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监国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一剑白骨哀
赫见白面太监所站之地便如一千斤之锤砸下,双脚脚底,地面是寸寸龟裂如蛛网,碎石飞散。
“接的好!”
沉声一语,姜宁双眼陡然圆睁,凶戾之气四溢,本是折返而回的弯刀,便在他双手五指微张的顷刻齐齐落了回来。
但并非是落在掌心,而是离那掌心的血肉仍有一尺有余,似是被一股无形力道所缚,离离不了,脱脱不出。
以刀带气,以气推刀。
右手颤抖着,硬生生的接了这气力如熊虎的一击,哪怕强如白面太监体内这气血也难免一阵翻涌,阴惨惨的脸色此时是由白转红,由红转青,喉咙里像是在刻意的压制着什么,可还不等他稍稍缓和,眼前赫见两道急影是骤然暴起,森寒刀光骇的他心神一紧。
他心头是又惊又怒,气息一岔,嘴角便滴滴答答滴出血来。手中“血滴子”当机立断抬手提起,其内快刀急旋,亦是杀机毕露。
“叮叮叮……”
乍起的金铁交击只如骤雨般密集,卷动着满地的落叶。
倏的,刀锋铮鸣之声一止。
赫见那卷动的落叶中,两道身影一错而过,有一人携弯刀大步而出,黑发张扬,一脸的胡茬,他掌心所驭双刀只在止步的刹那齐齐归鞘。
而后反手一抓。
身后那人的项上人头,便如探囊取物般被他提起。
“砰!”
失了头颅的尸体应声而倒,手中血滴子落地之余是碎成数块,断首处是血如泉涌。
“呵!”
低笑一声,立着的人右手五指一扣,手中头颅已是砰然碎开。
黄昏将近。
却说西京城里城西头的铁匠埔里头来了个怪人。
“我换东西!”
看着摊在面前都快成铺盖似的虎皮,再看着那气息迫人的魁梧青年,老铁匠吓的是脸色一白,只以为遇到了刀口上舔血的狠人,更何况这世道本就艰难,拳乱刚过去没多久,他这是心有余悸啊。
他颤着声问。“这位爷想换些啥我这小店您随便挑,看上啥拿啥。”
“嗯”了一声,怪人也没说什么,走到墙角,抬手便自地上提起一截约么三两丈长的铁链,缠在身上径直没入了渐暗的天色。
老铁匠是不停地擦着汗。
见对方走远了,这才小心翼翼的左右瞧了瞧,然后忙将那虎皮卷了起来,可这一入手才发现,这虎皮竟然还带着一股子没散的血腥味,似是刚剥下来没几天,当即吓的又是一身冷汗。
……
西京。
北院门,这说的乃是与北院大门相对的南北向大街,而这“北院”则是“陕西巡抚衙门”的别称。
若是以往这里虽说不冷清,却也热闹不了多少,但现在,大街上是贩夫走卒,应有尽有,路边一个个闲汉三两扎堆盯着一圆顶小帽,双手揣在袖子里,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街边的戏棚子里还能听见叫好声。
一些个晒得黝黑的汉子手里提着个篮筐,走近一看,原来里面装的是一个个大小不一的黄面馍馍。
当然,最不同的,还要属那北院里头的变化,这里面现在住的可不是陕西巡抚,而是当今大清朝身份最高的两人。
几番辗转这才逃到了这西京,在这北院住了下来。
为了讨这两位的欢心,朝廷官员可没少下功夫,听说降温用的乃是长白山的冰,喝的水是终南山的龙泉,豆腐只吃北郊泘沱村的,吃饭要蓝田御厨李芹溪做的,锦衣玉食,不过如此。
汉子不高,身形虽看似瘦小,可这举止间却是自有一番气势,特别是他的脚,落地间轻灵似跃,竟是步步无声。
寻常人看不出门道,但倘若会点武功的恐怕都能瞧出来这位爷脚上的功夫绝非等闲。
确实不是等闲。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朝廷四品带刀侍卫、大内侍卫总管——“宫宝田”。
到现在,算算也才不过三十一岁,便已名动天下,更是被钦赐“黄马褂”,风头正盛。俗语有云:“学成文武艺,卖于帝王家”,练武练到他这个份上,无疑是很多人梦寐以求的。
这便是,此人天份极高,一身所学犹以“八卦掌”和提纵之术最是精妙,师承“尹福”,年仅二十三岁时一身武功便已是登堂入室,得了个“宫猴子”的名头。
远远看去,他似是与那些街边的汉子没什么两样,相貌平常,面色黝黑。此刻手里正捏着几角花生慢条斯理的剥壳放向嘴里,只不过他的一双眼睛却是不停的打量着街上的人,目中精光内敛,像是在找什么。
这样的事情他这些天都忘了做过多少遍了,求的也不过是那北院里头的两位能睡个安稳觉,至于那些护卫,他从没指望过,要知道哪怕是京城那般森严,王五都曾三番两次刺杀过慈禧,虽说未果,但对一些人来说,那些护卫就和形同虚设没什么区别。
正自行走顾盼间,他眼神却悄然一变,直勾勾的盯向四五丈外一个宽厚的背影。
只在他目光落上去的刹那,他清晰的看见对方的后背似是微微一耸。他脚下很快,那人竟也不慢,双脚似淌泥,不过几步竟是似条泥鳅样滑进了胡同里。
窄巷里。
“你就是那个煞星”
宫宝田细细的打量着那人。
“啧啧啧,你还真的跟来了!”
那人身形魁梧,也不知道从哪弄来一件宽大短褂,看上去显得有些臃肿,头上带着顶小帽,很是不伦不类,脸上神情似笑非笑,答非所问,正是姜宁。
这武夫练功,但凡有所成就的,无不是自身都会有些潜移默化的改变,往哪一站,基本上二人一对眼便能判断个不离十。
武夫气血浑厚,精气神自然比常人要足,加之各路各派所练的功夫不同,也就有着各异的差距。
更何况像姜宁这样的人,算算自他习刀一直到现在,但凡敌手无不是命丧刀下,再加上如今气血浑厚,久而久之,这眉目间一颦一笑便沾染了一抹摄人的气息,让人如寒芒在背,很不舒服。
宫宝田搓了搓双手,神情平淡。“看在王师兄的面上,你现在就出城,我便当作没见过你。”
一听这话,姜宁脸上笑容散去几分,他与王五的关系早已不是什么秘密,而且一路上
第498章 生死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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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
一声惊人爆响,却是把这“北院”的宁静瞬间撕的稀碎。
一干侍卫立时惊醒,寻声而去,待看清这声响的源头时无不纷纷大惊失色,相顾骇然,衙门外的一对石狮子,如今竟是被人搬到了门口,将大门堵了个严实。
地面龟裂生纹,想来之前的声响便是这狮子落下时激起的。
这一只,就足足有八百多斤啊,底座下,两具尸体被砸作一滩肉泥,正是那守门的侍卫,显然死的不能再死了。
瞧到此处,所有人已是意识到了什么。
“有刺……”
口中这“客”字还没落,他们就听耳边炸起一股股可怕的声浪,声浪如潮是鬼哭神嚎,只见有一条黑影如蟒自那衙门门头上倏然探下,行至空中就似翻江恶蛟疯狂扭动,携无匹力道狠狠地抽向那诸多侍卫。
侍卫们只来得及把刀拔出一半,那黑蟒便已到了面前,慌乱间举刀便挡。
这一挡,只见院内是“噗噗”溅开数朵血雾。
侍卫身前的朴刀连刀带鞘寸寸碎开,碎片激射如雨,没入体内,口中喷出的血水中犹夹杂着内脏的碎块,更惨的,是那来不及挡的,脑袋似是西瓜般碎了开来,红的白的流了一地。
立在门头上的人右手一抖,那还没落下的铁链已是再次如鞭抽下,朝那漏网之鱼抽去。
“啪!”
似是惊雷,黑影如鞭竟是真的在空中炸起一道响鞭,直直的抽在了一侍卫的胸口,那人后背衣衫当即是爆开一个大洞,身体如破布般倒飞而出,摔落到远处,体内的五脏俱已成泥,毙命当场。
可就在此刻,角落阴影中是响起一声阴恻恻的笑声,同时还伴随着一声声古怪异响,似是刀锋飞旋之音,夜色中,有一形似鸟笼的物件破空而来,直直罩向他的头。
血滴子。
姜宁面露讥笑,他提臂一收,那铁链应力而回的刹那已在空中划出一道匹练,高高扬起,却是早有准备的抽向了飞来的血滴子。
激散的血水如雨溅落,二者一遇,夜色中瞬间爆开数团火星,血滴子是应声碎开,其内机关被抽的稀烂。
心知不能耽搁,手中劲力一吐,手中铁链便已是断去一截被他收回,挣脱了纠缠,姜宁毫不迟疑的翻身而下,朝着后院走去。
此时这“北院”已是鸡飞狗跳,屋子里相继亮起了灯火,灯火通明,姜宁并无掩饰,大步狂奔而走,那使血滴子的人见姜宁舍了他离开竟是追了上来,赫然又是一个太监。
这太监身形佝偻,头顶白发稀疏,连嘴里的牙都没剩几颗了,顶着一张发青惨白的死人脸,似是刚从土里爬出来的一样。老太监身形辗转腾挪,脚下几个兔起鹘落已是赶到了姜宁的背后,手中攥着血滴子余下的精铁细链狠狠绕上了他的脖颈。
可就在此时,老太监面前的人一直垂着的左手忽的一抬,一道寒光是猝然一亮,快如闪电,一闪而逝。
刹那间,他像是被点了穴,眼中光华渐散,手中精铁细链断成数截。
只等那从没回过头的人几个纵跃不见了身影,老太监才缓缓倒地,项上人头似是挣脱了肉身的束缚,骨碌碌滚出老远。
……
看着那大步而来的黑影,一个连衣服都没来得及穿的中年太监连滚带爬的扑到一间灯火通明的屋子前,扯着尖利的嗓子喊着。
“火枪队,护驾!”
而在门前的小院里,则是早已立着二十四名手拿洋枪的清兵,举枪瞄准,只在太监一声令下。
一连串的枪声是立时噼啪响起,院子里顿时生出一股刺鼻的硝烟味。
可接下来的一幕却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赫见那人手一抖,手腕上缠着的一捆铁链是瞬间抖开,只在枪声响起的一瞬,铁链已是化作一条被人擒在手中的狂龙。
一时间,就听。
“砰砰砰……”
看着来人身前亮起的火星子,所有人无不变色,这西洋火器是武夫的克星早已是人尽皆知的事,数十年苦修到头来还比不过一颗弹丸,哪怕是王五当初也是命丧在这西洋火器之下,最后才被人剁了脑袋,枭首示众。
可如今,却是被人以这种方式挡了下来。
但只有姜宁自己才明白,他这般手段,也不过是一时之计,杀的就是个措手不及。当初王五的尸体他也曾看见过,上面留下的弹孔简直吓人,恐怕就是被乱枪打死的,他又如何敢托大。
眼看那些清兵又要装弹,姜宁又怎能随了他们的意,面上杀机毕露,右手催力一抖,那一条铁链立时在空中散成数截,朝着火枪队打去,一时间人仰马翻,惨叫连连。
同时双腿筋肉一鼓,脚下但听“轰”的一声,他已是扑了过去,这一扑直如下山猛虎,横扑几近四五丈,还没落地,袖中便已滑出两柄刀来,顺势离手而出。
以气推刀,森寒刀光是骤然浮现,再飞出两丈多远。
朦胧夜色中,就见两道弧月似的寒光飞旋往来,已是到了火枪队的面前,当先便有几人捂着喉咙倒下,指缝中血流如注,口中挣扎难言。
而在一前一后,一道黑影已是扑至,双手一接折返而回的刀,直直冲入了火枪队中,霎时间,刀光翻飞如电,血肉横飞,一颗颗头颅被挑飞起来,残肢断体,抛撒一地,有人当场毙命,有人哀嚎倒地,混乱中是刀光,惨叫,还有枪声混作一体。
大开杀戒。
不多时。
跺碎脚下的一颗头颅,姜宁皱眉看着肩头往外溢血的窟窿眼。
可就在这时,就在他抬头警觉的刹那,他面前的门,开了。
同时有一只手变化莫测探了出来,那手苍老的像是晒干的橘子皮,轻飘飘的落在了他的胸口。
这一掌看似平淡无奇,丝毫不带烟火气,但姜宁的身子却像是断了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口中“哇”的一声吐出口血来,强稳身形,等他落地,脚下是如踩烂泥,步步陷入石面。
抬眼看去,门口立着一个发丝银白的老人,负手而立,见姜宁站着没倒,又看看地上的脚印,老人嘴里不咸不淡的道:
“不错。”
擦拭着口角的血,姜宁一双眼睛慢慢眯起,变得的狭长而锋利,像是会剜人心的刀子般,戾气横生。
他脸色涨红,喉间一鼓,嘴里的逆血是被他生生咽了回去,一把扯下身上的短褂,就见他的胸口上赫然落着一道清晰的掌印,五指分明,掌印殷红的好似朱砂。
最骇人的,是那掌缘边上的皮肉下,一条条青紫发黑的细纹如蛛网般蔓延向四周,看上去触目惊心,让人胆寒。
他朝着地上啐了口带血的唾液。
“你就是尹福”
不等对方搭话,他眉头一拧,嘿嘿冷笑道:“可惜,别说是你,今天就算是天王老子也挡不了我。”
话甫落,他口中沉息屏气,脸上的涨红被压下去几分,整个身子里已是发出阵阵咯咯异响,血管经脉更是犹如一条条活蹦乱窜的蚯蚓般露于体表,血肉之下,一条条游走的气劲似是游鱼般自后背脊柱游到了胸口。
只在老人动容的注视下,姜宁口角是再溢出一缕血水,这血水与之前不同,乌黑如墨,一口黑血被他吐了出来。
而胸口那朱砂般的掌印,竟是肉眼可见的淡去几分,变作鲜红。
可最惊人的还在后头,那肩头的窟窿眼,如今随着姜宁浑身肌肉的扭动,竟是慢慢自里头退出一颗染血的弹丸,掉落在了地上。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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