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姑获鸟开始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活儿该
船舱里。
李阎盘腿坐在吊床上,双眼紧闭。白色的撼江宛若有灵性一般,立在他面前不住打转,三叉戟上红色虎头的纹路,则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熄灭……
海浪拍打礁石,刀兵交击,风雷齐动,木石具鸣。
李阎在风沙中和一名虎头大汉激烈厮杀。那大汉拿着三叉戟,他则一如既往用錾金虎头枪。除了你来我往的枪招,双方没有动用任何手段,枪戟交错之间,单是戳刺劈拿的变幻,便打出了瀚海一般的深远气势!
突然,那虎头大汉一声暴吼,三叉戟飞掷到了李阎面门,而虎头大枪也如狂蟒出海一般,由上自下把这名虎头大汉捅了一个对穿。
李阎蓦然睁眼惊醒,他浑身上下出了一身的透汗,把内袖脱下来当做毛巾拧,甚至能拧出一大把水渍。
这是他修整以来,第五十四次在意识中和虎头大汉厮杀,并以同归于尽告终。
这五十四次厮杀当中,两人同归于尽四次,李阎被杀五十次。
不需多说,梦中这名虎头大汉,便是上古大妖,奔云。
前几天,李阎第一次触碰虎头花纹,眼前一黑,就陷入到大风沙当中,一个拿三叉戟的虎头大汉向自己冲来,并非要和自己打斗,而是要撞进自己身体里面。
李阎后来猜想,若是自己当时接纳了他,应当就是撼江三叉戟字面描述的:获得等同于99%的枪术专精加成。
可惜李阎当时没想那么多,他抬枪便和奔云打了起来,并在一百多个回合以后,被奔云大妖卸掉大枪,一戟穿喉。
被击杀前,李阎用了惊鸿一瞥,才知道奔云的枪术专精高达100%。
梦中的李阎和奔云,除了武器不同以外,身体的强度,耐力,爆发力都一般无二。至于李阎的虎挑,燕穿帘,龙拗首,奔云也有类似,或者破解的办法。可以说,是李阎出道以来,第一次遇到能在枪术上碾压他的对手。
李阎的古武术专精也有98%,但只论枪术,李阎估计自己只有90%出头的水平,不过这些天能和奔云大妖偶尔同归于尽,说明自己的枪术有实质上的进展。
李阎叹了口气,牵动水汽叫三叉戟飞到自己手里,手指婆娑这虎头纹路,才惊觉这道纹路,比前几天要黯淡了不少。
看来在梦中击杀奔云,对奔云纹存在一定影响,也许李阎再击杀几次奔云,这道古朴的纹路就要消失了。
不过李阎还是觉得值得,可李阎向来相信自己,而不是劳什子上古大妖的残魂,何况李阎即便获得加持,其实也并不比现在的他强多少,被奔云占据身体后,枪术专精也只有99%,而不是梦中奔云的100%。
不过李阎也不由得感叹,一件趁手的传说武器简直可怕到极点。
支祁连天生地养,近身枪斗,李阎却占不到什么便宜。有这把撼江在,一个从来没接触过枪杆子的新手,只要身体素质过硬,也能脱胎换骨成为枪术宗师,把李阎快二十年的苦功抹得一干二净。
还有一桩事,便是查小刀塞给自己的金色皮囊了。
查小刀说,这是那个死鬼侯爷的东西,他贵为侯爵,在这个龙虎气为尊,妖鬼横行的世界里,不会没有点压箱底的宝物,但李阎研究了几天,也没有太多头绪。
皮囊里是一金一紫两颗左冲右突的丹丸,约莫乒乓球大小,颇具质感的外表上篆刻满似龙非龙,似鱼非鱼的文字,一旦飞出皮囊,便不受控制地四处乱飞。
惊鸿一瞥实用但不万能,除了名字,李阎对这两颗丹丸一无所知,这些日子李阎用尽一切方法试探,可这两颗丹丸依旧我行我素,看不出任何用处。
眼看已经四五天没有进展,李阎才把水君宫中的猪婆龙王放了出来。
朱红色的四脚蛇从李阎的袖子里钻了出来,凭空游曳,只到李阎面前。
“大圣。您找小妖有何吩咐”
“你也叫李镇抚吧,帮我看看这两颗丹。”
李阎张开手掌,一金一紫两颗丹丸飘动在空中,彼此旋转,熠熠生辉。
这猪婆龙王围绕着两颗丹丸,口水都要流下来似的:“太阳真金太阴真金好宝贝啊,这可是好宝贝啊,诶,怎么还有花纹”
他又仔细地来回转了两圈,惹得两枚丹丸有些不耐烦地躲开他,才道:“大,额,李镇抚,这不是丹,这是符箓。而且是天师道最宝贵的一品符箓。”
李阎点头:“说下去。”
猪婆龙王道:“天下符术高深莫测,我也是道听途说,龙虎山的符箓之术,已经臻至化境,其中有两种法门最为奇特:一个以生灵为符箓,自幼便给生灵埋下符种,一昭爆发,威力无穷;一个是以符箓作生灵,点化符箓,叫它化作生物,这两者都有莫大的神通。我若所料不错,这两道丹箓便是后者,是以符箓点化的生灵。”
“那应该怎么用呢”
猪婆龙正色:“天师道分符箓两道:符者,以龙虎气制之,寻常人撕破即刻发动;箓者,采天材地宝即可画成,但要发动它,却要消耗大量的龙虎气。大人身居官府要职,只需以龙虎气激发,便可动用了。”
李阎听了,心念一动,腰后钻出一只蒲团大小的吊睛白额小虎来,冲一金一紫两颗丹丸一吐气。
这两道丹箓受了龙虎气,顿时颤抖起来,李阎见状,干脆把剩余不多的龙虎气统统灌输进去,不料直到龙虎气耗尽,小白虎哀鸣一声钻回了李阎背后,这两道丹箓依旧是颤抖的样子,甚至有回复寻常状态的意思。
李阎再次发动惊鸿一瞥,这次总算有不同。
太阳符罡
需求五百刻龙虎气
太阴符罡
需求五百刻龙虎气
李阎有些挫败,便是当朝一品,月俸龙虎气才三百刻,自己上哪儿找一千刻龙虎气给它们这样的一品符箓,只有皇亲国戚,抑或被封做国教的龙虎山才用得起。
龙虎旗牌并不管用。用数十万刻龙虎气浇筑成的龙虎旗牌与天师道符箓,早就到了相克相侮的地步。李阎曾经尝试过拿旗牌靠近这两道丹箓,结果才把旗牌拿出剑匣,还离得老远,这两枚丹箓便疯了似的逃窜开,不叫龙虎旗牌靠近。
似乎看出李阎的苦恼,四脚蛇模样的猪婆龙王凑到李阎肩膀上,一脸的奸臣相:“李,额……镇抚爷要是拿不出来那么多龙虎气,我倒是有个主意,或许能让镇抚爷用上这两颗丹箓。”
“什么主意,你说说我听听”
“主意是有,就是有点馊……”
李阎笑笑:“你尽管说。”
“那我可就说了,嘿嘿。”猪婆龙王正色:“
第八十七章 金山十四子
“知道了,我这就过去。”
李阎心念一动,水君宫在他面前张开一道闪电状的裂缝,撼江三叉戟从当中飞了出来,落在李阎手里。
冥冥当中,李阎觉得水君宫和三叉戟之间有了些许联系,但也说不上来具体是什么。
三叉戟上的撼江纹路有三分之一已经被抹去,这说明有一江之水,在水君宫这次扩张过程中被用掉了,不过这自然是值得的。
一方面,水君宫沟通海眼之后,已经有一条江水的储量。这代表日后李阎即便身处干涸的沙漠,泉浪海鬼也能发挥出至少三成以上的威能。
二来也解决了猪婆龙食物的问题,海眼会远远不断地把抽取新的海水和生物进来,随时保证水君宫的活力。
李阎甚至准备把水君宫当中猪婆龙的数量扩充到一千以上。再多意义也不大,毕竟李阎日后还会抓不少的属种到水君宫里,猪婆龙食量大,天敌少,繁衍又快,收纳太多可能影响水君宫当中的平衡。
操纵水流把衣服上的汗渍污垢带走之后,李阎走出房间,才发觉来叫自己的居然是陈跃武的小女儿陈娇。
“薛都监人在哪”
“我爹爹正在招待他,镇抚大人跟我来。”
陈娇在前面带路,李阎跟着他,没走几步,陈娇的神色变得有些忸怩起来,她犹豫了一会,还是装作若无其事地问道:“对了镇抚大人,那个姓曹的小子呢,这几天我在船上也没瞧见他。”
李阎看了陈娇一眼:“前几日的火屠之案,你听说了么”
陈娇点了点头:“查先生平日和和气气地,真看不出有这样的本领和豪气。”
李阎刻意把脸一拉,陈娇自知失言,连忙向李阎道歉:“我不是那个意思,镇抚大人别见怪。”
“不会。”李阎道:“曹小子是火屠的侄子,火屠案发,他自然跟他叔叔走了。”
“他就这么走了”陈娇有些愕然:“那他”
“火屠的事我不想再说了,以后你也别再问我。”
李阎生硬地道。听他这么一说,陈娇也不敢再问,只得低下软软的颈子,应了一声。
“不过,曹小子是南通余西人。人总有归乡的时候,他若得罪了你,以后得空,你可以江苏找他。”
陈娇听了,小脸一红,吞吞吐吐地说:“我,我找他干什么,我就随口一问。”
李阎心里一哂,不再开口。
封舟上有会客的大舱,薛声皂正和陈跃武热情地攀谈着。
谁也没想到,在猪婆龙灾和火屠案爆发之后,陈柯二氏被连根拔起,李查不得不表面上划清界限,浙江官员鸡飞狗跳,既丢面子又丢里子,谁也没落多大好。可从头到尾没有半点存在感,只是把李查两个灾星送到浙江的陈跃武,却迎来了晚年最大的机遇!
陈柯两家,多年来操持着浙江沿海的海运生意,党羽遍布东南。这次倒台,凡是与陈柯有干系的人,总督卫抚海下令一概不用。
可如此以来,浙江便找不出一个能吃得下这些生意,威望和能力又足够的人。
那么陈跃武,自然走入了浙江大员们的眼睛。
早在火屠案的第二天,浙江总督衙门就差了人来,试探陈跃武的意思。
如果陈跃武有意愿,能力也过得去,他完全可以吞没陈柯两家的生意,加上本来他在山东海事局的人脉,江浙海道上又没了猪婆龙,陈跃武的生意贯通南北,可谓鱼跃龙门,成为官府和南北大士绅都依仗的红人。
“李镇抚,我恭候多时了。”
薛声皂和陈跃武站起来,冲进门的李阎拱手。
陈跃武一招手,把主座让了出来:“镇抚大人请。”
“薛都监折煞我了,我纵容下属犯下火屠大案,哪还敢居功啊。”
李阎笑笑,却只站在原地,并没有落座。而是冲陈跃武道:“陈老你坐便是,我无可无不可的。”
薛声皂也不在意李阎的态度:“总督大人奉上谕,让李镇抚即刻出发,把手中的龙虎旗牌送归天师道,随后在江西待命,从旨意上看,火屠之事,朝廷不打算追究您的责任。”
“查刀子是我带到浙江的,陛下当真不追究”
李阎一挑眉,心中却凛然起来,他并不觉神皇帝和内阁阁老会多么高看自己一个五品镇抚,唯一有动机为自己开脱的只有龙虎山天师道,毕竟眼下貌似只有自己有把龙虎旗牌送到天师道的能力。
可天师道当真就如此被动甚至不惜说动神皇帝,也要开脱自己护送旗牌
若真是如此紧急,如今大量龙虎旗牌流入民间,那位张义初天师岂不是要吞符自杀
薛声皂听了李阎的疑问,慢条斯理地道:“陛下的确震怒,不过太乙阁上书陈明厉害,保下了镇抚您。啊,阁里的诸位高功发话,只要镇抚您把龙虎旗牌安稳地送到龙虎山上,守邪高功的名头,太乙阁会让陛下亲自颁旨。届时,李镇抚便是我龙虎山的一品高功法师,天师大人的得意门生。列守字辈,封龙虎缇骑指挥同知。那时候,我还要称呼李镇抚一声师叔祖嘞。”
“……”
李阎顿了顿,看了陈跃武一眼。
薛声皂摆手:“陈老先生是自己人,不必见外。”
李阎听了,没流露出多惊讶的神色,只是点头道:“我想问一问薛都监,阁里的诸位高功,是哪几位高功,刚才的承诺,是当今天师张义初的承诺么”
“这个嘛。”
薛声皂有些犹豫。
“看来这不是张天师的意思啊。”
薛声皂低着头,开口说道:“太乙阁由神皇帝指派组成,可调遣天师道及龙虎衙门一切人力物力。天师大人五年前卸任了太乙阁首席高功,不再理事。可天师道的事,太乙阁还是能做主的。”
李阎叹了口气:“那好吧,不知道太乙阁还有没有别的吩咐”
薛声皂笑了笑:“额,太乙阁的旨意是没了,不过首席高功易羽法师,啊,这也是李镇抚的旧相识了,他有个不请之求,想拜托李镇抚。”
“不会是叫我参与追捕火屠吧”
李阎似笑非笑:“我可是听说刑部和大理寺派遣了不少好手,连龙虎缇骑也出动,誓要把火屠捉拿归案呢。”
“那倒不是。”薛声皂否认,顿了顿又道:“说起这事,李镇抚引火屠查刀子作属官这事,大宁卫没有军籍记录啊,官府询问李总兵,总兵大人也表示并不知情。”
“啊,这个啊。我是因为……”
李阎早就打好了腹稿。
“易大人已经堵住了刑部的嘴,京师提督府有几个人想借题发挥,也叫易大人打发了。至于其中缘由,李镇抚不必多说,易大人说,信得过你。”
李阎眼光闪烁了一会,才道:“易师兄如此通情达理,实在叫我惭愧。他有烦心的事拜托我,我怎么会推辞呢。薛都监但讲无妨。”
薛声皂脸色一肃:“李镇抚可知道金山老祖”
李阎不动声色:“略知一二。”
薛声皂一拍大腿:“索性全与李镇抚说了罢!那青火天妖勾结我天师道内徒,盗走《太平洞极经》的事……”
陈跃武在一旁本就有些胆战心惊,自己知道得越多,越难下船,如今终于忍不住咳嗽一声:“我还是去催催茶水,二位大人慢聊。”
薛声皂饶有兴趣地看了他一眼:“既然如此,陈老先生快些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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