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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万岁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秦晾晾

    “程岐!赶紧给我醒过来!”

    程衍好像又在她的耳边上蹿下跳,而程岐自己也开始着急起来,这回又像是赶鸭子溺了水,她狠命的往上游着,终于看到了一丝光亮在头顶。

    猛地张开眼睛的同时,程岐还倒抽了一口冷气,黑暗终于被光亮驱散,她疲惫的眨了眨眼睛,睫毛像是一根重千斤,连着眼球都干涩的要命。

    与此同时,右脸上的痛楚像是滑溜溜的蛇一样开始偷袭她的神经,程岐艰难的转过头去,瞧见了帐床边负手站着的那人。

    果不其然是一直在昏迷中喊着自己的程衍,那人眼底有着明显的乌青,身上的衣服略带褶皱,虽然不脏,但程岐可以判断出这人至少两天没换衣服了,那白眼球上的血丝,还有嘴上的干皮,都体现着程衍的操心操肺。

    “醒了”

    程衍平静开口,但嗓子却有些久未过水的沙哑,他缓缓抬步,膝盖处却有着站了太长时间的僵硬酸疼感,扶着桌边坐下,他道:“你昏迷了三天三夜。”

    程岐闻言瞪眼,稍微动一动,浑身上下像是散了架子一般,但好在程岐是轻伤不下火线的性子,她硬撑着坐起来,不可思议的哑声道:“三……三天三夜”

    程衍呷了口早就凉掉的茶,说道:“是,你脸上的伤口感染发炎,导致高热久久不退,周老郎中将那些腐肉削掉也没有用。”

    “削肉”

    程岐听到这两个字,浑身上下窜了个激灵,指了指自己的伤口处,再次作为确定又问了一遍:“削肉你是说…我脸上被削掉了一块肉”

    “是。”程衍皱眉,下意识的瞥了一眼妆台的位置,生怕程岐会照到镜子,然后才将事情的经过详细的说道,“是这样的,你那晚涂的祛疤复颜的药,里面被人掺杂了可以置人皮肤腐烂的蛆麻草,你涂得剂量太多了,使得伤口感染,你也因为高热了昏厥,是那马幼卿起夜,才发现了你的异常,找了云姑姑,连夜将你送回梁城的,周老郎中和庞光在你身边照看了一天一夜,才叫你退烧的。”

    程岐听完这些,倒也没觉得什么,只是伸手轻轻的触碰了一下伤口上包着的那一片纱布,暗暗的心惊,没想到居然烂了这么大的一片肉。

    “别碰。”

    程衍的语气明显很不耐烦而藏怒,起身过去打开程岐的手,将新倒的温茶塞进程岐的手里,说道:“把这个喝了,我去下楼叫青苗把更换的药拿上来。”

    程岐点头,现在一说话就会牵动脸上的肌肉,使得伤口发痛,她目视程衍转身过去,忽然又拽住他的袖子,莫名其妙的问道:“那你…陪了我多久”

    程衍的手微微一动,瞥眼过去,冷冰冰的说道:“刚来。”

    这人素来是刀子嘴豆腐心,程岐挑了挑眉,轻抿嘴笑了笑,反正她心里清楚那人待了多久就是了,然后松开了手,道:“我好饿啊。”

    “想吃什么”程衍道。

    程岐想了想,漫不经心的说道:“焦糖面包,香蕉牛奶。”

    程衍猛地皱眉,从脸上的表情分析,好像是生气了,又好像是沉闷,他并没有接程岐的话茬,只是洁癖性的甩了下袖子,下楼去了。

    他下楼不久,以孟姨娘为首的一群人便扑啦啦的一窝蜂的上来了,那妇人也顾不得什么规矩,往她旁边一坐,拉着手便簌簌落泪:“沙漠啊,你醒了啊!”

    这人冲的太猛,坐的也太猛,使得那帐床上下颠簸了两下,程岐有些吃惊的看着目眦欲裂的孟姨娘,咳了两声,忙道:“醒……醒了。”

    孟姨娘捏着她的下巴左右看着,眼里的担忧挥之不去丝毫:“瞧瞧,瞧瞧这脸都花成什么样子了。”没骨气的再次落泪,“可是心疼死我了。”

    孟氏程老夫人也很快赶到,孟云赶紧把眼泪擦了让开了位置,叫程老夫人坐在程岐的帐床边,而青苗也搬了圆凳来,扶着殚精竭虑的顾氏坐下。

    “沙漠啊,可还头疼脑热啊”

    程老夫人端详着程岐,有些不放心的问道。

    程岐的头是有些沉,但是不怎么疼了,她如实说了,然后瞧着屋子里面每个人看自己的眼神,就大抵知道自己的脸是个什么情况了,遂伸手。

    顾氏不解道:“怎么要喝水吗”

    程岐指了一下妆台上扣着放的圆镜,说道:“青苗,把那镜子给我。”

    青苗哪里敢,程岐被送回来的那碗,她看了一眼那人的脸,而后周老郎中削腐肉的时候,她一直在旁陪着,算是心有余悸。

    一般人的脸破了相,都会悲痛万分,更何况是很有可能因为如此,而无法入宫的程岐呢,姑娘长得美若天仙,突然变成这般模样,让她怎么接受现实。

    青苗不敢去看程岐的眼睛,怯生生的躲去了已经更名月盈的青黛身后,那人瞧着程岐不断抬着的手,也故作不见。

    程岐不快的皱起眉头,她并不想大作大闹,她只是想看看伤口的情况怎么样了仅此而已,见这两人你推我推的,扬声厉斥:“月盈,把镜子给我!”

    月盈一骇,摇了摇头:“姑娘,伤口会好的,您还是别看了。”

    &




第181章 赴约(谢谢小猪的月票)
    马祯入选的消息传遍锡平之后,他们家里珍窑坊的生意一下子风生水起,程岐听说了之后,还特地叫程岱去送了贺礼,也是偷偷的为自己庆祝一下。

    自己从现在开始,是自由身了!!!

    不过程岐知道自己不会入宫了,但却不敢相信最后的名额居然会落在了马祯的头上,毕竟那人除了女红不错外,可以说是毫无亮点了。

    但不管怎么说,自己不用入宫了,程岐心里还是美滋滋的,每天在汀兰水榭的三层寝楼里除了吃喝,就是练习书法,成日哼着那首不要再孤单。

    “我在树叶落下的时候等你,带你去见我的初心,那是一如童年的晴朗天气,有人唱绿草如茵,我要多么的努力……”

    楼里的炭盆烧的很旺,地上铺着很是柔软的兽皮毯子,程岐随意的穿着套淡蓝色的绸制寝衣盘腿坐着,将袖子松垮的挽在小臂处,一边转着毛笔,一边欣赏着自己的书法作品,若有所思几秒后,随意团了扔进炭盆,任由其飞灰湮灭了。

    “不好不好。”

    程岐又拿起一张铺在地上,写了两笔又停住了,瞥眼看着窗外的雪,深吸了一口气,只觉得日子从来都没有这样静谧而安详过。

    这才是穿越来,主角该过的日子嘛,那些打打杀杀,撕撕逼逼的,简直不要太累太烦,程岐喝了口茶,心满意足的点了点头。

    她这样优哉游哉的,丝毫没有注意到站在一侧的三人。

    青苗接过手里的茶眨了眨眼,抬头道:“月盈姐姐,咱家姑娘这些日子是怎么了”压低声音不敢让程岐听到,“不会是破了相后……心如死灰,决定修心养性要出家做姑子去了吧。”

    细辛负手冷眼:“胡说八道什么,去取小食过来给姑娘吃。”

    青苗依言照做,将手里的茶交给月盈,那人打量着很是佛系的程岐,觉得青苗方才的话还挺有道理,附和道:“反正我瞧着姑娘的样子不对劲儿。”

    细辛倒是没看出来,摇了摇头:“有什么不对劲儿的。”

    月盈也说不出来,或者说她的思维还是局限在古代,局限在那些对女子有着种种束缚的规矩里。

    在月盈的认知里,别说是程岐破了相,就是一般女子破了相都会变成见不得大天的残次品,能嫁出去已是万幸,更何况,是程岐这般的身份。

    破相,这合该是致命的打击。

    本该入宫,一跃成为殿前宠儿的,现在却在这里练习字迹。

    不过她们国公府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再怎么心急如焚,反观程岐,人家依旧是该吃吃该喝喝,遇事不往心里搁,不但不担心伤口留疤的问题,还惦记着天气暖和一点儿后出去逛逛。

    就不怕被人看到,指指点点吗

    “姑娘。”

    月盈心里苦啊,却又不敢多说,生怕程岐现在的状态是绝望后的强撑,自己多劝几句把这个平衡打破,会让程岐陷入崩溃的境地。

    “该换药了,奴扶您从地上起来。”

    月盈说罢,要程岐从那兽皮毯子上站起来,说了很多次这三楼没有地龙,就算烧着炭盆坐着毯子,但为保万一,还是回去帐床上坐着免得着凉。

    练习书法这件事情,刚开始动手的时候,还会有种接触新事物的好奇,凭着这份好奇坚持一会儿,便会出现屡屡受挫的厌烦感。

    程岐写了一早上了,早就没兴趣了,将笔墨纸砚交由细辛收好,起身过去妆台前做的乖巧,伸手想要将脸上的纱布撕下去,却看到了端着点心来的青苗,便叫月盈等下,拿起那茯苓糕就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月盈拿着药贴在旁边等着,表情实在是有些上火,真不知道自家姑娘这样心大是好事还是坏事了,连连催了两次,那人才不情愿的放下点心。

    月盈帮程岐揭下那纱布,瞧着那愈合的还算顺利的伤口,唏嘘道:“那瓶药膏里怎么会被人掺了蛆麻草呢。”又自顾自的嘟囔着,“那可是周老亲自给您配的祛疤复颜的灵药啊,周老是不会害鬼囊的,奴看啊,就是有人居心不良,在那药里面做了手脚,就是想让姑娘彻底破相,进不了宫。”

    这本身是程岐作自作受,所以月盈的这一席话,她也没办法往下接。

    但那小丫头向来护主,十分不忿,不解气的说道:“以奴的见解,肯定是朱雀楼的那些人做的。”忽的停住瞪眼,迟疑道,“不会是…马家姑娘吧。”

    程岐被她的胡思乱想逗笑了,摆了摆手:“你胡说八道什么。”

    月盈不肯放弃,继续有理有据的分析道:“您看哈,马家姑娘和您关系好,床位离您又那么近,下手也最方便啊。”顿了顿,拿出自认为最有利的证据,“您别忘了,您失去了入宫的资格,那名额可是落在了她的头上。”

    “行了,你别在我耳边叨叨了。”

    程岐瞧着又急匆匆上来的青苗,问道:“怎么了”

    青苗道:“万家的马车到了,在角门外等着姑娘去赴约呢。”

    程岐哦了一声,吩咐道:“你去说一声,就说我马上出去了。”

    青苗点头又离开了。

    月盈给程岐换上新的药贴,皱眉担忧道:“姑娘,要不然咱们今日还是把这事推了吧,您脸上的伤还没好呢,周老说了,这伤口不能吹风的。”

    程岐拿镜子打量了一眼,甚不在意的笑道:“没事,贴了药贴和纱布,我再戴一个帷帽就是了,正好还不用描妆了,咱们都省事不是迈”

    月盈不快道:“就算不精装细化的,也还是要扑些胭脂,显得气色好些。”扶住程岐消瘦的肩膀,不放心道,“姑娘,你说那万家姑娘闲来无事,约您出去做什么,从前在朱雀楼里,她不是经常联合韩岄挤兑您吗”

    程岐心里还藏着那人纵火的事情,万菁菁无端端的找她出去,无非是为了这件事情,也多半是怕自己说出去。

    今日去赴约,程岐一来是想彻底表明自己的态度,二来也出去透透气,算是一举两得了。

    “腮红扑就扑。”

    程岐在府里面憋了这么久,早就忍不住了,催促道:“反正今日的这门我是非出去不可了,你快些快些,别磨蹭了。”

    月盈劝不住,只得由她去了,待更衣描妆好之后,她扶着程岐出去,看着那万家的马车,还是别扭:“姑娘,要不然,还是坐咱自家的马车吧。”

    程岐笑道:“人家亲自派马车来接,若是拒绝,也实在是太失礼了。”拍了拍她的手,又招呼青苗,“你就留在府里吧,叫青苗伺候就行。”

    月盈拿她没有丝毫的办法,只得嘱咐青苗要寸步不离,待马车走后,瞧着那样子是要出城,便叫一小厮绕小路快马去绿茵阁,通知程衍一声。

    …

    …

    另一边,在蘅芜院里,用过早膳的几人坐在一起喝茶,作为锡平第一八卦收集者的孟姨娘率先开口,提起了东府那边的事情。

    “东府那边”

    季氏放下茶盏,漫不经心的说道:“东府那边能有什么事情,无非是程杭那小子又闯祸了吧。”不悦的低喃,“成日就知道带着文常胡闹,耽误了学业。”

    听她这样说,孟姨娘不屑的撇了下嘴,那程铭本身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什么时候成了近墨者黑了,还真会给自家儿子洗白,还不都是一路货色。

    季氏听到孟姨娘那一声戚,脸色立刻垂了下来,二房的郑氏见状,赶紧放下怀里的程珣去程老夫人的怀里,打圆场道:“想来也不是程杭的事情,之舟不管闯了什么祸,背后总有白老夫人兜着的。”

    “阿云。”她明明是二房的正室夫人,面对孟姨娘时,却总有些拘谨,“你说东府那边,不会是棠儿姑娘的事情吧。”

    孟姨娘这才懒理季氏,点头道:“就是程棠的事情,听说她自打嫁了那樊家老爷,开始倒是备受宠爱,可到后来,待遇便一落千丈了。”懒哒哒的敲了敲自己的腿,俨然一副唠家常的模样,“你们也不是不知道那樊家老爷……是个什么头性子,要的玩的就是一个兴致,可叹那程棠寡淡无趣儿,长得又不是拔尖儿的出众,很快就泯然众人矣了。”

    郑氏闻言,只觉得不妥,程老夫人还在旁边坐着呢,孟姨娘就头头的说出口,还把泯然众人矣用错了,便低声提醒道:“阿云,注意分寸。”

    说罢,她有些明显的看向程老夫人,可那位是什么人,县主出身,什么大场面没有见过,哪里会被孟姨娘的两三句脏话给噎住。

    更何况,孟姨娘嫁进国公府也有些年头了,这人的口风谁人不知。

    而程老夫人那样波澜不惊,倒是显得郑氏大惊小怪小题大做了。

    季氏冷笑,这个郑氏,果然是小门户出身,上不得大台面,说话做事胆小如鼠不说,还总是没来由的提醒这个提醒那个,生怕别人不知道她规矩。

    真不知道这种人是怎么让程云夺魂牵梦绕十几年的。

    怕不是那人脑壳有包。

    “我那个妯娌。”

    程老夫人缓缓开口,到也没避讳什么:“想用程棠定这盘棋,没想到那孩子却是个臭子儿,这一招走错了,走错了啊。”

    孟姨娘点了点头,到底是有些可惜程棠:“只是可怜了棠儿那孩子,花一样的好年纪,就要在那琉璃花房耗上一辈子了。”

    程珣趴在程老夫人的膝前,半大的孩子把那些话也听得明白了些,然后很是委屈的抬头看着程老夫人:“祖母,就不能让棠儿姐姐会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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