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红妆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姚颖怡
......
香雪跟着张嬷嬷走出孟美人的屋子,她知道从此以后,她和孟美人就是两个世界里的人了,或许永远也不会再见面了。
“嬷嬷,我什么都能干。”香雪乖巧地说道。
张嬷嬷低头看她一眼,道:“跟个小癞猫子似的,你能干个啥”
说完,她对身边一个粗壮宫女说道:“去说一声,让她把云英换回来,云英可比她有用多了。”
香雪低眉顺目,她不知道云英是谁,她更不知道要让她去哪里。
无论去哪里都行,只要能够离开冷宫,那她就自由了。
粗壮宫女带着香雪走出很远,七拐八绕来到一个偏僻的院子,宫女把香雪留在外面,自己走了进去,片刻之后,就领着一个和她同样粗壮的宫女出来,想必那个就是云英了。
云英看到香雪就笑了,伸出手指头戳着她的额头,说道:“这小鸡子似的,以后有你累的了,记住,若是捡到什么好东西,一定要上缴,否则让刘公公知道了,能扒了你的皮。”
很快,香雪就知道了,这里是专伺打扫的,云英原先是张嬷嬷身边的,因为打架被罚来这里,现在张嬷嬷把香雪送过来,换走了云英。
在张嬷嬷看来,粗粗壮壮的云英可比香雪这个小孩子有用多了。
从这一天开始,香雪不再是后宫嫔妃们身边的体面宫女,她成了宫里身份最低贱的粗使宫女。
她很满意。
唯一让她不满意的,就是和小董断了联系。
自从她进了冷宫,连每三个月一次与家里人见面的机会也没有了。
小董肯定曾经来过,得知她进了冷宫,以后也就不会再来了。
香雪叹了口气,她必须要和宫外取得联络,有些事,只凭她一个人无法完成。
此时的小董,已经换回本来样貌,正坐在树下。
他一身飞鱼卫的装束,旁边放着凉茶,正在怡然自得地看着一群尚未正式入职的飞鱼卫练武。
这时,教头走了过来,说道:“虾头,谢了,你去忙吧。”
虾头从茶壶时斟了一碗凉茶,摆在教头面前,笑着说道:“哥,尝尝,加了冰片糖的,您忙着,忙不过来时就叫我一声。”
教头满意地点点头,虾头摇摇摆摆地走了。
老王府的人都知道,他是二次集训的。所谓二次集训,不过就是走个形式,给这些暗卫转明卫的人一个正大光明的出处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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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六二章 天上掉下来的馅饼
“我当然清楚啊,生面孔不少,可却都是生瓜蛋子,一点儿经验也没有,好在有你在这里,你带几个人去吧。”韩佥事说道。
对于外面的人而言,虾头也是生面孔,虽说他以前曾在杨捷手下待过,但那时就是个跑腿的小崽子,后来又去做了暗卫,一去就是几年,京城里认识他的人根本就没有。
但凡被挑去做暗卫的,几乎清一色都是没有背景没有亲族依靠的,这些人做事绝决,也不容易暴露。
韩佥事原本不想参与这些事情,无奈吴江亲自过来,韩佥事也不好推辞,再说,不就是出几个人吗只要这几个人别把差事办砸了,吴江也怪不到他头上。现在有虾头跟着一起去就更好了,虾头是要升职的人,一定会尽心尽力,再说,虾头可比那些生瓜蛋子强多了。
“那行,不如我自己去挑人吧。”虾头说道。
韩佥事挥挥手,道:“挑机灵点的,差事办砸了,老吴怪罪下来,咱们都没有好果子吃。”
虾头答应着,片刻后就带了几个人过来,这几个人,全都是前两天跟着他去定国公府的。
定国公世子萧祎做事稳妥,硬生生把他们几个人在府里留了两天一夜,把他们查得一清二楚,绝对没有差错了,才把他们放出来,不过,每个人给了五十两银子,又让手下亲信来过老王府,替他们美言了几句。
韩佥事见是这几个人,也没有多问,道:“就你们了,一会儿有人来接你们,到外面等着吧。”
一个时辰后,一驾黑漆黑马的马车停在老王府门前,几个人上了马车,立刻被人蒙上了眼睛。
一个声音说道:“一会儿见到什么听到什么不要大惊小怪,这趟差事办好了,你们每人一个旗官是跑不了的。”
几个人吓了一跳,接着便是又惊又喜。
除了虾头以外,他们几个虽然已经是飞鱼卫了,可是一天没有离开老王府,一天就没有正式入职,连俸禄都没有,也就是仗着那身飞鱼服唬唬人而已。
这人说了,只要这次的差事办好了,至少能当旗官。
他们早就听人说过,在飞鱼卫里只要能混上旗官,就一辈子吃喝不用愁了。
几个人又是欢喜,又是忐忑,还是虾头最先开口:“只有我们几个人吗寡不敌众怎么办”
“寡不敌众”四个字出口,其他几个人的心全都沉了下去。
他们只顾着高兴了,怎么竟然没有想到,能让他们当旗官的差事,又岂会容易
他们只有几个人而已。
“是啊,就凭我们几个行吗”有人说道。
先前的声音再一次响起,道:“我的话还没有说完,你们急什么”
马车内一片寂静,落针可闻。
那人说道:“这次的差事人不能多,你们扮成土匪埋伏起来,听到我的命令,你们便出手,记住,不是让你们动手打架,而是让你们护着世子爷离开。”
虾头忍不住了,好奇地问:“世子爷哪位世子爷”
“护国公世子杨大公子,如何,这桩差事够不够大,值不值得你们搏一搏”
当然值得啊,护国公世子杨锦程。
虽说护国公和定国公都是贵为一等爵,可是自从太祖皇帝驾崩之后,定国公府便一蹶不振,皇帝给的恩典一个也不缺,可是却没有了实权,远不及护国公府权倾朝野。
护国公世子杨锦程名声赫赫,少年英俊,他的妹妹便是杨皇后,明年清明一过,小皇帝正式登基,杨皇后便是太后了。
这样的一位贵人,别说是跟着他办差,就是给他提提鞋牵牵马,
第四六三章 群聚
黑暗之中,黑色的马车行驶在山路上,如同鬼魅。
一里开外,两骑沿着马车的车辙,不紧不慢,若即若离,少了如影随形的步步紧跟,即使马车上的人经验老道,也没有发现有人跟踪。
“姑娘,前面就是煤青山了。”声音里带着中年女子特有的沧桑,这是江婆子。
沈彤翻身下马,拍拍火儿的脑袋,柔声道:“自己找地方吃草去,听我的呼哨。”
火儿用湿哒哒的鼻子蹭蹭沈彤,表示它听懂了,然后抢在江婆子的马之前,跑进黑暗之中。
沈彤和江婆子徒步前行.煤青山是帝王灵柩暂居之地,山道重新修过,虽不平坦,但也并不陡峭,早晨下过雨,月光下,车辙鲜明。
走了一炷香的功夫,便看到一片果园,江婆子低声说道:“这里不是停放先帝梓宫的地方吗怎么还有果园子”
沈彤把从燕北郡王那里听到告诉江婆子:“这是百果园,有福寿之意,寿皇殿在百果园的东南方向,按理说,这里会有羽林军。”
说完,她便拉着江婆子躲进一片树影之中。
片刻后,果然有一队羽林军经过,是巡逻的。只是出乎意料,这队羽林军走过来之后,居然原路返回。
江婆子立时就明白了,凑到沈彤耳边,低声说道:“这些羽林军是做做样子,他们故意不往前面走,是不想撞上刚才的那驾马车。”
沈彤点点头,两人不再犹豫,继续跟着车辙印迹而去。
沈彤忍不住笑了,她对江婆子说道:“瞧,这像不像一只张开嘴的大口袋,要把我们这些人全都装进去。”
江婆子不明白沈彤为何还能笑得出来,若是没有看到这些羽林军,她也没有这种想法,可是看到羽林军了,摆明前面就是陷阱,沈姑娘不但义无反顾,反而好像很开心似的。
此时,另一拨人已经抢在那驾马车之前埋伏在离寿皇殿不远的大德殿。
太祖皇帝曾在此处宴请来自八大书院的大儒,洛邑书院的大儒汪而宣做《大德歌》一首,堪称不朽之作。
因此,大德殿也随着这道《大德歌》名扬天下。
那是大齐朝盛世之作。
几年前,曾做过詹士府官员的鲍靖以死明谏,请太皇太后交权崇文帝,让皇帝亲政。最终,鲍靖撞柱而死。
鲍靖之死间接导致了涵山卫指挥使徐世基造反,一时之间,天下大哗,街头巷尾都在议论皇帝亲政之事。
而鲍靖就是大儒汪而宣的学生。
太皇太后恨透了鲍靖,可鲍靖已经死了,她便令人将汪而宣的著作搬来,逐字查找,最终硬生生在汪而宣的旧作中,查到汪而宣对前朝念念不忘,一心想要推翻大齐。
闻讯,汪而宣自尽,他两袖清风,终生未娶,当时民怨积深,太皇太后不好公然连坐他的亲友,便下令烧毁汪而宣所有著作,民间不得流传。
后来,太皇太后令人封了大德殿,从此世上再无《大德歌》。
如今,这座大德殿已经尘封多年,里面遍是蛛网灰尘,反倒成了上佳的藏身之处。
这时,几个人匆匆走来,为首的是一位遍身绮罗的少年,道路两侧的石灯散发出淡淡烛光,把少年的脸映照得清清楚楚。
这是护国公世子杨锦程!
透过门窗的缝隙,埋伏在大德殿里的人也看到了这张脸。
“动手吗”一人问道。
被问的人端坐在官帽椅上,纹丝不动。
“你们不是也看到那驾马车了吗杨锦程留了后手,我们若是此时动手,一定会上当。”
“可是他是要去寿皇殿,进了寿皇殿,我们要动手就难了。”那人问
第四六四章 求见
“咱们是奉了朱统领之命来这里看看,并非巡逻。”一名羽林军冷冷地说道。
朱统领名叫朱渝,是煤青山五百驻军的最高长官。这位羽林军抬出朱渝的名字,内侍只好闭嘴。
虽然大行皇帝到死也没能亲政,但是皇帝毕竟是皇帝,他们这些在皇帝身边的内侍们,也同样高人一等,那时别说是羽林军,就是宫中侍卫,也一样要给他们面子。
直到来了煤青山,他们才终于知道,什么是落地凤凰不如鸡,何况他们原本也不是凤凰。
在煤青山,随随便便一个小兵就敢对他们呼喝,而他们,也只能忍着,一路忍到皇陵,忍到老死。
内侍闪到一旁,几名羽林军鱼贯而入。
内侍忽然抬起头来,他惊讶地发现羽林军中还夹着一个人,他伸手指着那人,正要开口,走在最后面的羽林军猛的瞪向他,目光冰冷狠戾,内侍吓得一哆嗦,嘴唇颤了颤,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在这里,他们没有任何依仗,即使有人把寿皇殿一把火烧了,也要等到明天早上才能传到太皇太后耳中,到了那时,寿皇殿早成焦土,更何况是他们这些内侍的小命呢,羽林军杀了他们,随便往山上一扔,就说他们想不开寻死了,宫里不会有人来追查的。
内侍低下头,看着那几个人走了进去,他一溜烟儿地掉头跑了。
今夜是他当值,但是当值的时候闹肚子,也会离开一会儿的,那就闹肚子吧。
七个人昂然而入,大行皇帝的梓宫前,跪着四名内侍和四名宫女,他们一边烧纸,一边念念有辞,而在正中,两名僧人盘膝而坐,他们一老一少,老的是大相国寺的觉然和尚,少的是他的徒弟悟清。
自从大行皇帝来了煤青山,觉然和尚和另外八名僧人便一直住在这里,他们为大行皇帝唱颂经文,日夜不休。只不过从最初的九个人一起唱,逐渐变成了轮流唱颂。
今晚当值的是觉然。
大相国寺是皇家寺院,觉然和尚的名气也不小,几名羽林军显然早就见过觉然和尚,他们的目光从觉然身上,移到了他身边的那个小和尚。
小和尚大约十五六岁,眉清目秀,面如冠玉,眉宇间有股淡淡的书卷气。
一名羽林军眼尖,他死死盯着小和尚悟清的光头,忽然问道:“你为何没有受戒”
悟清的光头上平整如玉,没有半点疤痕。
觉然和尚依然在颂经,无论这些人进来,还是质问他的弟子,与他而言,如同虚无。
八名内侍和宫女全都吓了一跳,他们不敢抬头,低眉垂目地跪在那里。
小和尚悟清是几天前才来的,九名大和尚在煤青山一来就是大半年,住持便挑选了几名小和尚过来,一为学禅,二为照顾师傅。
悟清便在几名小和尚之中。
他沉默寡言,除了自己的师傅,他平素里几乎不与其他人说话。
听到那名羽林军问他,悟清缓缓转头,神情漠然:“本寺有规,须入寺十载方可受戒,小僧还差五年。”
那名羽林军皱紧眉头,大相国寺不是普通寺院,对僧人要求甚严,或许真的有这个寺规,但是现在在这里也无从可考。
这时,一直被簇拥在中间的那个戴着风帽的人走了出来,他走过护着他的羽林军,朝着依然在唱颂经文的觉然和尚而来。
八名内侍和宫女吓了一跳,他们直到这个时候,才看到原来与羽林军一起进来的,还有一个人。
大行皇帝虽然已经死了,可是这座寿皇殿,若没有懿旨是不得擅入的,否则就是欺君之罪。
可这个人不但进来了,而且竟然坦然自若地走了过来。
内侍和宫女屏住呼吸,他们不敢问,甚至不敢去看。
那个人径自走到僧人的蒲团前,忽然撩起外袍跪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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