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剑仙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意如欢
外面的空间是我留给你的,这里才是我自己的。
我若是和你说实话,你恐怕不肯踏上修真的道路。
可时家子女有哪个不修真呢,即使你不愿意,最后仍然会修真。
与其让你抗拒,不如先让你体会到修炼的快乐。
自然,你拜了我做师尊,我也是愿意好好教导你的,你日后若是有什么不明白的,想要问我,只需往井里来,我永远都在这里等你。”
凌轩安静地如同一团儿日光,他琥珀色的瞳孔之中有喟叹,也有一丝丝她看不懂的悲哀。
时家的宿命和天道的诅咒,时映雪早已猜到,她有些唏嘘,并没有说话。
其实这是非常可笑又可悲的一件事情。
若是天道不愿意让时家子女修炼,不如直接让时家子女做普通的凡人,又何必传承下这样一身极佳的天赋资质?
更何况凌轩师尊和娘亲都说过什么“时家天命与修真大道丝丝相系”的话,简直就是相互矛盾。
一面留下资质,一面又留下诅咒狠狠镇压,仿佛巴不得时家亡族灭种才好,多么可笑?
“我不后悔。”
时映雪知道凌轩是在等她表态。
凌轩不甘心,他一定要看着时映雪成功修炼,所以一直不肯散去,时映雪早已经踏入这条修真之路,宿命灵魂和修炼已经死死纠缠,早已放不开了。
她没有什么后悔的。
凌轩听时映雪这般说道,眼中才终于有了点欣慰之色。
可时映雪须臾又想到一个人。
非夜。
倘若时家的血脉已经是修炼极快的,那非夜又是如何?
凌轩见时映雪仿佛在想着什么,便微笑着说“你若是有什么疑问的,直说便是了。”
“我曾认识一个人,他是我的师兄。同样是天灵根,他修炼的速度竟要比我快多了。”
“原本是不应当的,除非他走了什么旁门左道。”
时映雪想起来非夜身上那些不得了的事情,还有她曾经猜测的有关非夜是鬼修的事情,斟酌了一番措辞之后才告诉凌轩。
凌轩好看的眉头微微皱了下,才说道“兴许是练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罢他可是非常针对你?”
“尚可他确实多次想要杀我,但我总觉得他有时候手下留情了,他若想杀我,我应当死了许多次了。”
这是实话,非夜实打实想要杀时映雪的时候唯有一次,就是当年还在极西戈壁里的时候,非夜因为照梦莲花和雾茯苓和时映雪动了手,那时候他是动了杀心的。
但后来的许多次,非夜都没有杀她,无论是作为陆常林,还是作为塔主的时候,非夜都放过她了。
时映雪并不知道这是为何,她和非夜之间的事情太过扑朔迷离,她自己都不明白。
其实原本好像也没有苦大仇恨,可最后也不知道为什么莫名其妙就成了后来那个样子。
凌轩见时映雪忽然沉默了,大约知道她是在想些自己的事情,便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一转说道“你知道,这一次为什么给你看顾笑生的过去吗?”
凌轩提到顾笑生,时映雪才回过神来。
确实,她是觉得奇怪的。
一开始她以为自己是落到什么小世界去了,可是后来她觉得顾笑生的世界引导太过明显,再加上又看到凌轩师尊,发觉自己还在偃魂空间里的时候,便已经猜到这些是凌轩师尊想要让她经历的。
但她并不是很明白凌轩师尊为了什么。
“你猜猜看?”
凌轩的笑容一直都是温和的,纯白而无暇,仿佛什么也不能留下踪迹——他虽时时刻刻都在说自己不甘心,但他身上的气质还是太过干净,不染尘埃,什么也没有。
“大约是,凌轩师尊知道我的灵魂有缺,有些灵魂我不曾拥有,有些事情我也无法感同身受,故而特意让我体会?”
时映雪这般说道。
她刚刚说完,便见凌轩失笑“倘若有这个结果,那也算它有自己的作用了。你把我想的太过伟大了,其实那并非是我故意设下让你体会的,而是”
凌轩说到这里,叹了口气又道“顾笑生就是我,那是我一生所经历,有些兴许不一样,有关她的却完一致。
我的灵魂封在水井里,只因我太过不甘,即使我已经与她天各一方云泥之别,却仍旧感到难受,记忆也糅散在水中。
你甫一掉进来,便不免受我灵魂影响,沉沉睡去,走了我的一生。
你选择的道路很好,可惜人生只有一次,即使我再后悔,世上也没有后悔药可吃。”
凌轩的话令时映雪惊愕不已,她再仔细打量面前的凌轩师尊,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他俊秀温和的面容和顾笑生有八分相似。
只是今时今日的凌轩已经没有了少年的桀骜不驯,也没有了那勃发的蓬勃朝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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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一十四章 老酒一壶
【】(iishu),
所有鲜活的情绪都仿佛被他融化在了水里,他的少年梦,他的白月光,还有他的一切,都随风逝去了。
“若非你忽然掉进井里,我也不知道,原来我还忘不了她啊”
凌轩微笑,可他的眉目之中终于还是有了一些波动,隽永的目光之中有些悲哀的快意。
情之一字,伤人最深。
时映雪虽没有切身体会,可她见过了珩锦和婵,又见过了涟漪和她的少年郎,还有这许许多多的世间爱意,便很能懂的凌轩此事话语之中的喟叹。
若非此爱当真彻骨,怎么会过了这样多年还历历在目?
说起时家的宿命,凌轩的神色都没有任何波动,他口口声声说着不甘,可连眼神都是安静的。
可说起杜月明,他的眉目里便后悔挣扎起来,仿佛一张空白的纸上泅染了水迹,水被打湿而变得透明,下面藏着的内容才渐渐显示出来。
隔着一层半透明的纸,她跃然纸上,娇美的样子一如当年令他心动的时候,刻骨铭心,却又朦朦胧胧。
这才是他最痛苦的地方。
时映雪做顾笑生的时候,呆呆地站在大殿前。
那时候漫天的日光倾泻而下,身边的小姑娘小心翼翼地将糖果递给她,目光之中半分羞涩,九分半担忧,回头看到她的瞬间,心里属于凌轩的那一份后悔几乎是刹那决堤。
说来可笑的后悔,近乡情怯的颤抖,再别重逢的激动,种种情绪在凌轩的心中翻涌——可这一份再别重逢,也是他私心里自己偷来的半晌快活。
后来,即便自己问鼎朝天阙,万人齐贺,也不过如此。
自分别之后,算起来和她最近的距离,兴许是朝天阙上两个名字之中的距离罢,他再也无法触碰到她,哪怕一次——事实冰冷地像是朝天阙上笼罩的寒云,自己假设的半晌快活一晌贪欢,顾笑生和杜月明的破镜重圆,终究还是假的。
时映雪不能说出口,但她确实感同身受到了凌轩的后悔和渴望——倘若能够重来一世,他想做的竟不是好好修炼,不是拜托宿命的纠缠,也并非更改自己的命运,而是想要和杜月明重来一次。
有些遗憾,往日都深埋在心中最深的地方,只有在午夜梦回的时候才一遍一遍想起,成为将自己的灵魂紧紧束缚的枷锁。
想起时觉得呼吸都疼,可仍然觉得高兴,想要抓住她的心,就仿佛要在一丛乱蓬蓬的刺之中摘一朵玫瑰一般,手上已经被刺得鲜血淋漓,可这与饮鸩止渴有什么分别?
大约便是一个,千金难买我乐意罢。
时映雪没有打扰凌轩,她静静地坐着,须臾才听到凌轩问她“要喝酒吗?”
喝酒?
前程往事落在最后,也不过闲谈半宿,老酒一壶。
“好。”
时映雪自己也没有发现的是,若是往日的自己,她还不至于这样情感波动,也不会如此感性——可心动期的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感。
不过即使她这会儿会反应过来,也只会觉得并没有什么关系——正如凌轩的话里说的那般,虽说这不是他的意思,可若能帮到时映雪,也算是有自己的价值。
虽说顾笑生的半晌贪欢并非是真的,但时映雪却当真走了完完整整的一遭。
时映雪感觉自己当真做了一个完整的人,即使她知道自己的魂魄还没有补,但她仍然觉得,这世间需要鲜衣怒马,需要快意恩仇。
之前若是说她为何要去补魂魄,她只是怕死罢了。
她怕自己灵魂不,修炼不了符篆和炼器,怕自己抵挡不了精神攻击,更害怕自己魂魄不齐被小鬼所害——她从前并不觉得魂魄有缺有任何不好,出来补魂更有一种被逼无奈的感觉,可如今她想了。
顾笑生的肆意恩仇她明明白白地走了一遭,她才恍然觉得,原来做人也是痛快的。
自此以后,她是想去补魂的——不是为了自己能够修炼符篆和炼器,不是为了抵挡音律和精神攻击,也不是害怕自己魂魄不齐被小鬼所害,而是为了,做一个完整的,真正的人。
时映雪既这般想,所以送上来的酒也想喝了。
也许做人会有遗憾,可兴许这也是那些无情无欲的神仙总是忍不住想要下凡的缘故吧——做人,总归是更完整的。
她不想做什么完美无缺的仙子,她也想要做人。
凌轩送上来的酒自然是好酒,一杯接一杯,从小醉微醺到酩酊大醉也用不了多久。
时映雪很快就醉了,她看着面前的凌轩师尊一个变成了三个,忍不住嗤嗤地笑“师尊,你怎么有好几个?”
她喝酒喝的兴起,感觉看谁都觉得高兴。
时映雪的童年过的并不快乐,流浪,孤独还有无尽的担惊受怕让她过早地成为了后来早熟的模样,可在凌轩温柔的目光里,在柔软的酒香里,时映雪醉的很彻底。
她忽然站了起来,跌跌撞撞地往凌轩的身边跑,又一下子跌倒在凌轩的脚边,槐花落了她一身,惊艳地仿佛梦中。
时映雪伸手去抓凌轩的衣袖,吃吃地问“师傅啊,那你见过我娘亲和爹爹没有?”
“我和你说奥,我娘亲是极好看,我爹爹也是。可惜我不知道我娘亲的名字,也不知道我爹爹的名字,否则可问问师尊是否见过他们”
在凌轩这里,时光都仿佛是温柔的,她抛却了往日的压力和孤寂,在酒香里仿佛在找到了自己。
她躺在满地的槐花里,抬头看着凌轩的脸,又看着树叶疏影里漏下来的日光。
“痴儿。”凌轩低笑,他叹气,将在地上躺着不肯起来的时映雪一把拉了起来,“我是你前辈,自然是见过你爹娘,都是世上极好的人儿。”
凌轩将时映雪扶起来,她又躺倒在一边的石桌上,怎么也不肯醒了,非要拉着凌轩和他说自己的另外两个师尊,凌轩静静地听着,忍不住想笑,可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他想起来当年杜月明也是这般,喝醉了酒拉着他说胡话,抱着他不肯他走,他终究还是嫌弃她烦人——可这些事情,已经成为他记忆之中不可触碰的疼痛。
至于凌轩的回忆究竟如何疼痛难以触摸,时映雪并不知道。
她只勉强记得自己喝的烂醉如泥,一个人躺在那儿嘻嘻笑,凌轩便在一边坐着,一杯接着一杯喝,喝到月上中天的时候,才终于笑出了声。
后来凌轩一个人静静地坐了很久,最后才叹气“他们等你很久了,你回去吧。”
记忆流逝地很快,时映雪很快就在醇厚的酒精麻痹下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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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ishu)是,,,,!
第五百一十五章 这位妹妹
【】(iishu),
哗啦。
在一个寂静又焦灼的午间,一直在偃魂空间之中苦苦等待束手无策的涟漪等人,终于在水井边等到了时映雪。
她整张玉白的小脸上是酒醉的酡红色,双眸看上去十分不清醒。
也不知道她自己是怎么从又湿又滑的水井里爬出来的,她手脚并用地坐在水井边上,也不认得周围的人,只是顾着一个人嘻嘻傻笑。
更不知道是谁教了她一些乱七八糟的歌,她借着酒劲一个劲地扯着嗓子干嚎——她修炼的好,剑法也极佳,唱歌却极为跑调可怕,唱的歌和鬼哭狼嚎没有一丝区别。
涟漪也不知道自己是该高兴还是该捂耳朵,浮乙却已经皱紧了眉头“我的天我以为她事事专精,怎么也没有想到她唱歌唱成这个样子。”
燃儿已经大笑了起来“我原以为我是最聒噪的,不料娘亲比我更聒噪。”
时映雪才不知道往日自己最宠爱的这些灵兽怎么评价她,她只顾着唱歌。
这些歌是她做顾笑生的时候学的,顾笑生唱的好听,她就以为自己也唱的好听,唱到兴起的时候还手舞足蹈,不料整个人坐在井口边儿上,坐的一点儿也不稳,差点一翻身就又摔回水井里去。
涟漪怎么可能容许这种事情再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发生第二次?
她一把将时映雪抓到自己身边来,没料自己根本按不住时映雪。
涟漪甚至怀疑时映雪是去酒水之中游泳了,她浑身都是酒香,整个人言语呼吸之中都是浓厚的酒气,也不知道她那点儿酒量,怎么就想不开去喝酒,更不明白她是怎么喝成这个样子的。
涟漪轻轻拍了拍时映雪的脸,想要叫她清醒一些,不料她一把就挣脱了,力气大的可怕,整个人仿佛小孩子一般在偃魂空间里跑了起来,边跑边唱着那些“惨不忍听”的歌,一个人自娱自乐地开心。
涟漪在后面追她,这喝醉了什么也不管的臭丫头在整个偃魂空间里到处乱跑,有些药田里刚刚栽种下去的灵草都遭了她的毒“脚”,被踩得东倒西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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