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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国野心家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最后一个名

    适搓了搓手,兴奋地问道:“三晋的那些工匠已经来了”

    “来了。只不过他们可是未听说你说的那种冶铁的办法。”

    虽是这样说,公造冶却并不怀疑适的话,相信适既然说了那么就定能做出来。

    铁器在适所“说知推论”的“乐土”中,占据着最重要的角色,能否用便宜的办法冶炼农具用铁,也关系到墨者的乐土推论是否可以立住脚。

    就此时,通过宿麦和两季轮作法,墨者在沛县的威望暂时抵达了一个小小峰值,今年第二季的黄豆又丰收,墨者的油料也在陶邑打开了销路,大量的黄豆被墨者收购,也为农夫带来了不少的收入。

    宣义部的人也已经将能讲清楚的道理都讲清楚了,正是人心沸腾的时候,这时候不趁着机会冶铁,那就真是浪费时间了。

    三晋用铁比较早,但除了陨铁之外,最早的人工铁还是块状铁。

    几十年前三晋铸刑鼎的时候,就是以军赋的名义,征收了民间的大量的铁,三晋的冶铁水平尚可,尤其是再往后几十年韩国的冶铁水平会不断提升。

    块炼铁和炉熔铁走的是两个不同的方向。

    炉熔铁适合大量制造农具,弄出足够好的耐火砖,砌成弧面热反射炉,将燃料和铁分割在两个室内不至污染,就可以用搅拌法获得熟铁。

    墨者之中一堆熔炼过铜的、还有一堆的陶匠,只要明白原理搞炉熔铁加高温退火窑,完全可以批量制造农具。不退火生铁还是太脆,退了火生铁做农具是毫无问题的。

    陶范、你范、铁范,各种浇筑方法也是想怎么弄就怎么弄,从底层积累了许多技术的技术型手工业墨者不少,他们便是墨家此时最宝贵的财富之一。

    炉熔铁、退火、或搅拌脱碳为熟铁这几个步骤,和三晋那边的块炼铁方法完全是两个分支,不过这些诸夏最早的第一批铁匠,还是可以用来教授一些锻打铁的技术的。

    此时的生铁只能铸不能锻,而弧面反射、铁染料分离的熟铁是可以锻的,适希望培养一批足够合格的锻打工匠,三晋来的那些块炼铁出身的工匠就是最好的人选。

    公造冶既然出面来找适,想来也是墨者的其余高层也已经到齐,适收拾了一下,便跟着公造冶去了另个房间。

    三晋来的工匠方言口音很重,适也是个只会宋鲁方言的,听不太懂他们说些什么。

    不过墨者之中懂方言的不少,三晋出身的人大把,稍微一说也就知道这些人对于能来这里很高兴。

    他们不是工匠会的人,但是墨者的一些道义和符合手工业者的想法,加上如今墨者有钱,用黄金聘来,这些人自然满意。

    既收了墨者的钱,免不得要帮帮墨者,一工匠大致听了墨者要熔铁冶铁的手段,连连摇头道:“世上怕是还没有




第一五二章 炉铁奇技啮桑沸(二)
    适心领神会,微微点头,小声道:“我想试试。铜,太贵。”

    公造铸心说这铜可是很贵,按你说的那办法配合火药用,算起来可比弩要贵的多。

    此事尚未到真正做的时候,只是从上回沛泽那一声巨响之后,公造铸就带着一批铜匠在尝试那东西。

    尝试的多,了解的也就深入,适一问那个古怪的问题,公造铸就知道适的心思在琢磨什么。

    适最多也只能问个大概,又问了几句块炼铁除去杂质的小问题后,这些工匠暂时被带到一旁休息。

    剩余的墨者都在看着适,适摊手道:“这种事,我也只是知晓其中的道理,但如果真要做,却是难。”

    “不过这矿石可以冶炼,那多多尝试,应当不成问题。”

    他说不成问题,也算是胸有成竹。

    墨者之中手工业者、工匠出身的人不少。

    世上最好的木匠就在这里,皮橐风箱之类的物件,又是墨者守城备穴备地道的必备之物,鼓风通气可以解决。

    大冶山铜矿里做过矿僮、做过矿师的,也有。而适又有火爆法之类的现在还没有大规模使用的开矿手段,矿井支撑的问题,把青铜文明搞到这种程度都不是问题。

    前期烧炭后期尝试土法炼焦,墨者之内也有烧炭工匠;做耐火砖和通风陶管,也有陶匠。

    模具有公造冶、公造铸这些家族可以铸鼎铸编钟的人,纵然他们做模具未必上手,但多少还能明白一些。再者适准备等到出铁之后直接上可以重复利用的铁范,算作从头开始,这都无所谓。

    如今按照适的建议和要求,大部分可以从事这项工作的墨者都被从各地调集回来,济济一堂。

    墨子问道:“你要的人,如今都在。说说你们宣义部的事。”

    适笑道:“宣义部的事,一切都算准备好了。道理讲清楚了,各个村社也都盼着早点能够用上铁,他们虽然没见过,但是咱们墨者的信誉既在,他们自然相信。”

    “只有一样,就算按照每伍出一人的比例,三月轮换,数年之后人手可能就要不足。数年之后,铁器可以售卖四方,恐怕还要从各地召一些人来。”

    “我只怕,到时候不好招。若以此时每天要发的钱,想来在别处很容易招到挖矿流民的。”

    “只是一旦铁器农具出现,各国俱承认私亩,开垦土地的收益可是要比做工更能获利……”

    众墨者不少听适常讲这种生产关系的人听懂了适的意思,考虑一番,也没什么主意。

    墨子道:“此事先不急,总要三五年。届时再说。按你说的办法,其实最难的也就是三五年之内。再过十年二十年,人口增加,到时即便铁器行于天下,也会有许多少地而无依者……你要这么想,那将来这样的事都要解决,又何止这一件”

    “先不去想,我原以为我能通晓天下的规则,后来听你讲了许多,越发发觉规则时变,无穷无尽……不要学那些杞国遗民,迁徙连连以致连天塌都要忧虑。”

    “我已七十,有些事怕是看不到。你们虽还年轻,有些事怕也看不到。可列御寇说得好啊,子子孙孙无穷匮也,后面的事就交由无穷匮的子孙啊。”

    “他与你争辩宇与宙,落于下风。可他说的愚公之事,倒可以用。墨者便做愚公吧,乐土便是无太行王屋二山,不求天帝,只求子孙。”

    适点头,又考虑了一下道:“如今冬麦已经种完,房屋也差不多都修缮完毕,冬季又不演武,也不太冷,今冬准备冶铁事正合适。”

    “矿山已选好,修一条路,可以推动墨车不至泥泞。各个乡亭出人,忙上几日应可完成。”

    墨子笑道:“此事就不消你管了。我守五里之城,四万人家,一样井然有序。墨者不怕人多,人多也一样可以令行禁止。”

    “禽滑厘曾问我,守城应该如何我说:‘使人各得其所长,天下事当;钧其分职,天下事得;皆其所喜,天下事备;强弱有数,天下事具矣’。”

    “这既是守城的道理,也是治天下的道理。若能做到,天下亦可治,况于开矿”

    适一听这话,以手加额道:“先生,您追求的,怕就是最后的乐土。各尽所能、各展所长、所做之事俱是各人所喜……只怕便是我死时也未必能看到啊。”

    众人大笑,纷纷道:“先生不是说了吗子子孙孙无穷匮也,咱们便是看不到,可只要墨家不亡,总有墨者看得到。”

    在场众人心意已齐,又被墨子刚才的话鼓舞,兴致更高,想到铁器将要大利天下,均觉得自己从成为墨者之后利天下的心思终于要实现一些,甚至可以从适所作的推论中隐隐看到了新时代的曙光。

    想到自己处在这样一个变革的、前无古人的年代,一个个心中满满的都是利天下的浩然之气,气息间便连说话都带着喜悦,丝毫不去想自己看得到与看不到。

    墨子见众人如此,朗声道:“既这样,明日便开始做这件事。我已与七悟害商量完,禽滑厘、公造冶、适,你们三人负责此事。乡校的事,暂且缓缓,或做复习,或由别人教导,或操练队列行进。”

    “来年春日之前,此事必须有个结果。商丘传来消息,那里已经不稳,我只怕祸起萧墙之乱,伤及商丘无辜百姓。”

    “春日分公田、改私亩、量荒地、变税赋之事也需要完成。最晚到五月麦收,必须赶回商丘。”

    “墨者既在,楚人攻不下商丘,那些不管百姓只谋权势的贵族,也不准他们做成事。”

    他自说的威风凛凛,众墨者齐声领命。

    …………

    啮桑乡,那日适曾来访过的老人家中,在家的大儿子正在收拾行囊。

     



第一五三章 炉铁奇技啮桑沸(三)
    聚集到啮桑乡的人越来越多,用木头或是茅草搭建的简易住处到处挤满了人。

    外面生着篝火,有沛县义师在巡查以防出现火灾,各个乡亭的人按照熟悉的程度聚集在一起。

    正式开工要再等几天,从商丘来到了啮桑的苇也到了这里,手中拿着一张麦饼正在那啃。

    推着墨者来到这里的那个临走前有些唠叨的某家人家的大儿子也在这个火堆旁,拿出了一块豆饼放在木炭上烤着,发出豆类特有的让人难以拒绝的香味。

    都是一个乡的,很快就熟络起来,听到苇的名字后,那个正在烤豆饼的男子也听过名字。

    在家中他并不腼腆,如今看到许多人终于腼腆了许多,不知道怎么表达善意,便将烤的香喷喷的豆饼掰下来一块递到苇的手中,说道:“我叫蒲,也曾在乡亭听过你的名号。”

    苇从商丘迁徙到这里已经许久,沛地的口音带着浓浓的徐夷古味,但和宋地方言还是有几分相似。

    接过示好的豆饼,返还了一小捏盐,笑道:“我在商丘村社的时候,那些听过名号的人,可都是乡里能打不怕死的少年。”

    蒲也笑道:“如今沛县哪有这样的恶少年,凡有的要么在义师当中,要么就被墨者打了一顿后老实了许多。如今能在乡亭间有些名声的,要么便是开田广阔、要么就是在义师勇猛。以往那种与人私斗而成名的事,怕纵然有,也难成名了。”

    他的话引来一阵笑声,围坐篝火旁的一人笑道:“私斗怎地不能成名被摹成子抓到,且不说要罚没许多、做役,还要带到各乡亭巡游……”

    蒲与苇等人一起大笑,这算是一两年来沛县的新风气,与之前不同,而这些都曾经历过之前与现在的人便有些许多的共同语言。

    苇因为开田卖力、又因为在商丘就跟适许多开田稼穑的本事,因而这两年在乡亭之间常被提及。

    如今是做事勤勉的人成了闻名人物,那些乡间的恶少年则成了笑柄:论打,被墨者中集九州锐士的剑士暴打,又要依着沛县的万民通约拉着巡游,早已不再是年轻人觉得此人英豪的时候了。

    风气的扭转不是一天两天可以完成的,但矫枉必须过正,靠着墨者掌握的暴力,用暴力强制扭转了沛县的风气,并扶植了墨者所认为正确的“价值观”取向。

    至于是不是绝对正确的,那无所谓,这东西没有绝对正确的。

    蒲既听闻过苇的名声,又知道曾深入到村社、穿着墨觋女巫服、偶尔路过村社帮着治疗一些疾病的芦花是他的妹妹,便觉得更为亲近,稍微谈谈几人便就熟络了。

    抓着机会问了问一些开田稼穑的事,苇便用当年从适那里听到的一些道理做回答。

    如今很多深入村社的乡亭间的墨者,稼穑事都是从适那里学来的,而适在商丘村社的时间又最长,苇也算是得其传授。

    篝火旁的人听的兴起,这都是他们关心的问题,全都围了过来,不多时连旁边篝火堆旁的人也吸引了过来。

    一群人谈的火热,适慢悠悠地走过来,顿时几个熟悉的人起身打了声招呼。

    两名跟随适的剑士手从剑柄上松开,这里是沛县,来到这里的人都拿着纸制的户籍什伍证明才能聚拢到这里,并无危险。

    适在村社许久,虽说今年一直忙着和见不到的那几位“子”打嘴仗,可毕竟早已习惯了和这些人交谈,极为自然。

    “朝那边挤挤,这天有些凉,我离火近一点,比不了你们厚实壮大,我可怕冷。”

    火堆旁的人笑着给让出来一个地方,上次在楚使来的时候,适在吃饭的时候已经见过蒲,他记忆力尚好,这些人的名字见过就会记下来,有时候记不下来也会记录在随身携带的纸上,以后见面直呼名字也显亲切。

    和几个见过面的人都打了招呼,那些一时记不起名字的放到最后打招呼,只当是人数太多不一一招呼,他们也并不知。

    墨者组织过守城、组织过万人的祭祀、也组织过一个县的政事,因而组织能力不低,这里聚集的人安排的井井有条。

    几处铁矿矿山已经选定,就在啮桑向南不远,都是些半露天的矿,很容易开采。

    至今为止沛县还未开采过煤铁,很多矿就露在外面,远不是两千年后的模样。

    从六个乡一共赶来了大约四千轻壮,也就是说六个乡加入墨者基层体系的一共有大约两万户,算起来有将近万人。

    这些户数,可能尚且不及陶邑一城的人数,更别提临淄洛邑之类的天下大城,但墨者深入村社的有效统治可以让这些地方迸发出一座大城所能拥有的极限动员力量。

    这种动员极限也和适所领导的宣义部有直接的关系,数年之后的郑楚交战中就出现过四万郑人一箭不放就逃走的事,因为那些郑人反对与楚交战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而战,因而对于这种贵族间的继承权战争屁事毫不关心,能跑就跑。

    在沛县,至少不可能出现这种情况。

    后日开始的事,算不上一场战争,但也必须讲清楚其中的利害。

    第一期征召的劳作极为重要,如果这三个月不能做好,后面的事只会越发难。

    修路、挖矿



第一五四章 炉铁奇技啮桑沸(四)
    有效的激励手段,不只是精神上的,还有物质上的。闪舞

    对美好生活的愿景,可以作为一种激励,但不宜过长。

    铁器的普及是个漫长的过程,但效果是立竿见影的,尤其处在井田制已经初步解体的时段,配合着已经出现的思想变革,自然会引发更多的思索。

    适在火堆旁,身边围着能听到他说话的人不算太多,不可能将聚集到啮桑的大部分人都聚集在此处。

    这些人可能也不太可能与他讨论那些此时看来古怪的问题,但适知道他们要什么,也知道墨者可以给他们什么样的奖励。

    这些人在一起干活的时候,也可以很自然地将一些想法传播出去,而且是用他们的理解、化为他们的预言去传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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