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冬事件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雁池散人
    没有道别,并不意味着一定还会见面。
    ......
    赵亚军辗转来到县城,买了去往富延的火车票,他要赴一场至要之约。
    坐在火车上,他掏出自己的老人机,虽不是智能机,但手写功能还是有的,翻出了那个号码,划拉几下,存到了通讯录里:
    “张发”
    ......
    当年张发在土地私有制后开始当起了牛贩子,收牛卖牛,偶尔还杀牛卖肉,后来听说他翻出了个排球大的牛黄,卖了一大笔钱,然后离开了井口村,据说是做海鲜生意发了家,也就不再和井口村有联系了。
    第二天清晨,火车驶入富延市,作为东北少有的沿海城市,富延市在东北的经济地位不言而喻。
    赵亚军下了火车,出了车站,果真见到一个戴着大墨镜穿着军绿色长羽绒服的男子向站内张望。
    这男子一米八多的身高,目测五十岁以上,白发里零星有些黑色,墨镜遮挡双眼,墨镜之上露出的额头皱纹颇多,笑容可掬。
    “赵亚军是吧,幸会幸会...”他伸出手跟赵亚军握了握。
    “我叫马错,你可以叫我老马,我是张总的管家,负责客人的接送和招待工作。”男子说。
    “张总,张发吗都成张总了啊,混的真不错啊!”
    赵亚军只觉得造化弄人,想不到跟自己一样出身,一样没文化的张发,竟有这般成就,心中不免有些羡慕和嫉妒。
    “是的,张总在自己的庄园等您呢,咱们走吧!”
    说完老马打开身旁的奔驰车门,赵亚军诚惶诚恐的坐在后座之上,扶手处端放着一瓶饮料,赵亚军拿起来瞅了瞅,都是外国字,随即悻悻的放了回去......
    赵亚军望着窗外的高楼大厦,听着老马的讲解,心情竟好了许多,自己一辈子在井口村待着,偶尔去趟县城,跟眼前这些摩天大楼林立的大都会比起来,自己的县城真的不值一提。
    车开得很平稳,奔驰车特有的舒适属性让赵亚军很放松,加上前一天坐绿皮火车硬座,舟车劳顿,不久就沉沉睡去了。
    ......
    即便在睡梦中赵亚军也知道,车开了很久,临近中午,老马唤他醒来,总算是到了。
    映入眼帘的是只有在电影中才能看到的场景,一栋欧式风格二层的别墅,安静的躲藏在城郊山腰处,宽敞的庭院铺满考究的草皮,花草树木,泳池雕塑,回头望去一条水泥路,盘山而上,到此处再无他路。
    即便有心理准备,但看到这一切,还是让赵亚军觉得不敢相信,这得是什么样的人生体验啊,再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穿的是女儿前年给买的棉衣,已经洗褪色了,放在往常估计都得以为自己是个要饭的吧......
    “亚军儿,亚军儿,好久不见了,是你吧,哈哈!”循声看去,一个男子快步走向他,朝他他热情的打招呼。
    赵亚军依稀辨得出来,眼前这个不再年轻的男人,是冯春。
    三十多年不见了,印象里他还是那个年轻的民兵连长,没想到再见之时脸上竟已写满沧桑。
    赵亚军刚要答话,见冯春后面还有一人,目测比冯春还要老上许多,一米七左右的身高,干瘦的身材,略显佝偻,此人并不如冯春般硬朗,且面色凝重,也不多说话,躲藏在冯春后面。
    像一条落单的沙丁鱼。
    是李坤。
    “坤叔,春哥,你们来挺早啊......”
    赵亚军搓着双手,显然寒暄并不是他擅长之事。
    李坤并没有说话,冯春见状,接过话茬跟赵亚军寒暄了几句,一同进入了正厅。
    “张...张发呢”见识到张发的财力后,赵亚军觉得自己连
第五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红酒这东西跟小烧比显得友好太多了,赵亚军不懂什么庄园什么年份,但他感觉不带中国字的酒应该都不便宜。
    用喝白酒的方式,斟满后小心翼翼的摇了摇,不料力道大了,酒洒出一些,于是他迅速呡了一口,这是他对体面最好的尊重。
    就像当年他奉承丁勇一般,在喝红酒这个问题上,他确实比另外两个显得更专业一些。
    他瞟了张发一眼,正迎上了张发的目光。
    这眼神哟,熟悉又陌生的感觉,是怎么一回事......
    他立即涨红了脸,挺直了腰板,端坐起来。
    红酒有一个特点,当你发现自己可能喝多了的时候,那就突然来了醉意,一杯接一杯,他听着大家的咆哮,回忆点点滴滴涌上心头。
    ......
    时间回到36年前的那天,丁勇和赵亚军一行五人上山寻狼,途中风雪大作,他们五人拽着绳子,艰难前行,本以为很快就会停的雪,却始终不停歇......
    夜色渐深,一行五人隐约听得到狼叫,循声前行,雪越来越深了,已经完全没了脚踝。
    赵亚军背着一杆短把铁锹,走在队伍的最后面,此刻他有些熬不住了,他本就年龄最小,穿的鞋子又相对单薄,雪水打透了他的鞋子,又被冷风冻干,一来二去的鞋子比铁都硬了。他暗自叫苦,感觉双脚已经完全失去了知觉。
    “实在是走不动了”他心里想着,随即索性死死拽住绳子,不肯再前进分毫。
    前面的人走着走着,忽觉得走不动了,回头一看,赵亚军杵在那里,拽着绳子。
    “小孩娃子,你放赖了早就告诉过你别来,你这不是给大伙添乱吗!”冯春喊到。
    “我...我脚冻麻了,走不动了!”风雪交加,他只有喊才能传达出自己的态度。
    “找地方歇着吧,雪太大了,我也走累了,缓缓再走吧。”丁勇说道。
    大伙儿没意见,摸索着找到几棵树,丁勇和张发从后背解下帐篷包,众人开始研究搭帐篷。
    正常的帐篷是要有绳索牵引,绳索的另一端有楔子固定在地上,但在冬天土地冻得结实,且还有一层积雪覆盖,常规的方法实施起来太难了。
    冯春参加过乡里组织的民兵训练,他组织大伙把绳索都绑在了树上,用了九牛二虎之力好歹算是把帐篷支了起来。
    大家依次进入帐篷之中,空间不小,但容纳五人却也显得有些拥挤。
    外面漫天飞雪,狂风夹杂着星星点点狼叫声,吹得帐篷颤抖摇晃,犹如江海中的孤舟,里面是无力对抗自然的生命,大伙的心也随之起伏。
    “这里太挤了,队长想个办法。”张发说。
    帐篷属于大号的,可以容纳三人同时休息,硬容纳五人,显然办不到,大家在里面转身都不行,张发个子最高,蜷在其中,直喘粗气。
    大伙都盯着丁勇,等他拿主意。
    丁勇稍作思考,说道:“我们五个人,除去亚军儿这孩子,大伙先去搞些树枝堆在帐篷外,在帐篷外背风处生火,一来狼怕火,可以防狼。二来能给帐篷内提供温度,然后咱们两两一组,轮流在帐篷外砍柴和看火,等雪停了我们再行动。”
    大伙心里暗自叫苦,每个人都清楚,现在处境艰难,雪越来越大,并没有一点停歇的势头,更麻烦的是大家都迷路了,四周越来越多的狼叫声,真有些四面楚歌的感觉。
    冯春吃力的从后背解下手斧交给丁勇,自己拿出手电,拥挤的空间让他做每个动作都显得笨拙非常。
    “走吧!”丁勇半跪着向后退出帐外。
    后面紧跟着李坤,绳子从未离手。
    “真他娘的把自己当哪吒了。”张发打趣的拍了拍正向外爬的李坤的屁股,也猫腰跟了出去。
    “那...那我呢”赵亚军低声问道。
    “你待着,别乱走。”冯春打开手电往外爬,爬出去后转过头盯着赵亚军,又说道:
    “除了添乱,你什么忙都帮不上......”
    赵亚军一言不发,把头低下埋在棉袄里。
    原来,自己真的什么都干不了...
    他开始后悔跟来了。
    听着鞋子踩在雪上的声音渐行渐远,他连忙望向窗外,除了
第六章 食人惨案(上)
    世上有两样东西无法直视:
    一个是太阳
    一个是人性
    ——东野圭吾《恶意》
    四小时后,也就是凌晨两点,交接完毕的丁勇和李坤,进帐篷准备睡觉,此时帐篷内的温度已经很舒服了。
    丁勇把大衣脱下来,铺在身子下面,此时赵亚军已经睡着了,丁勇李坤也没有再交流,不多时丁勇从李坤均匀的呼吸判断,对方也已经睡着了。
    “咕噜......”
    丁勇肚子叫了,前半夜赶路劈柴耗费大量体力,又值班到凌晨,此刻自己真的有些饿了。
    面前帐外的光源在极速跳动着,背后依然是凛冽风声。
    不用看,雪一刻没停过。
    这帐篷,此刻便是孤岛了,没有文明、没有秩序、没有食物、危机四伏的孤岛。
    “咕噜,咕噜......”
    ............
    被雪围困的第二天,清晨六点,与其说是清晨不如说是白夜了,在这种环境下白天和黑夜的唯一区别就是:眼前的混沌世界,一个黑,一个白。
    仅此而已。
    丁勇轻轻推了推熟睡中的李坤,李坤慢慢坐起来,用手撑了撑被自己当做枕头压扁了的帽子,戴在头上。
    “走吧,换他俩休息......”丁勇怕惊醒赵亚军,与李坤蹑手蹑脚的弯腰向帐门口走去。
    “咣当......”丁勇放在李坤背上的猎枪掉了,他们几人在准备上山前分配了物资,丁勇知道李坤老实可靠,便把伤人利器交给了李坤,最后两发子弹他也在行进中悄悄交给了赵亚军保管。
    枪弹分离这是对大家负责,并且这两个人是他在这几人中,更信得过的。
    看起来一切都万无一失,直到这一刻,所有的平衡都被这猎枪,彻底打破了......
    “队长,把枪交给我就行,背着砍柴整丢了,雪一盖找都找不到了。”赵亚军揉了揉眼睛说道。
    丁勇并未多想,交给一个不用出去值班的13岁的孩子,一个平时对自己唯命是从的小跟班,自己再放心不过了。
    “接着!”
    赵亚军捡起这把猎枪后,丁勇猫着腰朝帐外火堆处跑去。
    “队长我太饿了......”赵亚军心里说。
    但他忍住了,他想起冯春那嘲讽他无能的话,赵亚军生生的把话咽了回去。
    他清楚,大家都饿,这是耐力跑,自己这次至少也得当个倒第二。
    他摩挲着手中的猎枪,心里盘算着,多少年了,这玩意还能好使吗
    不多时,张发和冯春进帐篷休息,他们显然没了往日的活力,脸色苍白。三人的肚子,你响一声他响一声,好像在开一场演唱会......
    “饿死老子了,现在要有一碗糊糊吃该有多美啊!”张发说。
    心里的石头落地了,自己终于不是最不争气的那个了,但少了这份执念,赵亚军的饿意陡增十倍,此刻他感觉自己已经饿得前胸贴着后背了。
    “我也饿,快要坚持不住了,一步都走不动了,谁他娘还有力气再去砍树枝,我不干了!”冯春也到了体力透支的边缘。
    忽然丁勇从门外猛地探头进来,颤抖的说:
    “听见了吗”
    “听见什么”冯春没好气的问。
    “狼来了,听叫声火堆前面方向好像就一只,它也应该是饿了,恐怕......”丁勇越来越激动了。
    “那......我们咋办”张发问道。
    “屠狼,取肉,今天我们和狼崽子只能活一个,咱身后还有狼叫声,但狼怕火,估计它们想包咱们饺子,等着咱们饿死,这帮东西太狡猾了。”丁勇咬着牙说道。
    “队长,我害怕...”赵亚军毕竟只是个孩子,情急之下竟然露出哭腔。
    “完犊子玩意,憋回去!”赵亚军这一哭,反倒壮了冯春的胆儿。
    “拼了,亚军儿,枪和子弹给我,你去看着外面的火,它灭了我们都玩完了,张发,冯春和老坤大哥,我们走,解决掉前面的小狼崽子,取回来吃肉!”丁勇喊到。
    “他娘的拼了,不当饿死鬼,走!”
    “干它!”
    接过猎枪,子弹上膛,丁勇拿着它冲在最前面,后面紧跟着拿着短把铁锹的冯春,拿着手斧的张发,拿着绳子的李坤......
     
第七章 食人惨案(中)
    赵亚军喜欢玩吹泡泡,生长在农村的孩子,没有那么多玩具,他们擅长就地取材,玩出花样。
    村里的其他小伙伴都喜欢玩摔泥泡——就是去河边,把河堤与水相接处粘糯的黄泥抠下来取一块揉捏成底面很薄的泥碗,然后高高举起,碗口朝下顺势一摔。
    “啪......”
    谁的泥碗底部漏的窟窿大,谁就是最后的赢家,其他小伙伴要给胜者足够的泥巴,堵住泥碗的破洞才算赢。
    “这么埋汰的游戏,你们也玩......”
    赵亚军每次看到小伙伴三五成群的玩时,他都会说同样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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