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鹿鼎记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轩樟
寒冷的黄昏,天色将暗,路上已经没有什么人了,这个年头,不管在大明北方的哪个市镇,都透出一股荒凉的味道,市面太萧条了,要是搁在现代,这个时候应该是最热闹的时候,学生放学,各家餐饮饭店正忙的不亦乐乎。韦宝不知道河间府或者京城那些大地方,是不是也这样?
韦宝带着刘锦棠和张浩波出了客栈,便佯装散步,并不往林文彪走的方向看。
林文彪一身黑布衣衫,和韦宝的一众随扈的穿着一样,头上戴个毡帽,帽檐压得很低,只露出半张脸。
两个乞丐一边一个,在街道的两侧,两个位置都能清楚的看见客栈大门。他们一见到韦宝出来了,便互相使了一个眼色,一个乞丐站起身来,准备跟出去。
林文彪有点不高兴韦宝跟出来,却也没有改变原本的计划,有韦宝吸引目标,还能让他做的更轻松点。
林文彪悄无声息的靠近那名守在原地的乞丐,乞丐非常警惕,林文彪离他还有十来步的时候就已经将手伸入怀中摸短刀了。
林文彪若无其事的从那乞丐身边走了过去,他知道对方没有认出自己,而且自己不先动手,对方绝不会暴露。
韦宝的余光见林文彪到了拐角,猛然又见一个乞丐跟在身边不远的地方,遂站住了,假装和刘锦棠张浩波在路边说话。
韦宝站住,跟踪的乞丐也站住。
林文彪走出几步,又轻悄悄的往回走,边走边看了眼两个乞丐的动静,见跟着韦宝的乞丐没有回头,自己这边的乞丐在他过去之后也没有再盯着他,抓住机会,从腰间抽出短棍,猛的跑动几步,绺子装成的乞丐察觉,猛的回头,林文彪手中的实木短棍力道很大,一下子砸在那人面门,那人声音都发不出来便死透了,往旁边一歪,倒在地上。
林文彪紧张的看了眼不远处跟着韦宝的乞丐,见那乞丐仍然没有察觉,急忙将倒地的乞丐扶正身子,让那人仍然保持坐在地上,靠在墙边的模样,这天寒地冻的,不要说不容易发现墙角有个死了的乞丐,就是发现了,也绝没有人会大惊小怪。伪装成乞丐虽然方便隐蔽,却也为林文彪杀人提供了很多便利。
韦宝不知道林文彪有没有动手,很想看一眼,但是怕监视自己的乞丐警觉,忍住了,一直保持低头和刘锦棠张浩波二人谈话的模样,并没有抬头四下看。
林文彪得手之后,走到了道路的一处看不见的死角,一下子攀上了一户人家的墙头,匍匐着。
韦宝没有看见林文彪动手,但是过了几分钟,看了眼,见街面上寻不到林文彪的踪迹了,便带着刘锦棠和张浩波返回客栈。
监视韦宝的乞丐见韦宝等人出来只是说话,以为是说什么要紧的话,不能让人听见,仅此而已,便又走回到刚才隐藏的位置,看了眼对面道路,见同伙仍旧坐在原处,但是帽子遮着脸,身上似乎还有血迹,似乎有些不对劲,急忙过去查看。
韦宝带着刘锦棠和张浩波进入客栈,却躲在门边上,边假装聊天,边悄悄继续观望,见跟着自己的乞丐往对面街面走过去,紧张的瞪大了眼睛,不知道林文彪得手了没有?他也看出地上的乞丐似乎不对劲了,却看不清楚。
只见走路的乞丐蹲下身去查看地上坐着的乞丐,墙头的林文彪一下子纵身而下,高度增加了击打的力度,只一下,便将一名乞丐的头都似乎砸扁了,那乞丐悄无声息的往地上躺下,林文彪将两名乞丐往里面拖,韦宝才知道林文彪已经得手了,佩服的不行。
韦公子,晚上要吃些啥好菜?我现在就让人预备。客栈掌柜的见韦宝三人一直在大门边上聊天,在柜台内讨好的问道。
韦宝舒心的一笑:把你们店中最好的菜上来就是!正好,掌柜的一道来喝两杯。
韦公子客气,我老汉活了半百年纪,还是头一回见着韦公子这样的,这么轻的年纪,就做这么大的生意,人还极气派。掌柜的半真半假的奉承道。韦宝年轻有本事不假,傻子都看的出来,但是气派就谈不上了,韦宝还是很低调的,平时走路行事,并不趾高气昂,若不是身上服侍比常人华贵,相貌英俊无比,否则真谈不上扎眼。
掌柜的你真会说话,呵呵,别等会了,现在咱们就喝起来吧,我的货要让人照看好,马匹要侍候好。韦宝笑道。
一定,拿最好的豆子炒了喂马!为了公子这些马,我折本都愿意,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上等好马呀,韦公子可真有本事。掌柜的这回是诚心夸赞,这年头,夸马等于现代夸人家的车不错。
韦宝呵呵一笑,招呼掌柜的去喝酒,韦宝平时不太跟人套近乎,但是想要结交对方的时候,却能给人很容易熟络的感觉。
酒席立时开始。
林文彪不一会就回来了,冲韦宝点了一下头,意思是办完事情了。
韦宝微微一笑:文彪,我敬你一杯。得了你,对我来说是得了宝贝了。
不敢当!公子这么说,折煞小人。林文彪急忙自己倒酒。
刘锦棠和张浩波虽然也没有看见林文彪是怎么做的,但是知道林文彪徒手做掉了监视的绺子,也很是佩服,在韦公子亲自敬酒之后,连番来向林文彪敬酒。
众人吃喝的好不高兴,韦宝笑道:这顿别喝多了,夜里还有事。大家多吃菜。
夜里还有事?坐在韦宝身边的客栈掌柜的奇道。
夜里走,安全些,到处都是绺子呢!已经跟守城门的官爷说好了,花了几两银子,这事情掌柜的别声张。韦宝轻声道。
客栈掌柜的急忙热情的挑个眉头,一副我懂得的表情:还是韦公子有办法,做事周全。真舍不得韦公子这么快就走啊。
不是过几日就回来的吗?还有我托你的事情,一定办好啰,既要便宜,还得让人念着我的好。这是关节。韦宝笑道。
韦公子放心,这点事情不明白的话,白活了半百了,保证让公子满意。客栈掌柜的笑的一朵花一般向韦宝劝酒。
在韦宝的招呼下,一帮人多吃饭菜少喝酒,一顿饭吃了一个多时辰,早早的回去歇着。
韦宝见到了这个时候,外面街上死了两个乞丐,居然还没有被发现,知道没事了,也暗叹这年代人情寡淡,人人似乎都只是为了活着而活着,温饱得不到满足的社会中,大部分人对周遭的事情都是漠不关心的态度,政府机构也大都只是摆设,估计得等到晚上打更的人才能发现尸体,不过什么时候发现,似乎都与他无关。
公子,这是刚才林文彪交给我的银子。刘春石给韦宝打来了洗脚水,并且汇报道。
韦宝知道这是林文彪刚才从两个扮成乞丐的绺子身上搜出来的,还给林文彪,说是我赏给他的。
是,公子。刘春石道。
韦宝将脚放入滚烫的木桶中,哟呼一声,舒服,把人都喊我屋里来,合计一下晚上走道的事情。
是,公子。刘春石答应一声,赶紧下去喊人。
除了林文彪刘春石和范大脑袋之外,众人这才知道今天晚上就要上路,又意外又紧张。
韦宝道:晚上出了城之后,我和林文彪刘锦棠三人扮成官兵在前面开路。你们其他人照常走道。
公子在前面啊?刘春石忍不住道。
公子您在后面吧?我们在前面开道。范大脑袋自告奋勇道。
众人也都很奇怪,包括林文彪都觉得很奇怪,以为韦宝会带人装扮成官兵跟在车队后面压阵的,没有想到韦宝居然是扮成官兵开道。
我在前面好掌握分寸,我想过了,咱们也不能太被动,一直被绺子们牵着鼻子走。他们不知道我们半夜能出城,现在眼线也被我们拔了!绺子的招数咱们现在都摸清了,前面留几个人守着,后面支个窝棚,埋伏一帮人。晚上估计就留一两个绺子盯着路上,等到发现绺子的时候,可以主动叫绺子过来盘查,如果能俏没声的将站哨的绺子宰了,说不定有机会多杀几个绺子。韦宝道。
林文彪心里一惊,情况差不多就是韦宝分析的这么个情况,却没有想到韦公子的心这么大,还想多杀几个绺子?要是能在不惊动绺子的情况下过去,就已经很不错了。
你觉得怎么样?文彪。韦宝看向林文彪问道。
全凭公子吩咐,公子说怎么样就怎么样。只是,公子有把握一次杀十多个绺子吗?林文彪提醒道:就我知道的,绺子一出动,至少是20个一队。
只要能杀站哨的绺子的时候不发出声音,我就有把握,咱们不是9个人吗?到时候我动手,你们围住绺子的窝棚策应,这回一个绺子也别放跑!只要老林子的绺子不要一次全都来齐了就成!韦宝眯了眯眼睛,明亮的目光中透着一股杀气。
那倒是肯定不会的,肯定留人守卫山寨,大当家震天北通常是不会出来的。另外这么冷的天,一股人一直守在道边上不可能,肯定是两股人轮流倒着来。林文彪答道。
韦宝点了点头:就这么说定了,大家还有什么话么?
没有了,公子安排的一定是最好的。范大脑袋急忙道。
韦宝皱了皱眉头,我又不是神仙,什么叫我安排的就是最好的?大家有什么想说的尽管说出来,不管对错,都能一道商量,不要想多了。我不敢保证自己的每个决定一定都是对的。
众人互相看了一圈,都摇头说公子的主意很好。
林文彪虽然还是觉得韦公子一下子变得这么冒险,让他觉得心虚,不如悄悄绕过绺子保险,但是话到嘴边还是吞了回去。
【0134 你们对我的力量一无所知】
韦宝自己也知道这么做是有点冒险,但是现在的情况是已经将老林子绺子帮彻底得罪了,能最大程度消灭对方的有生力量就尽力消灭,没有第二条路走!
现在不灭,将来也要灭。
既然早晚都要对决,为什么不在出其不意的时候?
韦宝甚至生出了将来让谭疯子暗中拉起一支队伍和老林子绺子帮分庭抗礼的打算!
凭什么吴家能有一股土匪势力充当武器,他不能有?
只要持续有杨家撑腰,这事情是有希望的。
如何在逆境中化被动为主动,不管哪个年代都一样。
既然这一世决定不再过平凡的日子,是不是也应该转换下思维方式呢?就算是一下子转不过来,也要养成这样的习惯。
韦宝喝了点酒,头脑却興奋异常,一直没有办法睡死过去,迷迷瞪瞪的闭目养神。
夜里子时,到了韦宝决定动身的时间,因为之前就和客栈掌柜的打过招呼,客栈掌柜的很是殷勤的亲自起身相送,为了做到韦宝说的不要声张,客栈老板只让一个伙计在旁边帮衬。
韦宝向客栈掌柜的一拱手:掌柜的,就此别过,最多半月,我们一准回来,拜托你的事情,麻烦了。
韦公子放心,祝韦公子一路顺风,路上保重呀。客栈掌柜的热诚道,在他眼里,韦宝是很好的主顾,出手大方,还给他带来新的生意,巴不得韦宝常年在这里就好。
韦宝微微一笑,保重。说罢,带人上路。
城门已经由抚宁卫的镇抚钱聚财打过招呼,官兵见韦宝一行人过来,范大脑袋上去轻声说了两句话,当即放行。
韦宝被北风吹的都快成冰棍了,不过见着范大脑袋胖胖的身子跑上跑下,心中还是涌起一股暖意,人都是用出来的,就在十天之前,范大脑袋还只是一个话比较多,但很土气的农村青中年人罢了,现在哪里还有土气的影子?这么几天功夫,被自己用的都能出大场面了,现在说是哪家大户人家的管家,绝没有人怀疑。
众人出了城门,再往前走出一里地,韦宝让其他人先走,留下林文彪和刘锦棠跟自己三人换上官兵的衣服,然后再策马超前。
林文彪一直想再劝韦公子还是三思而行,他连能否冲过绺子帮的哨卡都提心吊胆的呢,怎么都想不通韦公子为什么会忽然兴起大开杀戒的念头?
韦宝并不是嗜杀成性了,实在是昨天差点就死在绺子手上,让他看透了,杀戮的世界本来就是你死我亡!
他并不担心自己实力弱小,因为他相信他的对手,仍然——对他的力量一无所知!这一直是韦宝敢于在这个时代,这个时空发挥的最大动力!对于他来说,这个陌生的时空,并不简单,跟现代社会没有什么分别,但是他多了几百年的见识和一批来自现代的物品!这是他最大的依仗。
这件事情最大的难点,在于能否准确发现绺子的哨卡,要悄无声息的先解决绺子哨卡才行,否则大股的绺子有了准备,韦宝就是生出四只手也没用。
只有穿官兵的衣服,才能占据心理上的主动和行动权上的主动,但是穿了官兵的衣服,绺子哨卡肯定不敢冒头了。
不过有林文彪这批熟路老马。
带上林文彪是因为林文彪不仅武力值在这批人当中最高,而且要靠他认路和找绺子哨卡,带上刘锦棠,则因为刘锦棠是韦宝身边随扈当中,武力值仅次于林文彪的人了。
三匹马因为要在前面开道,在韦宝的吩咐下,比后面的马队超前了一里地的距离。
林文彪,你有把握找到绺子的哨卡吗?韦宝问道。
有。林文彪只是简短有力的一个字答案。
韦宝微微一笑,点了一下头,他唯一担心的就是这点,但愿他们只有一个人放哨,或者最好是没有人放哨,这大冷天的夜里,还会守在路边吗?
至少有一个人。林文彪答道:绺子帮看上去松散,其实规矩很大的。
嗯,以后我们的护卫队,你要多带他们,要带的比绺子帮更好。韦宝道。
有谭大哥呢。我一定尽力为公子效劳。林文彪一边警惕的用目光搜寻前方,一边回答韦宝:公子,据我看,快要到绺子的哨卡了!他们不会离抚宁卫太远设哨卡的,因为山寨在抚宁卫后面。
韦宝点了点头,不再说什么,分别握了握藏在两只袖口中的左轮手枪,和怀中的备用转轮。韦宝对子弹格外珍惜,总共就三百来发,用了都不知道上哪里补充去,他用过的子弹壳是一颗都没有扔掉,全部收的好好的,幸好左轮手枪打过之后不像是步枪子弹壳,不用退膛到地上捡起来,击发之后会直接留在转轮内。
林文彪忽然停下道:公子,如果有两个绺子放哨,咱们很难让他们不喊人来,那样的话,咱们还是退回抚宁卫吧?公子的命金贵,不必和绺子们硬拼。
韦宝见林文彪在这个关节点上泄气,并不着恼,知道他这是真心为自己着想,点头道:我答应你,走一步看一步,不硬拼,绺子的人都惊动了的话,咱们就退回抚宁卫!
林文彪听韦宝这么说,顿时松口气,多谢公子。
都是自己人,谢什么?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韦宝微微一笑。他知道林文彪觉得自己没有实力和大股绺子拼正面,却也不过多解释。
三人继续谨慎前行,林文彪不停的观察道路两侧。
公子,前面就是了!又走了半个钟头的样子,林文彪忽然轻声道。
哪里?韦宝两眼立时瞪大,紧张的轻声问道,并向前看,他是什么都没有发现。
在那棵树后面!林文彪用目光示意了一下道边上的一个小山坡,小山坡半中腰有一颗不大不小的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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