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后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长风
哦,没有,先生买票了吗?灰白西装的中年人正在磕着瓜子儿,听到有人叫他,微微的扭过头来问道。
您给看一下,是不是这张。
对,没错,这戏都开场二十分钟,新艳秋的戏票现在可是一票难求。中年人一看票据,惊讶道。
没关系,这二十分钟不是刚热场吗,现在才是最精彩的时候。说话人摘下了礼帽,扣在桌子上。
嗯,新艳秋虽然不是程派弟子,但是程派的传人弟子中,还找不到一个可以媲美他的,不愧是四大名旦之一,好
京剧的艺术魅力,只有你听进去了,才能明白,艺术这东西来自老百姓中间,只有扎根老百姓,一门艺术才能常青。
陆希言在巴黎也去过一些剧院,观看西方人的歌剧和话剧,话剧还好一些,基本上是一个故事,但舞剧的艺术形式就差多了。
不是说人家的东西不艺术,不好,而是文化的一种水土不服。
京剧不但能听懂,还能看懂,因为他讲述的都是那些耳熟能详的故事,再经过京剧表演艺术家唱出来,那就有一种独特的文化韵味在里头,那怕不知道唱的什么,听着都觉得舒服。
判官同志吧,先看看这个。
陆希言从对方手底下接过来一张折叠的纸,打开来稍微扫了一眼,眼底闪过一丝惊诧的光芒。
重庆那边已经准备要跟日本人媾和了吗?
不是,是一部分人在暗中谋划这件事,这份会议纪要是我偷看了一眼记下的。代号刺鱼的方晔一边看戏,一边说道。
谁的?
日本驻上海领事馆的岩井英一,这一次秘密会谈他也参加了,重庆方面的代表是从香港来的,一位是外交司的司长,姓高,另外一个姓梅,好像担任什么法制委员会的委员。
这两人代表的是谁,汪兆铭吗?
嗯,应该是汪兆铭授意的,但也不确定重庆方面内部达成默契。方晔道。
刺鱼兄认为呢?
从11月3日日本近卫首相发表的声明来看,日本似乎愿意跟重庆方面和谈,但和谈的人并不是蒋先生,这跟今年七月份日本陆相板垣征四郎公开发表讲话宣称不以蒋先生为首的政府谈判,所以,我觉得,蒋先生应该不会响应日本人的和平谈判。方晔道。
陆希言点了点头,他也觉得不太像,道:谈判什么时候开始的,日方有那些人?
11月12日,在虹口公园的重光堂,日本方面,我知道的有东京方面特使,参谋本部的影佐祯昭少将,华中派遣军参谋本部第二课的课长今井武夫大佐,还有土肥原贤二的助理晴气庆胤少佐以及刚才我跟你提到过的岩井英一等人。
能弄到他们的谈判资料吗?陆希言问道,光凭抄写的谈判纪要,只怕是证明不了什么问题的。
难,岩井英一虽然对我相当信任,但涉及绝密的事情他是绝不会跟我透露半个字的。方晔道,而且我也很难接触到绝密文件,档案保管的全部都是日本人。
那这份情报?
我是跟岩井英一机要秘书在走廊上交谈的时候,趁机瞄了一眼他手上的机要文件,所以,记的不全面。
过目不忘,这个方晔还真是不同一般,难怪老李和胡蕴之对他保护的如此严密,这样的人在敌人心脏内,那是可以发挥关键作用的。
辛苦了,我会马上将这个消息汇报给上级的,你在岩井英一身边,安全有没有问题?陆希言问道。
他对我还是很信任的,目前我也属于日本外务省的情工人员,所以,安全方面还是有保障的。
好,我们不宜频繁见面,以后情报直接交给老鬼通知,若需要当面解释的话,可以让老鬼联系我,我来安排见面。陆希言道。
好。
对了,还有一件事,我需要提醒你们注意一下。方晔道。
什么事儿?
宪兵队特高课正在组建一支电台监测队,要对上海的地下电台进行监控和破译,从日本本土弄来了一批这方面的专家。
你提醒的很及时,我知道了。陆希言点了点头,日本人建立电台监测队,目的就是想要破获国共两党在上海的地下电台,当然还有窃取和破译情报。
这是个新情况,虽然租界对地下电台也有查处和打击,但基本上还不涉及人身安全,要是被日本人发现了,那就不一样了。
今后对电台的使用和保护必须要有个规章制度了,不能想什么时候发就什么时候发了,发电报的时间也要压短,还有密码本的编写和更换等等。
真的假的?胡蕴之听到陆希言讲到他跟刺鱼见面的得到的情报,也是吃惊不小。
刺鱼同志的情报,以前出过错吗?
没有。胡蕴之摇了摇头。
现在我们只知道有人代表重庆方面在秘密的跟日本媾和,但我们没有直接的证据,更不知道他们谈些什么,就不能断定他们到底有没有丧权辱国。陆希言道。
胡蕴之也冷静下来了,陆希言说的是实话,除非打到一方国灭,最终都要坐到谈判桌上的。
问题是,秘密接触不能跟投敌叛国划等号。
当务之急是要搞清楚他们谈的什么,有没有涉及丧权辱国的条约。胡蕴之道,如果有,就是投敌叛国,是国家民族的罪人,不光是他们,就是他们背后的人也一样。
难呀。刺鱼都拿不到,他们怎么能够做到呢。
而且重庆方面的秘密代表一定在日本人的严密保护和监控之下,根本接触不到,所以,完全是无计可施。
:这一章有点儿晚了,抱歉!
第252章:拜访和拉拢
下班,驾车返回家中。
看到门口一辆蓝色的汽车,车牌号和型号都是他从未见过的,这辆车在他的印象中从未来过自己家。
小何,家里来客人了?陆希言把汽车开进车库,下来,看到何小芬从屋内出来,问了一句。
是的,先生,已经坐了一小会儿了。
太太回来了?
嗯,闫先生去接回来的。何小芬道。
客人是谁呀?陆希言很奇怪,他家里和孟繁星家里也没什么有钱的亲戚朋友,这人是谁呀。
是个女的,但是我不认识,先生。何小芬道。
嗯,你去忙吧。陆希言点了点头,示意何小芬去忙自己的事情。
拎着皮包,走进客厅,闫磊看到陆希言,马上走了过来,接过他手中的皮包和外套,轻轻的一声:竹内云子来了。
陆希言闻言大吃一惊,这条美女蛇怎么跑他家里来了,还一个人,她就不怕死吗?
不过,他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刚从法国回来的愣头小伙子了,环境是锻炼的人,也能让人迅速的成长。
有些事情,躲是躲不过去的,主动面对才是正途。
一边挽衣袖,一边往里面走。
陆博士,冒昧打扰,实在抱歉。竹内云子一身干练的小西装,颇有一番英姿飒爽的味道,不过这眼眸之中有一种深不见底的阴寒,这女人还真有点儿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的味道。
云子小姐客气了,我们好像没有什么来往吧?陆希言瞥见客厅的茶几上摆放了一些糕点之类的东西。
还有香烟和酒,上面都是日文,应该都是日本产的。
陆博士救了云子一命,云子本该早就登门拜谢,奈何云子身不由己,一直拖到现在,才有机会登门,陆博士见谅。竹内云子深深一鞠躬。
你脊柱有伤,还是不要深度弯腰鞠躬了。陆希言虽然没有参加对竹内云子后续的治疗,但他对竹内云子的伤势还是有一个准确的把握的。
就算恢复健康了,她也不能跟正常人那样剧烈的运动了,可能还会有后遗症,尤其是弯腰这一类的动作,更是受到极大的限制。
多谢。
陆希言知道这条美女蛇不是一般人,他现在不是判官,也不是铁血锄奸团的军师。
只是一名普通的医生。
当然,还有一个身份,最重要的,他是一名中国人。
竹内云子小姐,我想你误会了,我是一名医生,治病救人是我的本分,你无需登门致谢,这些东西,你还是拿回去吧。陆希言扫了一眼桌上的东西,做到孟繁星身边坐了下来。
陆博士,你们中国人不是讲究礼尚往来嘛。竹内云子微微一笑道,我除了是大日本帝国的一名军人之外,也是您的病人,我今天没有穿军装,轻车从简,以病人的身份来拜访,陆博士何必拒绝云子的心意呢?
云子小姐不必拿话来套我,你首先是一名日本军人,然后才是我的病人,而我呢,首先是一名中国人,然后才是医生。陆希言道,在手术台上,你是病人,我是医生的,我的职责就是救人,而现在,你是日本军人,尽管你没有穿军服,但穿和没穿都改变不了这个事实,而我现在回到了家中,我就是一名中国人,我们两个国家正在战争,你们是侵略者,而我们是被迫反抗侵略,所以,中国还有句话,叫做道不同,不相为谋,闫磊,送客!
慢,陆博士,日本并没有要侵略中国的意思,而是贵国的政府处处与我国为敌,这是我们被迫而做出的决定,我们也希望日中两国可以永久的和平下去,还请您能够理解。竹内云子道。
我理解不了,云子小姐。陆希言道。
陆博士才华横溢,相信会有一天会理解我们日本这么做的苦衷,我们都是为了建设一个不想被西方世界压迫的东方。竹内云子再一次微微一弯腰,告辞!
闫磊,帮忙把云子小姐的东西送走吧。
是,先生。闫磊答应一声,走过去,将茶几上的东西拎起来,跟着竹内云子一起走了出去。
梅梅,竹内云子没跟你说什么吧?
没有,她只是说是你的一个病人,我一开始没认出来,后来才认出来了,但那个时候,我已经把她给请进来了。孟繁星有些懊恼道。
她只是见过竹内云子的照片,现实中并没有照过面,竹内云子受伤后变化挺大的,陆希言要不是在手术台上见过,仅凭照片也未必能一眼认出来。
竹内云子也够大胆的,居然就带着一名司机,就敢来法租界。
以后凡是我的病人,一律等我回来再说,还有,发现家附近有可疑人员或者可疑车辆,马上打电话报警。陆希言道。
我知道了,真动起手来,这个竹内云子未必是我的对手。
爸和浩子呢?
浩子出去了,爸在屋内休息。孟繁星道。
出去了,去哪儿了?陆希言问道,这外面治安可不太平,孟浩伤势还未痊愈,大晚上的出去,太不安全了。
是跟人家梦瑶两个人约会去了。
噢,是这样呀,难怪,我没在车库见到你那辆车,这小子开出去了吧?陆希言恍然道。
嗯,我一回来,他就把车开出去了。
这小子没说几点回来?陆希言还真有些担心呢,不过,孟浩毕竟是巡捕,比一般人更有自保的能力。
十点之前不回,下次别想再开车出去。孟繁星嘿嘿一笑,对于弟弟的秉性她还不知道,必须给他上一道紧箍咒才行。
你是他亲姐姐。陆希言哈哈一笑。
先生,太太,吃饭了!
哦,好,我去叫爸
云子小姐,这个陆希言也太不是抬举了,他居然这样把您的好意拒之门外?开车的是竹内云子的新助手酒井。
中国人,尤其是有才华的中国人大多恃才傲物,而且他们还有非常强烈的民族使命感,这个陆希言就是这样一个人。竹内云子坐在后面,背靠座椅,闭着眼睛缓缓的说道。
您的意思,我们还得顺着他了?酒井问道。
对于不同的人,得用不同的方法,酒井,我们的未来是要做这片土地的主人,可主人也需要有忠心耿耿的奴仆办事,我们需要像陆希言这样的人,就他这一手医术,在我们国内也没有多少人能比得上。竹内云子解释道。
他有这么厉害?
他自从加入广慈医院,一共参与手术近两百台,其中有三分之二是他主刀,超过一半的手术都是两个小时以上的大型手术,手术成功率百分之百,术后存活更是达到百分九十以上,即便是复发率,也比许多经验丰富的外科大夫低很多。竹内云子道。
乖乖,居然这么厉害,那他岂不是‘上帝之手’。酒井惊呼一声。
虽然称不上‘上帝之手’,但是在上海滩,在胸外科和心脏外科领域,他这双手,恐怕无人能及。竹内云子道,我的伤,如果送到别的医院,就算活下来,只怕也只能终身躺在病床上,而他则可以帮我站起来。
酒井不得不承认,这样一个医术高明的医生对任何人来说,都是需要的。
竹内云子很清楚,日本对中国,不仅仅是军事上的占领或者经济和资源的掠夺,而是要最终控制这片土地上的人,把他们最优秀的人才变成自己人,这才是终极目标。
中国人过去数千年都是世界上最聪明的,不然也不可能一直领先世界,所以,要改良日本人种,自然选择中国人了,因为他们本来就比他们聪明和优秀。
尽管日本人嘴上极力否认这一点,可他们骨子里还是存在这样深深的自卑了,被压了上千年,不是说一朝拥有了先进的枪炮就能改变的。
云子小姐,需要安排人密切监视吗?
不用,如果被发现的话,那样会激起他的反感,对于这一类人,我们最好使用怀柔的办法。竹内云子道。
明白了。
酒井,你想办法调查一下,他家里的那个女佣还有管家的来历,不要惊动对方,悄悄的进行。竹内云子命令道。
好的,云子小姐。酒井答应一声。
竹内云子的来意,有些让人捉摸不透,不过直觉告诉陆希言,被这条美女蛇盯上,绝不是什么好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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