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红妆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姚颖怡
周铮想了想,道:“若是客栈里的人在走水之前便全都死了,那岂不是就没有人跑出来了”
“是啊,死人当然不会自己跑出来”,岳阳一拍大腿,兴奋地说道,“不仅是死人,若是被人下了药,也同样跑不出来。”
客栈里至少也有几十人,若要挨个屋子把人全都杀光,也是一件麻烦的事。
“这里喝的都是井水吧,那家客栈有井吗”周铮问道。
“当然有井,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没有水井怎么喝水。”虽然岳阳没有看到过那客栈的水井,但肯定会有的。
周铮叹了口气,又冷笑道:“那就对了,他们只要把药放进水井里等着就好,这个时辰应该刚刚用过晚膳,客栈里的人一个一个倒下去,然后再点一把火,把客栈烧了,无论是过路人还是客府,自是以为是客栈里不慎走水,至于那些投宿的客人,又有谁知道姓甚名谁。”
几只乌鸦在头顶飞过,岳阳抹抹额头,额头上竟然一层冷汗。
“计划周密,想来那些人针对的不是客栈的老板,而是住在客栈里的客人。”岳阳想起自己不久之前还在这里住宿,真若是被人在水里下了毒,他也跑不了,甚至没有人知道他死在客栈里,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就如一滴露珠消失无踪。
第五五五章 胆小的人
岳阳霍的站起身来,怔怔一刻,重又坐下。
“如果是我一个人出来办差,我一定会去看看。”
周铮抬抬眼皮“你说我拖你后腿”
“当然不是,保护你是我的职责。”岳阳捡起一根断枝,朝着夜空扔出去,断枝落下,砸到他自己的头顶。
“你看,这树枝是我自己扔的,砸到我自己,怪不到别人。”
周铮嗤的轻笑“哲理哲理。”
岳阳皱眉“我说得不对吗”
周铮挥手去赶蚊子,天还冷着,没有蚊子“走吧,天亮前回头,不要误了赶路。”
岳阳怔了怔,问道“你不和我一起去”
周铮摇摇头“我的性命很金贵天亮之前你没回来,我就当你死了。”
岳阳很想一拳打过去,可是这是周铮啊,小时候不懂事打打闹闹,现在长大了,也只能动动嘴皮子过过干瘾。
周铮闭目养神,再不理他。
岳阳转身离去,他只带了五个人,向着那片火光而去。
火焰熊熊,三三两两的围观者也渐渐散去,都是常在路上走的,看热闹也分看什么,喜事看看,遇到这种大凶之事,避之不及。
只有地上的那个人还没有走,他的双腿发软,不要说走了,他连站也站不起来了。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大火,他害怕大火。
他双手撑地,两条腿却像面条似的,软软地瘫在地上,没有一丝力气。
岳阳努努下巴,随从走上前去,一把拖起地上的人,厉声喝道“你是从里面逃出来的”
那人猛然被人提起来,火光映在他那张苍白的脸上,像是染了血。
他慌乱摇头“不是不是,不是我放的火,不是”
随从锁眉,就这副怂样,谁也不会怀疑是你放火。
“深更半夜,你在这里做甚”常年在军营里的人,全都有一副洪亮的嗓门。
那人被他一吼,眼泪鼻涕一起流“别杀我,求求你们别杀我”
随从忽然感觉有些不对,低头一看,有水正从那人的裤管里流出来。
这人给吓尿了
军营里长大的随从还是第一次看到真的有人会被吓尿,他一时没能反应过来,拎起那滩滴水的肉泥走到岳阳面前。
“爷,这小子肯定是看到了什么,否则不会这么害怕。”
岳阳看向还在燃烧的大火,对跟着他来的几个人道“仔细查查,看还有没有其他人。”
几人领命而去,岳阳这才去看那个人。
没有人提着,那个人重又趴倒在地上。
岳阳抽出佩刀,弯腰去看那人,那人下意识抬头,刀光映在他的脸上,他吓得连忙闭上眼睛。
岳阳还是第一次遇到胆子这么小的人,可是他见过很多扮猪吃老虎的,所以他用刀背拍拍那人的脸,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冰冷的感觉从脸颊蔓延到全身,噗的一声,一股子臭气袭来,岳阳措不及防,这是
“你叫什么名字,何方人氏,来这里做什么”岳阳顿了顿,忽然厉声喝道,“快说,不说小爷宰了你”
“说,我说,我叫王颂之,渝阳人氏,是到京城求学的。”那人的声音虽然在发抖,可还是能听出来这是个少年人。
“原来是个书生,难怪呢。”岳阳这才去看这人的装束,青布斗篷,蓝布袍子,是读书人的打扮。
“你大半夜地在这里做什么,赶路车马呢”岳阳四下看看,没有车马。
那人似乎更害怕了,吓得抱住了自己的脑袋,恨不能把头埋到地底下。
岳阳摸摸鼻子,他出身将门,从小被家里长辈逼着也读过不少书,对读书人说不上喜不喜欢,他的朋友里也没有读书人。
但是,他尊重读书人。
只是,他却没有见过,胆子这么小的读书人。
“原来是个读书人啊,失敬失敬。”读书人是令人尊敬的,岳阳伸手想要扶起王颂之,可是王颂之抱着头,岳阳也只好在拍拍他的肩膀,可没想到王颂之就像是被针刺了一样,嚎的一声尖叫,倒是把岳阳给吓了一跳。
这人有病吧
“你不用害怕,只需告诉我,你为何会在这里,我就放你走。”岳阳和言悦色地说道。
王颂之显然还没从惊恐中缓过来,直到岳阳派出去的人全都回来,表示没有发现可疑的人,王颂之终于开口了。
他指指大火中的客栈,说道“你们为何不进去救火”
岳阳怔了怔,这人是真有病。
“这么大的火,我们进去不就是送死吗再说了,里面的人没有跑出来,想来已经全都死了,我们进去又有何用,多添几条人命吗”
岳阳没有想到,王颂之听到他的这番话,竟然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整个人也镇定下来。
“你们不是来救人的”他问道。他指指大火中的客栈,说道“你们为何不进去救火”
岳阳怔了怔,这人是真有病。
“这么大的火,我们进去不就是送死吗再说了,里面的人没有跑出来,想来已经全都死了,我们进去又有何用,多添几条人命吗”
岳阳没有想到,王颂之听到他的这番话,竟然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整个人也镇定下来。
“你们不是来救人的”他问道。
岳阳笑了“看来你知道得不少啊,居然认为我们是来救人的,救谁你知道,对吧,你一定知道。”
王颂之抖了一下,但是又立刻恢复平静他指指大火中的客栈,说道“你们为何不进去救火”
岳阳怔了怔,这人是真有病。
“这么大的火,我们进去不就是送死吗再说了,里面的人没有跑出来,想来已经全都死了,我们进去又有何用,多添几条人命吗”
岳阳没有想到,王颂之听到他的这番话,竟然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整个人也镇定下来。
“你们不是来救人的”他问道。
岳阳笑了“看来你知道得不少啊,居然认为我们是来救人的,救谁你知道,对吧,你一定知道。”
王颂之抖了一下,但是又立刻恢复平静
岳阳笑了“看来你知道得不少啊,居然认为我们是来救人的,救谁你知道,对吧,你一定知道。”
王颂之抖了一下,但是又立刻恢复平静
第五五六章 神物
来时六个人,去时七个人,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马蹄声渐渐远去,原本平坦的土地上忽然拱起一个小土包,土包越来越大,变成土堆,一个脑袋从土堆里探了出来。
那人张望一下,确定没有人了,才从土堆里窜出来,他刚刚站定,土堆里又钻出一个人来。
“辛拾,我就说嘛,那个书生不该留下,这下好了,他被人带走了,也不知后面来的是什么人,卫头儿若是问起,该怎么说”
辛拾望着夜色中的官道,冷冷地说道“若是因为放过那个人惹出麻烦,我自会向卫头儿领罪。”
“好,你说话要算”
最后那个“数”字还没有说出来,长剑便贯穿了他的喉咙。
他徒劳地张着嘴,再也发不出半点声音。
“你死了,就不会惹出麻烦了。”
辛拾抽剑,看着同伴踉跄跌倒,单手拖起尸身,向着那片火海走去
死里逃生的书生王颂之,匍匐在周铮的脚下,天还黑着,五六个护卫手持马灯,灯光照在王颂之的脸上,吓得他不敢抬头。
周铮蹙眉,好在在这里的人是他,如果换做小七,怕是已把这人一脚踢飞。
小七顶烦这种胆小如鼠的人了。
他也烦,除了老鼠,谁不烦呢。
他比小七年纪大些,更能平心静气而已。
岳阳说道“他说他叫王颂之,是进京求学的书生,他还说他就是住在那家客栈里的,半夜从客栈里出来,逃过一劫。”
岳阳说话的时候声音里都是笑意,显然,他是不相信的。
周铮瞪了岳阳一眼,道“你没有审清楚就把他送到我面前让我审吗我脾气这么好,怎么审”
脾气好的人当然不能审犯人,所以,三公子的意思是
王颂之吓了一跳,他一进枣树林子就看到了周铮,这少年自带贵气,神态谦和,仪态气质远非带他带的那几人可比。
只是王颂之没有想到,这么一次芝兰玉树般的翩翩佳公子,说出来的话,却别有深意。
令人越想越觉可怕的深意。
王颂之又有了尿意,他趴在地上磕头如捣蒜,原本贴身挂在脖子上的一个小物件也被甩了出来,啪的一声,落在周铮面前。
一旁的护卫连忙捡起,见不是危险的东西,这才用帕子托着拿给周铮。
周铮看了一眼,见是一枚玉观音,玉质莹润,看上去已经贴身养了很久。
周铮是王孙公子,好东西见得多了,这枚玉观音也只是看了一眼,便想让护卫还给王颂之。
可是他没有想到,没等他开口,原来像狗一样趴在地上的王颂之忽然一跃而起,带着一股子浓重的尿臊味,向他扑了过来。
“护驾”
话音未落,离王颂之最近的护卫已经将他制住。
王颂之嘶声哭嚎“还给我,还给我”
周铮锁了眉头,他看了王颂之一样,目光又落到那枚玉观音上。
这厮就是为了这枚玉观音
以为他会贪这块玉
空气里弥漫着骚臭之气,周铮好修养,也忍不住了。
他对岳阳说道“好好审审,他不说实话,就把这枚玉观音砸了”
“不,不,贼人,你们是贼人”王颂之的声音宛若夜枭,在枣林中回荡。
几人将王颂之连拉带拽拖到枣林尽头,岳阳吸吸鼻子,这家伙的肚子里有多少东西,怎么屙尿了这么多
虽然更臭了,可是王颂之却与方才判若两人,他像是打了鸡血一般,眼睛直勾勾盯着岳阳手里的玉观音,不住地吼着“还给我,还给我”
岳阳把那枚玉观音在王颂之面前晃了晃,勾勾嘴角,笑着说道“说吧,你在客栈里看到什么了,又是怎么从客栈里出来的,说得好呢,小爷我就把这块玉还给你,若是连蒙带骗,方才那位公子说的话你也听到了,我就把这块玉给砸了。”
旁边的随从心领神会,不知从哪里找来一块拳头大的石头,岳阳一手拿玉,一手拿着那块石头,摆出个随时要砸下去的姿势。
“别,别砸,小心一点,这是神物,是神物”王颂之大喊。
岳阳没理他,神物若是神物为何你会被我抓来
“我说,我都说,这事儿和我没有关系,真的没有关系”王颂之语无伦次。
岳阳嗯了一声,道“那就说给小爷听听吧。”
原来,王颂之父母双亡,祖父是一位致仕翰林,三年前去世,去年他县试落第,便决定来京城投奔祖父的一位忘年交继续读书。
从渝阳到京城,搭水路更快捷,只是他虽是自幼长在南边,却有个晕船的毛病,无奈只好走陆路,加上手上银子有限,这一走竟是从去年秋天走到了现在。
他是搭着大车来到这家客栈的,这家客栈价钱不便宜,他便和车老板说好,在大车上过夜。
他说到这里,岳阳不由问道“大车”
他让人找过,没有看到大车,更没有在客栈后面发现马匹的迹像。
他住过那家客栈,客栈后面有牲口棚,有专人管着,今天他的人去看过,牲口棚只烧了一半,但是里面没有牲口。
“是啊,就是大车,我带的干粮早就吃完了,到客栈里买了几个馒头一壶茶水,原本是想要回大车上吃的,可是我刚出来,就看到车老板和他带的伙计正匆匆忙忙往大车的方向跑,我叫了他们一声,他们回头看到我,跑得更快,我一个读书人,自是不如他们跑得快,他们跑到车前,竟然赶着车跑了这些骗子,骗了我的车钱,竟然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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