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容华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寻找失落的爱情
喜娘应了一声,小心地将盖头揭开,轻轻搭在凤冠上。定睛一看,不由得吓了一跳。
裴绣之前哭得太厉害,脸上的脂粉被泪水冲得一抹一抹,眼睛也有些肿了。得亏刚才没揭盖头,不然,真成笑话了。
裴绣见喜娘吃惊的模样,心里情急又后悔懊恼,低声道:“还愣着做什么!”
喜娘定定神,忙笑着应了一声,开始忙活。
卫国公府的喜娘,看着新娘子狼狈不堪的妆容,不由得暗暗撇嘴。
出嫁哭一哭无妨,没见过哭成这样的。亏得夫家人现在都没在,不然,看到新娘子这副模样,心里岂能痛快。
……
卫国公是大楚肱骨重臣,深得宣和帝器重信任。在朝中经营多年,声望颇浓。今日登门道喜吃酒席的,除了武将,还有许多文臣。
江氏族人共有两千余人,没出五服的,今日都来了。
府中喜宴开了近百席,别提多热闹了。
唯一可惜的是,二皇子妃江氏依旧被困在皇子府里。前些日子令人送来了重礼,今日却未能登门喝一杯喜酒。
卫国公世子夫人一边在酒席上应酬众贵妇女眷,偶尔想到女儿江敏,心里的喜意顿时被冲了一半。
二皇子动手打了二皇子妃一事,秘而不宣,知道的不多。不过,卫国公世子夫人早就得了消息。背地里哭了好几回,暗中花了许多银子,请人送了信进二皇子府。也送了最好的伤药去。
一想到在二皇子府受苦的女儿,卫国公世子夫人便满心酸涩难言。连喝进口中的喜酒也有了几分涩意。
儿子江尧的亲事,也没那么顺心。
永安侯此人急功近利,最是势利。儿子多了这么一个岳父,以后怕是少不了麻烦。
刚进门的儿媳裴绣,也不是个省心讨喜的。刁蛮任性,口无遮拦。曾数次在闺中好友面前抱怨这门亲事,
真是个傻瓜!也不想想,这等话岂能瞒得住?等传入她耳中时,她被气得胸口疼了几天。奈何亲事早就定下,也不能为了些许口角就退亲。
现在儿媳过了门,以后好好调教便是。
一个丫鬟悄步过来,在卫国公世子夫人耳边低语几句。
卫国公世子夫人眉头微不可见地皱了一皱,很快恢复如常,神色自若地继续和同席的女眷们说话吃酒。心里却被气得够呛。
好一个裴绣!
是你亲爹上赶着定下婚期,裴家也沾了江家不少光。你有什么可不满的?大喜的日子,哭花了脸,害得我儿子在岳家丢脸。在洞房里,连盖头都没揭!
等过了今日,看我怎么收拾你!
……
按着京城风俗,送嫁的大舅兄要在妹夫家喝几杯酒再离席。
裴璋和江尧同为御前侍卫,同在宫中当差,平日来往不多,却也熟悉。今日陡然换了个身份,江尧心里总有些别扭。
裴璋倒是挥洒自如,在众人的笑声中喝了三杯水酒。
然后,裴璋正色对江尧说道:“我妹妹自小娇惯任性了些。她如今嫁你为妻,做了江家妇,就该守着夫家的规矩。你是她的夫婿,以后好好调教管束她,不必有什么顾虑。”
“如果她桀骜不驯,或是生出口舌是非,你告诉我,我亲自来说她。”
江尧:“……”
大舅兄这么通情达理的吗?
众人听在耳中,也是一阵诧异,不由得面面相觑。
见过大舅兄放狠话的,见过大舅兄威逼妹夫给妹夫下马威的,像裴璋这样说话的,实在少见。
贺祈深深看了裴璋一眼。
永安侯府危机不在眼前,而在日后。知悉内情的裴璋,显然也很清楚这一点。他这么说,是要将裴绣的性命安危都托付给江家了。
江尧定定心神,张口笑道:“大舅兄放心,我一定好好待她。”
前提是,裴五小姐别太作。
裴璋显然听出了妹夫的话中之意,了然地笑了一笑:“我妹妹的脾气,我最清楚不过。她是刁蛮了些,不过,胆子并不大。必要时候,你装着冷脸吓一吓她就行了。”
说完,将杯中水酒一饮而尽。
江尧也同样爽快,喝了杯中酒。可惜喝得太猛,被呛得连连咳嗽,不但没有应有的帅气和洒脱,还显得特别可笑。
众人笑得前仰后合,哈哈哈哈声不绝于耳。
江尧再厚的脸皮也挡不住啊,涨红了一张脸。
裴璋也觉好笑,温声道:“你喝慢一些,别呛着了。还有,今晚是你们的新婚之夜,你也别喝太多了。”
江尧忍不住看了贺祈一眼。
贺三,我们两个多年交情。可现在,我不得不说一句,我这个大舅兄为人真是不错啊!你到底是怎么从他手中抢走的程锦容?
多年好友,默契十足。贺祈不费什么力气,就从江尧的目光中解读出了他的心意。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这脆弱的禁不住考验的友情!
一品容华 第五百三十一章 牵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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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璋喝了几杯水酒后,张口辞别,在众人的目光下离开。
夜风飒飒,似将身后的闲言低语一并传入他的耳中。
“这个裴璋,真是心狠无情。说不会永安侯府,就真的不回。今日是裴五小姐出嫁的大喜日子,听闻他也没踏进裴家半步。”
“今日永安侯府真是丢足了人。”
“可不是么?百善孝为先。永安侯纵有诸多不是,到底是他亲爹。他对自己的亲爹尚且这般心肠冷硬,这等人,委实不能深交。”
……裴璋恍若未闻,骑上自己的骏马,在夜风中策马离去。
从他做出选择的那一日起,他就已料到自己会遇到的困境。
大楚以孝治国,外人不知裴家隐秘内情,能看到的便是他这个不孝子忤逆亲爹,父子反目决裂,做父亲的丢人,做儿子的也没好哪儿去。他所到之处,总有人指指点点,私下非议不在少数。
他是天子亲信,众人也最多闲话几句,当着他的面,倒是无人敢说什么难听话。
只是,昔日和他交好的勋贵公子们,不着痕迹地和他疏远了距离。因为众人都觉得一个会和亲爹反目的人,品性总有些问题。
一开始他曾为此阴郁难受。时日久了,他渐渐习惯了,也不放在心上了。
略显冷清的孤寂背影,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小半个时辰后,裴璋回了自己的住处。
这一处宅院,地段委实不错。离宫城不远,也颇为宽敞幽静。他一个人根本住不了这么大的地方,内宅后院里的空屋都被锁上,只留下他的衣食起居之处和书房。
离的老远,就见匾额下悬挂着的风灯被夜风吹拂得动摇西晃。
裴璋冰凉的心里掠起一丝暖意。
这是他的容身之处,也是他一个人的家。
马蹄声踏破夜色的宁静,门房管事忙不迭开门迎上前,张口便道:“公子可算回来了。夫人已经等了公子许久了。”
裴璋一惊,脱口而出道:“什么夫人?”
门房管事陪笑道:“公子说笑了。自然是公子的亲娘,永安侯夫人。”
裴璋:“……”
母亲怎么会到这里来!
他离开裴家大半年,永安侯夫人时常打发人送些衣食来。他没有推拒,默默收下了。永安侯夫人还时常打发人来送信,或是传话。母子两人没见面,消息却未断过。
永安侯夫人亲自前来,却是第一回。
更何况,这是裴绣出嫁的大喜日子。永安侯府里还有许多亲眷族人。永安侯夫人身为宗妇,不在府中操持琐事应酬宾客,怎么跑到他这儿来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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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短刹那间,裴璋心里掠过种种念头,面上很快恢复镇定冷静。
他迈步进府,直接去了自己的院子。
永安侯夫人果然在院子里。不但她在,还有白薇等几个贴身丫鬟,也都一并随永安侯夫人来了。更令人惊诧的是,地上还放了些箱笼。
裴璋一露面,丫鬟们立刻退了出去。
“阿彰!”永安侯夫人快步上前,猛地抱住裴璋,哀戚地哭了起来:“阿彰,娘以后也随你住在这儿,我们母子两个相依为命。我再也不回去了。”
“你父亲此人,我算是看清楚看明白了。在他心里,妻子儿女都不重要,唯有权势地位荣华富贵最要紧。我们母子三个加在一起,也不及二皇子一个人的分量。”
“这大半年来,你不在府中。我每日要打理府中琐事,还时常受他的叱责怒骂,受尽闲气。裴家出了这么多事,本该关起门来躲羞。可他却让我出府走动,我不知看了多少冷眼听了多少讥讽的话。”
“兄长还没成亲,妹妹就已出嫁。这等事,也只有你父亲做得出来了。还是裴家主动提的婚期。”
“他为了重回朝堂,根本不顾阿绣的体面。我略为阿绣说几句,就要遭来一顿怒骂。他还数次动手打过我。”
“我现在也想开了。他愿意抬举庶子,我也不管了。裴家内宅后院,他给哪个妾室打理都随他。现在阿绣也出嫁了,做了江家妇。我也没什么牵挂不舍了。以后,娘和你住在一起。我们母子两人一同过日子。”
永安侯夫人一边抽噎一边诉说,汹涌的泪水很快湿透了裴璋的衣襟。
裴璋目中闪过复杂的情绪,半晌,才伸出手,轻拍永安侯夫人的后背:“母亲心里憋闷不痛快,想哭就哭吧!”
永安侯夫人久不见儿子的面,此时听到久违的温声低语,既心酸又欢喜,果然畅快地哭了一场。
待永安侯夫人情绪渐渐平静下来,裴璋才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母亲坐下细说。”
永安侯夫人用帕子擦了红肿的眼,一脸坚决:“就是我刚才说的这些。我想好了,以后,我就在这儿住下,不回侯府了。”
亲娘要来,做儿子的总没有撵出去的道理。
裴璋有些头痛,更多的是无奈:“母亲,这是平国公太夫人送的宅子。我住着也就罢了,你一同住下,怕是不太合适。”
他离开裴家,永安侯再愤怒也不会主动来见他。
可永安侯夫人一留下,岂不是给了永安侯借口,正大光明地找上门来?
他根本不想见永安侯,也不想再和裴家有牵扯。
永安侯夫人红着眼说道:“我辛苦怀胎十月,生你养你。你如今长大了,翅膀也硬了。不要亲爹,难道亲娘也不要了?”
“我不管你怎么想,反正,我来了就不走了。”
“你有能耐有本事,就亲自撵我出去。”
裴璋:“……”
裴璋愈发头痛了。
永安侯夫人又哭了起来。
断断续续的哭泣声,就如一张细密的网,一点点将裴璋收拢其中,他有再多的力量也无法挣脱。
裴璋自嘲地苦笑一声:“罢了,母亲想留就留下吧!”
是他太天真,也将一切想的太简单了。
他姓裴,身上流着父母的血液。生恩养育之恩加起来,如一座山,沉甸甸的悬在他的头上。他怎么可能完全摆脱裴家,重新做人?
一品容华 第五百三十二章 怨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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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安侯夫人假装没看到裴璋脸上的不情愿,没听出裴璋语气中的无奈,迅速擦了
眼泪:“我这就让人收拾屋子。”
裴璋道:“这么晚了,先安置歇下,明日再收拾也不迟。我去书房睡。”
永安侯夫人半点不敢拂逆儿子的意思,连连点头应是。
裴璋不是铁石心肠,看到亲娘这般战战兢兢小心翼翼,如何能不心软?
“母亲暂且安顿住下,”裴璋缓声道:“不过,后日是妹妹回门的日子。母亲难道不回府?”
永安侯夫人显然根本没想到这些,闻言一怔。
裴璋深幽的黑眸定定地看着永安侯夫人,缓缓说了下去:“母亲想在这儿住多久都行。不过,以我看来,母亲小住一段时日,就会想回去了。”
“母亲先别急着辩驳,试着想想,离开侯府,母亲就是一个普通内宅妇人。没有酒宴请帖,没什么应酬来往。母亲真的甘心过这样的生活吗?”
一句“我当然甘心”就这么梗在喉咙里。
永安侯夫人张了张嘴,却一个字说不出口。
裴璋没有再多说什么,温声叮嘱永安侯夫人早些歇下。
永安侯夫人下意识地拉住裴璋的衣袖:“阿彰,我们母子久未见面了。我想和你好好说会儿话。”
裴璋淡淡道:“和父亲相关的,我一个字都不想听。”
永安侯夫人:“……”
母子两人沉默着对视许久。
裴璋到底还是走了。
永安侯夫人愣愣地坐在椅子上,心里一片茫然。
为什么一切和她想的不一样?
她原以为,她抛下侯府来找儿子,儿子一定会喜不自胜,高高兴兴地让她住下。母子两人抱头痛哭,彼此倾诉,然后恢复往日的亲密无间……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她的儿子,是什么时候和她离了心?
她还能拢得回来吗?
……
永安侯府。
酒宴散了,永安侯领着几个庶子,送族人们离去。
女眷那一边就尴尬了。永安侯夫人一直未曾露面,不知是哪一个亲眷族人私下传言,说永安侯夫人在酒宴还没正式开始的时候就离府而去。到底去了哪里,就没人知道了。
万幸晚上的酒宴都是亲眷族人,众人私下嘀咕几句,也就住了嘴。
酒宴结束,众人颇有默契,没人问及永安侯夫人。各自离去。
永安侯强撑着的笑容,在众人都离去后,彻底消失无踪。眼底的寒意令人心惊:“去将夫人身边的管事嬷嬷叫过来,我有话要问她。”
裴钰看在眼里,一阵敬畏惧怕,低着头不敢吭声。
片刻后,五十多岁的李嬷嬷来了,哆嗦着跪下磕头:“老奴见过侯爷。”
永安侯声音如寒潭:“夫人去了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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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嬷嬷不敢抬头:“夫人领着白薇她们几个,匆匆收拾了些衣物出府。应该是去大公子那里了。”
永安侯不怒反笑:“好,好的很。”
李嬷嬷心里直冒寒气,压根不该抬头打量永安侯此时的面色。
倒是裴钰,强忍着惊惧,抬头说道:“请父亲息怒。母亲定是惦记大哥,这才去大哥那里了。后日是五姐和新姑爷回门之日。母亲最疼惜五姐,绝不会让五姐丢这个人。最多后日一起,母亲一定会回来。”
永安侯冷笑连连:“她回不回都无妨!想和那个孽子住在一处,我就成全了她……”
裴钰心知不妙,扑通一声跪下:“父亲请息怒。今天是五姐出嫁的大喜日子,请父亲看在五姐的份上,暂息怒气。”
“母亲是正经的朝廷诰命夫人,执掌侯府中馈多年。父亲若是一时冲动,说出什么不妥的话,一旦传出去,裴家又要置身风口浪尖,被人取笑了。”
永安侯满腔的怒火,生生被堵回了一半。
永安侯冷冷地瞪了裴钰一眼:“照你看来,应该如何?”
裴钰假装没听出永安侯口中的讥讽和不满,恭声应道:“儿子驽钝,只想出了一个笨办法。母亲既是去了大哥那里,不如就顺水推舟,对外宣称母亲思念大哥,所以去大哥的住处小住一段时日。”
“如此一来,那些背后嚼舌之人,倒是没什么可说的了。”
“母亲住几日,闷气发散了,自然就会回府了。”
永安侯继续冷笑:“往日倒没看出,你这般孝顺嫡母。”
裴钰的生母是永安侯的妾室。在几年前就病逝了。永安侯夫人不是什么良善温柔的嫡母,不过,衣食用度也没苛待过庶子。最多就是心气不顺时冷言冷语罢了。
裴钰对嫡母不算亲近,也没什么怨恨,低声应道:“父亲不便出面,儿子明日出府,去请母亲回府。”
永安侯面色变了又变,冷哼一声,拂袖离去。
没大发雷霆,也没出言阻止,这已经是永安侯让步默许了。
裴钰深深松了口气。等见了大哥,他一定要劝大哥早点回来。亲父子哪有隔夜仇。再多的怨气,也该散得差不多了。
父亲处处抬举他,一副要培养他做世子的架势。他可实在是吃不消了啊!
……
卫国公府的酒宴,直至子时才散。
江尧这个新郎官,被一堆损友灌得醉醺醺的,酒气逼人。连站都站不稳,只会傻笑。
朱启珏总算有些许良心,意思意思地为江尧担忧了一回:“醉成这样,还能洞房吗?”
叶凌云和郑清淮一同促狭地笑了起来。
贺祈瞥了两人一眼:“你们两个还有脸笑。说好了要替江六挡酒,到后来就你们俩蹦跶得最厉害!”
叶凌云翻了个白眼:“亏你有脸说我。一仰头就是一碗酒的人可不是我。”
郑清淮也翻个白眼:“说的没错。分明就是你灌酒灌得最凶!”
在众人的哄笑声中,贺祈伸出手指轻抚下巴,若有所思:“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呸!
众人哄笑得更厉害了。
醉得不知东南西北的新郎官江尧,心里倒是惦记着要洞房的事,口齿不清地嚷道:“快些扶我回去。”
众人笑喷。
一炷香后,江尧被抬着进了新房。
一品容华 第五百三十三章 别扭(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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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新梳妆过的裴绣,端庄地坐在床榻边。
身为名门闺秀,端坐两个时辰一动不动,也算是出类拔萃了。裴绣心里暗暗为自己骄傲,逼着自己忽略全身的僵硬和酸痛。
新房的门被推开,嘈杂的脚步声和喧闹声响起。
然后,一阵浓烈的酒气袭来。
裴绣饥肠辘辘一整日,又饿又累。被酒气这么一醺,胃里顿时阵阵反胃作呕。
再然后,喜秆挑了她的盖头。因为新郎官醉得厉害,手中的喜秆没拿稳,戳中了裴绣的额头。
裴绣额头一阵疼痛,心头火气。碍着一堆人在,不能冲新婚夫婿叫嚷,心里的委屈却不停上涌。
更可气的是,她特意重新梳妆过,想让新婚夫婿一眼惊艳。可江尧挑了盖头后,就胃中翻腾,吐了起来。
一堆看热闹的少年郎都嫌腌臜,很快都走了。
丫鬟们急忙上前,收拾残局。又特意燃了香,将熏人的酸臭酒气盖过去。
江尧吐过之后,稍稍好受了一些。不过,走起路来摇摇晃晃,眼前天旋地转。他索性躺到床榻上,不到片刻,就睡着了。
裴绣:“……”
裴绣再也忍不住,眼泪啪嗒啪嗒地落了下来。
她这是嫁了个什么混账!
一旁卫国公府的喜娘,似有些看不下去了,咳嗽一声,轻声提醒:“今日是六少奶奶过门的大喜日子,六少奶奶应该欢喜才是。可不能这般落泪了。要是传进世子夫人耳中,怕是心里不喜。”
裴绣被娇惯成性,哪里听得进一个奴婢的话,一双红红的杏目瞪了过去:“多嘴!”
那个喜娘只得住口。
过了片刻,众丫鬟都退了出去,门被关上。新房里,就剩下满身酒气酣睡不醒的江尧,和满心委屈一脸忿忿坐在床榻边的裴绣。
红烛缓缓燃烧,红色的蜡油慢慢流淌,在底座处堆积。
不知过了多久,传来了更夫打更的声音。
梆!梆!梆!
三更了!
江尧看来是不会醒了。
裴绣连嫁衣也不脱了,只除掉了头上的凤冠等物,合衣闭目睡去。
……
这一夜,江尧睡得香甜。
裴绣却是难以成眠。一夜加起来只睡了一个时辰左右。隔日凌晨,睡足了一整夜的江尧总算醒了。
一睁眼,发现枕畔有一张陌生的俏脸。
江尧被吓了一跳,迅疾坐起身来,一句“你是谁”就要脱口而出。总算想起自己昨日成了亲,枕畔的俏丽少女正是自己的新婚妻子裴绣。
江尧硬生生改了口:“对不起,我昨晚喝醉了,没能洞房花烛。”
裴绣一夜没睡好,精神萎靡,头隐隐作痛。听到这等混账话,心里火气蹭蹭直涌。
呸!谁想和你洞房了!
裴绣绷着俏脸起身下榻,躲去屏风后更衣梳妆。从头至尾,也没和江尧说过半个字。
江尧宿醉刚醒,头疼的很。他也是被家中长辈娇惯着长大的,从来只有别人哄他让他的份,他何曾对谁低过头?
裴绣摆明了在怄气,江尧心里也不痛快,沉着脸去了净房沐浴更衣。
待两人都收拾妥当了,再次碰面,彼此少不得打量几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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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绣生的容貌俏丽,是个小美人。江尧一眼见了,心里倒是满意,神色顿时和缓了许多:“随我一起去给长辈敬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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