰,这便着实是有些偏私了呢!
黄马褂之事,和世泰即便算不上有错,他也至少没功啊。没功的,怎么能说给升补正二品銮仪使来呀!
这回諴妃、吉嫔和信贵人一起来给廿廿道喜,吉嫔拍着手忍俊不禁道,“我倒要瞧瞧,皇后娘娘这回还能怎么说!若说您家老爷子加封内大臣,兴许皇上还有旁的安排,可是这回您家二爷可是因祸得福,反倒直接升任銮仪使了!”
“这啊,可是生生抽了多少人的大嘴巴去!不是銮仪卫里有人想算计您家二爷么,不但没算计成,叫二爷反倒顺利升迁了!况且从此之后您家二爷就是銮仪使,是所有銮仪卫的官长了,若以后查着了,这便自然有的是工夫去秋后算账!”
信贵人也抿嘴笑道,“小妾觉着,皇上之所以会如此处置,必定是皇上心下比谁都清楚,这事儿是有人要从背后算计您家二爷去……小妾阿玛听闻,您家二爷便是出了此事,非但并未记恨同僚,反倒在同僚之间用了诚心,仔细去修复与同僚的情分去,倒叫銮仪卫上下一片叫好声。”
“您家二爷如此宽宏,叫人都说即便年轻也是能办大事的人。想必这样的赞颂之声,也叫皇上知道了,皇上这便顺势加封了二爷去。说到底,这除了是皇上的恩典之外,还是皇后娘娘家二爷自己的慧眼慧心。”
廿廿便也含笑垂眸,“我二弟呀,‘慧’字虽不敢称,不过一个‘和’字倒是有的。他本就是心下大量的人,不爱与人计较嫌隙去。”
皇后这边儿欢声笑语,六宫上下都知道了皇后母家这连出的喜事儿去。旁人家里若是兄弟牵连这事儿,皇上铁面无私还来不及,可是到了皇后的兄弟这儿,却竟然是不降反升……皇上这一片私心,六宫上下谁还看不明白呢。
.
永寿宫里,如嫔呆呆地坐着,两眼直勾勾地望着窗外。
她的八公主不好了,方才太医已经来报了一次,说八公主又抽儿过去了。
她想找星溪,抬眸看去,却只看见月桐和星湄两个伺候在畔。
她蹙眉半晌,忍不住问,“星溪呢?”
月桐忙道,“主子是忘了,星溪不是因为笨,被主子传了内务府,给退出去了。”
如嫔抬起手来按了按额角,仿佛头有些痛,“是啊,我怎么给忘了。终是这些年她与我在宫中相伴,习惯了,故此遇见事儿还是张口就喊她来。”
月桐含笑点头,“这是人之常情,主子这般,原无不妥。”
如嫔赧然道,“姐姐切勿多心。姐姐在我宫中,我从未将姐姐当做奴才看待,故此但凡有差使,还是想先叫她们去,不好意思劳动姐姐。”
月桐忙道,“瞧主子说的,这岂不是与奴才生分了?奴才进宫来就是伺候主子的,跟咱们永寿宫中女子并无半点不同,主子若有差遣,还请主子尽管吩咐就好。”
如嫔点点头,“……姐姐,你说,我这个当额娘的,该怎么办才好?我这会子心如油煎,可是我却偏傻在这儿,竟不知道该怎么能帮得上八公主去。”
她眼中含着泪,却强忍着不肯掉落下来。这便如从小她在额娘和弟弟、妹妹面前所说的一样:“便越是艰难,便越得咬牙挺住了。再想哭,也不能在这时候儿哭,因为眼泪会让你自己生出软弱来,以为自己已经做的就是所有了,就放下了再争取的心去。”
月桐看着也是叹息一声,“主子的心情,奴才也明白。只是主子虽是八公主的生身之母,可是却毕竟不是太医。八公主是生了病,这便一来只能寄托给太医,二来就要仰仗神佛护佑。”
“主子心下若是觉着太难受,那便到佛前给八公主拈香祈福吧。想必神佛看在主子的诚心上,会施恩护佑八公主。”
如嫔用力咬牙,将已经就要夺眶而出的眼泪给生生吞了回去。她攥着拳头起身,“姐姐说得对。我这便到佛前去……还请姐姐到皇后娘娘面前替我告假,我这几日决意常伴佛前,若八公主的身子不见好,我便也不离开,故此便难免会耽误了去给皇后娘娘请安。”
月桐忙劝,“可是主子的身子骨儿如何吃得消?”
如嫔含泪而笑,“咳,哪儿有什么吃不消的?什么都比要生生看着自己的孩子受罪,可是当娘的却半点忙都帮不上要来得好。姐姐可明白,这会子我是恨不得这病都在我自己身上,哪怕个我的肉、剜我的心呢,我都反倒痛快许多。”
月桐也跟着红了眼圈儿,连忙点头,“主子放心,奴才回头就去禀报皇后娘娘。皇后娘娘若听说了主子的心意,也必定会心疼主子。”
如嫔轻叹了一声,“……是啊。毕竟皇后娘娘自己也是当额娘的人。这世上,这样的心痛,唯有生养过的人才会明白啊。”
月桐陪着如嫔走出寝殿,步入正殿东暖阁的小佛堂去。
月桐帮如嫔设好香案,备好拜垫,将诵经的小经案摆好了置于拜垫前。又将抄经的纸张笔墨全都备好了,这才扶着如嫔下跪行礼。
月桐抬眸望着高高在上的佛像,轻声说,“这里曾经是孝仪纯皇后所居之处。这处小佛堂,想必当年孝仪纯皇后也曾多次如主子这般,跪倒在此,诚心祈祷。”
“奴才想,当年孝仪纯皇后所祈祷的事情里,想必也有干系到皇上的吧?而皇上是真龙天子的命数,自有九天神佛护佑,那孝仪纯皇后当年的祈愿,必定是件件都成真了。那奴才便斗胆想着,这永寿宫东暖阁的小佛堂,怕是后宫里最为灵验的佛堂之一。主子只要诚心祈愿,天上神佛一定都能听见。”
猝不及防,如嫔忍了良久的一串眼泪,还是倏然地就掉了下来,拦都拦不住。
如嫔赶忙抬手拭泪,“姐姐说得真好,叫我这眼泪都掉下来了。我原本不愿在神佛面前落泪,是想想着叫自己的愿力更坚强些,可终究还是被姐姐话戳中了心肠去。”
月桐帮如嫔添上灯油,“……主子的心,除了神佛之外,皇后娘娘自是最明白的。当年皇后娘娘诞育的头一胎,是七公主啊,也是没能留得住。”
“奴才便是当年还没能到皇后娘娘跟前来伺候,可是奴才却也能想象得到,当年的皇后娘娘必定也如主子今日这般,拜伏佛前,恨不能用自己的一切去换公主的安康。”
如嫔深深地闭上了眼睛,以此来拦住自己的眼泪,只用力地点头,“……是啊,皇后娘娘当年也没能留住七公主。”
月桐安置好了,回到如嫔身后,跟着一起跪拜于地。
“如嫔娘娘总归与皇后娘娘是一家子骨肉,这些牵心切肤的疼痛,全都能感同身受。”




这个宫廷是我的 685、月之牲
685
月桐安顿好了如嫔,她陪着如嫔诵了一会子经,这便起身去储秀宫替如嫔向廿廿禀告。
廿廿细细听月桐将如嫔的话复述了一遍,眉心微微的一蹙。
月桐看见了,赶忙行礼,“奴才可有什么事上处置不妥当了?还请主子明白示下,奴才下回也好留神改过了。”
廿廿徐徐一笑,宽慰道,“也不算什么大错。况且如嫔这会子牵挂八公主安危,心思已经是乱的,她未必能听得这么细致。”
月桐却轻松不下来,坚持向廿廿请示下。
廿廿这才道,“……你说将心比心,用我当年没能留下七公主的旧事来安危如嫔,令她明白我与她的心有戚戚。这做法原本没错,只是你这话却说得有些冒失了。
1...301302303304305...385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