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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国野心家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最后一个名

    而民众对君主的最后一点幻想,也是要靠君主自己毁掉。

    否则,民众总会认为,墨家的一些激进宣传未必是对的,非得自己挨了君主抽到脸上的巴掌之后,才能明白世上根本没有什么好君主。

    正如后世的俄国,沙皇是人民的“小爸爸”,当做“儿子”的捧着小爸爸的画像去请愿变革的时候,迎接他们的不是小爸爸的关爱,而是热乎乎的子弹,然后才把那些心存幻想的人打醒。

    现在费国的国君,被墨家捧杀之策捧的太高,已经不是爸爸那么简单,简直成了一国主权的虚幻实体了,似乎国君存在的意义就该是为民求利。

    若做不到,那就肯定不合格。这是话语权。

    捧杀的恶心之处,在于国君贵族不能站出来,直接告诉民众:“我们就是要吃你们血肉的,我们存在的目的不是为你们求利”。

    所以,这是个无解的死局。

    当孟胜等人走进费国国君的宫室之中的时候,结局已经注定。

    四十多条变革的条件中,仅仅第一条就是完全在逼着国君和贵族反对。

    第一条说,要区分税、赋、役,并且理清楚税赋役的区别,要求贵族一致纳税、按照自己占有的封地数量缴纳军赋、可以不服劳役但是需要缴纳劳役费用。

    这还只是第一条,而且只是治标,没有触动土地所有权这个根本问题。

    后面的几十条,则比第一条更加严苛。

    这就像是在和贵族们说:请死以利民。

    这个死,是作为一个阶层的死,不是**的死。然而他们显然并不肯主动去死。

    可是对君主和贵族们仍旧怀有一丝幻想的民众,却仍旧认为他们必然愿意主动去死。

    在孟胜等人进入宫室之后,数千的民众就在宫室之前等待着消息。

    他们自己携带着简单的饭食,啃食着地瓜土豆,等待着让他们可以欢腾的消息从宫室中传出。

    徐弱没有去宫室,而是站在磨坊的顶层,看着城内,对照着那张细细描绘出城内重要地点的地图,指指点点。

    身后几名墨者正在等待消息,摩拳擦掌。

    田让却去了宫室门口,组织了几十个雇工,赶着马车,马车上携带着一些食物、饮水,发放给等待消息的民众。

    这些年田让以非墨者的身份,一直在做一些善行,在费国都城内名望极高,可能仅次于墨家这个组织。

    民众们看到田让到来,或称呼为田襄子,或称之为君子,田让便在马车旁叫人分发食物,询问一些民众的想法。

    以商人的身份,若不以秘密墨者的身份来看,田让其实对于这次变革也是充满期待的。

    商人身份低微,名义上就不是贵族,而且需要缴纳极多的赋税。除非是能够做到“素封”的大商人,那其实是另一种方式成为了国君贵族的合伙人。

    但除了那些大商人之外,小商人、手工业者所承受的赋税并不比农人更少,他们需要缴纳军赋,而且必要的时候也会被强制从军。

    若是有政治嗅觉的大商人,这时候可能已经做好了与民众一起暴动的准备,以积累贤名,做“可执政之贤人”。

    田让却没有趁此机会为自己搏名,而是告诉民众道:“这些食物,都是公子峦发给大家的。”

    “昔年太康失位,其五子作歌而唱,曰:民可近,不可下。民惟邦本,本固邦宁。予视天下愚夫愚妇,一能胜予,一人三失,怨岂在明,不见是图。予临兆民,懔乎若朽索之驭六马,为人上者,奈何不敬”

    “公子峦虽地位卑微,只是庶出,但对于此等上古之训却记得清楚。他让我转告大家,他认同民惟邦本,本固邦宁。这次变革,他是支持的。”

    这几年田让一直在暗中帮着公子峦积累名声,公子峦自己并不注意,也没有什么野心。

    但是,因为墨家的暗中支持,公子峦的吃相可以比其余贵族好看的多。

    作坊在手,又有墨家帮着在他的封地庄园内进行变革,公子峦其实根本不懂,但是自己庶出低微,发达全靠田让这个朋友,很多事也都认为是田让以朋友之义在帮自己,因而放手。

    众人听田让这么说,便想到前年大荒的时候,墨家提供了一些粮食支援,而都城内的诸多贵族,也只有田让借公子峦之名分发了一些给民众。

    田让分发完了食物之后道:“我看这不是一两天就能有消息的,大家也不必在这里等着,不如回去”

    一名农人苦笑道:“君子无忧,农人却苦。这件事对您来说,不过是小事,可对于农人来说,却关系到一家的存活啊。怎么能够不心急等待呢”

    “赋税且重,又要修筑宫室城墙,这都要耽误农时,这怎么能够不心急呢这是我们自己的利啊。”

    “对您来说,这利不过一金,您见而笑之,或以为不过为女子一笑可掷。对我们来说,同为一金之利,以墨家之权字来解,这便是大利。”

    田让点头道:“是这样的道理啊,是我不能够明白。”

    他既说完,又关切了几句,便自行回去,只留下了那些雇工在那里分发食物,为民众聚集提供便利的机会。

    顺便叫人大肆宣扬公子峦对于民众




第六十二章 说服
    卫让这样说,意思是让季孙峦自己选择,是选择听还是选择不听

    但实际上,这不是一个选择,因为卫让已经把他逼上了绝路。

    现在他的名声,已经在贵族圈子里传遍了,成为了叛徒,居然民众都说他认可“民为邦本”之类的话。

    他已经摘不清。

    贵族们都不信这番话,但是谁也不能去民众集会的地方扯着嗓子喊自己不信。

    可是,季孙峦现在能够重回贵族圈子的唯一办法,就是驾着马车去民众集会的地方发表个声明:那番话不是我说的,我不同意民为邦本的话,我也反对变革,我已经和田让绝交,这些事都是他借用我的名义做的。

    可是,他能做吗

    季孙峦苦笑一声道:“不听,也得听了。”

    田让便请季孙峦到了密室,说道:“你我朋友,我正有一处大利要送与你。这个利,投入十金,若成,得利百倍。若不胜,无非就是损失一金,这样的事,难道您不会做吗”

    季孙峦摇头道:“怎么可能投入十金若是失败只损失一金呢”

    田让大笑道:“昔年重耳逃亡,途径五鹿,饿的去乞讨,农夫给了他块土坷垃,说让他去啃土坷垃吧。只怕这是史书之笔为上者讳,只怕民众说的是你只配吃屎……”

    季孙峦也拍手道:“你也知道晋文公逃亡,都要啃土坷垃的。我从没想过要效公子鲍之事,我没有那样的野心,只想富贵。您却要剥夺我的富贵,让我沦落到五鹿食土的境地,这哪里是投入十金损失一金呢”

    田让摇头道:“重耳的收入,源于封地。您的收入呢您和我在泗上等商社都有股份,您的封地给您带来的多少收入你要是逃亡,依旧是素封之人,烈火烹油繁花似锦,那也不是难事。您和重耳能一样吗”

    “晋文做公子,离开了封地,什么都没有。”

    “您离开了封地,什么都有。所以说,君子有国,商人无国,天下之大,只要有钱,哪里去不成”

    “所以我说,您要是失败,只是损失了一金。”

    商人没有国,去哪都行。封君贵族需要有国,来维持他们的收入,这是季孙峦不曾想过的问题。

    卫让的话,就像是闪电划破夜空,让季孙峦原本全然抵触的心一下子活络起来。

    是啊,晋文公逃亡的时候,被逼的啃土坷垃,那是因为他的收入源于封地啊,没有土地就没有收入。

    可自己有股份、有商业,还有作坊,这就算逃亡,还不是吃香的喝辣的

    这种想法只是一瞬间,季孙峦便摇头道:“就算能够只损一金,可是我又能得到什么利呢我根本不想当国君啊。”

    “再说,就算我当了国君,可已经得罪了六卿贵胄,我只能答允民众的条件啊。”

    “你听听墨家为那些庶民提出的条件,怎么能够对我有利呢让贵族也纳税,这对我有什么利这样的国君,不做也罢。”

    “又要制法,不能凭喜好,杀个人也需要遵法。那墨家的巨子,也算是一国之君了,可还是要守墨家之法,这样的国君做着有什么利可言你说我得什么利了”

    田让微微一笑,说道:“难道你不知道滕侯吗”

    说起滕侯,季孙峦气极反笑道:“那就是个笑话!天下哪有这样的侯爵国内之政,皆交于相与议政会,自己不过有千亩‘君田;,修个宫室申请议政会同意,议政会都不同意他就没法修,只能用自己的钱修,那就是个笑话啊!”

    被墨家当做傀儡的滕侯,或许是天下间最憋屈的侯爵,这当真就是个笑话。只不过滕国本小,而且滕国之前是被越所灭,重新复国能有这样的待遇已算是不错,倒也没有引起天下的轩然大波。

    毕竟滕国在地势上,并不是很重要。

    但是费国却是连接越、齐、鲁三国,这里的事不可能像是滕国那么简单。

    卫让见季孙峦这么说,小声道:“您不过是为了求利。倘若您能够镇臂高呼,顺应民意……被推为君,难道您不可以请求民众同意您的贡献,以垄断费国的一些产业如求制法,只能允许您专营,难道民众感念您的恩情,不会同意吗”

    “盐铁之利,只怕民众不会同意。可若是别的呢譬如那些看似利小,但一旦专营便可获利许多之物”

    “亦或是允许开矿,您可以占据一定的股份。”

    “亦或是让民众每年缴纳一定的税以养您的家族,这也不是不可能的啊。”

    “在您看来,这可能是场政变。可若以商人之眼来看,这不过就是一场买卖,得利数倍的买卖。”

    “做国君没什么好的,但是开矿、专营这些权利,如果您只是公子,是可以得到的吗”

    “再说……就算今日不变,今后呢费国离泗上太近了,墨家之义响彻泗上,变革之事,我看是早晚要行的。”

    “您若不做,将来局势有变,可能别人会做呀!所以我说,这是一件富贵。”

    “我已经安排了车马,也预留了狗洞在城墙,一旦失败,您可以逃亡。在泗上的金行里尚有存款,您又怕什么呢经营百越的贸易行您也有股份,您有什么可以担忧的呢”

    这泗上的金行,是墨家牵头,许多商人投入的一个适弄出的古怪东西,专门用来谋利的。这几年随着手工业发展、对外扩张贸易,获利颇丰,许多商人都将钱财存入其中。

    不为别的,就是因为比起放贷,现在经营存入金行的回报率更高一些,人们求利而已。

    这几年季孙峦在其中获利不少,身份其实也在逐渐转变,只是他自己还没有觉察到而已。

    他已经在墨家的秘密帮助下,从一个封邑食利贵族,变成了不需要封地也能生存的一个新兴阶层。

    求利,



第六十三章 破局
    正是诸侯有国、大夫有家。

    商人无国、庶人无家、手工无田。

    这才是时代之下的规矩,只不过随着生产力的发展,这种规矩正在自发的瓦解,但守旧势力依旧庞大。

    季孙峦在经济属性上,已经不算是旧时代的人,这是卫让能够劝说成功的重要因素。

    季孙峦的想法,其实并不认同墨家的那一切,甚至于知之不多,但在利益面前,很容易站在墨家想要的这一边。

    一县之地,便有贤才。

    费国不大不小,若论贤才总是有的,也有几多贵族研究过墨家的一些道义,甚至也有觉得墨家的道义是有道理的贵族,但觉得有道理并不代表他们会去做。

    季孙峦是经济属性的“人”已经踏到了新时代,但是脑子和思维还停留在旧时代。

    而那些研读过墨家学说的人,则是脑子和思维走到了新时代,可是经济属性却还留在旧时代。

    费国宫室内,历经数日的劝谏谈判,依旧毫无进展,墨家提出的条件对于贵族而言就像是请君入瓮之瓮、请君套索之索,无论如何都是不可能接受的。

    费君愁容满面,略带怒容,只剩下身边几名近侍。

    其中一名近侍最是特别,形貌昳丽而白净。

    正如越人歌所唱: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蒙羞被好兮,不訾诟耻。心几烦而不绝兮,得知王子。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这美男子撑船,见楚公子美貌,于是唱歌而对。楚公子于是乃揄修袂,行而拥之,举绣被而覆之。

    男风之气,便是如此,只是因为社会地位的存在,君主一定是攻而近侍一定是受。

    能够做到君主枕边人的近侍,除了形貌昳丽之外,也多有才能,尤其好读诗书,又颇有学问。

    这人也是贵族出身,有姓有氏,又因为封地在柘山之南,人多称之为柘阳子,这子不是封君之称,只是一种敬称,当然君主不会这样称呼自己的男宠。

    柘阳子这些年也多看墨家的书籍,颇有所得,这几日孟胜等人与费君劝说他也常随侍左右。

    他是为数不多觉察到如今都城危机的贵族,对于城内的事,并不像其余人那么乐观。

    孟胜这一次咄咄逼人,寸步不让,完全没有之前潡水之战前后多做让步的姿态,竟大有四十余条一字不改不增不删的态势。

    墨家武力咄咄,虽然孟胜论及出身也不过是士人,家里面算是上士,但身后力量之大,便如当年吴越楚自号王而观中国之政一般,毫无对君主的那种身份上的自然尊重。

    如今又熬过了一日,柘阳子见爱人费君多有疲惫之色,便邀之入寝室,不多时费君眉头稍解,柘城子以棉帛擦嘴。

    费君长叹一声,柘阳子心知肚明爱人缘何忧愁,知晓这是国事非是私事,便称呼为君道:“君上,如今城内多乱,国人如火,不可不察。”

    费君哎了一声道:“我如何不知只是墨家变革款款,都是不能够接受的啊。”

    柘阳子点点头道:“既这样,便要防国人暴动之事。可邀大夫、六卿以平乱,各领私兵而入都城,以压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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